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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時的話-《待他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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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打著你嗎?”

    匡思敏搖搖頭。

    那好。

    匡語湉把朱函從地上拉起來,指著匡思敏,對她說:“冤有頭債有主,你罵她的債我已經(jīng)討回來了,現(xiàn)在輪到你了,我妹妹她打了你,現(xiàn)在,你打回來。”

    匡思敏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姐,你說什么呢!”

    “你閉嘴。”

    匡語湉捉住朱函的手,把她帶到匡思敏面前,往匡思敏跟前一推。

    朱函踉蹌了幾步,堪堪站穩(wěn)。

    “現(xiàn)在,打回來。”匡語湉的聲音很清冷,“她怎么打你的,你就怎么打回來。”

    朱函回頭,看匡語湉的眼神跟看鬼一樣。

    匡語湉理了理頭發(fā),問她:“不打嗎?這次不打,我就當(dāng)你不討這筆債了,以后這事兒一筆勾銷,不要再來找我妹妹的麻煩。”

    朱函心慌意亂,不由自主地去看了看匡思敏。

    匡思敏站在她面前,滿臉不忿,眼睛紅紅的,但真的動也不動,做出了一副等著挨打的樣子,對上她的眼睛時,還兇了一嗓子:“看什么看,要打就趕緊打,我沒時間陪你耗!”

    朱函咽了咽口水,不知怎么,她撇過頭,穿過幾個人的身影,目光落到了剛剛綁她的那個男人身上。

    他獨留著一只手臂,在人群里是那么格格不入,卻又是那么特別的存在,令人無法忽略。

    孤獨、寂寥、傲慢、張揚……他就像是野獸群里站在最頂端的萬獸之王,哪怕少了一條手臂,但她深知,在這個大廳里的所有人當(dāng)中,他才是最強悍的那一個。

    “神經(jīng)病!”

    朱函彎腰,撿起自己掉在地上的手機,退到門口,沖廳里的幾個人嘶吼:“你們這群神經(jīng)病!”

    她咬著唇,瞧了眼寧凜,再瞧了眼匡思敏,把手機塞到口袋里,一轉(zhuǎn)身跑了。

    寧凜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彎腰準(zhǔn)備去撿地上的鋼筆,這時,視線里出現(xiàn)一雙白色帆布鞋,女孩疑惑的聲音落在他頭頂。

    “你……”

    匡思敏彎下膝蓋,試圖對上他的臉:“你是誰啊?”

    寧凜直起身,把鋼筆放在桌上。匡思敏側(cè)過身子,跟到他的身邊,探出一顆腦袋,細細打量著他。

    “你是大寧哥哥,還是小寧哥哥啊?”

    寧凜沒什么表情:“你說呢?”

    匡思敏眨眨眼,自己在那兒思考上了。她覺得這像大寧哥哥,但大家不是都說他已經(jīng)死了嗎?那應(yīng)該是小寧哥哥,但小寧哥哥的話,和她姐不應(yīng)該是這個氛圍啊……

    匡語湉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不知道哪里來的一瓶藥酒,剛剛寧凜去綁朱函的時候她就看到了,他左手上的紅腫已經(jīng)整塊都浮了起來,青黑了一大片,看著怪嚇人的。

    她走到寧凜身邊,把他的手拿過來,袖子捋上去,對著傷口左右看了看:“怎么變這么黑了?”

    寧凜由她捧著自己的手,說:“可能傷到筋了。”

    傷到筋骨,那藥酒就不夠用了。

    匡語湉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拿出棉簽先給他涂了上去,怕他痛,還小心地對著那一處吹了又吹。

    溫?zé)岬臍庀⒎鬟^瘀青,一陣酥麻瘙癢,寧凜看匡語湉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柔情似水。

    姚起東摟著江喻的脖子,嘖嘖道:“看到了吧,就這膩歪樣,怪惡心的。”

    匡語湉把藥酒抹了,擰上蓋子,盯著那瘀青,始終不放心。

    “等會兒我們?nèi)メt(yī)院。”

    寧凜不喜歡那地方,想拒絕,但一看到匡語湉的眼神,那話又咽了回去。

    他點點頭,乖巧無比地說:“好。”

    一旁,江喻一直緊皺的眉頭終于松了一點點。

    姚起東嘆氣:“兄弟怎么勸都不去,女人一說就答應(yīng)了。得,兄弟如衣服,不受待見啊。”

    匡語湉知道寧凜的身體不好,年紀不大,卻已經(jīng)被折騰得差不多壞掉了,她想著上回在醫(yī)院里見到他時的場景,盤算著這次要不先帶他去做個全身檢查。

    她一轉(zhuǎn)頭,對上在場剩下兩位觀眾的眼睛。

    匡思敏站在原地,呆呆的,對這個既定事實太過震驚,震驚到表情都麻木了。

    她對著寧凜,輕聲說:“大寧哥哥……”

    他能是誰,他還能是誰。

    答案已經(jīng)昭然若揭,明朗到不需要再去進行任何證實。

    看她姐那心疼樣就知道了,這是寧凜啊!

