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勢如破竹-《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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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刀峽兩邊都是萬仞高山,山頂還蒙著厚厚積雪。如果在山頂伏有奇兵的話,那么峽中的軍隊定然會死無噍類。但這只是兵法上的看法而已,兩邊都是絕壁,要到山頂上設伏,不是人類所能,所以不必擔心。只是看著兩邊刀削似的峭壁,我仍然一陣心悸。
戰(zhàn)事勝負,有時僅僅是一線之隔,冥冥中也有運氣在。假如風刀峽地勢不是如此險要的話,蛇人守住兩風刀峽兩邊的山頭,那我們插翅難越。蛇人自恃這個大本營是個絕險之地,卻正是這個天塹使得他們這一仗幾乎無還手之力。
“楚將軍。”
小王子忽然在我身邊小聲說道。我扭過頭,道:“怎么?”
“回去之后,你還是結(jié)婚吧。”小王子板著臉,似乎有些不樂意,但還是說著,“爹說了,你為了姐姐守了那么多年,心意已到,也不能耽誤你一輩子。”
小王子覺得郡主已是我妻子,我必須為她守節(jié)吧。只是安樂王有這般寬容,倒讓我想不到,當初郡主剛死時,他險些要把我砍了。我苦笑道:“怎么說這個了?”
“大哥說,他的十九妹溫柔賢淑,是你良配。”
小王子所說的“大哥”,就是當朝帝君。雖然帝君只是他堂兄,不過他們這堂兄弟似乎比親兄弟感情還好。帝君的十九妹,其實也是小王子的堂姐,不過先帝嬪妃極多,子女也多得我都記不全,在帝君看來,這種同父異母的長公主也沒有小王子更親近吧。在小王子看來,那位十九公主也僅僅是“大哥的十九妹”而已。我道:“我恐怕無福消受了。我誤了郡主一生,哪還有這個心思。”
小王子噓了口氣,道:“自然。十九公主一張臉長長的,膽子又小,難看得要命,我也說配不上你。”
我暗暗一笑。其實先帝雖然身體孱弱,但相貌堂堂,后宮嬪妃又都是絕色,那十九公主定然不丑,只是在小王子看來,他姐姐天下第一,旁人哪里比得上。而帝君要招我為駙馬,自然也是拉攏我的意思,如果不是這個帝君大哥有命,小王子恐怕死都不會說,不然也不會拖到現(xiàn)在才說了。我道:“郡主雖已故去,但她仿佛一直在陪伴我。小殿下,我這一生,有了她,就足夠了。”
小王子的眼里突然涌出淚水來,更咽道:“姐姐……姐姐要是還在,那有多好。”
看著他落淚,我的心頭突然一陣疼痛。這些話其實我也只是說給小王子聽聽而已,我平時想過郡主嗎?也許,郡主一直到死去仍然想著我,我卻有負于她了。
我不想再說,道:“快走吧,別落下了。”我回頭看了看,現(xiàn)在風刀峽已過其半,甘隆他們想必也已進入峽中。有火軍團在最后震懾,丁亨利要動手的話,就唯有封住谷口一途。
又走了一程,突然前面軍隊慢了下來。風刀峽甚窄,頂多只有四馬并行,前面一慢,后面的又源源不斷跟上,峽中登時顯得擁擠。我皺起眉頭,道:“馮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馮奇答應一聲,剛向前去,后面忽然傳來一陣巨響。
這是神龍炮的聲音。我渾身一震,轉(zhuǎn)過頭去。我剛轉(zhuǎn)過身,只見一騎快馬如飛而來。
那是簡仲嵐。等他離得近了,我喝道:“出什么事了?”
簡仲嵐跑得急了,上氣不接下氣。他到我馬前,大口喘息著,道:“大人,是……是蛇人!”
我本以為是丁亨利終于孤注一擲,向我們發(fā)動進攻了,根本想不到是蛇人。我大吃一驚,道:“怎么可能是蛇人!它們是從哪里來的?”
簡仲嵐張了張嘴,又喘息著,馮奇從身邊解下水袋遞過去,簡仲嵐喝了兩口,順了順氣,這才道:“它們是從地底出來的。原來這里有條暗河,這些蛇人竟然潛行地底,突然掘土出來。我們與共和軍也相隔甚遠,被它們打了個措手不及,甘將軍的火軍團損失慘重,有三分之一被滅,神龍炮也丟了一門。”他頓了頓,又道,“丁將軍的部隊正在整頓,也被打了個出其不意,損失不小。”
我只覺一股寒氣從頭頂灌下,嘴里也一陣發(fā)苦。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一著,那個天法師果然不是甘心受戮的,而我也到底輕敵了。地下有暗河,這并不是什么無人知曉的秘密,但以人類的能力,是根本不可能從暗河里行進的,所以我們根本沒往這地方想。不僅是我,丁亨利顯然也沒有料到這事,以至于失手。假如我們與共和軍精誠合作的話,甘隆與丁亨利肯定也是隊伍相接,不會有空隙被蛇人所乘,現(xiàn)在偏生留下這么大一個空隙,以至于兩方面都吃了個大虧。我道:“有多少蛇人?”
