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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前疑呈報的種種祥瑞吉兆，武則天將信將疑也好，完全相信也罷，都不是問題的關(guān)鍵，契合并呼應武則天謀取大位的意愿和圖謀，才是得到她鼓勵和表彰的最直接最切實的原因。

    朱前疑獻馬換取五品官階，既支持了對外戰(zhàn)爭的物資需求，也符合朝廷公布的命令，他的請求合理而又合法，并無不當之處，武而則天的反應卻完全出乎意料，不但不給官銜，還把以前授予的職務擼了個精光。

    以武則天的天縱睿智，當然不會不記得朱前疑曾經(jīng)的功績，更不會不知道他的要求無可指責，對他進行嚴厲懲處的原因，不是明面上說的貪得無厭，而是不識時務。

    武則天謀取皇位所迫切需要的祥瑞吉兆等等旁門左道，只有朱前疑這類異想天開和別出心裁之輩，才能干得出來，需要即存在，存在即合理，盡管他人品猥瑣，行為卑劣，但在當時的情形下，必須獎賞，必須重用。

    當武則天的地位穩(wěn)固下來之后，朱前疑所能提供的正面作用已經(jīng)大大貶值，對他人品和學識方面的負面評價，已經(jīng)使武則天越來越看不上眼，淡化乃至切割與這種卑劣小人的關(guān)系，自然成為必選。

    如果朱前疑能夠意識到自己處境的變化，從此盡量少拋頭露面，低調(diào)做人，韜光養(yǎng)晦，不再引起武則天的格外注意，保住現(xiàn)有的地位，應該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但是，以朱前疑的人品，決不肯甘愿忍受寂寞；而以他的智商，也決不會覺察武則天內(nèi)心的微妙變化。

    俗話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從某種意義來說，性格決定命運。

    所以，該來的，終究會來。

    相反，真正相信佛教理論，并且堅持理性與法治的偉大君王，也產(chǎn)生于唐代。唐天宗李世民，把玄奘法師當成知音，甚至想讓法師當官。他經(jīng)常請法師到宮廷講法，并且撥給國家財政資金，為法師修寺廟，建立專門的官方翻譯機構(gòu)，完成法師的譯經(jīng)大業(yè)。

    這種貌似很重視佛教的皇帝，卻并不迷信。他只是追求思想與理性上的進步，他追求真理的愛好，讓他迫切渴望真理的到來，給予法師最好的待遇與最高的尊崇。但是，他并不指望這種信仰，給他帶來人世間的超越能力。

    提起史上最虛心納諫的皇帝，如果說唐太宗李世民是第二，那就沒人敢稱第一。可人家李世民決不是只會這一手，比起心胸豁達，不拘小節(jié)，絕大多數(shù)皇帝，恐怕也得給他比了下去。

    有一天，李世民親自檢查正在關(guān)押的囚犯，發(fā)現(xiàn)有一個名叫劉恭的，罪名很是奇特：脖頸上有一個天生的“勝”字，據(jù)他自己解釋這是“天意注定一定會取勝天下”的意思，地方官認為如臨大敵，趕緊把他抓起來關(guān)進監(jiān)獄。

    李世民卻很不以為然：“如果上天的意旨是讓劉恭取勝天下，朕除掉他不就是背逆天意了嗎？如果上天根本沒有這個意旨，只是偶然現(xiàn)象，就算他脖子上有十個“勝”字，又能怎么樣呢？”

    李世民隨即下令：把劉恭放了。誰說古人迷信？從李世民的表現(xiàn)來看，他根本不把這些虛無縹緲的所謂神跡放在心上，就是跟某些不問蒼生問鬼神的古代、近代、現(xiàn)代、當代的大小官人、大小商人相比，也是高百倍，強千倍。

    最后，我總結(jié)到：“不以人間功利心而堅持的信仰，是真信仰，唐代佛教的興盛，與太宗如此的態(tài)度，有莫大的關(guān)系。”

    小胡也說到：“也許，后來的武宗滅佛的原因，與那些追求世間功利的人，給佛教摻雜了許多私欲，造成寺廟假冒偽劣太多，利欲膨脹過大，造成的。”

    “是的，物極必反。興盛過頭后，就會走向衰亡，這是必然的規(guī)律。我是佩服這次活動的組織者，這個活動剛組織第一屆，就想到以后，紅火起來，會產(chǎn)生的后果，很懂歷史，很懂現(xiàn)實嘛。”

    小胡低聲對我說到：“莫不是，萬師兄那學生出的點子？”

    我搖搖頭，不置可否，這種沒根據(jù)的事，還是不要猜測。但是，以我的觀察，他的學生，是有這種預見性的。我在北京時，接觸到各色政府官員，其中有很多高手。這些高手們，也許有的位不高，但是他們卻是各類政策與活動的操盤手。這類人極為聰明，并且通達中國人的性格與精神，長期基層工作，讓他們有很強大的實操能力。這種實操能力，是任何大學都學不來的。

    “莊師兄，我聽說，雞足山有些寺廟，這次朝山活動中，還有的寺廟，要舉辦小乘佛教的法事活動，我還沒見過呢。”

    “我也沒見過，但這不是很自然嗎？這個地方，畢竟是三類宗派都興盛的地方嘛。如果從品牌效應來看，這是一個品牌三個系列產(chǎn)品，都是千年老店，你說，是不是很珍貴？”

    “當然，如果被一些江湖術(shù)士混進來了，砸了招牌，那就太可惜了。”

    “但是，這種事情，雖然表面上是宗教內(nèi)部的事情，但實際上，是社會管理的事情。涉及到社會面，就得動用公安與政府的力量了。”

    “對對對，這是個兩難，這次處理得還蠻好。我以前看過一些叢林。在沒變成旅游項目之前，好歹能夠保持一點宗教性質(zhì)。當旅游興盛后，沿途算命打卦的，騙人賣開光工藝品的，假和尚假道士的，不一而足。山上的寺廟拿他們沒辦法，山下的公安與政府也懶得管，簡直有點煞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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