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酒席仍開在荷香榭,立了秋,滿池妍麗的清蓮早已七零八落,只留下一池殘荷在秋風(fēng)中,努力搖曳出最后一抹風(fēng)情,卻也別有一番蕭瑟之美。 對于安然這樣的廚子來說,春夏秋冬都各有妙處,因四季都有屬于它的獨(dú)特食材,進(jìn)而便能烹制出不同的美味佳肴來。 就如此時(shí)這滿池殘荷之下,便藏著清香嫩滑營養(yǎng)豐富的蓮藕,挖出來洗去上頭的淤泥,可炒,可烹,可煮湯,可熬粥,千變?nèi)f化。 藕是安然最喜歡的食材之一,安然相信,每個食材都有它們獨(dú)特的個性,而蓮藕算柔和中正的一類,可以單獨(dú)烹煮,亦可以跟任意食材搭配,做出大眾熟知的極品美味,葷素皆可。 例如,跟紅豆可以煮一道紅豆蓮藕湯,跟豬骨同樣也可,跟糯米搭配只需一小把干桂花,便可做出一道江南著名的甜品,糯米桂花藕,夾上豬肉餡,裹著面糊炸制金黃,又是一道北方著名的家常小食藕夾。 還有蓮藕丸子,藕茸圓子,黑米蒸蓮藕,等等……幾乎跟所有食材跟蓮藕都可搭配出一道讓人欣喜的美味來。用現(xiàn)代的一個詞就是百搭。 任意搭配卻又不會失去其獨(dú)有的味道,就像它的生長環(huán)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不自我,不隨波逐流,既可在淤泥中成長生存,也始終堅(jiān)持著自己。 她希望自己能像這些淤泥之下的蓮藕一般,堅(jiān)強(qiáng)自在,所以,她也會堅(jiān)持著自己,不會妥協(xié),故此,她的脊背挺得筆直,在這些人眼里,或許她只是個卑微的廚子,但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有著他們無法理解的精彩跟驕傲。 她從來不會自卑,正因?yàn)閳?jiān)持,所以從來也不會覺得自己卑微,更做不出卑微的姿態(tài),哪怕知道這些人大多數(shù)都抱著看笑話的心態(tài)也一樣。 望著荷香榭外不急不緩走過來的小丫頭,荷香榭里沒見過安然的,差不多都愣了一下,尤其逍遙郡王跟上官瑤,怎么也沒想到能做出這么精致地道膳食的大廚,竟是個小丫頭。 逍遙王岳錦堂不禁挑了挑眉:“安兄這府里還藏著這么個寶貝呢,便本王剛從江南回來,都不得不贊一句,這丫頭實(shí)在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安嘉慕臉色頗有些陰晴不定,心里忽覺自己拿這個機(jī)會調(diào),教小丫頭,是不是有些失策,岳錦堂可是出了名兒的色鬼,又是個吃貨,當(dāng)年勾引丞相府的廚娘的事兒,如今還是京城的老百姓茶余飯后的笑料。 更何況,這丫頭如此可人,不是自己稀罕就覺得好,說起來,他們這樣的人,美人見得還會少嗎,不說府里的侍妾都是千挑萬選姿色出挑的,就是外頭那些能湊上前伺候他們的,哪個不是,要模樣兒有模樣兒,要身段有身段。 且,無不打疊起千般柔情小心的伺候著,小嘴更是甜,能唱出婉約動人的小曲,更能說暖心的情話兒,哪像這丫頭,硬邦邦的像塊石頭,既不領(lǐng)自己的好意,更不解風(fēng)情。 可即便如此,這樣的安然卻更有種不一樣的味道,這股味道讓她迥異于其他女子,顯得格外特別。 就像此刻,即便仍然穿著那身半舊的丫頭衫裙,洗的都已發(fā)白,通身沒有半件首飾,頭上也沒有鮮艷精巧的絹花,一條簡單的大辮子,就跟自己第一次見她的時(shí)候毫無二致,可那張沒有任何脂粉的小臉卻越發(fā)的好看,就似荷塘里不懼秋風(fēng),仍倔強(qiáng)開的那朵白蓮,清麗無匹,哪怕沒有鮮艷的色彩,卻依然美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安嘉慕到這會兒也想不明白,為什么這丫頭死活就不樂意跟自己,不管之前是不是她,她的身子早就給了自己,她這輩子都只能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對這丫頭更是疼寵有加,有求必應(yīng)。只要她應(yīng)了自己,往后自己會對她更好。 可這丫頭硬是跟自己擰著,難道她還想嫁別的男人不成,想到此,眸光略沉,不自覺劃過一絲陰狠。 男人看見美人自然高興,可女人看見美人就不一樣了,尤其是自己認(rèn)為的情敵,就更不會痛快。 