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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違命不從-《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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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要轉(zhuǎn)向東南?”邵風(fēng)觀一把撩開我的營帳帳簾,還沒等坐下便問道,“楚兄,你在想些什么?”

    “邵兄,從此間開路而行,極為艱難。你也看到過,要開出一條路來,今年已是根本不可能了。”

    邵風(fēng)觀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小聲道:“是帝君下令,今年必要回返?”

    他的心思果然靈敏,只是一句話便猜到了。我苦笑道:“邵兄,我一直在慶幸不是你的敵人。做你的敵人,真是睡覺都睡不好了。”

    他打了個哈哈,道:“豈敢豈敢,強中自有強中手,現(xiàn)在睡不好的是我自己。只是這些大人物都是個模樣,橋還沒過,就在準(zhǔn)備抽橋板了。”他的眼里有些頹唐,重重坐了下來,道:“只是你這般公然違背文侯之令,如何向你的監(jiān)軍交代?”

    現(xiàn)在要出發(fā)了。雖然先前商議時沒有和邵風(fēng)觀說過,現(xiàn)在卻不能瞞他了。得到了寶木措的地圖,我已經(jīng)想好了一個戰(zhàn)略。昨天想了一夜,覺得甚是可行。而這個戰(zhàn)略,必須得到邵風(fēng)觀的大力協(xié)助。

    我道:“你不用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想好了對付他的辦法了。”

    “楚兄,我勸你別小看這狄人少年。這小子是長利牙尖爪的,別看他年紀(jì)不大,可不是好對付的人。”邵風(fēng)觀的眼里閃過一絲疑慮,“而且,我們從東南走的話,就是繞過高鷲城了。從那兒走就瞞不過共和軍的耳目,你與他們聯(lián)系過了嗎?”

    我點了點頭,道:“已有密約。”

    邵風(fēng)觀一陣愕然,咋了咋舌,道:“你這么相信共和軍嗎?萬一他們到時翻臉,該如何對付?”

    我笑了笑,道:“此事正要邵兄協(xié)助了,請你過來,便為此事。”

    我將我的策略向他說了一遍,邵風(fēng)觀聽得入神,半晌說不出話來。聽我說完,他想了想,嘆了一口氣,道:“楚兄,你越來越陰險了。”

    我沒想到他居然說出這么句話來,不禁有些尷尬,道:“何出此言?這計謀不好嗎?”

    邵風(fēng)觀看著我,也是半晌不說話。我正要再問他一句,他搖了搖頭,道:“計謀天衣無縫。只是這種計策,我一直以為只有文侯才想得出來。”

    我的心里一凜。五統(tǒng)領(lǐng)是我的下屬,我做什么,在他們看來都是順理成章的,即使是曹聞道,平時對我似乎有些不講禮數(shù),但我的決策他是從來不敢反駁的。邵風(fēng)觀與我平級,和我又有不同一般的交情,他才能這樣直言不諱。我所設(shè)想的這條計策固然很是周到,但想來確實有些像文侯所設(shè)計的。也許,我不知不覺地成了第二個文侯?如此說來,帝君假如成功對付了文侯,接下來對付的第二個人就該是我了。

    我背后的汗水涔涔而下。以前一直沒想過這些,只覺得我為了郡主只能倒向帝君一派,在帝君看來也不會有其他想法。但正如邵風(fēng)觀所說,安知帝君會不會也認(rèn)為我很陰險?只是現(xiàn)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好想了,即使陰險一些,也只能陰險了吧。我嘆道:“唯刀百辟,唯心不易。就算陰險,我也認(rèn)了,只要無愧于心就行了。”

    邵風(fēng)觀站起來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頭,道:“我知道。楚兄,還記得我以前說過一句話嗎?我說你是不能當(dāng)敵人的。”

    我道:“是啊。那時我還以為你說的是文侯。”

    邵風(fēng)觀笑了:“你能忍。不論是怎樣的生死關(guān)頭,你總不肯放棄。這種堅忍是最可怕的。我就沒你這種堅忍,說實話,當(dāng)時帝君來招攬我時,我就決定了。如果那時你不愿意倒向帝君的話,我就立刻向文侯密報一切,就算做卑鄙小人也在所不惜。”

    我沒想到邵風(fēng)觀居然說得如此直率,詫異道:“為什么你非要把我也拉進來?”

