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 第四章 夢 醒-《戀上,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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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太過美好了,又太過輕易了,她時常有種不真實之感。
在這個時刻,她很突然地想到了聶重之。想到了那日在游艇上他的臉,他的擁抱,他的吻,他的話。她瘋了,她肯定是瘋了!怎么想到他呢!
可是,她黯然地雙手捂臉。她無法欺騙自己,在這樣的時刻,她居然想起了聶重之。
門在她身后,輕輕地推開,又緩緩地合上。大約是連臻接電話回來了吧。
有人取了擱置在一旁的針織衫,溫柔地替她披上。蔣正璇方想說一句“謝謝”,忽然覺得不對了起來,她抬頭,猛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似有毒蛇在咬她的腳,蔣正璇“騰”地從美人榻上跳了起來:“你怎么在這里?”
聶重之臉上深邃立體的五官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他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璇璇,別跟他結婚,好不好?”
他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過話。此刻的他非常非常奇怪,他的聲音、他的表情與他所有的一切,都有種叫人捉摸不透的情緒。蔣正璇后退一步:“不?!?
聶重之仿佛失聰了一般,他又緩緩慢慢地重復了一遍:“璇璇,你別跟他結婚,好不好?”他眼底深處流淌而出的東西,像是哀傷,令她心里莫名地發緊。蔣正璇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竟覺得自己有種想答應他的沖動。
不,她怎么可能答應他呢!她又不是腦袋壞掉了。蔣正璇搖著頭往后退。退啊退的,她一直退到了墻壁處。再無路可去了!
“聶大哥,我要結婚了。我要跟葉大哥結婚了?!?
聶重之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緩緩地閉上眼。只一瞬,他又睜眼,忽地露出了一個讓人膽戰心驚的笑容:“我當然知道。”他的眼睛是丹鳳眼,每每微笑的時候,總是有點上挑,哪怕是漫不經心的微笑,也總叫人呼吸發緊。
蔣正璇倉皇地別過頭:“我要換衣服,請你出去?!?
聶重之上前,他的眼睛已經全然暗了下來:“你真的還準備跟別人結婚?你真的把我當吃素的嗎?”
蔣正璇蒼白著臉喝道:“聶重之!你到底想怎么樣?你要是想找葉大哥攤牌的話,你就去,早點去?!彼钢T,別過頭,“走,你走!你出去,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走!”
可是聶重之卻一直沒走。他一直怔怔地站著,看著眼前這個比畫還美麗的人兒。眼前閃過的卻是兩人初見時的那一幕,有個小公主抱著維尼小熊,赤著雪足,怯生生地推開房門……
可現在這個小公主要結婚了,跟另外一個人結婚了。
他卻什么都無能為力。哪怕知道再糾纏亦是一個結局,可聶重之終究還是不甘心。他輕輕地開口,仿佛之前的一切不曾發生過一般,那般地輕柔:“璇璇,求求你,求你別跟他結婚,好不好?”
只是,再沒有人回答他。
蔣正璇背對著他,再沒有轉過身來。
時間、空間都仿佛凝固成了水晶。許久之后,門再度輕輕地合上。
“啪嗒”一聲的關門聲后,蔣正璇整個人忽然軟了下來,她慢慢地蹲了下來。
聶重之,他到底是放過她了,還是沒有放過她呢?
此后,聶重之再沒有出現,也再沒有跟她聯系。而蔣正璇,則依舊終日忙碌。蔣正璇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有一種隱隱的落寞,她不斷地問自己:“他為什么要求她別跟葉大哥結婚?”
可是無論問自己多少遍,她總是得不出結論,不知道為什么。
她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一直想起。只知道他那天哀涼的語氣,叫人心底猶如螞蟻啃噬,怎么也揮之不去。
葉英章的工作越來越忙,蔣正璇平時相見一面都難,葉母知道這個情況,特地打了幾次電話來安慰她這個“準兒媳”:“璇璇,你可千萬別怪英章。他跟你葉叔年輕的時候一個樣,都只顧著工作。男人都是這樣的,以事業為重。葉姨知道你的辛苦,自己也別太累,當心累壞了自己身子?!?
