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河破碎風(fēng)飄絮-《曾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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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山河破碎風(fēng)飄絮
一年多后,在阿珩全心全意的照顧下,軒轅王終于保住了性命。
因為靈體受到重創(chuàng),軒轅王開始顯露蒼老,頭發(fā)全白,臉上也有了皺紋,一雙眼睛顯得渾濁遲鈍,只有偶然一瞥間,銳利依舊。
這一年多,雖然有知未籌謀,尹朱、象林輔佐,但畢竟一國無君,群龍無首,赤宸的軍隊連戰(zhàn)連勝,已經(jīng)把原本屬于神農(nóng)國的土地全部收回。
軒轅王自清醒后,就日日看著土靈凝聚的地圖沉思。
玱玹和小夭踮著腳,趴在窗口偷看,軒轅王回頭,玱玹和小夭嚇得哧溜一下縮到了窗戶底下。
軒轅王叫:“你們都進來。”
玱玹和小夭手牽著手走到軒轅王身前,玱玹指著黃色土靈凝聚成的山巒河流問:“這是什么?”
小夭嘴快地說:“地圖,我父王的地圖是水靈凝聚,藍色的?!?
軒轅王對玱玹說:“這是軒轅國的地圖?!?
“這條河叫什么?”
“黑河?!?
“這座山呢?”
“敦物山?!?
玱玹不停地提問,軒轅王向玱玹一一講解,玱玹聽得十分專注,小夭卻無聊得直打哈欠,靠在榻旁睡著了。
玱玹指著地圖的最東南邊問:“這叫什么河?”
“湘水,不過這屬于高辛,你想看一看湘水是什么樣子嗎?”
玱玹立即點點頭。
軒轅王凝聚靈力,在玱玹面前展現(xiàn)出一幅湘水的圖畫,山清水秀,草芳木華,十分秀美多姿。
玱玹偷偷瞅了一眼小夭,看她在打瞌睡,不會嘲笑自己,才放心說出真話:“比小夭說得更美麗,和咱們軒轅不一樣?!?
軒轅王微微一笑:“你若去了中原,才會真正明白什么叫地大物博。”
玱玹不禁露出了無限神往的樣子。
阿珩走進來,帶著嗔怪說:“父王,你現(xiàn)在身子還沒完全康復(fù),別亂用靈力?!?
她彎下身,想要帶玱玹離開,“玱玹,該睡覺了?!?
軒轅王突然問:“青陽在哪里?”
阿珩心中一痛,半晌都沒有吭聲。
待情緒平復(fù),正想說幾句狠話,一抬頭卻看到軒轅王的眼里有隱隱的淚光。
雖然他立即轉(zhuǎn)過了頭,看向軒轅的萬里江山,只留給阿珩一個堅毅的側(cè)臉,可阿珩什么狠話都說不出來了。
軒轅王問:“是第一次阪泉大戰(zhàn)嗎?”
阿珩輕聲應(yīng)道:“是?!?
軒轅王怔怔地看著眼前的軒轅地圖,聲音里盡是蕭瑟悲涼,“青陽出生時,我還只是一個小神族的族長,他是我手把手教大的兒子,我在他身上耗費的心血最多,也最是以他為傲……可做了一國之君,就算心里滿意,也不能宣之于口,畢竟我不僅僅只是個父親……不管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在我心里,自始至終,九個兒子中只有他能擔(dān)起軒轅的萬里江山。
因為有他在,我從來沒有擔(dān)心過后繼無人,還暗自嘲笑過神農(nóng)王英明一世,可惜沒有個能干的兒子。”
那又怎么樣呢?
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阿珩牽著玱玹的手要走,玱玹卻邊走,邊回身問軒轅王:“爺爺,我明日可以來找你嗎?”
阿珩說:“你明日有繪畫功課。”
玱玹說:“我不喜歡學(xué)那些東西,我喜歡聽爺爺和知未、尹朱、象林他們商議事情。”
阿珩愣住,四哥的兒子竟然會不喜歡畫畫?
玱玹拽她的手,央求地叫:“姑姑?!?
軒轅王對阿珩說:“我本來也想和你提這事,沒想到玱玹自己先說了,我想把玱玹帶到身邊,親自教導(dǎo)他?!?
阿珩看向玱玹,他還不明白這句話后面代表的意思。
玱玹的眼睛里滿是渴望,央求地盯著阿珩,一迭聲地叫:“姑姑,姑姑!”
