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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錦瑟-《遺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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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年他和司錦卿幾乎沒有了來往,錦卿也沒再有過什么大膽的動作。

    可夏參衍臨走時對我說的話還是讓我心神不寧了。

    仔細(xì)想想,這些年來錦卿真的開心過嗎?

    他好像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什么特別想要的東西,也沒有什么很愛的人。直到夏參衍出現(xiàn),他才仿佛成了有了自主思想和生命的正常人類。而身為姐姐的我,居然和那些人一樣逼著他繼續(xù)做那行尸走肉的枯架。

    我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可我又想,真的是我做錯了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司家,既然我能為司家付出一切,為什么他就不能?他才是司家本來的當(dāng)家人,這是他生來的責(zé)任。

    這種質(zhì)疑一直持續(xù)到夏參衍離開。

    我以為夏參衍的主動離開會讓他死心,卻沒想到這會成為他和司家扯破關(guān)系的導(dǎo)火線。

    那時候他的勢力已經(jīng)強大到司氏無法追蹤了,他就這么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司氏,不留絲毫情面,那整整大半年,我們連他半點痕跡都找不到。

    我這才發(fā)覺夏參衍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重要到他可以隨時為了他扯破和司氏的那層平衡膜。

    這樣真的值嗎?

    我不理解。

    就在司氏眾人都以為他已經(jīng)帶著夏參衍徹底歸隱了之后,突然有人用一個不知名暗網(wǎng)聯(lián)系了我們。

    那人告訴我們,只要我們按照他說的做,就可以幫我們找到司錦卿。

    像父親氣急攻心摔斷腿和母親進急救室這種小伎倆對于錦卿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他說不定都不必深究就能看出其中的破綻。

    這也是我們對他的離開束手無策的原因。

    可那人居然輕而易舉的就讓司錦卿相信了一切。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的心里卻隱隱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司錦卿決定回司家的那天那人提前告訴了我們,所以我們才能快速精準(zhǔn)的圍堵住他。

    也是那天,那人給我發(fā)了最后一條信息,他告訴我說:夏參衍要死了。

    我心里咯噔一聲,沒想到自己會突然恐慌起來。

    我問他是什么人,我問他為什么什么都知道,可不論我再怎么給他發(fā)信息,那人也沒再回過我了。接著,那個暗網(wǎng)被摧毀,我和他的聊天記錄全部粉碎,那個人就像是從未出現(xiàn)般走的干干凈凈。

    我以為我見到錦卿之后會很憤怒,然而那怒火只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出來了一剎那,卻又在看到他驚慌失措的表情時土崩瓦解。

    夏參衍要死了。

    這句話在我看到他之后就一直不間斷的出現(xiàn)在腦海里。

    為什么偏偏夏參衍就在這一天死了?

    為什么怎么就正好錦卿回到了司家?

    我不敢再深想。

    這時候的錦卿是不知情的。而我無法想象等他回去之后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會怎么樣。

    于是我心軟了,在半路放走了他。

    他走后那一整天我都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我在等消息。

    那個靜謐的下午,我一個人想了很多。想到小時候沉默寡言的弟弟用瘦小的身體將我護在身后,想到當(dāng)年我要去追求幸福和自由時弟弟無條件的支持。

    錦卿從小就乖,他很聽話,也很聰明,他什么都懂。因為從小到大我是他唯一的玩伴,所以他很珍惜我愛我,我知道的。

    而隨著年齡增長,他被司家壓迫的越發(fā)嚴(yán)重,這些年來的一舉一動都在司氏眾人的監(jiān)視下。

    他也渴望過自由吧。

    而我呢?我都在做些什么?

    小時候最愛他的我,毀了他的一切。

    第二天,果然有人來告訴我,說夏參衍死了。

    我大腦一片空白,訥訥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當(dāng)我的手觸到房門冰涼的把手時,我居然有些不敢走出去。

    我在害怕。

    很快父母親也都知道了這件事。我以為他們會開心呢,畢竟于他們來說,夏參衍是錦卿最大的阻力,阻力沒了,自然就能更好的掌控他了。

    可出乎意料的,聽到這句話之后他們瞬間沉默了。

    母親恍惚了會兒,自錦卿離開后她就一直有些混沌,此刻聽到這個消息,還是不可抑制的低低哭了起來。

    父親難得的沒有出言訓(xùn)斥他婦人作為,竟也沒有我想象中的欣喜和輕松,反倒沉下了臉,許久才嘆出一口氣。

    那之后幾天,莫名的,整個司家都籠罩在一片低壓之下。

    夏參衍是在初五被火化的。

    初六的時候,司錦卿回來了,抱著夏參衍的骨灰。

    而短短幾日未見他,我?guī)缀醪徽J(rèn)得他了。

    他不再是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司氏家主,也再看不出當(dāng)年半點朗月入海。

