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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情根深種-《從此,我愛的人都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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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身淡雅格子旗袍的唐寧慧一進入秘書室,便見周璐笑吟吟地瞅著她。唐寧慧擱下手里的小包,未語臉先紅:“你怎么了?這般瞧著我。”又伸了細長白嫩的指尖往臉上抹了抹,“是不是我臉上有臟東西?”

    周璐湊了過來,在唐寧慧耳邊低聲道:“昨晚那連先生送我回家。”唐寧慧淡淡地開口:“是嗎?”

    周璐笑意古怪地道:“你先聽我說完,再生氣也不遲。”唐寧慧覺得羞窘,臉微紅,側過頭道:“胡說八道,我哪有半分生氣。”

    周璐咯咯笑出了聲:“我還胡說九道呢。你當真沒有生氣?”唐寧慧又羞又惱:“周璐!”

    周璐笑:“好了,我也不逗你了。昨晚啊,確實是那連先生送我回去的,半分不假,且他也同我講了一路的話。不過啊,他的話題都是圍繞著你打轉的,一再地問我,你是從哪里的學堂畢業的,何時來這秘書室的,等等。”

    唐寧慧側頭不語,臉紅得猶如滴血,眼底卻分明是歡喜的。

    周璐在她對面的辦公桌旁坐了下來,托著香腮問道:“對了,你是怎么認識這位連先生的?”見辦公室里無其他人,唐寧慧便壓低了聲音,把袁府那一晚的事情和盤托出,連兩人的那一支舞也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周璐。

    周璐凝神聽了半晌,在一旁琢磨道:“我瞧著這連先生分明是對你有些意思。瞧他昨天在百味齋挺身而出救那賣唱的小姑娘,品行應該是不錯的。我亦留了心打量他那一身的穿著,料子和手工都是不差的,顯然家里頭是有些底子的。只是不知家里頭定親了沒有,如果有機會,我再跟他打聽打聽。”

    唐寧慧只覺耳朵大熱,避開周璐深深的目光,口干舌燥地道:“你去打聽這些做什么?”周璐瞅著唐寧慧眼波流轉,只是笑:“你說我去打聽這些做什么?”

    此時,秘書室主任汪文晉手里拿了一沓資料進來,一臉的嚴肅:“小唐,你到我辦公室里來一下。”唐寧慧忙站起身來:“是,汪主任。”

    周璐則笑道:“哎呀,汪主任,您貴人事多,這一大清早的您就在忙了,寧慧一個人忙得過來嗎?要不要我幫忙?”

    汪文晉是汪孝祥的侄子,自留學歸國以來,汪孝祥就一手把他安排進了自己的秘書室,幾年下來已經是秘書室的主任頭頭了。因有汪孝祥這個靠山,市政府里頭誰都讓他三分。

    汪文晉托了托懸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對周璐道:“小唐一個人就可以了。”

    唐寧慧起身隨汪文晉來到主任辦公室。汪文晉極是慎重地關上了門,這才把資料遞給了唐寧慧:“小唐,市長說這些俄文資料都是絕密的,你切記不要外泄。”

    唐寧慧點了點頭,坐下來,打開文件的第一頁便蒙了——文件上赫然寫了碩大的兩個字:密約。再往后翻,第二頁,第一條:各項要政聘用俄人為有力顧問。

    第二條:必要地方與俄國合辦警察。

    第三條:軍械定數向俄國采買,并合辦械廠,用其工料。

    第四條:……

    ………

    唐寧慧倒抽一口氣,頓覺全身血液俱往上涌,手腳冰冷。這是赤裸裸的賣國條約。汪孝祥居然勾結俄國人,賣國至此。

    寧州位于西北部,與俄國交界。俄國勢力在西部向來猖獗。近年來,雖然日本人也開始極力滲透,但終究不如俄國人。莫非是汪孝祥不滿足于小小的寧州,想往上爬,不惜簽這種賣國條約以換取俄國人的支持?或者這本是柳宗亮的授意?

