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回來了-《待他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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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聽得人心一顫。
匡語湉的心沉下去,幾乎已經沉進最冰冷的湖里。
“你搞錯了吧,他的卡自己拿走了。”
她唰地抬頭:“你說什么?”
醫生皺眉:“我說你朋友的卡自己已經拿走了,不信你去問他。”
“你確定嗎?”匡語湉緊著嗓子,“你確定真的是寧凜……的卡?”
“確定。他早就拿去了,你去做胃鏡的地方找他問問看。”
匡語湉晃了晃身,面色肉眼可見地灰白下去。
醫生抬起頭,遲疑地上下打量她,被這個忽然紅了眼睛流淚的女人搞得很蒙。
“你沒事吧?”
匡語湉機械地搖搖頭,機械地說謝謝,機械地走出門。等靠在墻邊上時,她的眼淚登時落了下來,所有的力氣似乎一并消失了,叫她站也站不穩。
掌心里的汗滴滴掉落,提醒著她短短五分鐘里,她經歷了一場絕處逢生。
不遠處,坐在休息椅上的小學生,捧著一本課文,斷斷續續地背書。他聽到哭泣聲,抬頭看了不遠處的女人一眼,好奇地打量幾秒,心道她怎么哭得這么傷心,而后又默默低下頭,聲音小了些。
風吹來,聲音和記憶在一剎那變得很近,又變得遙遠。
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
我有所感事,結在深深腸。
姚起東一開始就覺得那女人不對勁。
從他和江喻交談開始,她就仿佛刻意地出現在他們周邊,后來還假借著走路的契機,偷聽他們講話。
他發現了,他相信江喻也發現了,但江喻什么也沒說,依舊面沉如水。
姚起東不敢大意,趁寧凜去做檢查時把江喻拉過來,使了個眼色,問:“你發現沒?”
江喻沒說話,微微擰眉,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應該不是。”
姚起東手指收緊,重新把墨鏡戴上:“我去看看。”
江喻一把拉住他,壓低聲音說:“你別惹事,不一定是唐騫的余孽。”
“可是……”
“起東。”江喻靠近他,嗓音有點啞。他年紀大,以前又是他們的老師,說話時有種天然的威嚴,“你別忘了,唐騫和他的團伙已經完了。”
姚起東瞇著眼:“萬一沒死絕呢?”
江喻瞧了瞧后方,有些動搖,但還是堅持:“阿凜抽身抽得很干凈,應該沒有問題。”
他頓了頓,壓在姚起東肩膀上的手指用力,形成壓迫感:“而且你別忘了,這里是醫院。”
姚起東抿抿嘴,低下頭,再又抬起。
他扣著江喻的手,聲音有些啞:“老江,我真的……我不敢再讓阿凜承擔一點點風險了,我保證我就去看看,不會怎么樣的。”
江喻遲疑了。
他抬頭,面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明亮的眼眸,從他的語氣里聽到了不容動搖的堅定。
在很多年前,那會兒葉隊還在,他的面容也更年輕些。面對兩個朝氣蓬勃的男生,葉隊一字一句,與他們講清了所有可能的后果,再嚴肅地問:
“想清楚了嗎?”
