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槐花飯-《廚娘當自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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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蝸居,不過是文人自以為是的矯情心態罷了,若真跟孔乙己一般三餐不繼,吃幾顆茴香豆都要賒賬,哪還有講究這些的心思呢。
就如飲食一道,隨著社會發展,百姓富足,食材越用越珍貴,做法越來越繁復,久而久之,連她們廚師都開始一味追究珍惜難尋的食材,考究的技法,卻忘了菜肴真正的意義,不是為了講究更不是為了炫富,而只是簡單的吃飽,吃好而已。
想著這些,回去的一路安然都沒怎么說話,兩人是走路回去的,安子和本來說要找馬車,被安然拒絕了,她不過是安府的一個小丫頭,做著管事的馬車回去,豈不太招搖了嗎。
更何況,安子和還不是一般的管事,今天之后,或許自己該跟他保持距離,之前想的太簡單了,自己跟他地位差別太大,是絕不可能成為朋友的,而且,她有種直覺,安子和雖看起來脾氣隨和,卻并不是她能招惹的人,為了避免以后麻煩,還是跟他保持距離的好。
有了這番心思,遠遠瞧見安府的時候,安然便站住了,雖不舍還是把懷里的書還給了他,安子和一愣:“你不是說要借去瞧嗎,又還給我做甚?”
安然目光閃了閃:“忽然想起來,我如今在大廚房當差,從早到晚都不得閑兒,等回去的時候,恨不能立時躺下睡覺,哪有看書的功夫,而且,我住的地方人多繁雜,也怕弄丟了,我可賠不起。”
見安子和臉色有些冷,安然笑了一聲道:“你別多想,也不是還給你,只是先放在你哪兒,等我下次休息的時候,出府去你哪兒看,豈不更好。”
安子和聽了這話,臉色方緩和下來:“你住的地方不好嗎,上次見你往外廚房那邊兒走,怎不住在大廚房這邊兒?”
安然:“之前住習慣了,不想挪動,況且,我干娘在外廚房,住在哪邊兒更方便些。”說著上下打量他一遭道:“你是管事,我是丫頭,雖你愿意折節下交,若讓府里人看見你與一個小丫頭一處回府,怕也不大妥當,不如咱們就在這兒分開,我先回去,卻省了不必要的麻煩。”
安子和微微有些皺眉,卻見她一副小心驚怕的樣兒,心不覺一軟,想到不過幾天又能見面,便點點頭:“那等你下次休息的時候,叫你干哥給我送個信兒,就送到安記酒樓即可,到時我便在此處等你。”
安然笑瞇瞇的點頭答應了,揮揮手:“那我回去了。”轉身跑了,身后的麻花辮,一甩一甩的,小小的身影不一會兒便隱入角門里。安子和看了看手里的書,忽生出一種感覺,恨不能明兒就是她休息的日子才好。
不說安子和,且說安然,進了角門先去安福哪兒交了木牌,安福異常親切,還跟她閑聊了幾句,安然忽想起一件事,琢磨安福在安府的年頭長了,又是管事,或許知道,便道:“福管事,安然有件事想跟您掃聽掃聽?”
安福不樂意了:“都說叫福叔了,莫不是成了老爺子的徒弟,便瞧不上福叔了。”
安然只得稱呼他一聲福叔,安福頓時眉開眼笑:“這就是了,往后別跟福叔客氣,對了,有什么事兒想掃聽?”
安然:“我是想問問像我這樣買進府的丫頭,是不是可以贖身?一般需要多少贖身銀子?”
安福倒真有些意外,安府的丫頭大都是買來的,雖能贖身,可這么多年,也沒見有人要贖身出去,安府可是外頭人削尖了腦袋都想鉆進來的地兒,別管是雜役還是丫頭,哪怕是看門挑糞的,都是求也求不得的好差事,進了府,就算找著了飯門,安府的待遇比京城那些世族閥門都要強的多,一年四季的衣裳,單的,夾的,棉的,一天三頓飽飯,就連腳上穿的鞋都是照著人頭發下去的。
更別說,還有私下里的好處,哪怕最沒油水的外廚房,一年也能摸著幾頓肉吃,更別說其他地方了,哪兒不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就拿前頭的山柳來說,剛發落出去,就有不下二百雙眼盯著,不是大廚房的兩位大廚太難伺候,這差事做夢也輪不上安然啊。
這也就是前些年,著急用人的時候,從人牙子手里買了一匹丫頭,這丫頭才跟著進了府,要擱在如今,想進來難著呢,哪曾想,別人打破頭想進來當丫頭,這丫頭倒想贖身出去,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想著,不禁道:”安然丫頭,你既叫我一聲福叔,福叔就當你是家里的小輩兒一樣看待,福叔勸你一句,咱們這府里差事不好謀,你這好容易進了大廚房,成了幫廚,又讓鄭老爺子收了徒弟,熬上幾年,混個大廚房的主廚也不難,真要是成了主廚,往后吃香和辣,什么沒有啊,不說你,便是你認的干娘,干爹,外頭那倆干哥,都能跟著你過好日子,出去做什么?出去了你一個丫頭能找什么好差事,便是老爺子的徒弟,至多也不過是在別的府里謀個廚娘的差事罷了,不是我說,可著咱們大燕,哪兒也沒有咱們安府的差事安穩,要不然,你師傅撂著好好的御廚不當,跑到咱們這兒來作什么,你可別想不開啊。”
安然點點頭:“我知道福叔是為了我好,我也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安福放了心:“若說贖身府里沒有先例,別府里的規矩我倒是知道一些,尋常贖身出去的丫頭,都是伺候了主子多年的,總有些情份,贖身銀子不過是個意思,一般當初買來時多少,便是多少,主子還會搭上自己的梯己,以全主仆之份。”
安然心說,自己前頭雖伺候了大姨娘幾年,卻大姨娘心心念念的收拾自己呢,哪有什么主仆之份,便道:“那像我這種,若要贖身,多少銀子才成?”
