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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少年的他-《待他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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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天大的禁忌,是他的名字

    1

    寧凜轉過頭,望著匡語湉,沒有說話。

    那目光里是什么?

    愧疚,嘲諷,無奈?匡語湉分不清楚,也不想分清楚。

    她只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這么喜歡過一個人,也從來沒有這么恨過一個人。

    “你不是死了嗎?”她的眼眶里都是淚,崩潰道,“你不是死了嗎?!”

    寧凜沉默。

    他的脊骨微微彎曲,身側空蕩蕩的袖子有種與他年歲不符的落魄和枯朽。

    匡語湉胸膛劇烈起伏,眼淚終于如滾珠般落下。她已沒了理智,恨不得用最難聽的話去刺他,但他空蕩的右手袖管又讓她始終無法將話說出口。

    “你不會說話嗎?”她眼中模糊,更咽著問,“‘對不起’三個字,你不會說嗎?”

    寧凜將目光投向地上的影子,他的眼里已沒了少年時期的清澈,光是說話似乎就已經耗盡了力氣。

    他說:“對不起。”

    “還有呢?”

    寧凜低下頭,默然不語。

    匡語湉淚流滿面:“說完了嗎?你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的嗎?還有沒有啊!”

    半晌后。

    “對不起。”

    匡語湉咬著唇,感到身軀搖搖欲墜,但她仍舊頑強地站立著,拼命與內心洶涌的情緒做對抗。

    她往后退,一直退,退到盡頭的門邊。

    她在模糊的光里看著寧凜,他正看著她,神色不明,如此熟悉,如此陌生。

    匡語湉抬手,狠狠抹去眼角的淚水。

    在走之前,她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孫郁可正坐在地毯上看劇,門響的時候,她嚇了一跳。

    “哐當”一聲,門被人狠狠摔上,像是發泄。

    孫郁可覺得奇怪,轉頭去看,卻只看到匡語湉像風一般跑回臥室的背影。

    沒過多久,她又重新出來,眼睛帶著濃濃的紅,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的痕跡,手里還抱著一個精致的牛皮紙袋。

    孫郁可咋舌:“小湉,你這是怎么了?”

    匡語湉不發一語,穿著拖鞋,提著紙袋就出了門。

    孫郁可瞇起眼,認出來了,牛皮紙袋里裝的是一件鮮紅色的球衣,洗得有點發舊,平時被匡語湉寶貝似的放在衣柜里,她從不拿出來看,也不許別人去碰。

    門“嘭”地關上,孫郁可回過神,趕忙放下泡面,拿起鑰匙追了上去。

    電梯剛下去,所以匡語湉應該是直接走的樓梯,她急匆匆的腳步聲在安靜的樓道里回響,孫郁可三兩步踏下去,不停地喊她名字。

    匡語湉恍若未聞,直直跑出了樓道,一直跑到不遠處的垃圾桶前才站定。

    她打開蓋子,抓緊牛皮紙袋,惡狠狠地將球衣丟了進去,再大力地關上蓋子。

    見到這一幕,孫郁可一愣。

    她腳步躊躇:“小湉,發生什么事了?”

    匡語湉頭發上還沾著水汽,她緩緩蹲下身,把頭埋進了臂彎里。

    偌大的空間里,她孤單得似乎只剩下自己。

    孫郁可遠遠地看著匡語湉,沒有上前。

    她看到匡語湉發狠地把球衣扔進垃圾桶,蹲下身緊緊抱著自己,好一會兒后,又踉蹌地站起身,瘋了一樣打開桶蓋,從里面撈出紙袋,因為動作太快,球衣一下落到地上,鮮紅的一塊布料,像極了一面旗幟。

    匡語湉撿起球衣,抱在懷里,眼眶里的淚水終于不受控制地落下,連帶著肩膀都微微顫抖。

    孫郁可瞇了瞇眼,看著那縮小成一個點的人,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以前在課本上學過的一句話。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她想,也許只是因為沒有人在你面前,悲傷到極致。