阿珩柔聲說:“既然你想,那明日起你就跟在爺爺身邊吧?!?
玱玹歡喜地用力握緊了阿珩的手。
進了寢殿,阿珩把小夭交給朱萸照顧,她照顧玱玹洗漱換衣。
玱玹表面上沒什么反應(yīng),心里什么都明白,姑姑對他比對小夭都好。
阿珩替玱玹蓋好被子,把榻旁的海貝合攏,夜明珠的光芒消失,屋子里黑了下來。
阿珩正要離開,玱玹突然說:“我長大后會保護你和小夭,還有朱萸姨,誰都不敢欺負(fù)你們!”
阿珩不禁笑了,心頭卻帶著酸楚,原本還應(yīng)該是爛漫無憂的年紀(jì),卻因為父母的慘逝,渴望著長大,害怕著再次失去。
她蹲在榻旁看著玱玹,玱玹緊閉著眼睛,好似剛才說話的不是他,阿珩輕輕在玱玹額頭親了一下,“好。”
赤宸大軍壓駐在軒轅邊境,不再進攻,赤宸要求軒轅王投降,只要軒轅王承諾永不進攻神農(nóng),對神農(nóng)王榆襄謝罪,他就不再攻打軒轅。
知未力勸軒轅王接受,和神農(nóng)簽訂盟約,承諾再不進犯神農(nóng),換取和平。
所有的朝臣都以為軒轅王肯定會接受赤宸的提議,畢竟赤宸只是收回了原本屬于神農(nóng)的土地,并沒有侵犯軒轅。
可是,出乎眾人預(yù)料,軒轅王并不接受赤宸的提議,決然說道:“要我對天下宣誓永不進犯神農(nóng),絕不可能!我一生的夢想就是統(tǒng)一中原,我寧愿為這個夢想戰(zhàn)死,也不會放棄!”
知未急切間,高聲質(zhì)問:“那軒轅的百姓呢?
你問過他們是否愿意為中原而死?
他們可不愿意!他們只想好好活著!”
軒轅王還要借助知未,不想和知未在這個問題上又起沖突,思量了一瞬,問道:“你覺得我可算英雄?
天下有幾人能與我比肩?”
知未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軒轅王的意思,發(fā)自內(nèi)心地誠懇答道:“陛下不僅僅是英雄,還是千古霸主!恕臣說句狂妄的話,就是伏羲大帝也無法與陛下比肩。”
軒轅王冷冷地看著知未,“神農(nóng)地處中原,地大物博,人杰地靈,兩任神農(nóng)王都不好戰(zhàn),可你眼中的我,一代千古霸主,攻打神農(nóng)都如此艱難,你認(rèn)為未來的軒轅國主還有能和我比肩的嗎?”
知未已經(jīng)明白軒轅王的意思,沉默了半晌,才艱難地說:“不可能了?!?
“你以為偏安在西北就能讓百姓安居樂業(yè)?
只要神農(nóng)將來出一位略有壯志的神農(nóng)王,軒轅滅國只是眨眼間的事。
如果我現(xiàn)在不徹底征服神農(nóng),幾千年后,就是神農(nóng)征服軒轅!”
軒轅王銳利的視線掃向階下的象林和尹朱,“你們可愿跟隨我統(tǒng)一中原?”
象林和尹朱跪下,猶如幾千年前一樣,慷慨激昂地說:“誓死追隨!”
知未凝視著軒轅王,他并不認(rèn)可軒轅王的夢想,可是,他從心底深處尊敬軒轅王,這世間有幾個男兒有勇氣為夢想而死?
又有幾個男兒有這種一往無前的意志?
軒轅王神色緩和,走到象林和尹朱中間,笑看著知未,“我們?nèi)齻€都在,兄臺,你可愿意留下,與我們一起做一番轟轟烈烈的男兒偉業(yè)?”
四千多年前,在軒轅山,軒轅王問過他一模一樣的話。
知未的神情越來越溫和,忽而無奈地?fù)u搖頭笑了。
四千年前他被這個男人折服,四千年后他依舊被這個男人折服,所以即使厭惡戰(zhàn)爭,他依然為他殫精竭慮。
他靜靜地走了過去,跪在軒轅王面前。
軒轅王大笑著扶起他們,充滿自信地說:“我們兄弟四個一定會登臨神農(nóng)山頂!到那時,再開壇痛飲,追憶往昔,指點天下!”
