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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當(dāng)著母妃的面說隋麗華的諸多短處畢竟不好，況且母妃如今正被她哄得歡喜，怕也未必聽得進(jìn)去。定王不提這些，只肅了容色，語氣篤定，“從前母妃提時，兒臣已思量過此事，心意已決。兒臣絕不會娶表妹，母妃若疼愛她，還是另擇一人的好。”

    “玄素！”謹(jǐn)貴妃低斥。

    內(nèi)間里片刻沉默，謹(jǐn)貴妃皺眉將定王看了片刻，見他面色絲毫未動，才嘆了口氣，“當(dāng)真不娶？”

    “絕不另娶！”

    “你——”謹(jǐn)貴妃抬手指著定王，怒而無奈，“只會惹我生氣。”

    定王默然受了。

    謹(jǐn)妃拗不過他，亦不再多說，叫他自出宮去，到外頭見隋麗華也已穿了披風(fēng)，便叫定王出宮時捎帶上她，妥帖送回府中。

    定王固然心急著回府，卻不能違拗謹(jǐn)貴妃，只好答應(yīng)。

    兩人出了德音殿，定王步履較快，隋麗華幾乎要小跑才能跟得上。直至出了宮門，她才沒忍住惱怒，喘了口氣頓住腳步，叫道：“定王表哥！”

    定王仿若未聞，繼續(xù)往前走。

    隋麗華氣哼哼的又趕上去，一把扯住他的披風(fēng)，“表哥你就不能等等我！”說完了才見定王面色冰寒，瞧著她的目光中，是從前熟悉的冷淡責(zé)備。方才在德音殿時，他還和顏悅色的，怎么此時卻是這副表情？

    隋麗華握在定王披風(fēng)上的手不自覺的松開了些，聲音都變小，“表哥為何……這樣看我？”

    “你常入宮陪伴母妃，我很感激。但是麗華——”定王稍稍回身，披風(fēng)自她手中抽出，不悅道：“你若想利用母妃對你的疼愛亂打主意，我不會放任。”

    “我哪里……”隋麗華癟了癟嘴，為定王目光所懾，終究未能壯著膽子撒謊。

    “我只是很想跟著表哥……”她低頭怯怯的看著定王，觸到他冷淡的目光，心中委屈愈濃，眼里漸漸積聚出淚花，“那個陶側(cè)妃，真的就那么好？我跟表哥自幼相識，哪里比不上她？表哥肯對她關(guān)懷備至，就不能對我和顏悅色一些嗎？”

    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表妹，定王縱然不喜她的性子，卻也沒法看著她在寒風(fēng)中流淚而無動于衷。

    “我先送你回府。”他的聲音有些僵硬。

    隋麗華卻低聲啜泣起來，“表哥看不上我，我知道！可是陶側(cè)妃就比我好嗎？她是表哥的王妃，卻在街上公然跟旁的男子單獨(dú)喝茶，她哪里有王妃的樣子！前幾天我見到高妘時就聽她說了，高元驍從前可對她動過心的！她還敢單獨(dú)跟他說話，半點(diǎn)都不知道守德避嫌！”

    夜風(fēng)清寒，定王聽她含糊說罷，驀然面色一冷。

    大悲寺那夜的情形驀然襲上心間，高元驍賊心未死，定王很清楚。更清楚的，是那晚救出阿殷后，遠(yuǎn)遠(yuǎn)看到的情形——高元驍在跟阿殷說話，似是密語，等他走近時，高元驍卻迅速離去，只有阿殷沒頭沒腦的跟他說要提防高元驍，別的只字未提。

    他們兩人中間，似有什么他不知情的事。

    縱然知道阿殷對高元驍必然無意，然而那種被瞞著的感覺依舊不好受。

    回府的念頭愈發(fā)急切，定王丟下尚且抽泣的隋麗華，陡然轉(zhuǎn)身抬步。

    護(hù)城河邊黒獅子打著響鼻，在夜色中噴出團(tuán)白霧。定王一語不發(fā)的大步走過去翻身上馬，吩咐后頭的侍衛(wèi)將隋麗華送回隋府，再不做任何逗留，徑往王府馳去。

    夜色沉寂，街市上人蹤漸稀，黒獅子撒開四蹄，風(fēng)馳電掣。

    而在定王府中，阿殷此時正泡在浴桶中，周遭熱氣蒸騰。

    她今日后晌就得到了定王回城的消息，最初還滿心歡喜的等待，誰知等了整個后晌也沒見他的蹤影。后來聽說永初帝留了定王在宮中說話，猜得是為東襄戰(zhàn)事，恐怕要談到深夜也未可知。她驟然失落，便沒了旁的心思，用過飯后倦意襲來，等到入夜沒聽見任何動靜，便叫人備了熱水，想著沐浴完了，再看書等他。

    誰知道正在水中泡得舒暖，外頭驀然響起如意的聲音——

    “殿下，王妃還在……”

    話音未落，便聽門扇響動，有腳步聲急促行來。

    阿殷尚在浴桶中昏然，聽到動靜詫然抬目，就見紗屏背后轉(zhuǎn)出定王的身影，正卷了夜風(fēng)往里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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