    是她姐心尖尖上的寶貝疙瘩寧凜啊!

    匡語湉幾步走到匡思敏面前,她看看徐槿初,再看看自己妹妹,說:“你先和槿初回去,等晚點我再跟你解釋。”

    匡思敏眼睛里情緒太滿,滿到第一時間都沒聽清匡語湉的話,她傻愣愣地看著寧凜,“啊”了一聲,才回神,說:“哦哦,好,好,回去先。”

    匡語湉對徐槿初低聲說:“給你添麻煩了。”

    徐槿初搖搖頭。

    他也有話想說,但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匡語湉看起來和他以前見過的每個時刻一樣疲憊,他忽然就不忍心再往她的心上加負擔(dān)。

    所以他只是點點頭,說了聲好,就帶著匡思敏走了。

    走出派出所的門口時,徐槿初猝然意識到,其實還是不一樣了的。

    匡語湉以前也累,但更多的是倦怠,好像做什么都提不起勁。

    但她現(xiàn)在的累,純粹就是生理上的累著了,她的眼神和以前不同了,那股慵懶無為好像從她體內(nèi)消失了,她從里到外換了個新的靈魂,一下變得鮮活起來。

    他還真沒見過打人的她,挺新鮮的。

    可惜了,再新鮮,她也愛的是別人,不是他。

    匡語湉送走了匡思敏和徐槿初,走回派出所,姚起東被派去處理接下來的事情,大廳里只有江喻和寧凜坐在一邊。

    匡語湉走到他們面前,向江喻伸出手,很認真地同他打招呼:“江老師,您好,我是匡語湉,寧凜的……”

    她躊躇了下,思考著形容詞。

    江喻很善解人意,沒有追問太多,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向來冷厲的臉上難得露出了絲真摯的笑:“你好,江喻。”

    中年男人的手掌很寬厚,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他對匡語湉說:“寧凜這孩子很不讓人省心吧。”

    匡語湉委婉地笑笑,說:“還好。”

    江喻也跟著笑,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匡語湉,卻是第一次這么認真地打量她。

    她看起來比他想象中的要好看點,也瘦一點,模樣就是江南水鄉(xiāng)的姑娘特有的溫山軟水感,眉眼秀麗,乍一看有點柔弱。

    但經(jīng)過剛才的事,江喻深知,她不是個柔弱的女人,或許外表是,但她的內(nèi)心絕對不是。

    江喻道:“我過兩天就要回寮州了,到時候他身邊沒有人,你如果有時間,能否幫忙多照看著他點,你知道的,他不是個會照顧自己的人。”

    匡語湉點點頭。

    這是自然。

    江喻又去摸自己的外衣口袋,從里面拿出了自己的錢包,打開,在卡包那里翻找起來。

    匡語湉以為他要給自己錢,趕緊制止:“江老師,不用了!”

    江喻的手一頓。

    “寧凜他是我……我們認識很久了,就算沒有您的叮囑,我也會照顧他的。”匡語湉慎之又慎,“您不用這樣。”

    江喻拿著錢包,怔了下:“你以為我要付你錢?”

    難道不是嗎?

    江喻搖搖頭:“當(dāng)然不是。你應(yīng)該不知道吧,這臭小子當(dāng)年臨走前給我留了樣?xùn)|西,囑托我如果他死了就把那東西轉(zhuǎn)交給你。對了,他還給你留了封遺書。”

    匡語湉張了張嘴:“遺書?”

    “嗯。”

    “在哪兒?”匡語湉喉頭很緊,“我能看看嗎?”

    江喻把包放下:“你當(dāng)然能看,但是它不是寫在紙上的。”

    “那在哪里?”

    江喻抬手指了指寧凜:“他怕自己留下遺書,萬一讓人發(fā)現(xiàn)了就會連累你,所以當(dāng)年走的時候,沒敢留下任何介質(zhì)。”

    江喻清了清嗓子,看起來頗有些尷尬,他搓了搓手指,從腦海里翻翻找找,找出了當(dāng)年那封寧凜“交給”他的簡短的遺書。

    他看著匡語湉,很不好意思地說:“他讓我背下來了,說如果找到你的話,就背給你聽。”

    “……”

    江喻瞥了眼寧凜,問:“你現(xiàn)在想聽嗎?”