這一瞬,他的白發(fā)、他的皺紋都好像消失不見了,他還是那個豪情萬丈、斗志昂揚的少年。
軒轅拒絕投降,不但不投降,反而宣布要代神農(nóng)討伐赤宸。
軒轅王親筆寫了一篇昭告天下的檄文,洋洋灑灑上千言,羅列了赤宸上百條罪名:獨斷專行、殘暴嗜殺,短短兩百多年,就有八十七戶忠心耿耿、世代輔佐神農(nóng)王的家族被滅族,五千三百九十六位忠臣被極刑折磨而死,還有無數(shù)赤宸對上不尊、對下不仁的罪狀。
軒轅王憂心忡忡、情真意切地問:兩百多年就殺了這么多人?
如果赤宸獨掌了神農(nóng)國,將來還會殺多少人?
還會有多少家族被滅族?
又悲傷委婉地申斥了榆襄的昏庸無能,明明知道奸佞當(dāng)?shù)?,無數(shù)大臣冒死向榆襄進言,請求貶謫赤宸,可榆襄不僅不治赤宸的罪,反而軟弱地一味姑息,坐視一批又一批忠臣慘死,才讓神農(nóng)君臣不和、民心渙散。
軒轅王對天下痛心疾首地表明:自從軒轅立國,他一直勤勉理政,體恤百姓,對待歸降的神農(nóng)子民猶如自己的子民,榆襄縱容赤宸羞辱珞迦這些國之棟梁,他卻給了珞迦他們與身份匹配的尊貴榮華。
他絕不是好戰(zhàn)好武,而是不能容忍赤宸這么殘暴,才為神農(nóng)討伐赤宸。
軒轅王的檄文出現(xiàn)的時間非常微妙。
赤宸的軍隊已經(jīng)把軒轅打出了神農(nóng),軒轅不再算是侵略者,無數(shù)曾經(jīng)掌權(quán)的神農(nóng)貴族立即好了傷疤忘了疼,開始惦記自己的權(quán)力富貴,可兵權(quán)盡在赤宸手中,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再次擁有曾經(jīng)的榮華和富貴,他們該怎么辦?
軒轅王此時肯出頭為他們誅殺赤宸,許諾將來神農(nóng)仍是他們的,他們簡直不勝歡喜。
不少神農(nóng)的老者看到軒轅王文采斐然、情真意切的檄文,想到榆襄登基后,他們小心翼翼、朝不保夕的凄慘日子,都落下淚來。
神農(nóng)貴族本就對赤宸懷恨在心,再加上無數(shù)軒轅王的說客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四處游說,剖析利害關(guān)系,竟然有不少神農(nóng)的遺老遺少都認(rèn)同軒轅王的說法:榆襄的確昏庸無能,如果不是榆襄一味縱容赤宸,神農(nóng)怎么可能滅國?
如果神農(nóng)繼續(xù)被赤宸把持,他們這些人遲早都會被殺死!
軒轅王的檄文為自己正了名,卻像毒藥一樣,腐蝕了榆襄的聲名。
接到軒轅王要求赤宸投降的檄文,赤宸拿著壺酒邊喝邊看,看到自己的罪行時,笑意滿面,滿不在乎,可看到榆襄的罪狀時,他的臉色漸漸發(fā)青,竟然把青銅鑄造的酒壺都捏碎了。
榆襄是赤宸見過的最忠厚仁慈的人:當(dāng)炎灷追殺赤宸時,是榆襄深夜求神農(nóng)王收回誅殺赤宸的命令;當(dāng)神農(nóng)山上所有人都鄙夷地叫赤宸“禽獸”時,是榆襄嚴(yán)厲地斥責(zé)他們;當(dāng)赤宸激怒下打傷所有人,逃下神農(nóng)山時,是榆襄星夜追趕,陪在他身邊幾天幾夜;當(dāng)赤宸孤獨憤怒地居住在禁地草凹嶺時,是榆襄偷偷帶著酒壺,上山來看他。
榆襄猶如一位耐心的兄長,幾百年如一日,引導(dǎo)著野蠻兇殘的赤宸感受人世的溫情。
神農(nóng)王死后,無數(shù)人在榆襄面前進言,連云桑都顧忌赤宸兵權(quán)獨握后會犯上篡位,可榆襄從沒有懷疑過半分。
雖然赤宸嘴上絕口不提,但對他而言,榆襄就是他的兄長,讓他相信這個世上有真正的善良。
可如今,這位真正關(guān)心著神農(nóng)百姓的善良君王卻被軒轅王顛倒黑白,肆意污蔑。
風(fēng)伯喃喃說:“為什么只看這篇檄文,我會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好像我才是竊國的賊子?!?
