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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見仁見智-《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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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對付共和軍,我們在東平城爭議了許多。火軍團遭到重創,炮火威力劇減,幸好地軍團損失不算大,野戰我們仍然占有一定優勢,權衡之下,畢煒率傷兵回帝都休整,剩下的火軍團由他的副將甘隆留在東平城助戰。現在的首要目標是盡快拉近神龍炮與共和軍神威炮之間的距離,否則炮火威力相差如此之遠,將來我們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幸好共和軍的神威炮并不是太可靠,上次在緊要關頭火炮炸膛使得我們扳回了局面,可是我們當然不能指望每一次都有這樣的好運。

    開過了四相軍團的軍機會,回到駐地,我又將五德營統領召集在一起。

    這一次出發時,我仍然希望能夠謀求到和平。當時我就打算,一戰打掉共和軍的銳氣后,再以何從景為籌碼提出和談,那時共和軍里就算有主戰派,新敗之下也沒什么能量了。可是東平城一戰并沒有達到這個效果,充其量只是平分秋色,不過我的計劃仍然要按部就班地執行。現在何從景在我們手上,這是一個極有用的籌碼。南武公子自是盼著我們能殺了何從影,這樣他奪回共和軍的指揮權成了名正言順,而且可以以為何從景報仇為由起兵。我生怕張龍友和帝君看不出這一層,在奏折里三番五次地強調,萬萬不能傷了何從景,要將他軟禁起來。我現在倒有點擔心文侯,怕他會為了挑起戰火好從中取利,所以我給文侯也發了封密信,說明何從景為謀求和平的關鍵,如果有人對他不利,則地軍團必然以此為敵。當初我向文侯承諾兩不相幫,現在則是要他清楚,不是什么時候都能不擇手段的。

    這是我第一次以對等的口氣面對文侯,我想文侯接到信后也一定會暴跳如雷。只是跳不跳由他,這唯一一線和平的機會我還是要抓住。

    在會議上,我把我的計劃對他們說過,他們五人全都默然。半晌,曹聞道忽然道:“統制,共和軍現在在哪里?”

    “斥候來報,丁亨利退到了之江省南端一個叫山陰的小城,在此地屯兵。”

    “那就是要打持久戰。”

    曹聞道皺起了眉頭。山陰距東平只有兩百多里,之江省以之江為界,分南北兩片,南邊良田更多。丁亨利在之江南岸的山陰城扎下根來,對東平就時時形成威脅。丁亨利勝不驕,敗不餒,不急不躁,的確是個極難對付的敵手。

    楊易忽然插嘴道:“大人,你這樣提議,丁亨利真能聽從嗎?”

    “假如是旁人,我不敢保證。但只要是丁亨利,我想他就算現在不相信,也一定會配合我們想方設法確認的。”

    我懷疑的是共和軍背后有人在挑撥指使。丁亨利能夠違背南武公子的命令將孵化器炸毀,他的心里一定也在盼著和平。盡管帝國和共和軍達成諒解的希望微乎其微,但我還是愿意盡力爭取。如果真的是天法師在共和軍背后挑撥,以丁亨利的性格一定不會容忍,甚至他就此倒向帝國都說不定。

    然而,丁亨利的回信卻讓我失望,他根本不認為有人在挑撥,反倒指責了一番帝國的言而無信,背信棄義。更讓我失望的是,他這些指責帝國的話并不是捏造。不過,也有讓我欣慰的事,丁亨利同意我對戰局的看法,對我提出的歸還何從景,兩軍重新談判以求諒解的提議十分贊同,說他會竭力促成此事。

    和平,無論如何都比戰爭好。

    然而和平的腳步卻又實在太艱難了。我向帝君上奏折,要求以何從景為籌碼談判停戰,恢復當初談定的立憲制,說好的共和軍享有的權利一律不變,帝君雖然有些不情愿,但在我數次陳說利害下,他最終還是同意了。趁現在火勢尚未蔓延,還不至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和談還是有希望的。

    共和軍回應了。可是,與我想的不同,雖然何從景被帝國活捉,共和軍反倒提出更苛刻的要求,甚至要求修改國號,去帝號,帝君只能作為特殊人物在國家享有優待。

    共和軍的強硬出乎我的意料。然而我知道這樣的結果也一定是丁亨利苦苦爭取方才得來,我也希望不要再有戰爭,所以不論共和軍提出的條件有多么苛刻,我仍然一步步談判,該還的還,只希望達成一個共和軍和帝君都能同意的條件。

    七月,正在談判過程中,后方傳來的一個消息徹底打破了我的幻想。久無舉動的尊王團在帝都又發動了一次運動,趁亂刺殺了何從景。

    消息傳來,最后一線和談的希望破滅,戰火重開。這是帝國自新四年、共和元年七月的事,這一年,張龍友晉升為太師,正式成為帝國最有權勢的人,而文侯重新被貶為侯爵,文公的爵位給了蒲安禮。讓我哭笑不得的是,十二月,在命令帝國軍全面出擊之時,也就是我二十九歲的最后一個月里,拜帥令正式下達,我成為帝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元帥。這個曾經的夢想變成現實時,我卻只感到像是嘲諷。我從來沒有過如此努力地去做一件事,但在徹底失敗的同時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榮譽。同時,邵風觀、畢煒、鄧滄瀾三人同時升為上將軍。這時帝君也正式提出要我迎娶十九公主的事,但我以郡主為理由而拒絕。

