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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遇刺-《盛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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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新王妃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還沒弄清楚,要是趁著王爺喝醉,對王爺欲圖不軌又怎么辦。

    管家覺得自己的命就被捏在安詢的手里,他但凡要說半個“不”字,估計今晚就得去見閻王爺了,于是趕快點頭如搗蒜。

    安詢這才松開手,跟上護衛們的步子,一路往自己居住的竹居去。

    管家看到安詢走了,才長松了一口氣,摸著怦怦亂跳的胸口,心想著安先生平日里看上去一副很好說話的性子,真發起火來還是挺可怕的。

    不是有一個詞叫“欲蓋彌彰”嘛,看安先生這般怕別人誤會的樣子,八九不離十了。管家心里想著,同時也決定將這個秘密埋在肚子里。

    他還想多活幾年呢,可不能得罪安先生。

    護衛將蕭煜抬到安詢的床上,替他脫好鞋子蓋好被子之后,就退下了。

    安詢拿了個毛巾過來,本想替他醒醒酒,但一想到這家伙冥頑不化,明知道雪傾城有問題還不聽他的勸,死活要留著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張濕毛巾直接朝蕭煜的臉上摔過去。

    蕭煜被痛醒,從床上“霍地”坐起來,下意識地就要去抽自己的佩劍,可是抽了半天也摸不到佩劍,倒讓他整個人顯得格外滑稽。

    安詢被他這樣子蠢到了。

    他覺得自己當初一定是眼瞎了,才會選蕭煜做主子輔佐。

    蕭煜這一折騰,酒也醒了大半,睜開眼看清環境,仰著頭坐起來,一開口,就讓滿屋子都是酒氣。

    “我怎么到這兒來了?”看到安詢又在鋪床,蕭煜忙叫住他?!鞍蚕壬闵眢w不好,還是別睡軟榻了?!?

    管家早就來向他報告過,說是安先生最近的藥量明顯增加了,想來他最近天天霸占他的床,也加劇了他的病情。

    “王爺可是要去知心閣?”安詢冷冷地問。

    蕭煜頭疼,想了想搖了搖頭,道:“傾城這會兒許是早就睡了,我過去反倒擾了她的清夢,我去書房。”

    安詢嘆了口氣,看著蕭煜這副樣子,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王爺,您曾說過,不會對王妃輕易動心?!?

    又是這個問題!

    蕭煜的頭更疼了。

    “我何時說過我對她動心了不成?”蕭煜穿好鞋子,站起身來,拍了拍安詢的肩膀,“你呀,就是憂思太重,如今又不是在前線,你安心養好病就成。”

    說著,也不再多說,拿著披風就出門了。

    安詢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漸漸變得深晦。

    王爺對王妃已經情根深種,尚不自知。這已經不是他可以阻止的事了。

    本想著在他走之前,為王爺鋪好以后的路,卻不想為王爺招進來一個大麻煩。

    這個雪傾城,他定要想個法子處理了才好。

    而另一邊,雪傾城剛睡下,這會兒正夢見在破廟里和師父烤叫花雞呢,叫花雞的荷葉已經被揭開,荷香混著雞肉香味撲鼻而來,雪傾城舔舔嘴唇,對著雞屁股張開了大嘴,眼看著就要咬住了,一道驚呼,活生生把她嚇醒了。

    睜開眼,叫花雞沒了,只有安寧那一張讓人看了沒什么食欲的小臉。

    安寧趴在雪傾城的床邊,口中喃喃念著就五個字:“王妃不好了?!?

    清夢被吵醒,雪傾城煩躁地翻了一個身,嘟囔一句:“王妃我好著呢,別煩我,我要睡覺?!?

    安寧卻把雪傾城當成了那砧板上的面團,揉過來,揉過去。雪傾城被揉得煩了,揮手趕她。

    “安寧你是瘋了嗎?”

    “奴婢沒瘋,是王爺瘋了。哦,王爺也沒瘋?!卑矊幷Z無倫次,說了半天,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一陣瘋言瘋語之后,終于說到了重點,“奴婢適才看見王爺喝醉了,本來是想來找王妃的,但是安先生半路把王爺攔下了,把王爺扶到自己房里去了。王妃,您說安先生和王爺,是不是……”

    雪傾城頓時來了精神,她如遇知音,抓著安寧的手。

    “你也這么覺得是不是?我就說,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人這么覺得?!?