雨師說:“這就是為什么聰明的君王一再強調(diào)不能以武立國,武器征服的只是肉體,文字和語言征服的是人心?!?
“我們怎么辦?
難道向軒轅王投降?”
因為出生于世家,雨師顯然對權(quán)力爭斗看得更清楚分明,“那些神農(nóng)的諸侯國主對我們又恨又怕,現(xiàn)如今,即使我們肯放棄兵權(quán),他們也會用己心猜度我們的心,絕不會相信我們,遲早會一一殺害我們。
即使我們現(xiàn)在投降,軒轅王為了拉攏神農(nóng)貴族,也要斬殺赤宸。
我們已經(jīng)無路可走,只有一條路,打敗軒轅王,等我們戰(zhàn)勝的那一天,我們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失敗者沒有資格說話,后世能看到的文字都是勝利者書寫的文字。”
風(fēng)伯問:“如果失敗了呢?”
“那我們就永生永世都是軒轅王口中的奸佞?!?
雨師看向赤宸,心里七上八下,猜不透赤宸在想什么。
風(fēng)伯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娘了個皮,不能流芳千古,就遺臭萬年,反正老子暢快地活過了,管別人怎么說!”
魑、魅、魍、魎紛紛鼓噪著說:“就是,就是?!?
風(fēng)伯對赤宸鄭重地說:“我的所作所為對得起自己良心,投降就是認(rèn)錯,殺了老子,老子也絕不會向軒轅王投降。
我跟著你已經(jīng)好幾百年,榆襄對我們?nèi)绾?,我也都記在心里,我們絕不能讓軒轅王這樣侮辱自己兄弟。
赤宸,你下令吧!”
赤宸看向所有跟隨他的兄弟,所有兄弟紛紛跪倒,都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面對著八十一雙甘愿為他割下頭顱的熱切目光,赤宸縱聲而笑,笑中卻透出了無奈和苦澀。
他望向軒轅國的方向,好一會兒后,才高聲下令:“準(zhǔn)備全力進攻軒轅國,什么時候軒轅王投降,向榆襄謝罪,什么時候停止進攻?!?
軒轅的軍隊在赤宸的大軍面前,節(jié)節(jié)敗退。
軒轅和神農(nóng)戰(zhàn)火連綿,高辛也不太平,被幽禁于孤島上的中容突然失蹤,幾個月后在高辛國的最西邊自立為王,宣布討伐少昊。
高辛的神族兵力共有四部,青龍部是少昊的嫡系,羲和部早已歸順少昊,常曦和白虎兩部被中容幾兄弟掌控,前代高辛王仙逝后,少昊怕他們擁兵自立,一直在清除他們。
可幾萬年盤根錯節(jié)的關(guān)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斬除,此時在中容和其他幾個王子的號召下,以質(zhì)疑高辛王之死為借口起兵,兩部宣布只認(rèn)中容,不認(rèn)少昊。
少昊有了內(nèi)亂,不得不和軒轅王簽訂血盟,承諾必要時向軒轅支援神族士兵,共同對抗赤宸,軒轅卻依舊難挽頹勢,仍然是節(jié)節(jié)失利。
赤宸一路勢如破竹,到達黑水。
軒轅城內(nèi)到處都是逃難而來的百姓,民心不穩(wěn),紛紛謠傳赤宸的大軍很快就會攻到軒轅城。
在上垣宮,知未、尹朱、象林幾個軒轅王的近臣,還有軒轅休、軒轅蒼巖幾個大將一起商量著應(yīng)對赤宸的計策。
軒轅王半靠在榻上,玱玹站在他身旁,爺孫倆都面無表情,靜靜聆聽。
休和蒼巖他們都不敢直接問軒轅王,不停地示意尹朱。
尹朱對軒轅王說道:“我們說了這么多,最終還是要陛下定奪?!?
軒轅王徐徐說:“自阪泉之戰(zhàn)后,我們的一連串失敗很正常,因為兵敗如山倒,赤宸出手又狠毒,不要說士兵畏懼他,就連你們都在心底深處害怕赤宸,你們誰敢說自己不怕赤宸?”
