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勢如破竹-《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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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乘勝追擊,擴大戰果,必須立刻將外匏原奪下。”
現在外匏原人數太多,八陣圖無法布成,已成混戰之勢。到了這個局面,我們都不曾想到,事已至此,唯有將計就計,決一死戰了。我抬頭看了看天空,不時有飛行機掠過。風軍團威力雖大,但飛行機上畢竟裝不了多少轟天雷,而且升空太多的話,飛行機十分危險,因此邵風觀也只能讓屬下輪番上陣。只是現在空中的飛行機也有數十架之多,邵風觀也已豁出性命,不顧一切地冒險了。
我和小王子找了個高處,讓馮奇將兩桿大旗插下,看著正步步推進的地軍團士兵們。小王子有些坐立不安,我知道他一心想著要殺到前線去,但地軍團雖然擁擠,進退間卻一絲不亂,如果他要上前只怕會打亂進攻的步驟,他不敢輕動,我也故意不去看他。
蛇人的反擊仍然超乎我們的想象,顯然楊易也沒有料到蛇人到了此時居然還會有如此強大的戰斗力。由于部隊犬牙交錯,風軍團已經不能發揮太大的效用,轟天雷的爆炸聲已漸漸稀疏了起來,顯得身后的炮聲更密。聽起來,曹聞道已陷入苦戰。我心中越來越急,風刀峽起風的時間已經漸近,如果曹聞道未能守住,被那批從地底河道殺出的蛇人突破,我們就要陷入前后夾擊的絕境了。只是越是這時候,就越要沉住氣。我繃緊了臉,讓自己臉上不露出焦急的神色,只是看著前方。小王子在一邊不時地抓耳撓腮,又想說,又不敢說。終于,他再憋不住了,小聲地道:“楚將軍……”
他話還沒出口,前面突然一陣傳來驚呼,林立的旌旗也有一片紛紛倒下。小王子嚇了一跳,閉上了嘴再不敢說話,我也吃了一驚,在馬上一長身,伸手在眼前搭了個涼棚看去——是一支蛇人突破了仁字營的防線!
仁字營中也混編了一些西府軍。以楊易的能力,指揮這些西府軍自然能如地軍團嫡系一般。但外匏原不大,現在人又太多,西府軍雖然也受過八陣圖的訓練,畢竟與地軍團的八陣圖不太一樣,楊易一直在竭力保持陣勢,終究還是有了漏洞。我不由得抓住了長槍,馮奇在一邊驚道:“楊將軍把這些蛇人放了進來!”
我道:“楊將軍正在苦戰,他是要我們來解決這些妖獸。馮奇,小心了。”
這支蛇人的攻勢極盛,楊易果然了得,轉瞬間已將仁字營從中分開,給這批蛇人讓出了一條道。那些蛇人數量并不太多,充其量不會超過百來個,它們的目的自然是要沖亂我們的陣腳。但楊易故意放它們過來,仁字營雖然仍在混戰,卻保持著混而不亂之勢。這些蛇人被放過來,固然我們也要面臨一場惡戰了,但仁字營陣腳不亂,楊易仍然牢牢掌握著戰事的主動權。
好一個楊易,他是要讓我來幫他一手。我提起槍,喝道:“小殿下,你等的惡戰來了!”
小王子精神一振,手一揚,長槍已架在馬鞍前。他高聲道:“楚將軍放心,管叫這些妖獸有來無回。”
那些蛇人顯然也沒料到楊易會來這一手,它們就像夾在削開的木頭裂縫中的楔子,本想將這木頭劈開,卻沒料到被仁字營給擠了出來。當它們殺到我們近前時,已經只剩了五十余個,沖在最前面的幾個蛇人眼里還帶著茫然。
我和小王子身邊的親兵加起來足足有兩百余人。這兩百多個都是從各營中精挑出來的槍術好手,小王子道:“楚將軍,現在可以殺上去了嗎?”