    匡語湉也跟著看過去,這種場合,她再想聽,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沒說話,想聽聽寧凜是什么態(tài)度,但等著等著,等到氣氛凝滯下來,他還是沒開口,就這么安靜地靠在墻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他們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平時寧凜雖然算不上一個話癆,但也絕不是一個安靜的人,可他們在他身邊說了半天,他還是抱著手,毫無動靜。

    匡語湉碰了碰寧凜,還沒用力,他突然軟倒了身子,直挺挺地朝她身上摔了下來。

    匡語湉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去接他。

    “寧凜?寧凜——”

    可他不說話,也不回答,閉著眼睛的模樣,像是再也聽不見了一樣。

    救護車來不及趕到,江喻和所長打了招呼,他們直接開警車送寧凜去了醫(yī)院。

    一路上,匡語湉的手都在發(fā)抖,樹影在窗邊飛速倒退,她仿佛被困在倒流的時間里,感受著自己可能又會再一次失去他的恐慌。

    寧凜的頭靠在她的腿上,他看起來很安靜,像是全無生命體征。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沒事的,沒事的,他只是累暈了而已,不會有事的。

    可他的嘴唇很蒼白,垂下的一只手上大片青紅和紫黑交錯,耳朵后還有劃傷的鮮血,這種種跡象都提醒著她,寧凜的健康狀況比她想的還要差勁。

    可她自從他回來就只顧著賭氣,一味地覺得他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好完全了,從來沒有好好去在意過他。

    匡語湉抱著他,嗚咽哭泣,再至痛哭出聲。

    江喻坐在前面,從后視鏡上看她,他低聲說:“別怕,他不會有事。”

    槍林彈雨、九死一生都扛過來了,他怎么可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倒下。

    匡語湉聽不進去,她抱著寧凜,幾乎撕心裂肺地哭。

    或許真是感受到了她的痛楚,盡管意識模糊,但寧凜中途還是醒來了一次。

    他很虛弱,額頭上都是冷汗,卻還是費力地抬起自己的手,手掌覆在匡語湉的頭頂,他眼睛還是閉著的,呼吸卻緩了許多。他輕聲道:“別哭了。”

    匡語湉靠近他:“你感覺怎么樣?還好嗎?”

    寧凜沒點頭,也沒搖頭,他只是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安慰她:“我命硬,老天收不了我。”

    江喻轉(zhuǎn)過頭,無言地看著他。

    寧凜拉著匡語湉的手,把力量都卸了,完全依靠著她。

    “阿凜。”江喻忽然說,“你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

    要活著,好好活著,活出個人樣。

    寧凜就是寧凜,不是第二個程寄余。

    江喻眼底浮出血絲,語調(diào)重重上揚:“我可不想哭著背你的遺書。”

    寧凜似乎是笑了,“嗯”了一聲。匡語湉握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緊扣,試圖給彼此心安的力量。

    他做到了,無形之中匡語湉受了鼓勵,她相信他,相信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警車疾馳在路上。

    江喻閉著眼,輕聲開口,聲音回蕩在狹窄的空間里。

    記憶回到那一年,二十四歲的寧凜在出發(fā)前,一字一句地求他背下這封遺書。寧凜說如果他死了,希望江喻一定要回到老街,找到一個叫匡語湉的女孩子,把他的遺書背給她聽。

    那些字江喻曾經(jīng)翻來覆去咀嚼過很多遍,就像烙鐵一樣刻在了腦海里,這么多年未曾遺忘……

    嗨,小葡萄。

    還有兩天,我就要離開這里了。

    你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最好記得,但忘了也不錯。

    給你背這封遺書的人,是我的老師。你知道的,我沒有父親,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父親。

    我挺遺憾的,我不是個好哥哥,也不是個好男朋友,現(xiàn)在我要走了,能留給你的東西也不多。我把那些都放在老師那兒了,他會替我轉(zhuǎn)交給你。

    也不知道你現(xiàn)在幾歲,我走的時候你就二十,還挺想知道你長大點是什么樣子……應(yīng)該差不多吧,反正你從小就挺招人喜歡,至少挺招我喜歡。

    這世界上對我好的人不多,除了當(dāng)年接濟過我的那些人,還有就是老師和你。

    我好像從來沒跟你說過那句話,就那種話……真挺肉麻的,但現(xiàn)在再不說也沒機會說了,還是說了吧。

    我一直都知道你為什么不肯叫我哥哥,我覺得好玩才總是逗你的,你那點想法我哪能看不出來?倒是你自己傻,我對你明明也挺那什么的,你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呢。

    我快要走了,這次走了估計就回不來了。也不知道祝你什么好,我這人沒什么文化,說不來那些冠冕堂皇的東西,之前我在書上看到一句詩,寫得挺好的,叫什么“故山秋最好,今日斷相思”,實在沒什么好祝的了,就祝你能夠快點忘記我吧。

    別想著我了,重新找個喜歡的人過好日子去,我先到地下等你,等你活到一百歲了再來找我,在這期間我在天上地下都保佑著你。

    謝謝你曾經(jīng)這么喜歡我,我也很愛很愛你。

    辜負了你,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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