    那種難以名狀的痛苦裹挾住了匡語湉,同時也裹挾住了她,讓她在心酸的同時也在深深地,深深地為之難過。

    她無力上前,因為她能清楚地感到,匡語湉的悲傷是她無力拯救的。可她也知道,這樣的痛楚若不是到了極點,以匡語湉自制的性格,又怎么會失態成這樣。

    一件球衣就是一個故事。

    匡語湉的心事她無從知曉,或許她也不想被知曉。

    于是各人有各人的悲傷,各人有各人的沉默。

    周末,是匡思敏例行回家的日子。

    老街的家自匡母去世后便空了,孫郁可按市價付了租金,成功把客房占為己有,匡語湉和匡思敏一人睡主臥,一人睡次臥,倒也相安無事。

    但匡思敏這天惹了麻煩。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之前朱函惡意用球砸人,她一直咽不下這口氣,恰逢又一次訓練賽上冤家路窄,兩人練著練著,不知怎么竟然打了起來。

    都是優等生,學校頭疼得不行,逼著兩個人面上和好,請了家長,然后簡單記了個警告就算完事。

    回家的路上,車里氣壓一直很低。

    匡思敏坐在車后座,不停地偷瞄副駕駛座上的匡語湉,然后給駕駛座上的孫郁可瘋狂使眼色。

    孫郁可沖她搖搖頭,無奈地用口型說了三個字:沒辦法。

    匡思敏的嘴癟下去,完了,這回她姐是真生氣了。

    她坐不住,受不了令人窒息的氣氛,非得找點什么話來說。想來想去,她討好地笑道:“姐,我最近想再沖刺一下,老師說我這個分數就算只考文化課,重點也不是問題。”

    匡語湉淡淡地“嗯”了一聲。

    匡思敏腦袋湊過去:“我聽我同學說,有本什么輔導書挺好用的,姐你陪我一起去買好不好?”

    匡語湉頭也不抬:“開車的時候好好坐著。”

    匡思敏怏怏地“哦”了一聲,再不說話了。

    車子一路開進老街,一路無話。

    等匡思敏打開車門,才聽到匡語湉對著孫郁可說:“我先出去一趟,在我沒回來之前你幫忙看著點,不要讓她出門。”

    孫郁可點頭說好。

    匡思敏一個跨步上去:“姐你要干什么?變相囚禁嗎?”

    匡語湉冷冷地瞥過去一眼,這一眼太過凌厲,匡思敏立馬蔫了氣。

    “好吧,你別生氣,我乖乖等你回來。”

    匡語湉勉強笑了笑,含糊地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匡語湉這次出門是去見徐槿初的。

    半小時前,徐槿初發來消息,約她出來見個面。

    她這幾天情緒不太好,本想拒絕,但他用詞直接,直說這是散伙飯,她想了想,終究是她對不起徐槿初在先,便答應了下來。

    地點是他定的,約在老街附近的火鍋店。那是個老店,鍋底調得好,生意也好,她到的時候還被人擠得趔趄了下。

    徐槿初關心地問:“沒扭到腳吧?”

    匡語湉搖搖頭:“沒事。”

    徐槿初替她倒上茶水,眼神放在她的眼眸上:“你這幾天看起來不是很好。”

    匡語湉扯了扯嘴角:“是嗎?”

    徐槿初沒有作聲。

    他慢條斯理地倒完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才說:“小湉,不當情侶,我們也還是朋友吧?”

    匡語湉“嗯”了一聲,點點頭。徐槿初是數學老師,出了名的性情溫和,不做戀人也會是良友。

    徐槿初把筷子拿去燙了燙水,抬起頭,眼里浮起笑:“所以你現在面對一個朋友,有沒有輕松一些?”

    匡語湉不解。

    “你一直都擰巴著,總在逼自己面對我。”徐槿初溫柔道,“我以前以為你愿意臣服于世俗,就是接受了我,沒想到臣服并不等于甘愿,是我錯了。”

    那天是還沒去世的匡母要求他們見面的,介紹人在見面前就說得很清楚了,女方有一位前任,感情很深,幾年前犯了事兒死了,但她一直不相信,固執地認為對方只是失蹤了。

    他不是沒糾結過,但考慮許久還是答應了。因為年齡到了,因為生活壓力,因為一個人很寂寞……總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他遇到了匡語湉。

    那天她穿了件白襯衫,身體小小的,臉也小小的,長發隨意披散著,素白的臉上不著一絲粉黛。那陣子她的情緒也不好,但還是強迫自己來了,雖然她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對面,聽他講話。

    講著講著,她開始走神,盯著外頭的飛鳥發呆,莫名其妙地,他也開始看著她,漸漸停止了話語。

    那是他最初的心動。

    “你不知道你那時候看起來有多動人。”徐槿初說,“我從沒見過一個人像你一樣,我清楚地知道你在思念另一個人,但我依舊被你那個樣子打動。”他看著她,“我這么說是不是顯得文藝又矯情?”

