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思郎恨郎郎不知-《曾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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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思郎恨郎郎不知
彤魚氏大鬧朝云殿后惡人先告狀,向軒轅王進言她在朝云殿內遭受了羞辱,軒轅王派侍從把彤魚氏的書信直接送到朝云殿。
仲意看到信的內容,氣得身子都在抖,拿著書信就想去父王面前把事情的黑白道個分明。
阿珩拽住他,微笑著提筆,一條條回應著“罪名”,看似恭恭敬敬,卻把罪名一一駁斥了回去。
因為纈祖病得很重,少昊說百善孝為先,特意允許阿珩留在朝云峰照顧纈祖,這一住就是一年。
不知不覺中,整個家都在由阿珩做主,從整飭朝云殿,安排母親的日常起居,到應答軒轅王的垂詢,回復各地的文書,她做得從容不迫,有條不紊。
從容微笑的阿珩令仲意又是悲傷,又是敬佩。
昌仆看到仲意站在窗前半晌都一動沒動,她走過去,順著仲意的視線,看到桑林里,阿珩陪著纈祖在散步。
昌仆雙手環抱住仲意的腰,臉貼在他背上,柔聲問:“在想什么呢?”
仲意頭未回,雙手放在了昌仆的手上,“我以前一直覺得阿珩像我,如今才明白,其實阿珩骨子里像大哥。”
“嗯,小妹超乎我意料的堅強。”
青陽被赤宸殺死,赤宸生死不明,要換成她只怕一個打擊都受不了,阿珩卻還能反過來照顧身邊所有的人。
仲意低聲問:“我是不是個挺沒用的哥哥?
早知如今,我真應該把讀書畫畫的時間都用來修煉。”
昌仆心頭酸澀,緊緊抱著仲意,“大哥和小妹這樣的性子就像是利劍,看似鋒芒奪目,卻很容易傷到自己,你就是那個劍鞘,看似樸實無華,卻能讓利劍隱去鋒芒,安心休息。
小妹能這么堅強,是因為她知道她的四哥永遠在她身后。”
仲意眉頭微微舒展,緊握住了昌仆的手。
悲傷仍在心底,可他知道不管任何時候,當他軟弱迷惘時,他的妻子都會抱住他。
很多時候,男人的力量來自女人的支持。
女人需要依靠男人,男人又何嘗不需要依靠女人呢?
昌仆看日過正午,笑說:“今日的陽光好,我們把幾案放在桑樹下,在外面用飯。”
“好。”
一切布置停當后,昌仆笑著叫道:“母后,小妹,吃飯了。”
阿珩扶著母親過來,聞到飯菜香,忽然覺得一陣心悸,頭暈腳軟,只想嘔吐。
纈祖連忙扶住她,阿珩干嘔了幾下,怕母親擔心,笑著說:“沒事,大概是因為昨兒太貪吃,把胃口搞壞了。”
纈祖神色一動,手掌貼到阿珩的腹部,笑起來,“真是個傻丫頭,虧你還說懂醫術,都已經快一年的身孕了還不自知。”
仲意臉上的血色褪去,阿珩也面色發白,纈祖因為太興奮,沒有察覺他們的異樣,喜滋滋地說:“應該趕快通知少昊,他還不知道要怎么高興呢!”
昌仆忙笑道:“母后,先吃飯吧,吃完飯后再想如何和少昊說,要不然少昊一激動想把妹妹立即接回去,母后只怕又舍不得。”
阿珩恢復了鎮定,“娘親,我想自己親口告訴少昊。”
纈祖笑道:“也是,我是高興糊涂了。”
吃完飯后,仲意給昌仆打了個眼色,昌仆尋了個借口,扶著纈祖先離開了。
仲意問阿珩:“你想怎么辦?
這可是赤宸的孩子!”
阿珩低著頭不說話,太過意外,剛才又忙著應付母親,一直沒時間去仔細想。
良久后,她抬起頭,微微一笑,眼中滿溢著喜悅激動,“四哥,你要做舅舅了。”
仲意愣了一愣,不管他多么痛恨那個父親,這個孩子都是阿珩的孩子。
“是啊,我要做舅舅了。”
仲意從心底笑了出來,現在才體會到母親的開心,這個世上,只有生才能消泯死的陰霾。
昌仆的笑聲響起,“既然你喜歡孩子,我們以后生一堆。”
昌仆坐到仲意身旁,雙手托著下巴,瞇著眼睛說,“如果有一堆孩子圍著母后,不停地叫‘奶奶、奶奶’,母后一定每天都笑得合不攏嘴。”
她拍了下手,對仲意宣布,“就這么決定了,我們趕緊生孩子,生一大堆,讓整個朝云峰都充滿孩子的笑聲。”
阿珩想到她和赤宸也許只有這一個孩子,壓著心酸,笑道:“這樣最好,一群兄弟姐妹一起長大才有意思。”
昌仆連連點頭,興奮得好似她已經有了孩子。
仲意笑斥:“盡胡說八道!老天給了神族綿長的壽命,卻嚴格限制著神族的數量,神族產子并不容易,你們以為想要就能要?”