    “文侯是我曾見過的最能忍的人,他可以在武侯的光芒下韜光養(yǎng)晦那么多年,只是他終究沒有經(jīng)歷過生死關(guān)。所以我覺得,能夠?qū)Ω段暮畹模挥心懔恕!鄙埏L(fēng)觀看著我,又拍了拍我的肩,道:“所以你陰險也不是件壞事。”

    我不知道自己該笑一笑還是怎樣,訕訕地道:“那你就不怕我對你陰險了?”

    “當(dāng)然不怕。”他的眼里露出一絲狡黠,又帶著洞察一切的睿智,“你與文侯不同,你是個講情義的人。所以,只要我不害你,你就不會害我。”

    “沙吉罕監(jiān)軍來了。”

    馮奇小聲地說著,看得出他有些不安。當(dāng)他聽說我要請沙吉罕過來商議轉(zhuǎn)向東南時,他大吃一驚,可能覺得我太過大膽了。

    我道:“他來了?快快請他進來。”我見馮奇眼里盡是擔(dān)憂之色,不由得笑了笑,道:“馮兄,別擔(dān)心。”

    馮奇打了個立正,小聲道:“楚將軍,他帶了幾十個親兵,要不要我們守在里面?”

    沙吉罕也一定嗅到情形不對了吧。只是他再聰明,也逃不過我這條計。我道:“不用了。你們在里面,他反而會起疑心。”我見他還要說什么,道:“你放心吧,他不會對我下手的,請他進來吧。記得我交代的話。”

    馮奇道:“是,屬下記得。”轉(zhuǎn)身出去了。顯然,他仍然在擔(dān)心如果沙吉罕下手做掉了我,那么馮奇他們十劍斬中的九個作為路恭行余黨,必然被沙吉罕解決掉。只是有些事我也沒有和馮奇說,在我營帳里,有著一件比刀槍更鋒利的武器。

    門簾一開,沙吉罕進來了。一見我,他躬身施了一禮,道:“楚都督,沙吉罕有禮。”

    他的話很客氣,但他身后的四個保鏢已經(jīng)無言地說明他對我根本就不信任。他是遠(yuǎn)征軍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照理我該去謁見他的,所以我假說突染疾病,請他過來商議軍機大事。看到他,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沙吉罕雖然不是什么善類,但現(xiàn)在我是在陷害他。

    沙吉罕表現(xiàn)得倒是十分殷勤,搶到我的床前,道:“都督,您怎么了?”

    我咳嗽了兩聲,裝得有氣無力地道:“監(jiān)軍大人,末將突染沉疴,只好有勞監(jiān)軍大人移步。”

    沙吉罕道:“都督大人得的什么病?這可怎生是好?”他說得很是關(guān)切,我一點都聽不出破綻。我暗自贊嘆,沙吉罕小小年紀(jì),就有這般厲害的做作功夫,能瞞過文侯的人當(dāng)然不是簡單人物。

    我道:“只怕是中了瘴氣了。”我嘆了口氣,道,“現(xiàn)在我已沒辦法再指揮諸軍,只能有勞監(jiān)軍大人全權(quán)代理。”

    他一下被我吸引住了,湊過來道:“都督大人,您這病這么嚴(yán)重?”