    匡語湉不知道該說點什么,搖了搖頭。

    徐槿初說:“小湉,雖然你是因為你媽媽的原因才和我在一起的,但坦白講,那三年里,我過得很開心。”

    匡母在幾年前死于心肌梗塞,在生命倒計時的前幾天,她似乎有所感召,拉著匡語湉的手,只交代了兩件事。

    一是要匡語湉照顧好自己和匡思敏,二是要她找一個人穩定下來。

    “忘了他吧。”匡母混濁的眼里是清晰可見的難過,“葡萄,寧家那孩子已經……他,他已經死了!就算沒死,他也不會回來了!你不要再騙自己了,難道他一天不出現,你就一天接一天地等下去嗎?”

    匡母說:“放下他,也放過自己。”

    匡語湉低著頭,不說話。

    匡母幾近哀求:“算媽媽求你了,葡萄。放下吧,他不會回來了。”

    ……

    為了母親的遺愿,匡語湉去做了,她接受了徐槿初成為自己的男友,開始新的生活。

    可匡語湉悲哀地發現自己做不到。

    她遇到了很多人,但再也沒有一個人像寧凜。

    沒有人像他,更沒有人能取代他。

    熱騰騰的火鍋咕咚冒泡,紅油化開,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徐槿初給匡語湉夾了一個丸子,說:“你是不是哭了?”

    匡語湉沒說話,他又接著說:“作為朋友,我其實還是蠻靠譜的。”他笑了笑,“我也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你是因為我哭的,和我說說吧,我愿意當你的垃圾桶。”

    匡語湉低著頭,然后皺了皺眉,眼里的血絲格外明顯。

    香菇和丸子浮上來,熱霧靄靄,周圍盡是交談的人聲。

    生活的味道都濃縮在一鍋火鍋里,它讓一些難以言說的情緒變得更加輕易地開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沒有死?”

    匡語湉點點頭。

    徐槿初:“那他之前為什么音信全無?”

    匡語湉沒有說話。

    徐槿初委婉地說:“有沒有可能,他其實已經在外面結婚生……”

    “不可能!”

    徐槿初頓時啞然,他沒見過這樣敏感如小獸的匡語湉。她在他面前一直是溫柔的,甚至是清冷的,總是沒什么情緒的樣子,他以為她本性就是這樣。

    原來不是。

    她有天大的禁忌,是那個人的名字。關于他的一切她閉口不談又深藏于心,但倘若別人說了他半分不是,她就會跳起來去和那人拼命。

    這樣的匡語湉讓他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他不想承認,他在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面前,輸得徹徹底底。

    徐槿初沉默了半晌,才緩緩說道:“小湉,有些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就不應該回頭。”

    匡語湉安靜地坐著,捏著手里的筷子。

    “無論他那八年里發生了什么,他總歸沒有聯系過你不是嗎?小湉,現在通信設備這么發達,有什么理由不能聯系——”徐槿初說到一半,忽然噤了聲。

    匡語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轉頭,就對上姚起東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在姚起東的右手邊,寧凜正端坐著,靜靜地看著他們。

    2

    姚起東夾起一只蝦,丟進沸騰的湯里,慢條斯理地說:“老江啊,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哦對,漂亮的女人會騙人,是不是張無忌他媽說的?嘖嘖,真理啊!上一秒口口聲聲說什么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搞得像誰殺了她全家一樣,結果下一秒就能和別的男人柔情四溢。”

    他用筷子點了點火鍋邊緣,道:“想起來了,真是他媽說的。他媽說得可真好,真好啊!”

    匡語湉放下筷子,看著他們那一桌。

    寧凜臉上沒什么表情,輪廓在燈下越發清晰,已看不太出少年的痕跡,甚至還帶了種枯萎凋零的暮氣。

    他與匡語湉對望了一眼,而后轉開了視線。

    徐槿初皺眉:“這人怎么陰陽怪氣的?”

    匡語湉轉過身,手指在掌心扣緊,啞著嗓子說:“沒事,不用管他們。”

    江喻皺著眉,用指節叩了叩桌面:“起東。”

    他有點過了。

    姚起東瞥了寧凜一眼:“怎么,我就看那女人不順眼,說說都不行?”

    寧凜在此刻嚯地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姚起東呆呆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解道:“阿凜這是怎么了?”

    江喻嘆了口氣,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

    “老江你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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