    汪文晉瞧著她忽紅忽白的臉色,知道她吃驚不小,便緩緩地走了過來,警告道:“小唐,我是拿你當心腹才讓你參與此事的。事關重大,切不可泄露。”

    唐寧慧內心鄙夷,可面上哪里敢露半分?!只好輕輕地應了聲“是”。

    汪文晉親自給她沖了一杯茶,擱在她手邊后,順勢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親熱地道:“小唐,你通曉俄文,一手好字在整個秘書室里又是數一數二的,加上平日里口風甚緊,所以叔父要找人整理這機密文件,我第一個便想到了你。你好好地用心辦事,我和叔父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自唐寧慧進這秘書室,汪文晉便注意到了這個靜素溫婉的秘書。

    唐寧慧對汪文晉的靠近感到極度的不舒服,她不著痕跡地移開了一些距離:“汪主任放心,我決不會對任何人透露一字半句。我這就開始整理,逐條詳細記錄。”唐寧慧雖然沒有周璐聰慧,可亦知道這種事情一旦泄露,弄得不好,項上人頭都可能隨時會搬家。

    這一忙碌便一直忙到了下班時分,汪文晉吩咐她:“小唐,今天就到這里吧。”

    唐寧慧回到秘書室,周璐還未下班,顯然是在等她,看見她進來,便朝桌面努了努嘴:“有人有心得很,專門遣了人給你送生日禮物來。”

    是一個用厚紙包好的大盒子,四面用錦緞系著,最后打成了漂亮大方的蝴蝶結。這么漂亮的包裝,顯然是洋行里頭買的物品。唐寧慧詫異地道:“誰送來的?”周璐笑顏如花,眨了一下眼睛:“你說呢?我估摸著多半是昨天那位連先生。”

    唐寧慧臉一紅:“怎么可能?”周璐道:“打開來瞧瞧便知。”

    唐寧慧遲疑地解開了盒子上的蝴蝶結,掀開盒蓋的時候,眼睛微亮,是一雙漂亮的黑色靴子,和周璐昨日買的那雙類似。周璐只一眼便道:“這雙鞋比我昨日買的那雙還要貴數倍。只是奇怪了,他怎么知道你的尺寸?”

    周璐從盒子里取出靴子,忽然像發現新大陸一般,道:“咦,下面還有東西。”原來,取了鞋子后,下面還鋪了厚厚的一張紙,輕輕地掀開,最底下是一件極漂亮摩登的格子呢大衣。

    唐寧慧將大衣取出,可是找遍了盒子,都找不到任何署名的紙片。唐寧慧不由得蹙眉,問周璐:“東西是誰送來的?”

    周璐只道:“是門房拿進來的,指明是送給你的。這包裝,我一瞧便知是我們昨日去的大興洋行。”見唐寧慧怔怔的神色,周璐又笑道,“既然有人送你,你就大大方方地收著便是,在這里疑神疑鬼做什么。”

    唐寧慧道:“有道是無功不受祿,我怎么能隨隨便便拿別人的東西?再說了,這沒名沒姓的,萬一來路不正……”

    周璐嘆氣:“你就這性子。既然如此,要不我陪你去一趟大興洋行?問問便知。”唐寧慧點了點頭。

    大興洋行的魯經理大約早得了吩咐,所以對唐寧慧兩人的詢問,只道:“兩位小姐,實在是抱歉,客人吩咐了,本店不得透露。”到了后來,實在拗不住兩人相求,討饒道,“兩位小姐,我們做生意的最講究‘誠信’二字,答應了客人的事情,一諾千金,必須做到,對不住了,本店實在不能透露。”

    話已至此,顯然再追問也問不出什么了,周璐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她上前一步,對著那魯經理嫵媚地一笑:“經理,我倒有個法子,我們來形容一下那個買東西客人的模樣,若是對的話,你甭說話,若是錯的話,你便搖搖頭。如此,你便沒給我們說一字半句,自然不能算經理你違諾。”

    周璐本是大美人,一顰一笑皆動人心魄,此時又扯著那魯經理的衣袖,嬌嬌軟軟地說話,不要說是男人了,連唐寧慧都覺得拒絕這樣子的美人實在是罪過。

    果然,那魯經理最后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周璐便將連同的相貌一一描述出來。那魯經理聽后,默不作聲地杵在原地,不點頭也不搖頭。

    周璐了然地對著唐寧慧眨了眨杏眼,方對那經理道:“多謝。”

    出了洋行的門,周璐用手指刮了一下唐寧慧粉嫩的臉:“如今我這個女包公查清了案子,這些個禮物確實是那位連先生送的,你現在總可以收下了吧?”唐寧慧咬著唇,輕輕吐了一句:“我與他非親非故,怎可收他這些禮物?”