我正想說讓他守在后頭,但轉念一想,道:“好吧,我們一同上去。”
小王子的斗志很是可貴,在所有的監軍中,大概只有他一個能夠在前線廝殺的。如果一味不讓他廝殺,他這種銳氣只怕會越磨越鈍。
小王子聽得這話,面上露出喜色,喝道:“上啊!”他一帶馬,已頭一個沖了上去。我怕他有什么閃失,一催馬,緊隨在他身邊。現在蛇人就在我們跟前,戰馬只一個沖鋒便到了那些蛇人面前了。小王子對著一個最近的蛇人喝道:“看槍!”手一送,長槍已刺向那蛇人面門。
一見他刺那蛇人的面門,我就知道要糟。蛇人與人不同,它們沒有坐騎,平時高度還不到馬鞍處,但一旦昂起頭來,可以比我們坐在馬上更高。而蛇人由于身體細長,頭部更加靈活,要刺中蛇人的頭部相當困難。
果然,那蛇人頭一側,已閃過了小王子槍尖。它的右手也握著一桿長槍,左手一抬,已將小王子的長槍夾住,右手長槍猛地刺向小王子的坐騎。我生怕小王子有什么閃失,正要沖過去,卻見小王子雙手將長槍一扳,槍尖極快地一伸一縮,電閃雷鳴一般已抽出那蛇人腋下,一瞬間那蛇人兩臂都出現了一個血洞。蛇人固然強悍,但也經不起這等重創,那蛇人的長槍一下摔落在地,還不等它再動,小王子的長槍已在它前心重重劃了一道。小王子的槍尖鋼口極好,磨得也鋒利之極,這一槍更是使得如行云流水,在那蛇人前心開了一道尺許長的大口子。蛇人再厲害,此時也一下撲倒在地,動彈不得了。
小王子這幾招槍法使得大為高明,邊上幾個親兵齊聲喝了一聲彩。小王子大為得意,道:“楚將軍,我這路交牙十二金……”
他的話未說完,一個蛇人忽地躥了過來。這蛇人原本盤成一堆,離小王子也有個五六尺遠,突然躥過來,速度快得驚人。它用的是一把短斧,劈向小王子腰部。小王子的話都沒說完,哪想到斜刺里會沖出這么個蛇人,臉一下變得煞白。我離他較近,眼見不好,伸手將長槍硬生生擠到那蛇人斧下。那蛇人的大斧正劈在我的槍桿上,因為是斜著劈上,沒能劈斷,只是刮下了一條木屑,斧刃沿著槍桿滑下,砍到了小王子坐騎的脖子上。那匹馬很是雄駿,被這一斧砍得半條脖子都幾乎要斷了,連叫都叫不出來,便已向一邊倒去。我不等那蛇人把巨斧拔出來,左手往腰間一按,已取出流星錘向它右臂擲去。
流星錘足以將人的顱骨都打裂,但蛇人的顱骨與我們不同,要硬得多,如果打這蛇人的頭,只怕只會讓它疼一疼而已,因此我打的是那蛇人的手臂。現在我和那蛇人隔得甚近,這一錘又已用盡渾身之力,流星錘如飛而至,打了個正著,我也聽得耳中傳來骨骼碎裂的聲音,顯是那蛇人的臂骨已被我打斷。
不等我高興,那蛇人左手忽地伸出,一把抓住了流量錘。這蛇人動作靈便快捷,比一般蛇人的動作起碼快一倍。它一把抓住流星錘,已在腕上纏了幾圈,猛地往回拽去。我只覺一股大力涌來,套著皮繩的左手仿佛隨時會被拉出來。但這流星錘是李堯天給我的,無論如何不能失去。我也顧不得一切,伸手向回一縮,想要不顧一切地拉回來。
我的手剛一動,一邊忽地有一槍斜斜刺出,那蛇人正在與我拼力,這一槍來得突然,扎了個正著。那正是小王子,他的馬被那蛇人一斧砍斷馬脖子,此時正倒在地上,小王子卻一絲不亂,脫鐙跳下馬來,站在地上挺槍反擊。他這一槍剛扎中,邊上幾支槍同時刺來,一瞬間那蛇人已被刺得千瘡百孔。
那正是小王子的親兵。小王子沖得太快,親兵隊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沖了出去。但小王子平時沒什么事,有空就帶著親兵練槍,他的親兵隊個個槍法高強,出槍利落之極,僅僅是慢了一點點而已。五六支槍同時扎入,那蛇人的力量再大也頂不住,登時氣絕。我抖了抖手腕,收回了流星錘,喝了聲彩道:“好槍法!”
小王子大為得意,叫道:“楚將軍,我的槍法怎么樣?”