他們大聲地說是。
聲音在空曠的室內,擲地有聲。
……
江喻放下手,過了許久,扶了扶他鼻梁上的墨鏡。
“小心點,別打草驚蛇。”
姚起東覺得不安,他骨子里是個極重情義的人,當初葉隊給的任務,他和寧凜都是備選人,是寧凜說服了他,讓他做出讓步,因此他總有意無意地將寧凜的現狀歸咎于自己,對一切有關于寧凜的事情都格外上心。
他懷疑門外那女人可能是唐騫那伙兒的。
前陣子的雪下得厚,到現在還沒化,雪面上反射出淡金色的雪光,映射在空氣里,變成了層層疊疊的影。
姚起東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從另一側樓梯下去,再從消防通道繞上來。
走到做胃鏡檢查的地方附近,他瞄過去,看見女人站在離檢查室兩米開外的地方,呆呆立著,背影看起來很茫然。
檢查室的外面,燈泡似乎壞了,光線有點暗,她就站在那抹暗淡的燈光下,慘白的光籠罩著她嬌小的身軀,顯得她落寞而蒼白。
不知怎的,光是背影,姚起東竟然覺得她看起來有點憔悴,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擊,身上都沒了生氣,余下軀殼只是行尸走肉。
一個游魂樣的女人,輕而易舉就將自己暴露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這樣的素質不太可能會是唐騫的手下。
唐騫要是會用這種人,也坐不上當初那個位置。
這樣想著,他稍微放心了些,又悄悄靠近了幾步。
但不知道怎的,這樣的動作似乎驚動了女人。
明明周圍人來人往,但她竟然能精確地捕捉到他動作的聲音,也有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總之她在剎那間轉過身,與他四目相對。
在那一瞬間,她像個彈簧一樣跳起,沖姚起東的方向沖了過來。
那張柔和無害的臉上,顯露出難以抑制的痛苦。
姚起東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去摸自己身側,摸上冰冷的皮帶扣才想起來他今天是陪寧凜來做檢查的,并沒有配槍。
從業多年的肌肉記憶讓他來不及思考,就在女人雙手攀附上他胳膊的時候,他閃電般出手,把她的手臂扭到身后,另一只胳膊橫過她的脖頸,將她牢牢鎖住,拖到一旁的無人之處。
女人的身體晃了兩下,眼里浮現出清晰可見的痛楚。
“你想做什么?”
女人搖搖頭。
她張了張口,表情看起來更像是哀求,姚起東很費力地去分辨,才看出來她一直說的兩個字是“寧凜”。
他心中警鈴大作,下手更加用力,她需要張嘴才能呼吸。
“說,你是什么人!”
女人臉色漲得通紅,沒有出聲。
姚起東皺著眉,手下用力,思考著要把這女人怎么辦。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他聽到身后有人說——
“起東,放手。”
姚起東松了力氣,但還是沒放開鉗制,只微微扭過頭。寧凜不知何時已來到身后,不遠處站著表情晦澀不明的江喻。
后者抬頭看向他,沖他微微搖了搖頭。
姚起東低聲說:“阿凜,這人有問題。”
但寧凜沒有回答他。
外面人聲與車流聲近近遠遠,寧凜像魔怔了似的盯著姚起東手下的女人看,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只是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好像連呼吸也怕唐突了她。
某個時刻,姚起東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很多情緒紛紛閃過,快到難以捕捉,震驚、狂喜、悲哀……這些都雜糅在他的臉上,最后成為一種難以名狀的卑微,仿佛在懷念,但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配去懷念。
寧凜沉沉吐出一口氣,把病歷單塞進大衣口袋:“沒關系,放開她。”
姚起東站立不動,但松開了手。
匡語湉扶著墻,瘋狂地咳嗽起來。
她細白的手指摳著墻壁,缺氧和疼痛讓她直不起腰,胸腔里更像是扎了一萬根密密麻麻的針,攪得她每動一下,就是錐心刺骨的疼。
一只手從身邊伸來,扶住了她,給了她借力的依靠。
她扣著那只手,慢慢喘勻了氣,直起身。
四目相對,雙方都驟然頓住。
香格里拉,彩云之南,老街熱騰騰的市井煙火,冷冰冰的骨灰盒……
匡語湉退了幾步,腳步虛浮,像踩在了虛空中,又像一腳踏過時空,回到了那個記憶里已有些模糊的盛夏。
從夏到秋,是她生命中重要的節點,此后余生,是下落不明,是難以尋覓,是殊途不同歸。
“你……”
寧凜的聲音清晰,在樓道口的穿堂風中響過。
姚起東還沒搞清楚狀況,只是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詭異,當他看到女人突然紅了雙眼時,這種詭異達到了頂點。
他思考著,他們倆到底是什么關系。
也許因為思考得過于認真,他沒有注意到,這個女人突然深吸一口氣,高高揚起了手。
下一秒,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寧凜偏著頭,恍惚了一瞬。
匡語湉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但眼底紅到嚇人,似能泣血。
“你不是……”
夕陽光隱沒。
她需要費很大力氣才能把話說完。
“你不是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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