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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竊國者誅-《天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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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箭!

    這聲音我聽得熟了,閉上眼我都聽得出來。在帝都竟然會碰到刺客,我根本不曾料到。馬車猛地一震,一下停住了,拉車的馬忽然發出一陣慘嘶,想必已中了箭。

    “砰”一聲,那箭射在車上,一個黑黑的箭頭刺破了木板,卡在上面。文侯這輛車也算大的了,但車中畢竟只是車中,哪里有回旋的余地,我一把拔出百辟刀,猛然一腳踢開車門,叫道:“來人!快來人!”

    這兒并不偏僻,離安樂王府也并不遠,但我如此大聲叫著,周圍卻只是死寂一片,那些白天到處耀武揚威的執金吾現在都不知跑哪兒去了。我剛跳下車,便聽得那趕車人大叫一聲,“砰”地從車上掉了下來,他身上已插滿了箭。

    我嚇得冷汗直冒,一翻身,將郡主掩到身后,叫道:“郡主,有刺客,我來擋著。”

    郡主的臉也已變得煞白。她膽量不算小了,但遇到刺客行刺只怕還是第一遭。我剛直起身子,忽然右側有一道黑光疾射而下,直刺向車頂。

    那是雷霆弩!文侯的車板壁很厚,尋常強弓硬弩頂多只能刺穿了板壁,穿不透數層木板的。但是,在這樣的距離,雷霆弩卻能!

    雷霆弩的速度快得直如電閃雷鳴,我雖然看到,卻根本反應不過來,那支長長的箭已穿入車中,刺透了數層木板,“砰”的一聲,我聽得郡主痛苦地叫了一聲。

    這箭射穿了車頂和車的板壁,竟然正插在郡主背心,透體而過,箭頭已露出前胸,郡主只慘呼一聲便軟軟坐倒,我的腦子里“嗡”的一聲,一時間竟仿佛已失去知覺。

    郡主死了!我只覺胸中一滯,只怕有血涌了上來,再也忍不住,叫道:“快來人!快來人啊!”

    巷子空蕩蕩的,周圍卻只有雨點一般的箭聲。我抬起頭,向這雷霆弩射來的地方看去,那兒是一幢小閣樓,從閣樓上正有人在扳動一架雷霆弩。這距離不過十余丈而已,這樣的距離只怕連戰甲都可以射穿,如果不干掉他們,我們在下面是任其宰割了。我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人一躍而起,足尖在墻上一點,一下子跳上了那座矮墻,左手已摸出了手弩,向小閣樓里猛地一扣扳機。

    六支短弩疾射而出,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有個人從閣樓里直翻出來,我又是一縱跳上了屋頂。屋頂鋪著瓦片,很滑,我跳上去時瓦片也接連碎了好幾塊,我正要向前沖去,突然肩頭一陣劇痛,一支箭從身后飛來,正中我的左肩。

    這不是雷霆弩,只是尋常的箭,射得甚深,我卻感覺不到一點痛楚,兩個起落,我已沖到了閣樓前,一刀猛地劈了出去。

    這閣樓也是木板的,比文侯的車還要薄些,百辟刀吹毛立斷,這一刀斜斜削去,已將閣樓的一角都砍了開來,里面又有人發出了一聲慘叫,這人在閣樓里躲無可躲,被我一刀砍開脊背,當時斃命。

    閣樓被我砍開后,已是搖搖欲墜,我飛起一腳,已將砍下的墻板踢開,里面還有兩個人。這兩人正抓著雷霆弩,看樣子還要對準我射來,但雷霆弩轉動不靈,他們一時也掉不過頭,見我竟然砍開門板沖進來,當先一個嚇得叫了一聲,另一個卻拔出腰刀便要與我相斗,不等他的刀出鞘,我一刀猛地向他頭上斬去。這一刀已毫不留情,百辟刀揮過,那人的頭被我齊眉砍開,腦漿和鮮血猛地飛濺出來。另一個見此情景嚇得只是“啊啊”慘叫,我跳進閣樓,一把拎住他的胸口,怒喝道:“你們是什么人?”

    這人嚇得面色慘白,是一副養尊處優的世家公子相,我心頭狂怒已極,百辟刀抵住他的喉嚨,若不是要問他,只怕這一刀立刻便要將他捅了。他嚇得只是“啊啊”地喊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時身后又傳來一聲嘯響,我猛一彎腰,一支箭從我頭頂飛過,正射在里面的壁上,那人嚇得又是“啊”了一聲,我一把將他拎了起來,喝道:“誰再放箭,我便殺了他!”哪知不說還好,剛一說出,立刻又有三支箭一塊兒射了過來。幸好這回射箭的三人都不是高手,三支箭倒有兩支連閣樓都沒射到,第三支則擦身而過,力量也不大,若是先前射中我肩頭的那人發出的,我只怕躲無可躲。我將身一閃,躲到那人身后,將那人推到了門口。他驚叫道:“你要做什么?”