昌仆笑瞇瞇地說:“我們倆從來沒做過惡事,老天肯定會給我們很多孩子。”
仲意正色對阿珩說:“這件事情,你還要想想怎么和少昊說,如果是個女兒,倒無所謂,如果是個男孩,可就是高辛的長子,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昌仆點頭,“關系到王位,只怕少昊不能亂認孩子,可如果被人知道了孩子不是王族血脈,按照高辛的國律,孩子要被溺死,小妹即使能保全性命,也要被奪去封號,幽禁入冷宮。”
仲意說:“絕不能讓人知道是赤宸的孩子,這幾百年來,善名歸了榆襄,惡名全被赤宸擔了,深恨赤宸的人太多。”
一時間,三個人都沉默了,一年前,神農還是中原霸主,如今世上卻已再無神農,榆襄死、青陽亡、赤宸生死不明……
阿珩強笑了笑,說:“等回到高辛,我會和少昊商量此事,你們不用擔心。”
阿珩雖然放不下母親和四哥,可畢竟在朝云峰住了太久,如今又有了孩子,必須回高辛。
正打算要走,軒轅王召她和仲意覲見。
阿珩琢磨不透軒轅王的意思,知道四哥性子老實,叮囑仲意:“若父王問了什么難以回答的問題,你就別說話,讓我來回答。”
位于軒轅城北端的上垣宮修建于軒轅立國之初,為了彰顯一國威儀,宮殿雖然不大,可耗費的人力物力并不少。
軒轅王偏愛黃色,飛檐廊柱都以黃金裝飾。
阿珩和仲意到上垣宮時,正是日落時分,夕陽映照下,整座宮殿如有金光籠罩,攝人心神的金碧輝煌,莊嚴肅穆。
大殿內剛議完事,還有些散置的茶盅果碟,夕陽從窗戶斜斜照入,金銀打造的器皿茶具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
殿堂最高處是一個鎏金雕龍的王座,軒轅王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周身被層層的金色光芒包圍,高大威嚴。
仲意和阿珩跪下磕頭,軒轅王站起,對阿珩說:“你的身份不必對我行大禮。”
阿珩道:“在這里,我只是您的女兒,不是高辛的王妃。”
軒轅王笑著叫他們過去坐,仲意和阿珩一左一右坐在了王座下擺放的坐榻上。
軒轅王問了一下纈祖的身體,仲意仔細地一一回答。
軒轅王問:“青陽的傷勢怎么樣了?”
阿珩道:“傷得非常重,一直昏迷不醒,如果不是少昊正好在,大哥只怕已經……”
軒轅王輕嘆了口氣,說道:“我叫你們來是想和你們商量一件事情,你們應該也聽聞了最近的戰事。”
仲意說:“一直是勝利的捷報。”
軒轅王道:“這只是表象,神農國雖然已經四分五裂,可民眾多念故國之情,并不肯輕易投降,投降的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才是最大的威脅。
如今他們心驚膽戰,不敢正面抵抗,但只要我們失敗一次,就會激起那些刁民的頑抗之心,到時候星星之火,足可燎原。
所以,如今的策略,一面是戰場上,但凡頑抗者,我們絕不手軟,該殺的殺,該斬的斬;另一面則要厚待神農故民,讓所有神農子民明白只是換了一個國號,他們依舊可以安居樂業。”
阿珩贊道:“恩威并施,父王英明。”
軒轅王道:“對神農的諸侯而言,一切承諾都是口說無憑,最好的做法就是讓他們看到軒轅族和神農族血脈相融、休戚相關。”
仲意問:“父王的意思是想軒轅和神農聯姻?
父王想要哪位弟弟去求婚?”
軒轅王重重嘆了口氣,“不僅僅是普通的聯姻,這樁聯姻和王位息息相關。”
仲意和阿珩對視一眼,問:“為什么?”
“我們是要神農的所有國土和百姓,為了顯示我們的誠意,提親的王子必須是未來王位的繼承者,否則憑什么要神農歸順?
另一個原因是被情勢所逼,不得不如此。
神農百姓占了大荒幾乎一半的人口,神農族是大荒內最大的神族,再加上世代和神農族聯姻的神族,誰若娶了神農族的王姬就代表著他會獲得這些百姓和神族的全力支持。
這些神農遺民在投降后,不管是出于愧疚,還是出于保命,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和他們聯姻的軒轅王子推到王座上,只有這樣,流著神農血脈的孩子才能在將來繼承王位,才能長久地保證神農族的利益。”
阿珩低聲問:“父王真愿意將來讓有神農血脈的孩子登基嗎?”
軒轅王苦笑,“我不愿意又能如何?
武力的征服永遠都只能是暫時,即使我想做暴君,我能殺光所有神農子民嗎?