蔣正璇自然不能不識大體:“葉姨,我明白的,我會注意身體的。謝謝葉姨。”
這一天,蔣正璇便讓司機徐伯送她到葉英章的宿舍整理收拾物品。
葉英章的宿舍其實還算干凈,屋子里散發著他特有的淡淡味道。這個味道跟聶重之的不一樣。聶重之身上總是干凈清爽的皂香味道,像四月的陽光那般潔凈芬芳。
蔣正璇猛地反應過來。怎么會又無緣無故地就想起了聶重之。
她覺得自己真的快瘋了!最近總是會無緣無故地想起他!
蔣正璇捂著臉,神志茫然地在葉英章的床沿上坐下休息。這段時間她老是迷迷頓頓的,心里空落落地隱隱難受。她這是怎么了?
或許是她太累了,所以才會如此的。是啊,她最近太累了,山一般的疲累一直重重地壓著她。
良久后,她抬頭看見床頭柜上的相框,便隨手取了過來。
照片里,她和葉英章手拉著手,在沙灘上拖曳出了長長的影子……雖然兩人沒有正臉,可是照片里的氣氛浪漫得像是電影鏡頭。這還是那一年跟大哥連臻他們在小島度假時拍攝的。
眼前驀地閃過了聶重之的臉,想起了他說的話:“璇璇,我們離開洛海,好不好?你喜歡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去歐洲,去阿爾卑斯山邊的小村莊或者古堡長住,山頂上有千年不化的積雪,山腳下綠草如茵,家家戶戶的院子里都開滿了群花,美得像個童話世界?;蛘呷矍俸?,藍白色的世界,清新地可以忘掉所有煩惱?;蛘呷魏渭永毡群0兜男u,去新西蘭……我們離開這里,過屬于我們兩個人的世界,好不好?”
那個瞬間,蔣正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忽然酸酸地一抽。她又瘋了不成,她怎么會好端端地就想起了那些話呢。怔然間,手不知怎么一松,只聽“咔嚓”一聲清脆的玻璃龜裂聲傳來,相框的鏡面在地上開出了一片透明的玻璃花。
唉,她最近無論做什么事情都恍恍惚惚的,像丟了魂魄似的,好好地拿個鏡框都會打碎。蔣正璇自怨自艾地彎下腰去揀,忽然,她整個人怔住了……那后面居然藏了另一張照片。蔣正璇探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
眼前是一張葉英章和另一個女孩的合照,葉英章的手親昵地搭在那女孩子肩膀上……照片的底色有些陳舊,兩人的裝扮、長相也顯示了這張照片已經照了多年。
僅僅是掃了一眼,她就認出了照片上的那個女孩。是許連臻!竟然是許連臻!
蔣正璇一直知道葉英章談過戀愛,但葉英章從來不提,她自然也就裝作不知道。她一度也很明顯地感覺到葉英章的心里似乎一直有個人存在。也曾經在母親面前悶悶不樂地說起過,可母親陸歌卿卻淡淡地對她道:“誰沒有一點自己的故事,過去了的就是過去了?!?
是啊,現在這個社會,誰沒有一次兩次的戀愛呢。
可為何照片里的這個人居然是許連臻呢!
許連臻是大哥蔣正楠的女友。也是她蔣正璇最好的閨密,與她分享了無數歡欣喜悅。
不,不可能是連臻!怎么可能是連臻呢!
耳畔“錚”的一聲響,身體里似有什么東西斷裂了開來。整個人的血液像是從腳底汩汩流光。蔣正璇抖著唇,手腳冰冷地跌坐在了地上。
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蔣正璇只覺自己衣著單薄地站在一片冰天雪地,茫然四顧,周圍白蒙蒙的一片,毫無人跡,亦望不見盡頭。
若不是誤打誤撞地打破了相框,有可能她永遠不會知道葉英章隱藏了這些年的這個秘密。
不,不可能會是許連臻。她不會這樣子騙她的!肯定是弄錯了。連臻陪她逛街購物吃飯喝咖啡試婚紗,只要有時間,總是會陪著她。她甚至還一度答應做她的伴娘。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盯著照片確認,卻怎么也無法抹殺這個活生生的事實。蔣正璇終于在心痛如絞中明白了過來,照片中的這個人,的的確確是許連臻。從照片上看來,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很顯然兩人以前就是一對情侶。但是他們為什么要裝作陌生人呢?!他們到底隱瞞了她和大哥什么呢?