    我冷笑道:“借你的身體一用。”說罷,百辟刀一頂他的后心,他疼得“哇”了一聲,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一步,一屁股坐在屋頂。

    直到此時,我才感到肩頭那傷口的疼痛。我咬了咬牙,割下一小片碎布,伸手一把拔出箭來。幸好這箭頭不帶倒鉤,只是尋常的錐形箭,不然我這么一拔只怕要連一塊肉都拔出來。箭一拔出,血從傷口直噴而出,我將那片碎布塞住傷口,叫道:“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要來殺我?”

    那些放箭之人沒有回答,從兩邊的暗處卻突然跑出十來個人,向著馬車圍了過來。拉車的兩匹馬都已經被射死,那些人手持利器,走得很是小心,似乎還怕車中有未死之人。我心急如焚,抓了這么個人質,卻根本沒有用處,也顧不得多想,百辟刀回身一刀砍斷了雷霆弩的弓弦,狠狠一腳向那人踢去。那人本來就坐在瓦片上,背心被我踢中,登時在瓦上向下滑去,瓦片發出了一陣亂響。我一把抓住那人的后領,將他遮在身上。剛一出去,又是一陣箭雨疾射而至,好幾支箭射中了他,他發出一陣慘叫,多半已不活了。

    滑到檐前,我猛地一推那人的尸身,身體向里一蕩,貼著墻壁滑下去。此時追上來的數人見有人跳下來,有兩個手持長槍的已沖上前來,兩槍齊齊刺中那具尸體。此時我雙腳已然落地,不及站穩,一個翻身,從那尸身后一躍而出,百辟刀劃了個弧,那兩人的槍還不曾抽出尸身,咽喉便幾乎同時被我割裂,登時翻身撲倒在地。

    已經有個走得快的到了車邊,手中長槍正要挑開車門。若是他見到車中無人,只怕馬上便會發現躺在車下的郡主的。我伸手到腰間,剛摸到手弩,頓時省得方才我跳上屋頂時由于太急,六支箭盡已射完,現在手弩已經空了。我再顧不得身上傷痛,雙足一蹬,大喝一聲,飛身向那人撲去。那人的長槍正鉤住車門要拉開來,他也沒想到我來得這般快,聽得我的聲音,居然還扭頭看了看,我揮刀斬落,“嚓”的一聲,一刀便將他持槍的手斬了下來。他痛得慘叫一聲,連退了幾步,我已沖到車前,喝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這些人都用黑布蒙著面,只露出兩只眼睛。看樣子這些人的本領參差不齊,追上來的幾人中也沒什么高手,被我一刀斬斷手腕那人還在慘叫呼痛,一邊數人眼中已露出懼意。

    執金吾怎么還不來?我咬了咬牙。白天執金吾滿城都是,現在天一黑,他們卻一個都不見了。我背靠著車門,肩上的傷口雖用碎布塞住了,仍然還在流血,大概現在這副樣子也可怕至極,那些人居然都退后了幾步,看樣子似乎要逃了。

    突然,黑暗中有人喝道:“殺了他!”

    一聽到這聲音,我的心一下涼了半截。這竟然是路恭行的聲音!我大叫道:“路恭行,是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干!”

    路恭行沒有回答,卻有三個人同時沖了上來。這三人槍法生疏,沖上來時手中長槍還在發抖。我不待他們欺近,猛地向前沖去,卷入他們的長槍中。這三人本事不佳,居然不知道步下以長槍攻人時絕不可讓敵人欺近,一旦近了,長槍便毫無威力,我雖然肩上受傷,但仍是輕輕松松便沖到那三人跟前,百辟刀一動,已在當先那人胸口割了一刀,正待砍向第二個,黑暗中突然伸出一把長刀,一下架住了我的刀。

    這一刀后發先至,千鈞一發之際架住我的百辟刀,“當”的一聲,火星直冒。一見到這一刀的刀法,我的心已涼了半截。

    這確是軍中所授刀法,這人就算不是路恭行,也必定是軍校畢業的高才生。我不敢戀戰,百辟刀一被架住,左手一把抓住了剛才被我砍倒那人的長槍,人疾退到車邊,單臂握槍,槍桿在掌中一滾,一槍向前刺去。那人的刀猛地翻了起來,又架了我一槍,但短刀要破槍,必要接近了方行,此時那人距我還遠,他以單刀對我的長槍,哪里擋得住。

    這時還有兩個黑衣人也沖上來,我以一敵三,一時竟然不落下風。那兩人本領不佳,以單刀會我之人本領甚高,但新上來兩人笨手笨腳,反而掣肘,我只聽得他叫道:“給我槍,別人退后!”

    又聽到這個聲音,我的心底已涼透了。這次絕不會聽錯,這正是路恭行的聲音。他的槍法變幻莫測,當初還在前鋒營時我們一批百夫長較量槍法,我對路恭行的槍術頗為熟悉,此時心中再無懷疑,擋開了他的兩槍,叫道:“路恭行,你是要造反嗎?”

