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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至情至性謝忘機-《流光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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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其執念

    當第一枝梅花在清芷園內俏然綻放時,彤樓里的沈狐,醒了。

    當時婢女吟鸞正在打掃房間,擦完桌子一轉身,就看見床上的少爺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視著自己,也不知已經看了多久。更令她震驚的是,少爺居然一臉茫然地環顧著自己的房間,開口第一句話說的是:“我怎么會在這里?”

    她手里的抹布就那樣啪地掉到了地上。

    其后,老夫人和夫人聞訊趕來,圍在床前,問長問短的,一時間倒也沒察覺到有何異樣,直到一個小丫鬟提了一籃的梅花帶上樓來,沈狐見到梅花,眼睛一亮,問道:“哪來的梅花?”

    那小丫頭笑嘻嘻地答道:“少爺不記得啦?清芷園那兒不是有株梅樹嗎?”

    “那株樹去年不是凍死了嗎?”

    “本來是死了的,但今年又活過來啦!洛兒姐姐她們都在說,肯定是因為今年來了位貴客的緣故,老天知道璇璣公子喜歡梅花,為了討他歡喜,特地讓死樹復活,開出花來添個景兒!”

    沈狐咦了一聲,驚詫道:“貴客?”

    宓夫人含笑道:“那梅花倒也知人意,是該好好謝謝璇璣公子,若非他為四兒解毒,我們這會兒還不知該愁成什么樣子呢。”

    沈狐迷惑道:“解毒?我中了毒?”

    孔老夫人驚訝道:“四兒,難道你不記得自己是如何中毒的,又是誰對你下毒的了?”

    沈狐皺起了眉頭,還沒答話,先前去請萬俟兮的婢女回來了,走到宓妃色身邊道:“夫人,璇璣公子讓我轉告夫人:少爺既已蘇醒就不會有什么大礙,請其他大夫調理即可。婢子看他病得很厲害,連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大概是真的沒辦法現在過來了。”

    宓妃色驚道:“他沒事吧?”

    孔老夫人則不冷不熱道:“放心,他不是精通醫術嗎?傷風感冒這點小病不算什么。”

    宓妃色擔心道:“不管如何,貴客在我們家病倒了,終歸是我們照顧上的疏忽。我這就去看看他。”沒走幾步,扭過頭,“對了,四兒你要不要一起去?順便拜謝一下他的救命之恩。”

    孔老夫人這次倒沒有反對,點頭道:“嗯,是該去看看,免得說咱們沈府家大沒規矩,失了禮數。不過四兒這會兒剛醒,還是等休息足了再去也不遲。”

    沈狐歪著頭看看她又看看宓妃色,遲疑道:“你們在說的……是那位璇璣公子嗎?”

    在場所有人全都張大了嘴巴。

    沈狐又問:“就是號稱斷案天下第一家的萬俟世家現任族長萬俟兮?”

    “四兒,你沒事吧?這不是明擺著的……”宓妃色還沒說完,沈狐已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抓過床旁的外套,邊穿邊道:“太好了!如果真是那位璇璣公子的話,我現在就去拜謝他!小媽你也真是的,這么精彩的人來了我們家,也不早點告訴我,要知道我可對他仰慕已久了!”

    宓妃色愣愣地看著他穿衣服,環視四周,發現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樣一頭霧水,“四兒你……不會是又想玩什么吧?”

    自從萬俟兮來到邊關,四兒便對他表現出異于常人的興趣,整天粘著他,下人們都打趣說,四少這回算是遇到命里的克星,總算出了個管得住這只調皮狐貍的主了。可這會兒,他大病初愈,卻一副完全不認得萬俟兮的樣子,實在是太奇怪了。

    除了他又在耍花樣想搗蛋外,她實在找不出第二種理由。

    沈狐茫然地眨著眼睛,“你們這都是什么表情?我說錯什么話了嗎?”

    “可是你不是早就見過璇璣公子了嗎?”

    “別說笑了。”沈狐笑了,眼睛彎彎,露出兩個漂亮的酒窩,“我與萬俟兮素昧平生,怎么會見過呢?小媽你肯定是記錯了。”

    宓妃色與孔老夫人彼此交換了個眼色,“吟鸞,你來跟少爺解釋。”

    “是。”吟鸞上前幾步,口齒相當伶俐,“少爺昏迷了太多天,這會兒剛醒,想必是有些記不清楚了。萬俟公子是十日前來陌城的,在洛鎮的杏子林那遇到了少爺你,順便帶你一塊兒回來了。然后就一直住在咱們府里。少爺你五天前不知怎的身中一種叫‘薄幸草’的劇毒,又趕上鐘大夫不在,幸虧,萬俟公子知道這種毒,所以就給公子解了。”

    沈狐怔怔地望著她,仿佛她說的都是天方夜譚,完全聽不懂。他的表情不似假裝,眾人看在眼里,更加不安——這是怎么回事?難道少爺是得了……失憶癥?!

