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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風起青蘋-《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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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堯天遠征軍的失利,使得共和軍越發重要起來。以前文侯一直有讓共和軍與蛇人去拼命,我們坐收漁人之利的念頭,直到這時才終于完全打消,帝國與共和軍的合作越發密切起來。甚至,文侯允許共和軍在帝都設立議事處,負責與五羊城之間的日常談判。

    天保三十年,號稱太陽王的天保帝因為“積勞成疾”,國師玉馨子上疏保舉他的師弟玉清子為帝君向海外仙山取藥。由于上清丹鼎派的丹藥立竿見影,清虛吐納派那些養生之道顯得難見成效,玉馨子一定盼望借這機會重獲寵信。只是要派人尋藥,花費不少,現在因為戰事,國庫空虛,御史臺右班御史齊裕輝上疏力諫。因為在進諫時有些沖動,向來不問政事的帝君竟然破天荒地大發雷霆,對齊御史動用廷杖,結果齊御史被活活打死。而齊裕輝正是地軍團折沖將軍齊雅輝的親哥哥,齊雅輝因此事連坐而遭斬首,地軍團進行整編。這件事對地軍團震動很大,齊雅輝有功無罪,卻因為無妄之災而被斬首,不僅是地軍團上下,全軍都為齊雅輝不平。好在此時與蛇人的戰事不算激烈,否則因為此事,已漸漸成為主力的地軍團只怕會因為軍心渙散而一蹶不振。文侯也有鑒于此,對地軍團進行了一番大調整,我因為屬于文侯班底中的大將,被提拔為地軍團副都督,僅名列屠方之下,橫野軍由錢文義接手,折沖軍則交給了曹聞道。雖然我也很想升官,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升官,我實在并不高興。

    天保三十年,玉清子率眾如期入海求藥,唐開被選中成為護衛的兩個百夫長之一,結果一去再無消息。十二月,帝君駕崩。

    天保三十年的冬天,是二十年不遇的寒天,天氣極為寒冷。雖然因為寒冷,與蛇人沒有太多戰事,可是因為連年戰爭,無家可歸的貧民日益增多,這年冬天因為凍餒而死的貧民極多,尸首狼藉于道。就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季節里,太子登基為帝,改元自新。

    自新元年二月,春雪連綿。

    這一年是因為“帝都之亂”而載入史冊的。起因是天保三十年底太陽王終于病重不治,去世前遺詔命江妃自縊以殉。遺詔下到江妃所居靜婉宮,江妃不從,說這是太子矯詔,命宮中衛士斬殺傳旨黃門,緊閉宮門不讓人出入。太子針鋒相對,命文侯率軍進攻。文侯調火軍團炮轟宮門,畢煒率人殺入江妃所居靜婉宮,將里面一干人等斬盡殺絕,江妃因絕望而自縊。路翔是江妃表兄,這些年他這個兵部尚書被文侯架空,根本不得過問軍事,等如閑職,但他一直隨遇而安,似乎根本不以為意,此時終于再也按捺不住,與文侯發生了正面沖突。

    帝都的變亂發生前,我因為在對事態的處理上與文侯相左,被文侯調到前線。后來聽說,帝都之變,死傷上千,而事后文侯大肆搜捕路翔余黨,刑罰極為殘酷,單是在刑法上被折磨而死的就不下三千人,因連坐獲罪的超過兩萬,以致這一年帝都的棺材價格大漲,人們背后傳說“自新”這年號不好,“自”是如傾盆血,“新”則是斤斧加所親。

    然而這一年對蛇人的戰事捷報頻傳,地軍團與風軍團、水軍團會同八千共和軍在東平城下與來犯的五萬蛇人野戰,取得大勝,但地軍團同樣損失慘重。可是這一戰使得地軍團名噪一時,勇名之盛,一時無兩。以往我們不敢與蛇人野戰,因此敵退我進,敵進則我退,總在進行拉鋸式的消耗戰。但此時張龍友終于將鐵甲車改善完全,蛇人在鐵甲車的沖擊下潰不成軍,全軍覆沒。而這一戰因為屠方當時留在帝都,我擔任前敵全權指揮,戰后屠方晉升為兵部尚書,我則升為地軍團都督,可是我與文侯之間,也因為帝都之亂的處理產生了無法彌合的裂縫。