    安寧實在是不理解王妃此刻滿臉的興奮從何而來,她怯怯地提醒道:“王妃,王爺都要被人搶走了,您就一點都不著急嗎?”

    雪傾城聳聳肩,抱著被子坐起來。

    “著急有用嗎?反正大家心里都清楚,王爺肯定不是因為喜歡我這個傻子,才娶我的?!备挥谜f她本來就只是一個冒名頂替的贗品罷了。

    “可是,您是王妃啊。這樣,您以后的日子該怎么辦???”

    不似安寧的憂心忡忡,雪傾城倒是看得挺開。

    “現在這樣挺好的啊,我們互不干擾,等時間一到,分道揚鑣,誰也不耽誤誰?!?

    “時間一到?王妃您在說什么啊?”安寧聽得一頭霧水。

    雪傾城不給安寧深究的機會,含混地應付了過去,只說自己要睡覺了,打發安寧走了。

    安寧走后,她披衣下床,抽出衣柜底層的那個抽屜,里面放著一沓疊得整整齊齊的宣紙,如今已經有上百張了。

    時間也挺好混的嘛。

    雪傾城拿著那疊宣紙想著。

    但是安寧說的話也在耳邊回蕩,以前安先生和蕭煜好歹還會避避嫌,如今安先生居然明目張膽,公然搶人了,看來,安先生對她宣戰是遲早的事。

    還有這么多天,她總想辦法安然混過去才是。

    一定要找個靠山!

    自從偷溜出府引得王府大亂之后,雪傾城徹底被蕭煜禁了足,別說出府了,就連外府都不許她去。

    雪傾城也不傻,知道問題癥結在哪兒,每天鉚足了勁兒去求蕭煜,更何況自從那晚之后,雪傾城也想通了,要想在王府立足,就得找個靠山。放眼整個王府,沒有哪個靠山比蕭煜還靠譜了。

    奈何雪傾城雖然從小在男人堆里長大,打架她在行,哄人這種技術活,還真不是她擅長的。

    只能跟別人求助。

    安寧和安瑞一聽說雪傾城想討好蕭煜,感動得熱淚盈眶——“王妃,您終于懂事了!”

    雪傾城一頭霧水:“這和懂事有什么關系?我若是不好好求求他,他下次肯定不會放我出去玩了。”

    安寧、安瑞:“……”

    還是安寧想得開:“罷了,雖然王妃的出發點是為了去玩,好歹也是能哄住王爺,效果一樣就行了?!?

    因著這樣的想法,兩個丫頭對這件事格外上心,廢寢忘食,在之前雪輕劍帶來的那本《如何做好王妃》的基礎上,進行擴寫,第二天就給雪傾城出了一本《搞定王爺一百條攻略》。

    但是她們都忘了——雪傾城識字不多,一本攻略翻下來,她能認識的字寥寥無幾,更不用說照著書上的內容去實踐了。

    “這么多條,要全部做完得到何年何月呀,兩位姐姐行行好,有沒有那種最有效的,一針見血的辦法啊?!?

    安寧和安瑞面面相覷,肯定地點點頭。

    “有!欲奪心,先奪胃!”

    書房。

    蕭煜正在寫信,敲門聲響起,連祁走了進來。

    “王爺。”連祁拱拱手,請安。

    “王妃怎么樣了?”

    提起那個傻子王妃,連祁就一臉黑線。

    想他一個從小就跟著王爺出生入死的暗衛,如今卻要盯著一個傻子,著實憋屈得很。是以,他回話的時候更冷漠了幾分:“王妃今天在廚房忙活了一整天,好像在學做菜。”

    “做菜?”蕭煜也皺起了眉頭,“她學做菜干什么?”

    連祁搖搖頭,道:“屬下不知?!?

    兩人正說話間,門口傳來了腳步聲。連祁很有覺悟地忙閃身到屏風后去,他剛離開,雪傾城就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東西進來了。

    蕭煜趕緊抓了一本書在手里,面上像是在看書,余光卻是忍不住往雪傾城那邊瞟。

    “王爺,我給您煮了綠豆湯,您嘗一嘗?!?

    “綠豆湯?”想起連祁剛才的報告,蕭煜的嘴角偷偷揚起一抹笑容——原來雪傾城學做菜竟是為了他嗎?