簡仲嵐道:“三千以上。”
那條暗河看來不小,居然會有那么多蛇人沖出來!如果是平地,地軍團兵力占優(yōu),又有神龍炮與鐵甲車,自然穩(wěn)操勝券。可是現(xiàn)在已被蛇人搶入風刀峽,我們縱有優(yōu)勢兵力也發(fā)揮不出來。就算丁亨利現(xiàn)在幫我們,但蛇人在風刀峽中守御,卻事半功倍。
怪不得楊易如此輕易得手,這一切都是那天法師的計謀!我只覺手足一陣發(fā)涼,幾乎要栽下馬來。前面已被蛇人反擊堵住,后面又有蛇人沖擊,我不禁想起方才鄭昭所說的話。鄭昭要我當心腹背受敵,指的還是丁亨利,沒想到現(xiàn)在真的是腹背受敵了,只是背后是蛇人。
小王子也吃了一驚,驚道:“楚將軍,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沉住氣,我暗暗道。天法師這一手也已是最后的手段了,我不相信他還能再派出隊伍來。從暗河潛行,就算是蛇人,那也不是件好玩的事。我道:“我們本要擔心共和軍在背后下手,現(xiàn)在既然有蛇人塞在當中,那反倒不必擔心了。簡參軍,你速速傳令,讓火軍團加速前進。”我見簡仲嵐有點擔心地看著前面,又喝道:“不必擔心前方,讓火軍團不要戀戰(zhàn),風刀峽中馬上就要起風了!”
簡仲嵐點了點頭,行了個禮道:“遵命!”帶轉(zhuǎn)馬又向回奔去。等他一走,我喝道:“諸軍兄弟,依序加速前進!”
現(xiàn)在前面已堵成一團,雖然我說要加速,但速度仍然快不了多少。好在地軍團軍紀嚴明,到現(xiàn)在仍然沒有亂,可是如果前面擠的人太多,到時后面的人不斷過來,前面出不去,不亂也要亂了。我心急如焚,道:“小殿下,隨我上前去!”
小王子精神一振,道:“得令!”提起長槍緊跟著我過來。隨著上前,只見前面的士兵越擠越多,幾乎已擠成一團。看番號,那是勇字營和一些西府軍。我高聲喝道:“曹聞道!曹聞道在哪里?”
曹聞道還沒出來,倒是馮奇又奔了回來。他一見我已上前,忙過來道:“統(tǒng)制,是蛇人在反撲!”
我道:“戰(zhàn)事如何?”
“楊將軍正在守御,只是蛇人已筑起工事,一時間也上不去。”他頓了頓,有些猶豫地道,“統(tǒng)制,楊將軍正在征集敢死軍,準備以死相拼。”
我的心又是一震。由于我將火軍團放在了隊伍最后,楊易的先鋒軍沒有重炮支援,鐵甲車只能當活動的工事用了吧,而后軍正源源不斷前來,到了這時候也只能征集敢死軍了。
小王子忽道:“敢死軍?楊將軍要肉搏嗎?”他的聲音倒躍躍欲試,一點也沒有害怕的意思,似乎巴不得自己也加入敢死軍去和蛇人肉搏。我哼了一聲,還沒說話,馮奇道:“回小殿下,楊將軍是要讓敢死軍身背平地雷,去轟掉蛇人工事。”
小王子的臉一下變了,道:“這……這怎么可以,不是讓他們?nèi)ニ退绬幔俊彼聪蛭遥壑幸褞е@恐。
要他自己上前線與蛇人拼殺,大概也不會怕成這樣。我嘆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如果不犧牲掉一些人,那么恐怕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小王子點了點頭,道:“也是。只是……”他的話沒有說完,身上卻打了個寒戰(zhàn)。大概想到一個活人身背平地雷與蛇人同歸于盡,終究還是怕的。
我不再與他多說,一拎韁繩,高聲道:“曹聞道!曹聞道!”那些勇字營士兵忽地一開,曹聞道在幾個親兵的簇擁下乘馬過來。雖然勇字營現(xiàn)在擠得很緊,但一分一合,直如水波,曹聞道帶兵也有他的一套,不是庸手。他到了我馬前,行了一禮道:“統(tǒng)制,仁字營吃緊,信字營正在助攻,廉字營也已上前,曹聞道請命,請統(tǒng)制恩準。”
我道:“不必了,外匏原不夠大,八陣圖活動不靈。再說有仁、信兩營,不會出大亂子。曹聞道,你讓諸軍依序加快前進,在風刀峽口布陣,迎接甘將軍到來。”
曹聞道眼中一亮,道:“統(tǒng)領(lǐng),你是要讓蛇人去吃峽中狂風?”