    這一年,陳忠結婚了。地軍團在齊雅輝被連坐后進行過一次大的整編,這一年因為左部鎮威將軍宗敏和右部揚威將軍陳澎戰死,地軍團又補充了一次兵員,總兵力達到了四萬,因此又進行了一次整編。本來錢文義、曹聞道兩人已分統一營,此時我將全軍分為五部,取名為“仁義信廉勇”五營,簡稱為“五德營”。錢文義統義字營,信字營交給陳忠,廉字營自然是廉百策,剩下曹聞道和楊易兩人不太好安排,權衡之下,曹聞道為人有些莽撞,仁字營需要節制全軍,需要一個大將之才,楊易有勇有謀,才堪大用,這些年立功甚多,便是與他不甚相投的曹聞道,對他的軍事才能也佩服得五體投地,因此勇字營便交給了曹聞道,楊易成為仁字營統領。

    楊易一直對我頗為不忿,甚至曾經出走過,要投奔五羊城。那一次是我孤身追上了他,請他留下來。他雖然要前往五羊城,但我知道他實是因為自己與路翔沾親帶故,見文侯搜捕余黨極酷,生怕自己遭殃,并不是真的仰慕共和軍的信條。楊易文武全才,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這幾年立功很多,因此他成為五德營五大統領之首,另幾人括曹聞道在內都沒有多說什么。

    雖然仕途得意,可是我心里仍然痛苦。當沒有人的時候,我總是拿出那塊沉香木來細細雕琢。現在我琢刻之技已頗為有名,樸士免若還在世,只怕也要甘拜下風。可是,每當我拿出那個毛坯時總覺得無從下手,她的樣子在我記憶中越來越模糊,終于已成為一團幻影,我不知道今生是否還有可能雕得出來。

    她現在是帝君的妃子。因為為帝君生下了長子,母憑子貴,她現在已是最得帝君寵愛的嬪妃了。帝君除了一正二側三妃,其余嬪妃很少,即位后居然甚為勤政,頗有勵精圖治之名,與做太子時整天只知吃喝玩樂大為不同。他將軍事全部交給文侯,自己一心關注政事。帝都之亂后,帝國文校又有了一番變故,徹底打破門閥之見,一律以開科取士,不問出身。南宮聞禮甚得太子信任,全權辦理此事。他的確是個能吏,做事井井有條,剛正不阿。蛇人的威

    脅雖然還未消除,但帝國上下已呈現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薛文亦已被提升為工部侍郎,張龍友更是青云直上,已是工部尚書。吳萬齡在火軍團中也已成為中軍,是畢煒的得力臂膀。薛文亦的兒子薛庭軒今年四歲了,甚是活潑,陳忠也生了一個女兒。

    現在是自新元年七月。蛇人迭遭失敗,勢力已大不如前,四相軍團成為帝國軍的絕對主力,帝國民間甚至還有兒歌說什么“楚畢鄧邵,國家之寶”云云,我想多半是文侯命人造的流言,抬高四相軍團地位的。

    戰爭還在繼續,仍然看不到盡頭。

    “砰”一聲,曹聞道肩頭被我刺中,雖然槍頭只是白堊,但這一槍力量仍然很大,曹聞道一個趔趄,在馬上摔了下來。我吃了一驚,慌忙帶住馬,跳下來道:“曹兄,怎么樣了?”

    曹聞道摔得齜牙咧嘴,不過看來并沒受傷。他揉了揉肩頭,苦笑道:“統制,練槍時用不著這樣狠吧。”

    我有些過意不去。帝都之亂后,我心情一直極壞,出手也往往失了分寸。我道:“是,是我過分了。”

    曹聞道見我居然道歉,倒有些不安,道:“不能怪統制你,是末將現在養尊處優,槍法也生疏了。”他現在是勇字營統領,平時主要是指揮作戰,已很少上陣沖鋒,槍法確實有些生疏。我道:“曹兄,槍馬一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是要多練練了。”

    有了鐵甲車,騎兵的用處一下減弱了許多,現在地軍團還是步兵較多,馬匹多用來運輸物資。可是我總覺得鐵甲車雖然威力巨大,終究不能一味迷信。曹聞道站起來動了動四肢,抓起白堊槍,道:“再來一次。”

    他這人倒是很不服輸。我笑了笑,道:“還要再來?”