    我心中暗笑。文侯給他的密令自是一旦我不聽命令,就將我拿下,現(xiàn)在他一定料不到我居然要把軍權(quán)全部交給他。這條以退為進、誘敵深入之計,就算比沙吉罕老到的人也逃不了。我嘆了一口氣,道:“此次染病,我都不知還會不會好。”

    沙吉罕頓了頓,忽然低低地道:“那么,楚將軍,你去死吧。”

    他話音剛落,那四個保鏢忽地沖過來,拔刀站在我四周。我一怔,道:“監(jiān)軍大人,這是何意?”手在被子里卻已握住了百辟刀。沙吉罕這一手是大出我的意料,我只以為我這樣說,他表面上的客套總會有的。

    沙吉罕的嘴角忽然浮起一絲笑意。看到他這種笑,我的心不由得一震。這種笑容我太熟悉了,分明與文侯一般無二。這個少年雖然是個狄人,長大了只怕又是一個文侯。他無聲地笑道,道:“都督大人,臨來之時文侯大人有命,只消你有異心,便讓我將你當(dāng)場格殺。楚將軍,你縱然身染重病,但前一陣調(diào)兵遣將,與共和軍暗中勾結(jié),此罪即是當(dāng)誅!”

    文侯居然要馬上誅殺我!我不禁愣住了。雖然現(xiàn)在與文侯越來越疏遠(yuǎn),但臨來時他還曾經(jīng)叫我過去面授機宜,我心中一直覺得無論如何,文侯都不會如此對我。難道我暗中投靠帝君的事已被他知道了?我心里一陣刀絞似的痛苦。我雖然投靠了帝君,但我也發(fā)誓,只要文侯不曾真正有不臣之舉,我就絕不反叛文侯。可是,顯然文侯并不這么想。

    我看著沙吉罕,道:“監(jiān)軍大人,你殺了我,如何向諸軍交代?”

    沙吉罕看了看身邊一人,微笑道:“塔卜里,你與楚將軍說說你有什么本事。”

    這塔卜里也是個狄人,看長相卻與一般狄人的粗壯大為不同。他向我行了一禮,道:“稟都督大人,在下塔卜里,我的本事是制作人皮面具。”

    他說到“人皮面具”四字,我不由得渾身都抖了抖,一瞬間已然明白了沙吉罕的用意。塔卜里與我的身形很是相近,沙吉罕是想殺了我后讓這塔卜里扮成我。因為我自稱身染重病,扮成我后旁人多半發(fā)現(xiàn)不了。這樣一切就真正由他掌握,到時他再放出消息說我因病重而死也沒人懷疑了。如果我用的不是這種計策,而是尋常的想賺他過來,只怕反要弄巧成拙,被他將計就計了。

    我看著沙吉罕,慢慢地道:“沙吉罕,你真?zhèn)€要殺我?”

    我盯著他,他一開始也在看著我,過了一會兒,終于擋不住我的視線,扭頭道:“我……”才說了一個字,他渾身都是一震,雙手也在發(fā)抖,像是痛苦之極。

    成了!我按捺不住欣喜。沙吉罕再厲害,但他畢竟不曾見識過鄭昭的攝心術(shù),就算文侯告誡過他,他也抵擋不住。我的計策,就是要借重鄭昭之力,我這病榻后面有一個小小空間,鄭昭便坐在里面。把沙吉罕叫過來,再用攝心術(shù)控制住他,這便是我的計劃。鄭昭告訴我,要用攝心術(shù)必須讓對方心情不定,因此我緊盯著他,趁他目光一閃爍,鄭昭一舉成功。

    他那四個保鏢卻不知道沙吉罕出了什么事,那個塔卜里道:“王子,怎么了?”

    沙吉罕的神情甚是痛苦,我知道他這是在與鄭昭的攝心術(shù)相抗。但這攝心術(shù)來無蹤去無影,只怕他根本不知如何相抗法,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我正看著他,沙吉罕忽然伸手去拔腰刀,只是這小小腰刀像是有千鈞之重,他拔出來時卻慢得異乎尋常。

    他是要殺我?我怔了怔,腦中忽地靈光一閃,喝道:“別讓王子自殺!”

