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 孟川在方與縣的名聲還是很足的。 這點,倒是讓尾隨孟川身后的幼娘感到有些驚訝。 她已經預料到了,狀元返鄉,必然會萬人空巷,人山人海。 但是完全沒有意識到,居然會這般轟動。 所有人都在高呼。 那聲音都快將耳朵給震掉了。 宋淮走得很慢,但是很穩,他看向孟川說道:“此番中了狀元,將來必定入朝為官,甚至是封爵拜相亦有可能,千萬要記得為師當年的囑托,不要驕縱,要虛心,官場之事,錯綜復雜,稍有不慎,殃及的可就是自身性命。” “山長,您就放心吧,只要您老能好好活著,最好活他個千兒八百載的,讓學生好好孝敬您,學生一定不會忘記您的囑托。” 孟川笑著回應。 宋淮搖了搖頭,“要是為師不在了,你也要記住為師曾經向你說過的話,只要你時刻占據著大義,時刻不忘百姓,不參與官場之上的明爭暗斗,你就永遠屹立于不敗之地。為師畢竟是老了,活不了多久了,也...幫不了你什么了。” “山長放心,今兒個是高興的日子,不說這些,我讓人去靖水樓買了幾個菜,待會咱們師徒好好喝上一杯。”孟川攙扶著宋淮。 站在一旁的縣令閔驊趁機開口道:“不知本官能去否?” 當年,他之所以幫助孟川聲名鵲起,就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夠混得風生水起,然后拉自己一把。 現在看來,自己當初的選擇實在是太明智了。 對方不僅風生水起了,還高中了狀元,等過個二三十年,成為中樞大臣,估計是不在話下。 要是運氣好點兒,還能當個一部尚書。 那可真的就是大佬級別的人物了。 是閔驊無論如何都觸摸不到的存在。 “閔大人說笑了,要是誰不讓你去,我肯定把他腿打折。”孟川笑著說道。 一行人來到縣學。 至于那些甲士,都被閔驊安排妥當。 每天好吃好喝的照顧著。 畢竟是從京城來的,馬虎不得。 驛站要是住不開,就讓他們住在靖水樓。 倒是那十幾個侍女,比較難安排,她們想寸步不離的跟著孟川。 最后,還是由他開口,是她們暫時住到了一家客棧里。 縣學中。 孟川與宋淮正在此間閑庭漫步。 后者似乎是真的有些老了,說的都是以前的一些瑣碎散事, “當初知道你寫那些雜文的時候,差點兒將為師氣個半死,當時為師心想,就不去救你,最好讓你在大牢里多關一些時間,讓你好好反思反思。” 前者畢恭畢敬的笑問道:“后來老師為何又選擇救學生了?” 宋淮撫須道:“當時為師打了一個盹,做了一個夢,夢到你被關在牢獄里,受到了嚴刑拷打,為師心里怕,當時你的身子骨本來就弱,萬一被打傷了,可該如何是好?” 孟川作揖道:“這事還從未向老師當面謝過。” 頓了頓,他又開口道:“其實那件事,罪魁禍首還是要怪陶大郎。” “陪為師去講堂坐坐吧?”宋淮道。 孟川道:“好啊,學生也好久未去講堂了。” “如今科舉結束,你的那些師弟們,也都已經散學了,到來年在重新開課。” 宋淮慢悠悠走著。 每走一步,他便有種鉆心的疼痛傳來。 但是他掩飾的很好,并未讓孟川看出絲毫端倪。 他的臉色,本來是有些蒼白的,不知用了什么辦法,居然變得紅潤起來。 想來是用自己僅剩的一些浩然氣,將自己的狀態暫時恢復到巔峰。 不過如此一來,對自己身體造成的傷害,將是無法估量的。 講堂內的布局還是沒有絲毫變化。 一切都像極了孟川離開時的那樣。 講座旁有一張搖椅。 宋淮舒服的躺在搖椅之上,露出一抹微笑,道:“為師記得,當年你是最不喜歡每天待在講堂里的學生,可是不曾想,到頭來居然是你得了狀元。雖然你現在成為了李劍仙的嫡傳弟子,也有學宮作為背景,但是,要永遠記得,那些可能隨時都會離你遠去,你要自己學會變強,為師...已經照顧不了你了。” “感情您老一直不信任我啊。”孟川打趣一番,隨后認真道:“將來由學生照顧您。” 宋淮搖頭道:“其實為師一直覺著,你都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 “要不您老跟著學生去京城享福吧?”孟川極其認真道。 對于他來說,在方與縣中,若是還有親人。 那肯定是宋淮無疑了。 “為師我還想再教幾年書呢。” 宋淮的眼皮變得有些沉重,他躺在搖椅上,干脆閉上雙目,開口道:“以前都是為師在向你們讀書,今日,你也給為師讀兩篇文章吧?” 孟川道:“山長想聽什么書?” “六國論與封建論。” 宋淮從懷中掏出幾張紙。 上面密密麻麻寫著的文字,正是那兩篇策論的內容。 他是想讓孟川照著紙上的來念。 即使是對方創造出來的這兩篇雜文,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的銘記于心。 雖然不知山長為什么要聽自己的策論,但既然長者說了,自己照辦便是。 他接過那些紙張,從封建論開始朗朗誦讀。 約過去一刻,孟川將策論念完,看著一言不發,緊緊閉著雙眼的宋淮,心中突然涌出一個不妙的念頭,連忙問道:“老師?” 幾個呼吸過后,宋淮才輕聲回應:“在呢。多念幾遍吧,為師想聽。” “好。” 孟川低頭繼續朗讀策論。 過了半晌。 “老師?” “在呢。” 聽到回應,孟川的心稍稍放松下來,繼續念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 總之那兩篇策論,已經被念了數遍。 最終,他有些不太放心的開口道:“老師?” 這次,他等了許久,不見宋淮有絲毫回應。 “老師...” 孟川又叫了幾聲。 仍然沒有任何應聲傳來。 孟川強自鎮靜,探了探宋淮的脈搏,同時又看了看對方的神情。 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但是唯一不變的,卻是那嘴角掛著的一抹淡淡笑意。 孟川下跪,磕頭不起。 “老師...” 逐漸,泣不成聲。 “在呢。” 在他聽不到的地方,有這么一道聲音,于天地之間久久回蕩著,顯得溫和而又慈祥。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