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鴻雁飛行或排成人形,或排成一字,這都很正常,但成群在空中環繞的情形卻很少見。 百姓指著天空嘖嘖稱奇,但見那群約數百只鴻雁旋繞著往北面飛去,到了販夫走卒常來往的那道街市的上空,徘徊環繞。 葛牧等人也跟了過去,擠開簇擁的人群,便見酒醉半熏的柳秀才、架了一張古琴在酒甕上,信手撥動琴弦,同時面色蕭疏地低吟“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聲音幾乎細不可聞,但手指撩動間的琴聲卻是凄婉悱惻。 販夫走卒大都不懂音律,只知道好聽與不好聽,即便奏那雅極的《六幺》恐怕也要唾口唾沫,然而這回柳相臣撫琴竟使滿街的人都鴉雀無聲。 哀鴻曲—— 葛牧沒好氣地盯著柳相臣背影。 這《哀鴻曲》本身有段故事,說是有雌雄兩只鴻雁北歸,其中一只被人獵殺,另一只竟然悲鳴不去,雁喙竟然啼出鮮血,最終投地而亡。適逢當時一位琴曲大家見證了此事,想鴻雁尚能至情至性,因而便作了這哀鴻曲。 柳相臣每年此時都會彈奏此曲悼念那位等他十年、卻郁郁而終的姑娘,只是哀鴻曲的樂調本來哀婉至極,他卻又故意把幾處該商音,每回彈奏幾可摧人肝腸。 用葛復遠的話就是:“傾心彈這一曲恐怕要折壽半年。” 琴聲由哀婉悱惻漸轉為悲涼,猶如那只失去伴侶的鴻雁抵死啼鳴,使在天空中盤旋的鴻雁都發出陣陣哀聲相和,而正道街上十分安靜,都征征地看著柳相臣,被傾注了濃郁情殤的琴韻所折服。 人誰心中無哀事? 良久以后,琴聲落定。 但是滿街猶如凝固了的人目光還有些恍惚,步伐遲滯的默默走開,轉看青果已是眼圈通紅。 本來準備在明天琴藝較量上再壓五柳學宮一頭的西蜀士子,忽而覺得悵然若失,一人踏進酒坊拱手問道:“敢問先生是何人?” 柳相臣懶懶地回看了對方一看,收拾好琴,踏著古風木屐離開。 “不第書生柳相臣。” “喂,老柳?” “喝多了頭有些懵,我回去睡了,明兒再來給你看酒坊。” 柳相臣從葛牧身旁擦身而過,懶洋洋地轉入了巷口,不張揚,就猶如泯然眾人的酒徒,但他此舉已經讓那五名氣勢凌人的西蜀士子失了銳氣,比琴藝,還比個屁啊!就他們這樣少不更事的人誰能有如此深沉情緒?連北歸鴻雁都因之駐足。 珠玉在前,瓦礫還是別拿出來得最好。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