    那四個保鏢已是六神無主,恐怕覺得沙吉罕受命要殺我,卻又于心不忍,聽我一說,更要以為沙吉罕天人交戰(zhàn)之下,想要自殺。那塔卜里倒是忠心耿耿,一把搶掉沙吉罕的腰刀,道:“王子,您別想不開啊。”

    沙吉罕是想自刺一刀,以此來打破鄭昭的攝心術(shù)。他的腰刀一被搶掉,渾身一震,忽地平靜下來。我心知鄭昭的攝心術(shù)已完全控制住了沙吉罕,心頭竊喜,道:“沙吉罕王子,你還要殺我嗎?”

    沙吉罕搖了搖頭,道:“你們,以后聽楚將軍的命令吧。”

    塔卜里急道:“王子,你要做什么?”沙吉罕方才還叫他們來殺我,轉(zhuǎn)眼就要他們聽從我的命令,一定讓他們都無所適從。

    沙吉罕的喉嚨里咕嚕了兩聲,喝道:“聽從楚將軍吩咐!”

    他一聲厲喝,嘴里忽地噴出一道血柱,人已向前倒下。塔卜里一下扶住他,又看了看我,一張臉仍是迷惑不解。

    鄭昭的攝心術(shù)居然能隔空殺人!我也大吃一驚。我這副驚愕的樣子在塔卜里他們看來,自然毫無可疑之處。我道:“快,快去叫蔣醫(yī)官過來!”我故意不說把沙吉罕送到醫(yī)營,生怕將沙吉罕送出后,他居然沒死,反倒蘇醒過來。剛說完,耳邊聽得鄭昭低低道:“將他們拿下!”

    鄭昭的聲音也極是虛弱。我不由得又吃了一驚,見塔卜里要走,忙道:“這樣只怕來不及,等等,我叫人進來。馮奇!”

    塔卜里向我行了個大禮,臉上已滿是羞愧。方才他們還拿刀逼著我,現(xiàn)在我如此為沙吉罕著想,這等以德報怨之舉,便是狄人也大為感動吧。我突然間中氣十足地叫人,他也顧不上懷疑。

    馮奇原本就守在門口,聽得我的叫聲,十劍斬的幾人同時搶了進來。他生怕沙吉罕會對我不利,進來時手還按在腰刀上,一進來見居然是沙吉罕胸前沾滿了血倒在一邊,不由得詫異。我招了招手,道:“馮奇,動手!”

    這是我事先交代好的。只消一叫他們進來,便突然動手將沙吉罕他們捉住。他們動手極快,塔卜里他們還在準(zhǔn)備我讓馮奇他們幫忙抬人,毫無防備,十劍斬的九人突然動手,兩個服侍一個,這四個狄人縱然強壯,近身格斗卻遠(yuǎn)遠(yuǎn)不是馮奇他們的對手,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四人同時被打得暈了。馮奇原本還要對付沙吉罕,但還不曾動手,見沙吉罕已摔倒在地,不由得一怔。

    等這四人被打翻,我翻身從床上起來,道:“好,先將這四人和沙吉罕的尸首帶到后帳。小心,不能讓旁人察覺。

    沙吉罕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四個保鏢也毫無防備,馮奇定然一肚子疑惑。只是他什么也不說,行了一禮,將這四人抬到了后帳。等他們一走,我撩開隔簾,道:“鄭兄!”

    鄭昭的臉色極為蒼白。他坐在一張椅子上,雙手抓著胸前,見到我,道:“拿下了嗎?”

    我道:“都拿下了。”他的樣子太過虛弱,我將他扶到床上讓他躺下,道:“鄭兄,怎么讓沙吉罕死了?”

    鄭昭喘息了一陣,道:“這狄人少年意志當(dāng)真堅強,我險些便控制不住他,沒辦法,只好殺了他。”他抬眼看著我,道:“楚兄,有一件事我要求你。”

    我道:“什么?”

    “馬上將那四個狄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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