    此時帝國軍的神龍炮經過改良,威力又有了提升。雖然仍舊比不上共和軍的神威炮,卻不再有天壤之別了。自新五年、共和二年三月,我正在抵御共和軍的新一輪攻勢,傳來一個消息,文侯逃亡入狄,地軍團與風軍團立刻返回征討。

    回到帝國后,整編了部隊,我和邵風觀率地風聯軍五千人進入沙漠,經過激戰,活捉了文侯。然而,在這一戰中發生了很多事:我的百辟刀在與葉飛鵠對刀時碎裂,小王子則在與隨文侯出逃的武昭老師對槍時槍挑武昭老師,而地軍團的參軍簡仲嵐竟然要殺我。

    帝君現在正倚仗我,他不會殺我。要殺我的,只有因為我拜帥后權位逼近他的張龍友。張龍友要做的,是加強帝君對帝國的控制權,然而我作為帝國元帥,率先反對任何人獨斷,在張龍友眼里,我就是他控制地軍團的最大障礙了。

    然而,我只有一步步地做下去。至少,現在只有我才能制約張龍友,不讓他成為第二個文侯。

    文侯被捉拿回來后,我與邵風觀、鄧滄瀾聯名請求赦免他的死罪。不管怎么說,文侯為帝國立下了極大的功勞,他也確實有治國的能力,就算讓他成為一個幕僚,也能夠向他請教許多治國之策。畢煒雖然沒有與我們聯名,但他也沒有提議要殺文侯。堅決要殺文侯的,卻是晉升為文公的蒲安禮。

    蒲安禮上疏,說文侯跋扈難制,不臣之心永無寧日,因此必須上斷頭臺斬殺,張龍友也附和他的建議。斷頭臺原本就是文侯設計的,用此來斬他,蒲安禮的提議實是刻薄已極。張龍友和蒲安禮,這兩個帝國目前地位最高的人都堅持如此,雖然有我們四相軍團三統領聯名保奏,仍然無濟于事。不過我們也不算毫無地位,帝君決定,賜文侯一死,給他留一個全尸,不至于身首異處。

    自新五年七月,文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當時,我正奉命抵御丁亨利的共和軍北上。

    丁亨利非同凡響。共和軍重新舉旗以來,雖然仍遭四相軍團壓制,無法渡江北上,但他們的實力越來越強,而且每次挫折都無法給他們以實質打擊,往往過了幾個月共和軍就恢復元氣。我幾乎要以為共和軍真的擁有那種能造出人類的孵化機了,可是經過詳細調查,共和軍根本沒有這種東西,他們的法寶就是征兵。

    與帝國軍征兵時不同,共和軍征兵完全憑自愿,只是承諾會把土地按軍功分發給他們。與帝國的土地私有不同,共和軍宣稱土地國有,人人皆可擁有。這一點對于流離失所的難民極有吸引力,而且大江以南的土地要比大江以北肥沃得多,不要說帝國那些擁有廣袤封地宗室王和功臣們不愿把自己的土地分給難民,就算他們肯,這些土地的吸引力也不及共和軍控制區。更何況隨著戰火蔓延,勞力下降,當初立憲時定下的減免賦稅已成了一句空話,實際賦稅反而增加起來。而越是這樣,逃離帝國控制區的難民就越多,共和軍的兵源也更充分。當我發現被我們占領的地方的民眾也開始傳說有一個地方沒有貴族壓迫,不必繳納苛捐雜稅,土地也歸自己所有時,我明白,帝制先天上比共和制就有著致命的缺陷。我不相信共和軍能永遠把土地分給民眾,可是在當今,共和制再華而不實,帝國再有明君賢臣出現,對于民眾來說,共和制仍然要好得多。

    只是,我現在已經踏上了不歸路,無法再回頭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走下去,把另一條路截斷,這條路才會是一條康莊大道。

    自新五年十一月,四相軍團齊聚,經過商討,決定對五羊城發動一次水陸攻勢。由于共和軍的水軍被鄧滄瀾擊敗后,實力大不如前,所以我們的水軍占了絕對優勢,共和軍也干脆放棄水面決勝之心,把精力全部放在了陸軍上。雖然地軍團的兵力較丁亨利稍占優勢,但這優勢遠未到必勝的地步。共和軍的七天將大多還在,而且他們還有那種威力遠遠超過我們的火炮,陸戰實力之比最多只是五五之數。