    不止是我,司家上上下下,上到父母族人,下到仆從下屬,看到他,除了驚愕和悲涼,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他這次來,除了任湛和夏參衍之外再沒有帶其他任何人。

    他沒有進屋,迎著大雪在司家大院里站了半個小時,然后捧著夏參衍的骨灰跪在雪地里對著父母的方向磕了三個頭之后便轉(zhuǎn)身離開,從頭至尾,沒有說一句話。

    我突然很害怕,我覺得不能就這么讓他離開,所以在他要離開時我抓住了他。

    我或許該罵他,該叫人來關(guān)住他,可當(dāng)我望向他死寂的眼底,那些話語全都堵在了喉嚨口,酸澀不堪。

    我們互相沉默良久,最后是他僵硬著扭頭看向我,用那破碎的不成形的嗓音,對我說:“他死了,你們開心嗎?”

    “錦卿……”我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自己在這種時候還能說什么。

    “得償所愿,喜不自勝吧。”他毫無波瀾道,“六年前的病,他硬生生拖到了現(xiàn)在。你們找他說過什么,司家逼過他多少,他從來不和我說。有時候我是真的不知道他遇到我,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我看著他的車緩緩消失在這場大雪里,突然覺得自己又失去了什么。

    年初十七,任湛告訴我錦卿死了。

    他在南陽的某座小鎮(zhèn)里,抱著夏參衍的骨灰割腕自殺了。

    我的大腦轟的一聲炸開,暈倒在了家里。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天后,他們告訴我錦卿的尸體已經(jīng)被火化。

    我質(zhì)問任湛為什么不讓我看他最后一眼。

    任湛沉默良久,才和我說:“主人說,他不想再見到你們。”

    我大哭起來。

    他和夏參衍骨灰相混要葬在石溪山的那天我沒有去。

    我沒臉去。

    其實按照族規(guī),他應(yīng)該葬在司氏墓園里,但他不愿,而我們也沒有臉再用司氏困住他了。

    錦卿走后司氏也再不如從前。

    父母在聽到這個消息時就相繼進了醫(yī)院,二老都沒來得及去送他們最后一程。

    后來半年后,母親去世了,臨走時她拉著我的手,和我說:“把母親的骨灰灑在深山里吧,母親被這里困了一輩子,也想看看這山河天地。”

    我應(yīng)了她,也這么做了,父親沒有阻攔。

    母親走后,父親身體也不行了,人變得渾噩起來,再沒有了之前那種干勁十足的模樣,也不再是之前那個用臂膀抗下整個司氏的嚴(yán)厲家主。

    后來幾年司氏慢慢沒落了下來,從大盛到大衰,也就短短十幾年。

    而那之后沒多久,我和我的丈夫離婚了。

    是我提出的離婚。當(dāng)然,沒有什么別的原因,他很好,這些年他對我和我的孩子都很好,只是我不想再活在司家的陰影和控制下了。

    我五十五歲那一年,隨著司家的沒落,一些被捂住的事情也逐漸浮出水面。

    這一年,我的人查到了一些事。

    彼時我的身體狀況已經(jīng)很差了,而那件事的出現(xiàn)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是關(guān)于肖凌的。

    我的下屬告訴我,他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jīng)去世。是割喉自殺。

    他給了我一份資料,是關(guān)于當(dāng)年整件事的真相。

    他沒有對不起我,只是受司家人脅迫在我面前演了那場戲,讓我成功心甘情愿的回到司家,成為了司家的工具人。

    后來司家人怕事跡敗落,我會查出真相,于是逼著我和別人結(jié)婚,逼得他用刀子割破了自己的喉嚨。

    他那么怕疼的一個人,是個被針扎一下都要朝我哼唧好久的人,是怎樣的逼迫與絕望才讓他下定決心以這樣的方式自殺。

    司家人把他的死訊藏的嚴(yán)嚴(yán)實實,以至于三十年后我才知道我的少年早已經(jīng)離開了我。

    而我用年少時的遺憾,親手殺死了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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