    “王妃有心了,放到那兒吧?!?

    雪傾城端著綠豆湯,放到蕭煜的桌前,人卻沒走,眼巴巴地盯著蕭煜,盯得蕭煜都沒辦法忽視她,不得已偏頭過來看她。

    “王妃還有什么事嗎?”

    雪傾城指著面前的綠豆湯。

    “王爺,喝湯。”

    在雪傾城懇切的眼神下,蕭煜只能舉碗嘗了一口。

    只一口,他就后悔了。

    這綠豆湯簡直是他這輩子喝過的最難喝的綠豆湯,沒有之一!綠豆似是煳了,湯里又不知道被雪傾城擱了多少糖,像喝糖水一樣,甜得膩人,又帶著一股燒煳的苦味。

    偏偏雪傾城還滿懷期待地望著蕭煜,問:“王爺,好喝嗎?”

    蕭煜咽了咽口水,回答得頗為違心:“甜了點。”

    雪傾城忙端回托盤,道:“王爺您等著,我馬上去重做?!?

    還來一碗?

    想起剛才那一口綠豆湯,蕭煜的冷汗都被嚇出來了,忙拉住她,問道:“說吧,無事獻殷勤,你想做什么?除讓我放你出去之外,其他的要求我都能滿足你?!?

    雪傾城“哦”了一聲,回道:“那我沒要求了?!?

    蕭煜:“……”

    雪傾城垂頭喪氣地走了,連祁這才從屏風后現身。

    蕭煜想起那一碗黑乎乎的綠豆湯都后怕,問連祁:“安先生說她是在裝傻,你信嗎?”

    “正常人應該不至于煮出那么難喝的綠豆湯。”他雖然沒喝到,但是在屏風里,他也聞到了綠豆湯里濃濃的焦煳味了。

    “倒也是,你繼續幫我盯著她,她有什么動作,立馬來報!還有,派人守好膳房,不許王妃再進膳房一步?!?

    連祁無奈領命,退下去了。

    其實不用連祁盯著,雪傾城的行蹤也一目了然,因為這兩日她每天幾乎都圍著蕭煜轉悠。

    她做菜,一碗綠豆湯把蕭煜的臉直接變成了綠豆色,于是膳房成了雪傾城的禁地。

    她織布做衣,一件大褂愣是被她做成了披風,袖子還一邊長,一邊短,于是織房成了雪傾城的禁地。

    她學刺繡,一對鴛鴦愣是被她繡成了兩只顏色復雜的水鳥,蕭煜看完,也臉色復雜地禁止她再進繡房。

    如此,雪傾城折騰了兩日之后發現,她不僅沒有讓蕭煜放自己出去,反倒讓自己的活動范圍越來越小了。

    討好王爺計劃,失??!

    雪傾城本來就沒有什么耐心,如此堅持到第三天放棄了。

    如此一來,被雪傾城折騰得身心俱疲的蕭煜,反倒不習慣了。就連連祁來和他報告軍事,他的眼神都時不時地往門口瞟,惹得連祁都忍不住問:“王爺,您在等人嗎?”

    蕭煜收回視線,正襟危坐道:“沒有,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連祁嘆了口氣,將已經說過兩遍的話,再說了一遍:“屬下查到,雪家近期沒有什么遠房親戚來訪,所以那個‘二小姐’實在是無處可查。另外,屬下去過雪小姐當年養病的尼姑庵,照顧王妃的尼姑們倒是口徑一致,說王妃癡傻。但是一個負責為尼姑庵送菜,見過王妃幾回的菜農,卻說王妃只是看上去比旁人孱弱一些,并無癡傻之癥。那菜農一日遇險,還是王妃幫了她。后來屬下也去查證過了,菜農說他遇險被救,確有其事。”

    “也就是說,王妃的癡傻之癥早就好了,如今她是在裝傻?”