軒轅王的視線掃過他們,象林老臉一紅,軒轅休他們都低下了頭。
軒轅王說:“如今想要扭轉(zhuǎn)局勢,唯一的方法就是打一次勝仗,這樣才能重振士氣,消除你們心中的畏懼。”
眾人紛紛點頭,知未說:“可是想打勝仗,就要有不畏懼赤宸的大將?!?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了眼,軒轅族能打仗的大將們都在這里了。
軒轅王與知未相識于微時,知道他沉默寡言卻言必有意,對眾人揮揮手,“你們都先退下吧?!?
殿里只剩了象林、尹朱、知未。
軒轅王對尹朱吩咐:“把關(guān)于中容的事情都給知未講一遍?!?
尹朱看著玱玹,軒轅王說:“不用回避他。”
尹朱說:“多年前,高辛王仙逝,少昊下令幽禁中容,陛下命我秘密聯(lián)絡(luò)中容,盡全力幫他與外界傳遞消息。
陛下被赤宸重傷后,吩咐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幫助中容逃脫少昊的幽禁,我們犧牲了一百多名自小訓(xùn)練的頂尖高手才幫助中容逃脫。
之后的事情順理成章,中容擁兵自立。
估計少昊也猜到我們在暗中支持中容,所以迫不得已放棄了中立,與我們簽訂血盟,承諾出借神族士兵,共同對付赤宸?!?
象林和知未早知道軒轅王的老謀深算,雖然意外,并不吃驚,玱玹卻震撼地看著爺爺,原來一個落子,需要算到好多年后,他人不用的棄子,卻會成為自己的絕招。
軒轅王說道:“軒轅如今的形勢表面上看很糟,其實并不是那么糟,赤宸看著剛猛,但過剛易折,過猛易傷。
短期戰(zhàn)役比拼的是軍隊勇猛,長期戰(zhàn)爭比拼的是國力財富。
神農(nóng)畢竟國破,百姓離散,財富又都集中在貴族手中,貴族卻已經(jīng)都?xì)w順了我們,剩下幾個冥頑不靈的也是各自為政,并不與赤宸合作,赤宸不可能有長期的物資補給。
赤宸深諳兵道,肯定知道這點,所以他一直采用血腥手段快速推進,每次戰(zhàn)役都想速戰(zhàn)速決?!?
屋內(nèi)的幾人這才有些了解赤宸,原來他的兇殘事出有因,也是一種用兵之道。
軒轅王說:“赤宸的兇殘讓他打敗了軒轅,卻也讓天下對他心寒,軒轅的軍隊和百姓都深恨他,我們只需要一次勝仗挽住散亂的人心,就能扭轉(zhuǎn)形勢,讓仇恨變成士氣。
只要一次勝仗!”
殿內(nèi)幾個絕望的人都燃起了希望,激動地看著軒轅王。
軒轅王看著玱玹,淡淡笑道:“人的命運歸根結(jié)底是由自己決定。
上一次,我輸了,其實輸給的不是赤宸,而是我自己的性格。
這一次,赤宸如果輸了,也不是輸給我,而是輸給他自己的性格。”
玱玹心中暗驚,知道這是爺爺在教導(dǎo)他,反復(fù)品味著爺爺?shù)脑挕?
象林甕聲甕氣地說:“說來說去就是要打敗赤宸,可這就是最難的地方,我也不怕你們嘲笑,反正我肯定打不過赤宸?!?
軒轅王問知未:“你剛才意有所指,不害怕赤宸的大將在哪里?”
知未說:“應(yīng)龍,派人去把應(yīng)龍請回。”
尹朱說:“已經(jīng)派很多人去過了,可他都謝絕了。”
知未說:“你沒派對人,妖族重義,應(yīng)龍是為此離開軒轅,要想他回來,自然也要從此著手,你應(yīng)該求王姬去請應(yīng)龍回來。”
心中卻十分詫異,論駕馭人心之術(shù),天下無人能勝過軒轅王,他能看透的事情,軒轅王怎么會看不透?
為什么軒轅節(jié)節(jié)敗退,哀鴻遍地,軒轅王卻棄應(yīng)龍不用?
軒轅王的視線淡淡掃了過來,知未立即低頭,軒轅王道:“應(yīng)龍固然是猛將,但他的身份并不適合做主帥,不能令三軍追隨,我們必須找到一個既名正言順,又能令應(yīng)龍敬服的人做主帥?!?
象林情急地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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