上官瑤雖說不在意安嘉慕有侍妾通房,但也敏感的覺察出,這個剛進(jìn)來的小廚娘不一樣,模樣兒太出挑,瞧著就讓人不爽快,哪怕從她進(jìn)來安嘉慕只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遠(yuǎn)不如表哥一般直勾勾的盯著這丫頭,卻仍讓上官瑤覺出了危機(jī)。 更何況,安嘉慕那幾位侍妾眼里明顯的嫉意,只要自己不是瞎子,絕不可能視而不見,那么,這丫頭也是安嘉慕的人了,為什么又會是廚娘? 上官瑤心知,姨娘通房丫頭都算不得什么,畢竟以安嘉慕的地位,有幾個女人也在情理之中,但像這種特別的存在,卻實(shí)在礙眼,畢竟她可不想還沒嫁進(jìn)安府,就有了一個膈應(yīng)自己的丫頭。 比起安府那幾個姨娘,這個廚娘讓上官瑤心里頗不舒服,尤其,這一丫頭明明就是一個卑微的廚娘,可淡然的氣韻,那種通身的味道,都讓她感覺到一絲詭異的莊重,不能輕易褻瀆的莊重。 心里越發(fā)不痛快起來,就連剛才吃到嘴里異常驚喜的紅燒大蝦都走了滋味兒。 安然蹲身一福:“安然給貴客給大老爺各位姨娘請安,。”不卑不亢,拿捏的尺度異常精準(zhǔn),余光劃過上席的一位頭戴金冠頗有幾分倜儻不拘的男子,估計(jì)就是逍遙郡王,看上去有二十五六的樣子。 不過,安然不能確定自己猜的是否正確,畢竟在安嘉慕身上,她就看走了眼,早聽干娘說過,大老爺已過了三十,可安嘉慕看上去至多二十五六,跟安子和的年齡吻合。 也因此,自己一開始才沒往大老爺身上想,所以,如今對于這位郡王的年紀(jì),安然也不能確定,至于上官瑤…… 安然終于明白,為什么這位會成了古代的大齡剩女,莫說跟安嘉慕的幾位侍妾比,便是大姨娘蘭院里最不起眼的小丫頭安翠,都比這位上官小姐有姿色,這位虧了還是江南總督的千金,皮膚黑還罷了,兩只綠豆眼瞇縫成一條線,幾乎看不見了,掃帚眉,塌鼻梁,大嘴,若還是秦大娘說的那個性子,沒嫁出去也在情理之中,怪不得看上了安嘉慕。 估計(jì)跟總督府門當(dāng)戶對的那些公子少爺,就算看在她爹的官位,娶這么一位回去,怕也不愿意,倒是安嘉慕最合適。 雖是個白身,卻有龐大的家產(chǎn),通天的勢力,倆兄弟一個是吏部侍郎,一個是江湖俠客,最妙還死了老婆,以總督府千金下嫁,怎么想,安嘉慕都不可能拒絕,畢竟,這位雖說長得磕磣了點(diǎn)兒,可娶了她,就有了個當(dāng)總督的老丈人,對于安嘉慕來說,還是大大有好處的。 更何況,對于這些古代的男人來說老婆好不好看根本不重要,反正可以隨便納妾,只要養(yǎng)得起,侍妾通房,外宅,便弄多少女人,也不算什么大事,再膩歪了,還有青樓妓館呢,想要什么樣兒的美人沒有。 想必這位上官小姐也明白,才如此大張旗鼓的對安嘉慕示好,不過,看見這位上官小姐的尊容之后,安然倒萬分希望安嘉慕趕緊娶她進(jìn)門,這位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主兒,娶了她,安嘉慕以后的麻煩肯定少不了。 正想著,忽見上官瑤眼里劃過嫉妒,安然暗叫不好,安嘉慕的麻煩沒來,自己的麻煩倒先來了。 果然,上官瑤哼了一聲,頗不屑的道:“你就是做這幾道菜的廚子,怎么瞧打扮是個小丫頭呢,安大哥,你們府里的廚子都穿丫頭的衣裳啊。” 安嘉慕目光一閃,淡聲道:“她本來就是大廚房的丫頭,若不是逍遙郡王點(diǎn)明要吃她做的菜,哪輪的上她上灶。” 上官瑤臉色一沉,手一掀,把桌上的一盤紅燒大蝦掀到了地上:“怪不得這道紅燒大蝦做的如此不地道,原來是個濫竽充數(shù)的。” 旁邊的三姨娘搖了搖手里的絹扇兒:“可不是,這丫頭錢先頭是蘭院大姨娘跟前的丫頭,莫說做菜,連燒水都不會啊,倒不知,怎么才過了幾個月就搖身一變成了上灶的大廚,還都說手藝如何如何精到,今兒遇到上官小姐這個內(nèi)行,才漏了餡兒。” 大姨娘臉色微變,咬著牙瞪了三姨娘一眼,心說,小娼婦,倒是會趁機(jī)牽三掛四的,之前怎么不提自己,這會兒見上官瑤要難為這丫頭,才把自己牽出來,明顯是不懷好意。 不禁笑道:“妹子這話說的,廚藝如何,可不是咱們說了算的,妹妹莫忘了,她可是安府的丫頭……”說著,瞄了眼上座的安嘉慕。 這句話誰還不明白什么意思,就是說安然是安府的丫頭,只大老爺瞧上她了,非說她廚藝好,誰還敢說不好,這是變著法兒的說她跟大老爺有一腿呢。 蘇夫人是個直性子,看不下去,卻見丈夫?qū)ψ约喊蛋祿u頭,想起丈夫就要升遷去江南的河道衙門,正隸屬江南總督制下,若此時(shí)得罪了上官瑤,怕對丈夫的仕途不利,思慮再三,終是沒說話。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