蔣正璇抓起了照片,箭一般地沖出了葉英章的宿舍。她要去找許連臻問個清楚明白!
一路上,過往的一切如同電影鏡頭般一幀幀地在她眼前閃過……蔣正璇就算是個傻子,她也開始漸漸恍然,許連臻對她的好,或許一直以來僅僅就只是欺騙而已。
蔣正璇一直把許連臻當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大哥蔣正楠發生車禍后,許連臻便消失不見了。怎么也聯系不到,她擔心她出意外,比誰都緊張。她問了大哥,問了賀君,甚至讓葉大哥動用公安系統的網絡,想要找到她的下落。然后用盡了一切方法,卻怎么也找不到她!
許連臻似一個影子,無聲無息地消失,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幾個月前,她在大哥蔣正楠的辦公室再次看到她的時候,她比誰都欣喜高興。甚至,她曾經傻傻地想過,大哥娶連臻就好了,那連臻就可以跟她做一輩子的好姐妹了。如果到時候,爸媽不同意,她就幫連臻撒嬌說好話,甚是可以假裝絕食。爸媽最緊張她了,到時候肯定會慢慢妥協的。雖然連臻的家境普通,可她心地善良、性子好,母親只要跟她相處了,肯定會喜歡上連臻的。她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的單純美好!
現在想來,她蔣正璇傻得徹頭徹尾,慘不忍睹?。∧且豢?,蔣正璇一個人在出租車里哈哈大笑,大約笑得太毛骨悚然了,連前頭的出租車師傅都忍不住側目瞧了她幾眼。
最后她是找到了許連臻,把照片扔給了她,質問她為什么?許連臻的眼神逃避著她,一迭聲地跟她說了“對不起”。
不,她不要什么“對不起”。她要“對不起”有什么用,她寧愿許連臻斬釘截鐵地告訴她:“璇璇,你弄錯了,這個照片上的人不是我,她只是長得像我而已。”甚至,寧愿許連臻破口大罵她:“蔣正璇,你眼睛有毛病啊,這個人的眼睛鼻子嘴巴,哪點像我了!”
但是沒有,許連臻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說:“璇璇,對不起,對不起?!?
那么說明,她和葉英章之間以前真的是一對戀人。甚至,再遇后也是存在過什么的。只不過是她蔣正璇傻,是她白癡而已,到此刻才發現!
在那一天,她終于是知道了,葉大哥從來沒有愛過她,哪怕是一點點也沒有。
她問葉英章:“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葉英章望著她,心虛地移開了目光。他最后只跟她說了一句:“璇璇,對不起?!?
那一天,她得到了許許多多“對不起”,每個人都跟她說“對不起”??墒撬敲炊唷皩Σ黄稹庇惺裁从冒?!
多諷刺啊!又被聶重之這個王八蛋說中了!
在那一天,她同時失去了友情與愛情!
她沒有辦法責怪葉大哥,因為她同樣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墒撬淌懿涣俗詈门笥训钠垓_。
從小到大,從未有人這么欺騙過她。哪怕是她最最最討厭的聶重之,也從來沒有!
大哥蔣正楠一路地哄著她?;氐郊遥涎鬯ィX中暈暈的一片空白虛幻。整個世界對她來說似乎也是一片空白而已。蔣正楠陪了她許久,以為她睡熟了,便輕輕地帶上門離去。蔣正璇茫然在臥室里聽到大哥車子發動而去的聲音??墒遣欢鄷r,臥室門開了又輕輕關上,有人進了自己臥室。蔣正璇以為是蘭姨,不以為意。
床褥一沉,來人在她床邊坐了下來。空氣里有若有似無的肥皂清香,蔣正璇在頭疼欲裂中反應過來,這個人是聶重之。
他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筋疲力盡的她連說句話的力氣似乎也沒有了。
聶重之一聲不吭地坐在她身旁,默默地陪著她。他的目光對著她的時候一直是如此的,銳利得像把刀,讓人無所遁形,哪怕是蔣正璇裝睡,亦能感受到他那熾熱的視線。到最后,她實在無法再裝睡下去。
蔣正璇捂著臉從被子里爬起來,她虛弱不堪地道:“聶重之,你出去好不好?我今天實在不想看到你。你放過我吧,哪怕僅僅就是今天!求你了。”
聶重之凝視著她,他輕輕地抱住了她,一言不發地將她擁在懷里,手輕輕地在她背脊處來回撫摸,溫柔得像在哄一個孩子。
原本以為已經流光的淚水在那個瞬間又涌了出來。蔣正璇把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化作了力氣,沒輕沒重地打在他身上:“聶重之,我恨死你們了。我恨死你們了!我討厭你們!你走!你走!”