    曹聞道嘿嘿一笑,道:“我斗不過你,現在兩打一吧,我叫個人一塊兒來玩玩。”

    我笑罵道:“得了,你非要報仇,我讓你打一下就是,你和陳忠兩人一塊兒上來我哪兒斗得過,非要我出丑嗎。”

    他和陳忠最為相投,叫的人肯定是陳忠。陳忠力大無窮,他練習槍馬又遠比曹聞道勤勉,如果生死相搏,我還可以用陰招狠招取勝,可是這種練習,他若和曹聞道聯手,我肯定不是對手了。曹聞道卻搖搖頭,道:“不是陳忠,是個新來的。”

    “新來的?”我有些詫異。地軍團編制最大,此次回帝都休整,補充了不少兵員,也許曹聞道發現了個槍法出色的新兵。我的好奇心被撩了起來,兵法有云:人盡其才,物盡其用。而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這個新兵如果槍法出色,再多學兵法,日后說不定堪當大用。我道:“好啊,讓他來吧。”

    曹聞道嘿嘿笑了笑,對邊上一個親兵說了句什么,自己跳上馬,道:“統制,你可別小看他了,這人雖然新來的,但我和他斗過一回槍法,居然敗在他手里。”

    我吃了一驚,道:“你輸了?真的假的?”曹聞道槍法雖然還不算頂尖,但也是出類拔萃了,這新兵如果真能在槍法上擊敗他,實在讓人想不到。

    曹聞道正撥馬往回帶,轉過頭來道:“自然是真的,反正你不要輕敵便是。”

    我握了握白堊槍,也帶著飛羽向后走。這個新兵真有如此強嗎?我有些不敢相信。剛帶著馬走到一邊,便聽得有個老人高聲道:“楚將軍。”

    這是武昭老師!我急忙過去,跳下馬來躬身施禮道:“武昭老師,你好,今天怎么有空過來?”現在我的官職已經遠遠高過武昭了,但每次見他我都不敢缺了禮數。

    武昭老師看了看我,微笑道:“楚將軍,你的槍法越來越出色了。”

    我低頭道:“那是老師教導有方。”武昭是公認的軍中第一槍,他輕易不夸獎人,被他夸了一句,我不禁大為得意。

    武昭臉上仍帶著微笑,道:“這個人是今年剛畢業的,不過他槍法很好,你也別大意。”

    我道:“他也是武昭老師的高足吧?學生一定注意。”軍校學生的槍法或多或少都受過武昭指教,不過武昭也如此說,看來這人多半確是不凡。

    此時曹聞道遠遠地在那邊叫道:“統制,你準備好了嗎?”我抬頭看去,卻見他提槍立馬,身邊是一個騎著白馬的士兵。這人身上只穿著軟甲,不過卻戴著護面。我向武昭道:“武昭老師,請稍候。”跳上飛羽,舉槍示意。

    當中的一個士兵舉旗一揚,我一催戰馬,登時沖了過去。哪知對面曹聞道卻立于原地不動,只是那個士兵催馬沖過來。

    他是要與我單挑?我倒是略略有些詫異。單挑的話,地軍團中連楊易和陳忠都不是我的對手,這新兵實在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過看他在馬上提槍之勢,極是中規中矩,一桿白堊槍握在手中紋絲不動,確有幾分真實本領。

    十幾丈的距離,對于快馬來說一蹴而就,眨眼間便到了近前。我看準了,挺槍向他前心刺去。因為我有些惱他狂妄,有心要一個照面便將他挑下馬來,這一槍速度極快,便是曹聞道也未必擋得住。哪知槍剛一刺出,卻聽“喀”一聲,那人的槍竟然同時探出,一下格住了我的槍頭。

    鎖槍術!我吃了一驚。這種鎖槍術已非一般人能使得出來,看來他確是武昭老師的高足了。我只覺槍尖上傳來的力道不輕,此人力量也不算小,不過還比不上我,雙臂一沉,正待強行沖開他的鎖槍術,哪知力量剛加上去,那人的槍忽地一沉,人幾乎伏到了馬背上,槍尖則自下而上挑了起來。這一招如行云流水,極是流暢,我用力太過,已回轉不及,索性將左手一推,白堊槍橫了過來,壓向他的槍頭。