    連祁沒有正面回答,只道:“屬下近日也在暗中觀察王妃,發現王妃在無外人在場時,除了格外活潑好動一些,表現與常人也并無多大出入。倒是一旦遇到危機情況,她卻是慣會用插科打諢、裝傻充愣來蒙混過去,似……似有意為之。”

    蕭煜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整個六王府,就屬他和雪傾城最為親近。雪傾城雖然癡傻,但行事都是有跡可循的。如今這些小細節,匯到一處,卻似乎正指向一個事實——雪傾城是在裝傻。

    連祁見蕭煜陷入了沉思,試探著問道:“雪家騙了王爺,是否需要屬下……”

    蕭煜揮揮手,止住了他未說出口的話。

    “她為何欺瞞本王,本王倒是很想聽她的解釋。當然,這當務之急,是要讓她承認自己的罪過。”

    連祁不懂,問道:“王妃自知這是欺君之罪,又如何會承認?”

    蕭煜笑道,眼神里都充滿了算計:“王妃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我跟前蹦跶,不就是想出府嘛,那我便順她心意一次,想她在府中憋了這么久了,應該會很想出去玩?!闭f著,他對連祁道,“去把管家叫來?!?

    連祁雖然不知道蕭煜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卻也乖乖照做了。

    第二天,蕭煜要帶著王妃出去祈福的事,很快就傳遍了王府。雪傾城聽到消息的時候,一連和安瑞確定過好幾遍,直到再三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這才放心。

    安瑞也跟著雪傾城高興:“王爺定是感受到王妃您的真心,所以才帶您出去玩。如今入秋,聽說山上的楓葉十分好看,王妃這次可是有眼福了?!?

    “眼福?我要眼福干什么?只要能讓我出去玩,我就很開心了,我快被憋死了!”

    她覺得蕭煜這次肯帶她出去一定是腦子抽風了。

    畢竟她之前的表現連她自己回想起來都有些慘不忍睹,也就是安瑞能閉著眼,對她夸出一句“真心”來了。

    蕭煜腦抽的時間可不多,她得好好把握,趁著這個機會玩個痛快。

    約定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雪傾城和蕭煜上了一輛馬車,安寧安瑞隨侍在馬車左右,出行陣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引來不少人注目。

    一路有大內高手護航,自然沒什么風險,馬車很快就到了定國寺,作為皇帝皇后每年都會來逛逛的寺院,定國寺住持對蕭煜夫妻的到來一點都不驚慌,在他們來之前,就已經將廂房替他們安排好了。

    他們用完素膳,蕭煜帶著雪傾城在廟里閑逛,雪傾城可從沒見過這么大的寺廟,要知道這些地方一般只接待王孫貴胄,他們這些窮人家,連踏入周圍都是一種奢望。

    廟宇正廳,有一株松樹,樹上掛滿了紅布條。

    這個雪傾城熟,跟他們那村里的長壽樹一樣。一般但凡上了點年紀的樹,都會被人賦予“能祈福”的功能,以為在樹枝上掛幾個紅布條就能心想事成。

    雪傾城向來是不太相信這些的,她覺得這樣還不如用拳頭實在。

    樹底下坐著一位老先生,看上去很瘦,五十歲出頭的年紀,精神倒是很好。他一眼就看到了雪傾城,對她招手道:“王妃,求簽嗎?”

    雪傾城倒是驚奇,開口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妃?”

    蕭煜在一旁,聞言滿臉黑線。

    定國寺向來只為皇家服務,如今寺廟上下,香客也就他和雪傾城,她不是王妃,還有誰是。

    只是那老先生,一看就是個人精,十分配合地捻著胡子:“老朽一見您與王爺氣度不凡,就知您是王妃?!?

    唉,在夸她呢!

    看這老先生眼神這么好,肯定是個高人!

    原本對求簽問卦一事不甚相信的雪傾城,也生了看一看的心思。她湊上前去,在老先生卦攤前的矮凳上落座,指著老先生面前的一些玩意兒,問道:“這個要怎么玩???”

    老先生將一個竹筒遞過來,竹筒里有許多竹簽。

    “王妃您搖一搖,再選一個竹簽出來,老朽會根據簽語,為您解簽?!?

    雪傾城依話照做,搖一搖之后,從竹筒里抽出一根竹簽來,遞給老先生。

    老先生看完簽語之后,表情凝重,看著雪傾城,問:“不知王妃,您想問什么?”

    雪傾城偷偷往后瞟了一眼,只見蕭煜正在和連祁商量著什么,并未往這邊看,便稍稍靠近到老先生,低聲耳語:“姻緣?!?

    老先生看著她,面帶疑惑。

    “咳咳?!毖﹥A城干硬地解釋道,“本王妃也想知道,我和王爺的姻緣是好是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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