什么都被他說中了。葉大哥從來就沒有愛過自己!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廂情愿!
聶重之愛憐的眼睛里慢慢地揉進了寂寞悲傷:“璇璇,對不起,都是我的不對!”
“我恨死你們了。你們每個人都欺負我、騙我?!?
“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們了。你走開,你走開?!?
“好,我馬上走,馬上。不哭了,不許再哭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蔣正璇只覺得自己快要瘋了,被所有的這一切給逼瘋了。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不管不顧不聽,一邊嗚嗚咽咽地哭一邊抽打他。
聶重之一徑抱著她,任她捶打,在她耳邊喃喃地說著一些話,叫她寶貝,叫她心肝,哄著她,讓她不要傷心、不要難過。
那一場哭鬧讓她低落的情緒漸漸平靜:“我不想待在家里。我想出去……”聶重之說了個“好”字,便開車帶她四處亂轉。
一路上,蔣正璇懨懨地將頭抵在車窗上,看著深夜的大街小巷各種的冷清在面前忽倏而來,忽倏而去……她的胃也像是感染了她的情緒,不舒服到了極點。
在洛海大橋的時候,蔣正璇沙啞地開了口:“在這里停車好不好?我想在橋上走走?!?
夜涼如水,聶重之把身上的外套脫下,籠在她身上。他的外套上都是他強烈的男性味道,蔣正璇忽然涌起一陣惡心反胃,她捂著腹部,一邊平復那股反胃,一邊伸手想把外套扯下。
聶重之輕聲道:“別動?!彼┫律?,修長的手指摸索著把扣子一顆一顆地扣起來??酆昧俗詈笠活w,聶重之五指成梳,替她攏了攏頭發:“好了,走吧?!?
胃里的惡心似乎被強壓了下去。蔣正璇只覺得頭昏腦漲,整個人在云端,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柔軟的云團之上,若不是聶重之扶著她的手臂,她早就軟倒了。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大橋,走走停停,最后在橋中央停了下來。凌晨時分的洛海大橋,車輛都沒有,更別說人影了,四下夜靜更闌。
蔣正璇盯著橋下水面半天,沙啞地開口:“我想喝水?!甭欀刂钌畹厍屏怂谎?,轉身去車子取??勺吡藥撞?,仿佛不放心,道:“很晚了,回車里再喝吧?”
蔣正璇默然了片刻,搖了搖頭:“算了,我不喝了?!甭欀刂坪鯂@了口氣,無可奈何地叮囑了一句:“那你在這里等我,我去車子里取,馬上回來?!?
事實上蔣正璇也不知道那個時候自己是怎么了,怎么會想從橋上跳下去。只知道當時自己的整個腦子暈暈乎乎的一片空白。橋下鏡子一樣的水面,燈光處白蒙蒙的,茫然然的,再遠處卻是一片的黑黑藍藍,似巨大深幽的寶石一般。她那一瞬間就像是被這無邊的深幽吸引了似的,手腳攀上了欄桿,然后腳便跨了出去,手一松,閉上眼什么都不不去管了。
墜入水前的那一刻,只知道天地間都是聶重之撕心裂肺的破碎聲音:“璇璇、璇璇……不要!璇璇……”
而她茫然然地,從未有過的解脫放松,腦中只是一個念頭:真好,所有的這一切再也與她沒關系了。再然后,她墜入了一團冰冷之中,失去了一切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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