我點了點頭,道:“蛇人在此突擊,本身便是拼死之舉。如果我們在峽中與蛇人膠著,正中其計。現(xiàn)在唯有將計就計,不與它們戀戰(zhàn)。既然風刀峽有這名字,就讓利如快刀的狂風去收拾它們吧。”
曹聞道回頭看了看,似乎還有些擔心,我喝道:“曹將軍,你難道還不信楊將軍與陳將軍的能力嗎?”
曹聞道身子一凜,在馬上直了直身子,又行一禮道:“得令!”
分派好曹聞道,我對小王子道:“小殿下,我們上前去看看吧。”
小王子倒是精神十足,道:“楚將軍,要我們?nèi)ザ妨耍俊?
我暗自苦笑。如果我和小王子也要短兵相接的話,那么就是我們?nèi)姼矝]之際了。小王子雖然槍術(shù)高強,卻似乎把心思全用到精修槍法上去了,兵法卻很粗疏。我道:“小殿下,為將之道,不在好勇斗狠。我希望你能成為獨當一面的大將,而不是一個只會拿槍拼殺的莽夫。”
以小王子的身份,我跟他這樣說不免有點僭越了。但小王子沒有半點不快,喃喃道:“那,楚將軍,我們干什么?”
“讓兄弟們都看到我們。”
小王子詫道:“看到我們?就擺個樣子?”
我微微一笑,道:“正是。將者軍之膽。戰(zhàn)事瞬息萬變,一旦分派下去,就不能隨心所欲地改變。作為主將,我們要相信將領(lǐng)的能力,自己要做的首先是讓正在廝殺的兄弟們知道,我們也不曾臨陣脫逃,二就是觀察戰(zhàn)事變化,好隨機應變。”
小王子道:“這個就是為將之道吧?當初蛇人圍攻,大哥跟文侯大人都走上城頭,也是這個道理。”
我道:“正是。不要小看你站在前線,這會讓兄弟們增加百倍的信心。走吧,這里有曹將軍,不會出差錯。”
曹聞道做事也許有些莽撞,但他也同樣有個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能夠不折不扣地執(zhí)行我的命令。現(xiàn)在他麾下除了自己本營士兵,還有許多西府軍成員,讓曹聞道沖鋒只怕會手忙腳亂,但讓他防御,卻大可相信。我高聲道:“曹將軍,這里一切都有勞你了。”
曹聞道還沒說什么,前方忽然又傳來連串炮響。這陣炮聲幾乎和當初文侯在帝都城外布下的地雷陣差不多了,大地被震得顫動,兩邊高山上也有些積雪被震得落下來。幸好風刀峽兩邊都是峭壁,積不起雪來,不然這一陣震動足以引發(fā)雪崩,將整條風刀峽都埋了。
這陣巨響讓我胯下的飛羽也晃動了兩下,小王子的坐騎更是打了個滑,險些便要摔倒。我正要過去扶他,小王子卻忽地將長槍往地上一撐,一下站定,道:“楚將軍,是楊將軍把蛇人的工事轟掉了嗎?”
我沒想到小王子的膂力居然也如此了得,不由得有些吃驚。小王子當真是可造之材,身上不愧有大帝的血脈。我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我們催馬上前,馮奇領(lǐng)著我和小王子的親兵隊緊隨在后。外匏原其實也并不算小,安頓下六七萬人綽綽有余,只是現(xiàn)在蛇人的反擊已奪走了外匏原的三分之一,這才顯得擁擠了。我和小王子剛上前去,卻聽得一陣歡呼,士兵們已蜂擁向前,這里一下子顯得開闊起來,一眼看見“仁”字大旗下,楊易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前方。
我和小王子走了過去。楊易看到我們,忙站了起來,行了一禮道:“監(jiān)軍,統(tǒng)制。”
我道:“攻破了嗎?”
楊易點點頭,道:“損失甚重。蛇人的防御十分嚴密。”五德營中,楊易是對屬下最為和藹的一個,稱得上愛兵如子,居然要出動敢死軍來死拼,楊易心里也一定十分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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