他的槍法是很高明,但畢竟經驗太過不足,如果不是他的親兵及時趕上,與那蛇人步下相爭,只怕他會難逃此劫。只是現在我也不好說他,只是道:“為將者,戰馬與人當是一體。”
小王子的臉沉了下來。他的坐騎被那蛇人一斧砍死,他也知道方才知道實是死里逃生。我也不再和他多說,對馮奇喝道:“布陣。”
我的親兵人數不過百余人,馮奇從腰間摸出一桿號旗,在空中一揚,幾乎一瞬間,百余人已布成了一個八陣圖。他們原本都是騎兵,現在由于地形所限,全都已經下馬,動作卻快得如同一個人。
小王子正跳上邊上一個親兵讓出的馬。他本來還有點不服氣,見此情形,大為震驚。我道:“小殿下,你和我站在一邊,不要妄動。”
小王子點了點頭,帶馬靠過來一點。他的騎術也可圈可點,這馬雖然不是平時騎慣的,但他掌控自如。本來我與陳忠聯手,一以力,一以巧,可謂天衣無縫,二對一地殺起蛇人來真如砍瓜切菜,現在小王子和我是一個路子的,和他聯手,恐怕發揮不出當時的威力。
小王子倒一點也不擔心。他的坐騎被蛇人劈死,此時斗志更盛,將長槍在馬上舞了個花,道:“楚將軍,我還是先上吧。”他見我要說什么,忙道,“我會小心了,不會再隨便沖上去。”
我點了點頭,道:“好吧,上去。”說著,一催馬,已到了親兵組成的八陣圖后面。本來我們要五六個人才能抵住一個蛇人,但八陣圖布成后,一百人應付五十個蛇人已綽綽有余,何況這支蛇人已經不到四十個了。小王子再忍不住,帶著一隊親兵一下沖過來。這一次他小心多了,不敢貿然沖上,只在外圍與落單的蛇人交戰。他的槍法高強,那些蛇人沖不進八陣圖,原本就已驚慌失措,此時就更不是他們的對手。
戰事已成定局。我看了看戰場,楊易的仁字營已經占盡上風,一邊陳忠的信字營在廉字營的協助下,更是勢如破竹,不用多久定然能將蛇人徹底地逐出外匏原,只是身后的廝殺聲仍然不斷。我扭頭對馮奇小聲道:“馮奇,你去看看,曹將軍那邊戰事如何了?”
馮奇點了點頭,撥馬向后跑去。蛇人的前后夾擊之策固然兇險,但計策畢竟不能決定一切,在仁字營與信字營的力戰之下,蛇人的主力已被壓了下去,現在要擔心的也僅僅是曹聞道那一邊了。我正看著,邊上一個親兵過來道:“都督,邵都督求見。”
我抬頭看去,只見邵風觀帶了兩個親兵騎馬過來。我迎了上去,道:“邵將軍。”
邵風觀眼里布滿血絲,臉上卻帶著些笑意,道:“楚兄,看來我們這一戰是贏了。”
我也笑了:“邵兄,幸虧有你協助。”
風軍團在戰事開始時起了很大作用。如果沒有他們的空中支持,主攻的楊易和陳忠兩營一定沒那么順利就占了上風。現在戰事已經膠著,風軍團也不能無限制地停留在空中,他們也可以休息了。
邵風觀從腰間拿下一個小葫蘆,扔了給我,道:“來,喝口酒提提神。”
我接過葫蘆,道:“風軍團損失如何?”
“我是派風軍團四子輪番出擊,每隊出擊兩次。只有一架飛行機失事,落入里匏原去了。”
和任何軍隊一樣,戰爭中總有將才脫穎而出。風軍團現在有四個最為出色的將領,恰好名字中都有一個“子”字,其中一個就是原來隸屬西府軍的趙子能,另外三個不知是誰。現在里匏原仍是蛇人控制,落到那里,自然再無生還之望。我不禁有些黯然。邵風觀對士兵也很愛惜,但他從來不和我一樣為士兵的喪生而傷心,在他看來,上了戰場就只能自求多福,誰都有可能戰死。活下來,是運氣;戰死了,也是命里注定。
邵風觀大概也見到了我的表情,他帶了帶馬,靠到我跟前,道:“楚兄,你那監軍小子可當真了得,呵呵,我也算開了眼了。”
小王子正與幾個親兵圍攻一個蛇人。他已不敢冒進,現在進退越來越顯得沉穩。他的親兵個個都是好手,以眾擊寡,那些蛇人更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已殺了五六個,自己毫無損傷。現在楊易放出的那些蛇人已經大部被殺,剩下幾個只在作困獸之斗,垂死掙扎而已。邵風觀喝了口酒,道:“總算有這一天了。當初可是我們被它們追得四處逃竄,幾乎不知道生路在哪里。”
我道:“是啊。希望這一戰結束,天下就能太平。”
