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淮安茶馓-《廚娘當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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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慶做的這道梁溪脆鱔算無錫菜,是由鱔絲經兩次油炸而成,成菜醬褐色,烏光發亮,口味甜中帶酸,爽酥鮮美,是一道經典的南菜。
而崔慶的做法也相當地道,技法上來說,看不出絲毫北派技法的影子,且他的鱔絲是經過四次油炸,這并非易事。
之所以需兩次油炸,就是為了保證鱔絲松脆的口感,看似容易,火候的掌握卻極為講究,第一次需油溫八成熱下鍋,炸三分鐘起鍋,待等油溫降至五成熱,再入鍋,這是兩次,油溫稍一過,外皮便會枯焦,油溫不到,這道脆鱔的脆字就沒了。
兩次油炸都需恰到好處的把握油溫火候,已是極難,更何況四次,不管崔慶這個人有多猥瑣齷齪,廚藝卻相當精湛,是安然目前所遇的對手中最厲害的一位,也難怪韓子章會派他來齊州了。
即便輸了第一輪,崔慶也對自己的廚藝相當自信,尤其這道梁溪脆鱔,最見功夫,也最是討巧,南菜里長魚的做法雖多,經典出名的也就那幾道,自己挑了梁溪脆鱔,估摸這丫頭不是做聲名赫赫的軟兜長魚就是大燒馬鞍橋。
這兩道名聲在外,即便她做的地道,想勝過自己這道脆鱔也不容易,而且,大燒馬鞍橋的酥香跟自己的脆鱔,口味上有重疊,崔慶算著這丫頭十有*會選軟兜長魚。
安然并未看他,而是看了周遭的南北廚子一眼,緩緩開口:“南菜相較北菜的區別,首先在于選料,因地處江南,首要講究便是時鮮二字、性味上更相制相順、刀工細膩、火候正確、調味多變。故成菜兼具,肥而不膩、甘而不喉、酸而不酷、辛而不烈,清鮮和醇濃相兼,口味平和,這便是南菜。
而長魚這道食材,正如崔大廚所言,是南席不可缺少的重中之重,兩淮最為有名的長魚宴,只一種長魚可做出一百零八道佳肴,乃是南菜一絕,口味上來說,獨擁四嫩,一曰活嫩,二是軟嫩,三為酥嫩,四是松嫩。松嫩諸如雪花長魚,鍋燒長魚是,軟嫩如紙包長魚,銀絲長魚,酥嫩的諸如大燒馬鞍橋……”
說著看向崔慶:“還有崔大廚的這道梁溪脆鱔,都是酥嫩長魚的經典菜肴,崔大廚這道菜經四次油炸,方能酥中帶嫩,酸甜適口,相當地道,崔大廚廚藝精湛,安然佩服。”
崔慶先頭聽她長篇大論的說南菜,把周圍的目光都吸了過去,心中不滿,雖也承認這丫頭的見識不凡,到底不痛快,這會兒見她如此說,方得意的道:“那是自然。”
安然卻意味深長的道:“本來安然一聽崔大廚是韓御廚的親傳弟子,有些迫不及待想見識韓御廚所精技法,也好學習學習,有所長進,倒不想……”
抿嘴笑了一聲:“先頭卻是安然誤會韓大廚了,以為韓御廚深有門戶之別,如今瞧崔大廚這一手地道的南派技法,方知自己錯了……”
安然幾句話頗有含義,說的周圍開始竊竊私語:“就是說,人家安大廚上回比試,雖做的是北菜,可技法上還能瞧出師從南派,崔慶倒是一點兒北派的影兒都找不見,虧了韓御廚口口聲聲的叫北派廚子抵制南菜,瞧瞧他教的徒弟,根本就是個地道的南派廚子嗎,比人家安大廚還像,合著,韓御廚就讓咱們下邊的跟南派鬧,他自己倒鉆研起南菜來了,這算怎么回事……”
七嘴八舌,鉆進崔慶耳朵里,崔慶臉色越發難看,陰沉沉的看向安然,真沒想到,這丫頭別瞧年紀不大,心思卻如此狡詐,城府也深,兩句輕飄飄的話說出來,就挑起了北派內亂,壞了師傅多年的布局,這丫頭是個禍害,若不收拾了,以后有的麻煩呢。
目光閃過陰狠:“姑娘莫非忘了,這是比試廚藝,不是耍嘴皮子,便你舌翻蓮花,把死人都能說活了,也得手底下見真章,若是這第三輪勝不了在下,便說下大天來也沒用。”
安然冷笑了一聲:“安然本就沒想過比試,在師傅眼里從無南北之分,更無爭斗之心,若不是有心人挑起南北廚子之爭,讓南派廚子在兗州府活不下去,安然絕不會接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上回趙老六來下生死文書,白紙黑字寫的清楚明白,輸的人自斷一手,至于輸贏如何,想必在場諸位一清二楚,之所以放過他,是念著同是廚行中人,安然跟趙老六也并無深仇大恨,若為了一個小小的比試,而砸了對方賴以糊口的飯碗,著實心有不忍。”
說到底陡然一轉:“崔慶你卻不同,正如你所說,五年前我師傅敗在韓子章之手,個中緣由想必你跟你師傅比誰都明白,你們若覺問心無愧,安然也無話可說,至于廚藝高低,今天你既代表韓子章,安然也要替師傅應這一戰,前兩輪不算,這第三輪咱們定個輸贏如何?”
