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棲鳳里,居于南方的某個不知名的農村小鎮。 據說,這個地方以前有鳳凰來過,所以就取了這么個還算有點詩意的名字。 進村的路是從田野上踩出來的小徑,下過雨后就是一片泥濘。 小車是開不進去的,輪子準會陷進地里,行人走一趟, 鞋上就要多一斤泥。 低矮的平房成排地坐落在河岸邊,煙囪里升起寥寥炊煙,天上的云在風中奔跑。 今天這個與世隔絕的村莊,來了一個陌生的旅客。 很漂亮,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的女人,用這里老人家的話說, 就是紅顏禍水。 “這么漂亮的女人, 生活肯定不檢點, 沒準是在夜總會上班的。” 諸如此類的言論,在那些午后聚在一起閑聊的,體態臃腫的家庭主婦們口中傳出。 當事人仿若置身事外,只是在新修的水泥路上慢慢走著。 村落里的男人,還有年輕的男孩,紛紛看了過來。 就像馬孔多來了神秘的吉卜賽人,帶來了放大鏡和冰塊。 亦或是穿著時髦的高跟鞋,充滿情欲誘惑的瑪琳娜來到了西西里,成了一個美麗的傳說。 簡而言之,此刻的她萬眾矚目。 女人走在村落的路口,四處張望。 村子里有些人家用宅基地修了兩層的樓房,她有些記不起童年的居所了。 遠遠地看去, 能從那些一望無際的原野上, 滿是劃分成一個個整齊的方塊,種著小麥和油菜的農田。 “好些年了呢。” 牧君蘭頗有些感慨,沿著田埂上的小路走去。 偶爾可以看見扛著鋤頭,戴著草帽務農的老人, 佝僂著背, 光著腳走在小路上。 從村里出去的年輕人再也沒有回來過, 只有上了年紀的老人才會待在這里。 近鄉情怯自然是談不上的,她對這里也沒多少留念。 順著記憶里的路往前走,她在一片荒草地里找到了一片廢墟。 發黃的茅草積了水,早已腐爛,剩下一些長了青苔的青磚,雜亂地堆積在那兒。 牧君蘭站在原地,靜靜看著那個塌了的土坯灶臺,還有一口銹爛的破鍋。 爛到收廢鐵的人也不會要的那種,所以沒人去撿。 牧君蘭記得以前,帶小松屹來這里看她的時候,那個老得不成樣子的母親,用那口鍋,烙過幾張甜餅。 雜亂的地上還有一些碎掉的瓶瓶罐罐,兩個破碗。 她往里走了走,在一個掉了顏色,剩下灰色和粉紅的木桌里,看到了一張同樣褪色嚴重的紅布。 上面有一些模糊的字跡,什么大仙之神位,前面幾個字糊成一片,她看不清了。 “您好, 請問您知不知道,成銀枝去了哪里?” 她左右看了看,找到了一個在水田里下秧苗的老人,輕聲問道。 成銀枝,是她媽媽的名字,也是記憶里,早早將她扔到孤兒院的人。 那老人抬起頭來,有些詫異地問道。 這女人的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城里人,說的普通話也是字正腔圓,比電視上播音員說得還要標準。 “銀枝嬸娘啊?” 嬸娘在農村這兒,是對上了年紀的老婆婆的稱呼,只和輩分有關,不見得就是親戚。 “嗯,是的。” “死了有五六年啰。” 那老人操著一口聽來有些繞口的方言。 鄉音無改,牧君蘭是聽得懂的,盡管她已經不記得家鄉的方言怎么講了。 “死了?” 牧君蘭心里咯噔一下,呼吸短暫地靜止了一會兒。 那種感覺,不是失落也不是傷感。 就是,感覺這個世界上,和你有著牽絆的人,突然少了一個。 會覺得,心里莫名堵得慌。 “你是她親戚啊?” 老大爺問道。 “嗯,遠房侄女。” 牧君蘭不敢說自己是她女兒。 “哦!” 那老大爺愣了愣,低著頭,良久沒有說話。 他是知道成銀枝早些年送過一個女兒給孤兒院的。 “她是,怎么死的?” 牧君蘭沉默了半晌,幽幽地道。 “餓死的啰。” “摔壞了腿,躺在家不能下地,又沒人招呼。” “餓得渾身浮腫,瘦得皮包骨,皮膚都像是透明的,可以看到里面流的黃水,幾個兒子一個個都不管。” “唉,業障啊。” 那老大爺說著,一邊嘆氣一邊搖頭。 牧君蘭聞言,愣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的墓在哪?” “哦,就在北面的那個坡子那里,墳頭都在那個地方,沒有立碑的那個就是。” “謝謝!”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牧君蘭邁過那些田埂上的荒草,走到了那片墳地。 在一個偏隅的角落里,有一個長滿荒草的小土包。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