邵風觀鼻子里哼了一聲,沒說什么。我也明白他的意思,蛇人即使被消滅了,戰爭卻仍然結束不了。與蛇人的戰爭像一層迷霧掩蓋了我們內部的重重矛盾,當迷霧散去時,帝國軍與共和軍,甚至帝國軍內部的帝君與文侯這兩派勢力,只怕也會有沖突了。
邵風觀像是自語一般,喃喃道:“戰爭結束了,不知蒲武侯這一次能不能回來。”
我心中一動。蒲安禮夫婦和一個親王作為帝國軍的人質,在五羊城已經待了好些年頭了,我幾乎要忘了這么個人。對蛇人的戰事結束,他們回帝都的日程也就臨近了。那個親王還則罷了,蒲安禮資歷雖淺,但他畢竟是與文侯平級的侯爵,妻子是前任武侯的獨女,父親又是現任戶部尚書,掌握財政大權,可以說是現在朝中表面上勢力最強的一對父子。這對父子一定是帝君竭力拉攏的對象,文侯也不會放過他們。可是,帝君現在縱然已經今非昔比,但我還是覺得他的能力遠遠不及文侯。
正想著,忽然一邊的大旗發出一陣嘩嘩的響動,邵風觀的臉色一變,道:“不好,起風了。”
他的聲音有些異樣,風來得這么快,看來他也根本沒想到。我也沒料到風居然說起就起,居然全無預兆,外匏原一帶的天氣變化與平常相差太大了。我看了看天,天空中還有幾架飛行機。這陣風起得突然,那幾架飛行機原本組成編隊,此時一下亂了陣勢。我道:“快讓那幾個弟兄回來。”
風雖然大,也只有風刀峽里才有危險,這里的地面上只是比尋常風大一點而已。但飛行機是在空中的,風勢變亂,四周又是萬丈絕壁,那些尚未降落的風軍團士兵會有危險了。邵風觀看著天空,道:“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讓他們自求多福,看他們的造化吧。好在是蕭子彥這小子領隊,希望他能斗得過這陣大風。”
風軍團四子中,其中一個叫蕭子彥吧。我看著空中那幾架飛行機,風勢越來越大,那幾架飛行機在風中就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亂飛,看得出正在努力降落,只是極為困難。但那幾人技巧純熟,有幾次我幾乎要以為會相撞,卻在千鈞一發之際擦身而過,化險為夷。
正看著那幾架飛行機,小王子跑了過來,叫道:“楚將軍,那幾個蛇人被我們殺光了!”
他說得興高采烈,馬鞍前居然還掛了個蛇人的頭顱。我看著他道:“好,不要沖動諸軍陣腳,在此掠陣吧。”
現在地軍團的攻勢極有章法,已經漸漸組織起地軍團最為擅長的“層濤擊”了。所謂層濤擊,就是將全軍分為幾組,如同海濤一般交錯攻擊,楊易最為精擅。可以說到目前為止沒有哪種勢力能經受得住地軍團的這種攻擊。小王子殺了幾個蛇人,興致大高,見邵風觀抬頭看著天,也仰頭看去,道:“楚將軍,起風了,這幾個風軍團的弟兄怎么還不下來?”
我道:“要降落也是很危險,所以王爺嚴令我不得讓你坐飛行機。”我知道他看到飛行機便又動了坐上去嘗新鮮的念頭,要是他突發奇想,說什么要現在坐飛行機上去接應那幾個風軍團士兵,可真是添亂了。
邵風觀忽然啊了一聲,我忙抬頭看去,卻見一架機翼下涂了鮫頭的飛行機已失去平衡,多半就是那個蕭子彥的座機,歪歪斜斜地向一邊的絕壁撞去。一旦撞上,不撞死也要摔死。邵風觀平時鎮定自若,此時卻也亂了方寸,大概這蕭子彥是他麾下愛將,縱然邵風觀嘴上說讓他自求多福,事到危急仍然關心。
小王子也驚叫道:“不好……哎呀,還好!”卻是那架飛行機眼看要撞上絕壁,忽地一折,竟然在空中一個急轉,擦著石壁轉了過去。
我手心捏了一把冷汗,一顆心剛放下來,邵風觀在一邊重重喘了口粗氣,喝道:“好小子。”
小王子忽然道:“邵將軍,你的手!”
我循聲看去,卻見邵風觀的手掌里正有鮮血滴下。我吃了一驚,還沒說話,邵風觀已苦笑了一下,道:“楚兄,關心則亂,讓你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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