    路恭行被文侯設計送死,死里逃生回到帝都,以他之能定然能看出文侯用意,只怕為復此仇,才想行刺文侯。雖然與路恭行生死相搏,我心中仍然對他有幾分同情,委實不愿與他再戰。可是不管我怎么叫,他卻仍是一言不發,長槍倏進倏退,只是不離我的前心。

    一眨眼已交手十余槍,他雖然雙手持槍,而我只是用了一條受傷的單手,但我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一時間他竟然攻不破我的防守。可是我單臂使槍實在吃力,他的槍快如閃電,我只有招架之功,已全無還手之力。這時忽然聽得又有一片人聲傳來,我心中一涼,只道路恭行一方又有幫手來了,哪知他卻是長槍一收,忽然喝道:“快走!”

    我不明白路恭行為什么要走,只是他退得極快,另外那些人本事雖然蹩腳,退得卻也不慢,只一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了。他們一走,我再也支撐不住,一槍拄在地上,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氣。

    來的人很多,當先有人打著燈籠,走近了,那人叫道:“郡主!楚將軍!你們沒事嗎?”

    這是安樂王的管家陳超航的聲音。我又驚又喜,強自支撐著叫道:“陳管家嗎?”

    陳超航提著燈籠,他身邊有十幾個人,都握著長槍,陳超航一見我便叫道:“楚將軍你沒事!謝天謝地……”忽然他驚叫一聲,一下沖到車邊,跪在地上道:“郡主!郡主!”

    我長吐一口氣,也跪下來道:“郡主,你別嚇我,快說話啊!”郡主倒在車邊,只是低低地吐了口氣,我扔掉了槍,一把抱起她,道:“郡主,你沒事吧?”

    郡主睜開眼,居然還淡淡一笑道:“休……休紅,二哥來得真快。”

    是二太子!我雖然不曾想通,但郡主說出的話一定是對的。二太子已經發動了!我抱著她,向陳超航叫道:“快!快送郡主回去!”

    郡主受傷極重,我抱著她,心中只是默念著:“不要死!不要死!”也根本顧不得是不是還有刺客在附近,只是拼命向安樂王府跑去。陳超航叫道:“快護著!”自己跑過來跟在我身邊。我雖然身上帶傷,但陳超航居然還有點追不上我,我聽得他重重地喘氣,而懷中的郡主氣息卻越來越弱。

    離安樂王府還有數十步,王府中忽然又沖出了數十個人,當先一人正是持著長槍的小王子。他見到我,愕道:“楚將軍,出什么事了?”我叫道:“有刺客!”抱著郡主便向王府沖去。還不曾到門口,便叫道:“醫生!快叫醫生!”

    安樂王和文侯同時趕了出來,安樂王平時行動遲緩,此時快得異乎尋常,他一見我抱著的郡主,大叫道:“小茵!”一把從我懷中接了過去,轉身便向里跑去。我跟著他,只見他抱著郡主到了大廳,叫道:“快,快讓段大夫過來!要是來得晚了,我砍了他的頭!”

    王府本有家醫,那兩個家醫來得極快,看來還不至于被砍頭。我站在門口看著那醫生沖進大門,只覺身上一懈,登時手足無力,幾乎站都站不起來,一屁股坐在門檻上。文侯走到我身邊,低聲道:“出什么事了?”

    我抬起頭道:“有刺客,我們離開不久就遇上了刺客。”

    安樂王這時走出來,掩上門,喝道:“楚休紅,若是小茵有個三長兩短,我要拿你的人頭是問!”他平時和藹可親,此時卻兇狠異常。我心中一痛,站起來道:“是,王爺。”抬起手便將百辟刀向自己頸間割去。此時我又痛又悔,只覺也只有自盡才能以謝其罪。哪知刀剛伸到喉頭,忽然一緊,卻是文侯伸手抓住刀背。

    他動作快極,我精筋力盡,也拿不住刀,百辟刀被他一把奪下。文侯忽地向安樂王跪倒,安樂王心中雖亂,仍是大吃一驚,扶起他道:“甄候,你這是何意?”

    文侯道:“王侯,是甄礪之大意,此罪該是我負才是,請你不要責怪楚將軍。”

    安樂王急得團團亂轉,道:“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膽?竟敢做出這等事來!”文侯冷笑道:“王爺,這定是某人孤注一擲了。”

    他說的自是二太子,安樂王也明白。他停住了步子,背轉手道:“真的?”他剛說完,門外忽然有人叫道:“王爺,快開門,快開門!”文侯臉色一變,喃喃道:“好快!”

    安樂王想了想,忽地一掌拍在門上,叫道:“陳超航,點齊家兵,守住門口,有誰敢進來,格殺勿論!”

    陳超航還不曾回答,小王子叫道:“是,父王!”他手持一根長槍,馬上向門口沖去。安樂王對文侯道:“甄侯,今日已到魚死網破之地,本王將身家都押在你身上了!”

    文侯眼中一亮,又跪倒行了個大禮道:“多謝王爺。”安樂王又掃了我一眼,眼中卻帶著痛恨之意,道:“不過他得留在此處。若小茵有個不測,我要他的人頭來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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