只怕還沒等殺光他們,軒轅就已經國破了。
如果這是唯一的方法,兩族血脈交融,軒轅才能安穩地執掌天下,那我也只能接受!當然,這只是眼前的權宜之計,青陽不會只有一個妃子,如果神農將來無所作為,那天下自然沒有他們的份!”
阿珩對父親又是懼又是敬,他的眼界不僅僅是眼前的勝利,他的心胸早已經看到千年之后。
軒轅王的視線從仲意臉上掃到了阿珩臉上,“正因為聯姻和王位息息相關,朝中為了聯姻的事已經吵了幾天,一派認為應該由這一年來戰功最顯著的夷澎求娶,一派則堅持認為派青陽去求婚才是軒轅族最大的誠意。
你們應該能代表青陽的意思,你們告訴我,我究竟該選青陽還是夷澎?”
仲意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看著妹妹。
阿珩低頭沉默了一瞬,仰頭看著軒轅王,朗聲說道:“請父王派大哥去求親。”
軒轅王說:“為什么?
不要跟我說青陽的豐功偉績,我今天已經聽了一天了,實在不想再聽。”
阿珩神色哀傷,聲音卻鏗鏘有力,隱隱有殺伐之氣,“原因和軒轅族聯姻神農族一樣,大哥只能這樣,不僅僅是為了得到,還因為攸關生死,如果父王派夷澎去求婚,那么女兒現在就告訴父王,從此以后父王就完全失去了青陽的助力!也就是失去我和四哥!”
軒轅王神色驟冷,盯著阿珩,似在質問阿珩,你敢威脅我?
仲意緊張得氣都不敢喘,阿珩卻只是平靜又悲傷地看著軒轅王。
一瞬后,軒轅王大笑著點頭,眼中竟然是激賞,“好,不愧是我的女兒!你們要永遠記住,軒轅族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民族,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搶!”
仲意和阿珩同時下跪,“謝父王。”
軒轅王問:“青陽的身體還要多久才能康復?”
阿珩說:“若要靈力完全恢復至少還需要一兩百年的時間,不過成婚并不需要打斗,等傷勢穩定后,也許大哥能暫時出關一段時間。”
“那就可以了,仲意先代兄長去神農求婚,婚期再另行安排。”
阿珩問:“不知道是神農族的哪位女子?”
“你問得正好,我正想聽聽你的意見。
榆襄沒有子女,上代神農王有三個女兒一個義女,兩個早亡,如今只剩云桑和沐槿,最能代表神農的當然是長王姬云桑,不過……”
“不過什么?
父王是顧忌她和諾奈曾有過婚約嗎?”
“我們軒轅可沒高辛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禮教,別說只是婚約,就是云桑已經嫁過人,只要她身上流著神農王的血脈,我們軒轅都照娶!”
“那父王顧忌什么?”
“我擔憂的是云桑,她不是個容易控制的女子,我私心里倒是想要沐槿,但沐槿畢竟只是義女,所以還是向云桑求婚吧!”
阿珩喃喃說:“萬一、萬一……云桑不愿意呢?”
軒轅王冷哼,“不管過去的神農多么強大,現在它是戰敗一方,戰場上的死尸早讓他們心驚膽寒,他們早就迫不及待地想用聯姻換取和平。”
阿珩不敢再多言,“女兒明白了。”
仲意和阿珩行禮告退后,同乘云輦回軒轅山。
仲意問道:“這樣做可以嗎?
都沒和少昊商量一下。”
“如果大哥不娶,就是夷澎娶,這是生死的選擇,少昊比你我都理智果決,肯定會同意。
何況……”阿珩抓住仲意的手,重重地說,“少昊就是青陽,他就是我們的大哥。”
仲意點點頭,“我記住了。”
到了軒轅山腳下,恰好碰到也要上山的夷澎。
論長幼,應該夷澎給仲意讓路,可論官職,則應該仲意給夷澎讓路。
兩邊駕車的侍者各不相讓,都想先行,吵得不可開交。
仲意覺得這是爭無謂之氣,掀開車簾,想命侍衛讓一讓,阿珩按住仲意的胳膊,搖搖頭。
這并不是意氣之爭,而是一種態度,今日一讓事小,卻會令跟著他們的侍衛心冷,他們都肯為了主公不惜以下犯上,主公自己卻不肯捍衛自己的威嚴,那他們日后豈會多事?
眼看著侍衛們就要動手,夷澎方下車呵斥道:“把這里當什么地方?”
一邊喝退眾侍衛,一邊走了過來。
仲意實在難以和害死大哥的兇手交談,勉勉強強地和夷澎說了幾句話,就裝作欣賞風景看著窗外,阿珩倒是和夷澎談笑風生,還恭喜他榮升大將軍。
夷澎看看四周,見宮女侍衛都不在跟前,低聲道:“最近抓了不少神農的俘虜,這些人為了保命什么話都敢說,給王妃提個醒,要小心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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