崔慶一愣,心里卻也暗驚,這丫頭莫非真有必勝的把握,不然,怎敢口出狂言,卻想自己這道梁溪脆鱔當日可是贏了松月樓的大廚,松月樓在整個江南的名聲都擺在那兒呢,更何況自己這四道油炸,火候油溫的把握,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就連師傅若做這道脆鱔,也不一定能勝過自己,這丫頭再能,也不過十六七的年紀,即便天份高絕,還就不信能勝過自己去,既然她想找死,那自己就成全她,順道正好收拾了這丫頭,以除后患。
想到此,呵呵陰笑:“莫非安姑娘也想跟在下定個生死文書不成?”
安然卻笑了:“生死就不必了,至于斷手怎么缺德的事兒,也不是安然能做出來的,不如咱們定個新鮮的,就用頭上這三千煩惱絲作為賭注如何?”
安然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不覺倒吸了口涼氣,梅大微微皺眉,梁子生也不禁道:“斷發如斷頭,姑娘三思。”
梁子生心想說,頭發對于女子來說如何寶貴,怎可以此為賭注,實在冒失不妥。
崔慶卻道:“這個新鮮,怎么個賭法?”
安然:“輸的人就在這兒當著所有人的面剃光頭發,你敢不敢?”
崔慶陰測測笑了數聲:“有何不敢,只不過,在下倒無妨,橫豎是個男人,大不了當幾年禿子,倒是可惜了姑娘這般姿色,若是沒了頭發,怕連富春居的門都出不去了,哈哈哈哈……”
安然卻道:“這個不勞崔大廚擔心,安然必能照常出門。”
崔慶愣了愣:“莫非姑娘不怕丑。”
安然仰起頭:“不然,因這第三輪安然必勝。”聲音清脆鏗鏘有力,一瞬間散發出的氣場,令在場頓時安靜起來,只聽見安然清脆好聽的聲音:“剛說了長魚三種口味,最難的卻是活嫩,成菜需做到初入口感覺到嫩,細品之下與其他菜肴的嫩又有不同,嫩中有活勁,這才是南菜長魚里最難之處,其中兩道菜是經典,軟兜長魚,熗虎尾,安然便先做這道軟兜長魚。”
話音一落,已執起廚刀,刀光閃過,蔥姜蒜片便已切好,投入鍋中,入調料,旺火燒沸,直接倒入鮮活長魚,按住鍋蓋,燒開,再入少量清泉,緩緩推動,少頃撈出,洗凈,取脊背肉一掐兩斷,入沸水燙個滾,瀝水備用。炒鍋上火,入熟豬油,蒜片炸香,入汆好的長魚脊背肉,調料豆粉勾芡沿鍋邊烹入香醋,淋熟豬油,白胡椒,裝盤既成,一道菜做的行云流水,便是長魚這般食材,也讓在場的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在場的不是行家就是吃主,這道軟兜長魚是南菜經典,誰沒吃過,這也是崔慶的心思,都吃過見過最地道的,也就很難吃出驚艷的感覺來了。
安然卻與他的想法正好相反,越是經典熟爛大街的菜,才更能吃出高下來。
狗子把菜端過去,梁子生跟梅先生剛嘗了一口,不禁點了點頭:“的確是高下立分,安姑娘這道軟兜長魚做的與眾不同,正如她所說,初嘗只感覺嫩,細品卻嫩中有活實在妙,妙啊。”
梁子生連著兩個妙字,崔慶臉色都黑了,心說梁子生怎么糊涂了,你倒是站哪兒頭的?
這話還真說著了,梁子生思來想去,怎么想怎么覺得跟著韓子章沒好下場,認真說起來,韓子章的靠山不就是御膳房總管柳海嗎,那就是萬歲爺的奴才,還是個數不上的奴才,跟梅先生這位帝師怎么比。
更何況,梅先生老友甚多,隨便出來一個,那都是了不得名仕,這些人即便不出仕為官,也是朝廷最為敬重之人,豈是柳海一個奴才能比的。
而韓子章當年勝了鄭春陽那場御廚比試,坊間也多有傳言,說其勝之不武,自己本來還不大信,如今就看看崔慶,再看看鄭老爺子的這位親傳弟子,忽覺坊間傳言十有*是真的,什么師傅教出什么徒弟,崔慶這個德行,韓子章能好到哪兒去,論磊落,論廚藝,還得是鄭老爺子這位女弟子。
而且,自己既然知道這丫頭有可能一步登天,做什么還得罪她,更何況,自己根本不用賣人情,只要公正,憑這丫頭的廚藝,又豈會輸給崔慶。
感覺梅先生古怪的目光,梁子生咳嗽了一聲:“先生這般看下官作甚?”
梅先生卻笑了一聲:“老夫只是覺得,今兒瞧著梁大人格外順眼。”
梁子生自然聽得出梅先生的話外之音,想起之前的事兒,不覺老臉不覺一紅:“先生取笑了,取笑了。”
卻忽聽聚豐樓的錢弘道:“安姑娘怎么又做了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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