    孔老夫人一把抓住沈狐的手,急聲道:“四兒啊,你可別嚇奶奶啊!”

    沈狐臉上奇異之色一閃而過,似茫然似苦惱又似想起了些什么,輕輕推開孔老夫人的手,說了一句:“我去去就回。”便徑自下樓。

    宓妃色連忙跟著他,邊走邊道:“四兒,你究竟是怎么了?真的……一點都不記得璇璣公子了嗎?那么其他人呢?”

    沈狐偏頭思索,但很快皺眉,伸手捂住自己的頭低聲道:“我不知道……我的頭很疼……”

    宓妃色嚇得花容失色,莫非真的是后遺癥?毒雖然解了,但卻毀損到腦子?若真是那樣,可就糟糕了,將軍回來后還不知會怎么生氣呢!不行,得快去找萬俟兮不可,只有他熟知那種什么薄幸草的毒,自然也就只有他能解決這件意外事件!

    就這樣兩人走到清芷園前,但見門窗緊閉,屋內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而門前,雪清淺,紅梅妖嬈。

    沈狐在門前三丈處止步,靜靜地望著緊閉的門:清芷園……變得不一樣了……

    以前的清芷園,只是個普通的豪華客房,用來招待最尊貴的客人,有客來到時,這里總是燈火通達、歌舞喧囂;而今,雖然也住著一位貴客,卻冷冷清清,宛如一位冷淡的美人,散發著拒人千里的疏離,不歡迎凡夫俗子的打攪。

    只不過是換了名住客,卻使整個空間都起了這么巨大的變化……璇璣公子,這位傳說中的人物,究竟會是怎么個神奇模樣?

    沈狐忽然覺得自己的嘴巴有點干,心跳也開始加快,就像一個裝著稀世珍寶的神秘盒子,即將在他面前打開,里面的東西究竟是否如傳說般精彩絕倫,令人忍不住就充滿了幻想與期待。

    “沈狐特來拜謝璇璣公子救命之恩。”他對著門拱手,行了一禮。

    屋里沉寂了好一會兒,然后房門無聲滑開,走出來的,卻不是萬俟兮,而是蘇姥姥。她噓了一聲,放低聲音道:“公子剛睡下了。這幾天盡是咳嗽,根本沒合過眼,好不容易才睡著,所以兩位還是請先回吧,待公子病好點了,再親自過去相見好嗎?”

    她說得雖然客氣,但態度極為堅決,宓妃色見狀只能作罷,彼此又說了一番客氣話后才告辭離開。

    回去的路上,沈狐異常沉默,宓妃色幾次想問,又不知該從什么地方問起,正在欲言又止之時,一碧色衣衫的少女自小徑那頭翩然走過,她瞧著眼熟,于是開口喚住:“站住。你……不是新來的婢女小瞳么?”

    碧衣少女扭過頭來,看見沈狐,當即展顏一笑:“小狐貍,你的病好啦?”

    宓妃色見她言行舉止間全無一個婢女對主子該有的敬畏,不禁皺眉不悅道:“你叫他什么?怎么這么沒規矩!還有,為什么不穿統一的侍女服?”

    “這個……”謝思瞳咬著嘴唇有些想笑,沖沈狐皺了皺鼻子道,“喂,別愣著啊,快把我的身份來歷告訴你小媽,否則我可就糟糕啦!”

    誰知沈狐一臉陌生的看著她,慢吞吞道:“我……認識你?”

    謝思瞳嘟起嘴巴,嗔道:“喂,你還玩?”

    “我……真的認識你嗎?”

    謝思瞳的笑容開始有些掛不住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晃,奇道:“你撞壞腦袋了?說什么怪話哪!我拿刀追殺過你,我們之間仇深似海,你可不會都忘了吧?”

    “你是……”沈狐眼睛一亮,“娉婷的妹妹!”

    “哼,總算想起來啦?”

    “你姐姐跟我說過你……對了,你怎么會來這兒?為什么會出現在我家?”

    “……”謝思瞳吃驚地說不出話來,最后將頭偏向宓妃色道,“他沒事吧?真的撞壞腦子啦?”

    宓妃色自己也是不明所因,又如何能回答她的問題。

    沈狐轉動眼珠,突然一把抓住謝思瞳的胳膊道:“跟我來!”