    我定下的是聲東擊西之計。

    表面上,由地軍團發動首攻,似乎為了掩飾水軍團從海上的進攻,其實鄧滄瀾才真正是佯攻,地軍團最終發動的是主攻。以這種看似不合理的戰術來打擊共和軍出現的空隙,也是丁亨利露出的唯一破綻。丁亨利深通兵法,我與他也交手多年,知道尋常的計謀瞞不過他,但也正因為對兵法太熟悉了,他一貫不做冒險之事。丁亨利與我惺惺相惜,可我們也都知道對方在戰場上決不會留情,戰爭對于我們都不是一場兒戲,我以地軍團孤軍深入,隨時會遭到重創,他一定會認為我是在故意引誘他,真正的殺手是以水軍團從海面攻擊。只是當他把兵力移到水門時,地軍團將不顧一切地突然發動最后的攻勢,一舉破城。

    這個計策太過冒險,如果是平時,我決不會用這種手段。一來可行性太低,二來即使成功,損失也會大得超出預計。

    可是我還是實行了。帝國軍第二次攻破五羊城。

    這一次本應給共和軍帶來滅頂之災,可是最終卻令我失望,丁亨利仍然率領三分之二的士兵逃遁。這個人不愧為今世數一數二的名將,即使處于絕境,仍然能如游魚一般脫身。

    攻破五羊城,本應是一個轉機。我建議對五羊城采取懷柔政策,讓這些共和軍控制地的民眾知道,帝制并非如共和軍說的那么可怕,他們仍然可以生活得安詳幸福。然而讓我始料未及的是張龍友突然蒞臨五羊城,他親自在城中搜捕共和軍殘部,隨即斬首示眾。

    我知道他是想用雷霆手段震懾共和軍民眾,讓他們不敢再依附共和軍,使共和軍成為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然而,他所做的這一切適得其反,毫無效果,反倒印證了共和軍宣傳的“帝制邪惡”,我在攻破五羊城初期采取的一些懷柔手段就成了兩面三刀,前功盡棄。攻下共和軍的大本營,豈但沒有消滅共和軍,反倒讓他們的生存余地更大了。

    我現在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能揭示出天法師的真面目。如果我能找出天法師在操縱共和軍的證據,那么共和軍本身都站不住腳了。廉百策掌握的眼線系統給了我極大的幫助,靠廉百策居中策劃,我們漸漸搜集到了天法師就在共和軍內部的證據。天法師和海老是一類人,長得全是尖嘴猴腮,奇丑無比,常人見過一眼便難以忘卻。當我把確鑿的證據交給丁亨利,一直堅如磐石的丁亨利也動搖了。我告訴他,立憲的失敗,完全是天法師在策劃,包括那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尊王團,其實都是天法師在操縱。天法師的目標,是消滅我們人類,因此他把我們當成了一件武器,不擇手段地挑起戰爭。

    丁亨利接到我的密信后馬上就有了回復。他終于同意停戰,先去南武公子處證實此事。正當我覺得事情終于要有所轉機時,從共和軍里傳來的消息卻讓我目瞪口呆,丁亨利全面拒絕了我的提議,因為這時南武公子到了軍前,帶來了天法師那風干已久的首級。

    天法師的確曾經潛入共和軍內部,并且已經謀得高位,但他的陰謀早在幾年前就被南武公子看破,結果天法師在想要逃跑時被殺。為了維護共和軍的聲譽,南武公子一直將此事隱瞞下來,但丁亨利問起,自然不再隱瞞了。

    南武公子如是說。然而我知道,南武公子這一席話只怕半真半假,天法師被殺是確鑿無疑的,但天法師讓我們火并的計劃,恐怕經過南武公子修改后正一步步成為現實。只是現在丁亨利不會再相信我了,最后一線和解的希望也破滅了,戰火重新開始。

    此時,共和軍的實力已經占了上風,而屋漏偏逢連陰雨,孤懸海中的海靖省都督,海靖伯孫琢之突然間宣告獨立,不再聽從帝國命令。與之東西相應,西府軍都督,司辰伯陶百狐宣布天水省獨立。

    海靖省是海上門戶。孫琢之獨立后,水軍團已無法再從海上長驅直入,進攻五羊城了。天水省則是西北門戶,陶百狐一獨立,西北諸省與帝國失去聯系。他們都是受到共和軍的策反。當初文侯解決了陶守拙,依靠的就是陶百狐的力量。當時陶百狐受到文侯制約,一直不敢有妄動,現在文侯已成故人,他受共和軍策反自不奇怪。只是世鎮海靖的孫琢之也會獨立,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壞消息接連不斷。自新八年,也就是共和五年的五月,狄人以為文侯和沙吉罕報仇為名大舉入關,實力大不如前的青月公再不能守,被狄人全線突破,防線徹底崩潰,青月公闔家自焚而死。同月,句羅島宣布與帝國絕交,改奉共和國為正朔。

    句羅是帝國最為忠實的藩屬,每當句羅有難,帝國也不惜一切代價援助。連句羅都背棄了帝國,我也似乎看到了帝國的末日。只是,我仍然不愿就此放棄,我仍想做最后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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