安福搖頭嘆息:“舉凡得了你這種差事的,誰還舍得贖身出去啊,恨不能世世代代子子孫孫都在府里當差才好呢。”
安然忙道:“若執意贖身出去呢?”
安福只得道:“若你非要贖身,想來要聽大管家的,不過,以你老爺子徒弟的身份,他斷不敢為難你,沒準還會巴不得送你個人情,至多就當初買你的銀子吧。”
安然:“那福叔可知道,我這樣的丫頭當初多少銀子買進府的?”
安福:“說起來這人最是不值錢的了,當初的行情年頭長了,我也記不得了,如今行情倒是知道,莫說你這樣年紀小沒什么手藝的,便一個能上灶的,也不過三兩銀子便能買回來,你這樣的,至多給上一兩二兩,那人牙子便能樂的見牙不見眼,歡喜著遇上了個大方的買家。”
才只一兩二兩,還真是大大出乎安然的意料之外,果真如安福說的,人最不值錢,一個丫頭甚至還不如一頭驢子值錢呢,怪不得外頭的人家都不愿意生閨女,生小子能承繼香火傳宗接代,閨女在這古代也只能是賠錢貨了,。
雖心里感嘆卻著實松了口氣,一二兩銀子應該不難,想來便沒有外財,只自己的月例,存些日子也應該夠了,想到此,忙又問:“福叔,如今我來了大廚房,月例銀子是不是長了?”
安福卻有些為難道:“這個,雖老爺子收你當了徒弟,卻仍不能跟兩位大廚相比,只能拿幫廚的月例,如今你的月例是二兩。”
安然真驚喜了一下,這不等于說,自己一個月的工資就可以贖身了,之前在外廚房可才五百錢,還都是雜錢,安然也是最近才弄明白,銀子跟銅錢的兌換,一般來說一兩銀子是可以兌換一吊錢的,也就是一千個銅錢,只不過,銀子比較金貴,想拿一吊錢去兌銀子卻不易。
自己先前工資的五百雜錢,更是什么樣兒的都有,一兩銀子兌換那樣的雜錢,可兌二三吊,所以,銀子相對金貴的多。
不過,現在她還不能贖身出去,師傅在這兒呢,師傅可是御廚,御廚最精的便是宮廷官府菜,安家祖上出了上百位御廚,所以宮廷官府菜是安家食單里最為重要的一類,也殘缺的最厲害,很多菜只有名字,做法食材卻早已失傳,如今有了師傅,對于補遺安家食單應該會有很大幫助。
想到此,便跟從安福這里告辭出去,直奔師傅的小院,剛邁進來就聞見一股誘人的香味兒,安然聞了聞不禁道:“炒雞片,蝦油豆腐,八寶肉圓,小炒茄子。”
老爺子在院子里看著她笑問:“還有呢?”
安然使勁兒聞了一會兒,搖搖頭:“還有一個卻聞不出來了。”卻見大師兄從灶房端出一個瓷盆子來,里頭竟不知是什么清香撲鼻。
安然忙接過放在桌子上,仔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是什么,二師兄遞給她一雙筷子:“小師妹嘗嘗就知道了。”
安然接過夾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嘗了嘗:“這股子清香怎如此熟悉?”
老爺子笑了起來,抬手指了指頭上的槐樹:“可不熟悉嗎,你瞧瞧這槐花可少了多少。”
安然抬頭,不禁笑了起來:“原來是槐花。”
安然雖沒吃過,卻聽爺爺說起過,槐花是可以吃的,不止槐花,在過去的荒年里,便樹皮草根老百姓都會吃,只要能填飽肚子,觀音土一樣吞下去,槐花榆錢兒這種東西,在那個時候便成了老天賜予的絕頂美味,就跟爺爺喜歡吃的苜蓿餅一樣,可以做出很多吃食來。
不過,也沒想到如此好吃,安然這一頓晚飯,別的沒怎么入口,倒是這槐花飯,吃了有兩小碗,吃完了,安然把碗筷洗了放好,灶房收拾妥當,再出來,大師兄已經把師傅的手把壺泡好茶拿了出來,二師兄提了個大肚子茶壺,三個粗陶大碗,放到桌子上。
捏一簇茉莉高沫,滾開的水沖開,便是一壺花茶,倒進碗里,金黃的茶湯,濃濃的茉莉香,喝進嘴里,說不出的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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