    “等等,去哪?還有這究竟是……”謝思瞳還想追問,沈狐已拖著她丟下宓妃色飛速離開,穿過另一條碎石小徑,一口氣跑到中心湖邊。

    湖水已經凍結成冰,樹葉也掉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丫,令他滋生某種錯覺:似乎曾經有個人靠在橋上喂過魚,然而,那場景不過一瞬間,很快地從腦海里掠了過去。

    謝思瞳摔開他的手,挑起眉毛道:“喂,人家跟你不是很熟的,干什么這么拉拉扯扯的!還有,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不是說寧可死也不喝那藥的么?最后還是喝啦?哼,我就知道,你怎么敵的過萬俟兮,他讓你喝藥,你就乖乖得喝……”

    沈狐很慢地將她的話重復了一遍,“寧可死也不喝解藥?”

    謝思瞳呆了一下,見他神色凝重全無平日里的輕浮,不由自主也收起玩笑心態,正色道:“你……沒事吧?”

    沈狐垂下眼睫,半響,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老實說,我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么,身體沒有異樣,但卻隱隱覺得好象少了點什么東西……”

    “啊?”

    “比如說你,我完全不記得你;還有璇璣公子,我與他根本是素昧平生,沒有印象,但每個人都說我認識他……我記得自己明明離家出走,在外面閑晃,想等父親氣消后再回家,但一覺醒來,卻已經躺在房間的床上了。”沈狐說著,痛苦地捧住自己的腦袋,呻吟道,“為什么會這樣?在我昏迷的這段日子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我全不記得了?”

    謝思瞳頓時變得手足無措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那個,你、你別這樣……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為什么會不記得我們,大概只有萬俟兮能、能那個解釋吧,總、總之,你先冷靜,沒有什么事是解決不了的……”

    “真的么?”沈狐抬起頭,用一雙清澈如水晶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她。

    謝思瞳心中頓時咯噔一聲——好奇怪,分明是那么純凈的瞳仁,為什么她卻有種上當了的感覺?偏偏有著清澈大眼睛的沈狐還繼續一臉白癡狀的追問道:“真的什么都可以解決么?”

    “應該……可以……吧……”謝思瞳扯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沈狐拉起她的手,非常陽光非常燦爛地回她一個大大的笑容,很開心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難怪我從剛才第一眼看到你時起,就莫名的喜歡你!你一定會陪我一起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的對不對?一定能把丟失的記憶找回來的對不對?我信任你!”

    ……她這就成了好人了?而且還是在沈狐的眼里!謝思瞳閉上眼睛,絕望地想:老天啊,你這是要懲罰沈狐還是懲罰我?原來那個狡猾奸詐的沈狐已經夠難纏了,但變成這個樣子的他,卻更加讓人受不了啊!

    為什么某種預感已經在暗示告訴她前方有個大陷阱,自己卻還跟中了邪似的、毫無抵抗能力的跟著這只小狐貍往里面跳呢?

    天啊,誰來救救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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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場冬雪隨著這幾日氣溫的回升而逐漸消融,屋宇和地面又恢復了以往的干燥。

    有婢女來通稟宓妃色:萬俟公子的病好些了,據說可以見客了,故而請她前去一聚。當宓妃色趕至赴約之所時,看見萬俟兮坐在湖邊的一把椅子上,靜靜地凝望著結冰的湖面,一襲白狐披風包裹著他消瘦的身軀,比之初見時,要憔悴了許多。

    這位名斐天下的翩翩公子,竟是個弱不禁風的病貓子,真是令人想象不到。

    她心里雖那么嘀咕,但嘴上還是客氣的很,一走近了便嫣然道:“正想去看望公子,可巧公子這就好了。我讓人從京城捎了盒最上等的千年人參來,公子大病初愈,正需多多進補呢。”

    “夫人客氣了。”萬俟兮伸手指向身旁的另一張空椅,示意她坐下。

    宓妃色環視了下四周,不明白為什么他要約她在此相見,對著個大湖吹冷風,還嫌病得不夠重么?

    萬俟兮攏緊披風,將自己裹地更加密實,然后道:“姥姥,我與夫人有話說,你去把風,莫讓任何人靠近打攪。”

    “是。”蘇姥姥躬身退離了十丈遠。

    宓妃色見他連心腹老仆都要譴開,看來說的必是極機密之事,難道……題柔的事有進展了?

    自萬俟兮來到沈府后,就發生一連串離奇事件,先是沈狐病倒,接著他自己也病倒了。她嘴上雖然沒有催促,但其實心中別提有多著急:將軍雖然現在人在京城,但指不定哪天他就回來了,他若一回來,事情就不好辦了,因此,還是得在將軍沒回府之前,趕快把此事解決掉!

    想到這里,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捏著把冷汗,變得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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