    這同樣是鎖槍術。原本是我攻他守,可是這人手法熟練,眨眼間就迫得我不得不防,槍法確是不錯。此時兩馬已經交錯,照理他的槍被我鎖住,如果仍要強攻,只怕要被我拖下馬來,哪知這人的槍尖晃了晃,長槍一伸一縮,一下脫出我的槍桿,竟然橫著掃過來。

    這一槍不拘泥成法,很是可圈可點,我聽得曹聞道在那邊大聲叫道:“好!”心底也暗暗贊了一聲好。不過這一槍雖然出人意料,但他已經沖過我身前,這般回掃的力量已經不夠,我的左手猛地一壓,槍尖從肋后直翻上來,他這一槍正砸在槍桿上,“砰”的一聲,我只覺掌心略略有些發麻,左手忽地一探,喝道:“去吧!”

    我在戰場上廝殺過不知多少次了,只聽馬蹄聲便可知道他的方位,他正在攻擊,定然料不到此時我還能反擊。這一槍刺出,我已覺得槍尖上傳來一點分量,定已刺中,正要再接再厲將他頂下馬來,但槍尖上覺一滑,居然受不上力。我吃了一驚,扭了扭頭用眼角余光看去,只道他多半是伏在鞍上躲過,哪知卻見我這一槍竟然刺在他的槍桿上,正沿著槍桿滑去。在這電光石火般的一瞬間,他居然能用槍桿接住我的槍頭,這份眼力和槍法當真不凡。我吐出一口氣,不禁脫口道:“好槍法!”手腕一抖,已準備將槍擲出。

    此人槍法高明,但畢竟不知變通。這般以槍桿來接住我的槍,高明則高明矣,卻實在華而不實。他的槍已只能防守,如果我以投槍術將白堊槍擲出,則正中他背心,他哪里還逃得過去。哪知我的槍正要脫手,那人卻笑了笑道:“真的嗎?嘿嘿。”

    這聲音還帶了些稚氣,語氣又驚又喜。我一聽這聲音,驚叫道:“小殿下!”白堊槍已脫手擲出,我的右手一把抓住槍尾,用力拖了回來。

    這正是小王子的聲音!每次我回到帝都休整,都去掃一下郡主的墓,而小王子每次都來陪我。我算是他名義上的姐夫,他對我極為佩服,每次都纏著要我比試,甚至在郡主墓前都用筷子比試過一次。我恍然大悟,才知道曹聞道為什么會對這新兵如此恭敬遷就。屈指算來,小王子今年已滿十七,虛歲也已十八,正是軍校畢業了。

    我帶轉馬,跳下來道:“真是小殿下嗎?”

    他也帶住馬,摘下護面,笑道:“楚將軍,我的槍法真的好嗎?”護面下,正是小王子那張俊秀之極的臉。一年多不見,他又長高了許多,只是臉上還帶了些稚氣。

    看到他,我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名義上我也算是宗室,但不知為何,看到那些宗室子弟總是氣不打一處來,唯一的例外大概只有小王子了。我道:“當然好,已經比我高明許多了。”

    小王子撇了撇嘴,正要說什么,武昭已走了過來,他的臉有些發白。方才我要使投槍術,他定然已看在眼里。這點距離,白堊槍雖傷不了人,但一旦擲中,小王子定然坐不穩馬鞍,會被我打下馬來。他一到我們跟前,跳下馬來道:“小殿下,我說你現在尚不是楚將軍對手,你還不信。”

    小王子嘻嘻一笑,道:“是啊是啊,我險些被楚將軍的投槍打下來。”

    武昭道:“你還笑!楚將軍不明底細,若誤傷了你,我和他如何向王爺交代。”

    小王子將護面掛到馬鞍上,道:“武昭老師,這你也太小看我了,要連這一下都頂不住,我這幾年軍校也白上了,怎么能到地軍團來。”

    我大吃一驚,道:“什么?小殿下,你要到地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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