    周璐道:“我現在倒是明白了為什么連先生不表明是他送的,他其實猜到你會拒絕,所以特地吩咐了那洋行里的人不許透露。他這么一番好心好意的,你何苦來哉?聽我的,收下便是了。”

    唐寧慧回到家,將皮靴和大衣取出來擱在床上,凝望了半晌,最后還是取了皮靴,輕輕套上。軟軟的小牛皮,像是第二層肌膚一樣包裹著她的腳,舒服得直教人嘆息。

    但是,很快,她便觸電一般脫了下來。她把視線移向她那唯一一雙破舊的黑皮鞋上,那還是去年她進了秘書室,大嫂白如懿送她的:“四妹妹如今是政府里頭的公務人員了,不能再穿繡花布鞋了。這雙皮鞋是我特地給四妹妹買的,請四妹妹一定要收下。”

    大嫂白如懿其實并不難相處,白家與唐家是世交,當年唐寧慧的爺爺還在世,唐家那個時候也算是家業最鼎盛時期。某一年,白家回老家肅州祭祖途經寧州,因在寧肅交界之地的道上被土匪搶劫,到了寧州后,不得已遣了仆人來唐家求助,一家老小在唐家一住就是數月。

    當時的唐家老爺和白家老爺見各自的孫媳婦都坐了懷,便生出了親上加親的念頭。結果兩人一拍即合,便定下了這門親事。說來也巧,幾個月后,唐家便生下了唐少丞,白家則生了一個冰雪可愛的女兒。

    白如懿從懂事起便曉得自己定了這門親事,從小姐妹們在床頭榻上繡花間隙,偶爾說些私密體己話,姐妹都時不時地打趣笑話她是定了親的人。

    在白如懿十五歲那一年,唐寧慧的爹唐秋馮帶了唐少丞來給她爹祝壽。她在門后偷偷地打量了唐少丞一眼,只覺得他玉面清俊,穿了件藍色長衫,端坐在那里,便如《三國志》里的趙云一般。她正欲多看幾眼,大姐便輕輕打了她手臂一下,湊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笑道:“快回去,以后你日日看,夜夜瞧,時日長著呢,莫讓人發現鬧笑話,說我們白家沒個規矩。”

    此后白如懿對嫁人一事不再排斥。十七歲那年,唐家遣媒人來定日子。母親含笑問了她一句,白如懿羞得面紅耳赤,低低地說了一句:“單憑爹娘做主就是,爹娘的意思便是女兒的意思。”母親瞅著她只是笑,迭聲道:“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進唐家門后,起初兩人恩恩愛愛,琴瑟和鳴。可不過一年多光景,她便在唐少丞某次回來后,聞到了他身上的脂粉味。她當時懷了身子,聞到的那一瞬,只覺得肝膽俱裂。她顫顫地指著他脖子處那一抹鮮紅的胭脂問:“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唐少丞只笑笑:“不過是幾個同窗聚聚,叫了幾個堂子里的姑娘出了局樂樂。”

    唐少丞這般地輕描淡寫,顯然是往日做慣了的事情,她這般一問,反倒顯得大驚小怪似的。白如懿不知怎么了,六月的天氣,身子像是浸在冰窟窿里頭,喃喃地重復著他的話:“原來是叫了幾個姑娘樂樂罷了。”

    那唐少丞見她臉色有異,又大著肚子,便伸手摟住了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如懿,你莫生氣。在寧州,應酬聚會,多多少少會叫幾個堂子里的姑娘,唱唱小曲,喝喝小酒……這都怪我,沒在前頭跟你說清楚便去應了約。莫氣,莫氣,可別氣壞了身子。”

    白如懿拿手擋著,那唇就落在手背上,熱熱癢癢的,不由得讓她想起兩人過往的恩愛來。想到公公撒手歸西后,唐少丞擔了唐家的擔子在外頭行走,免不了要應酬許多人。又見他沒口子地哄她,又想到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便心頭一軟,沉默不語。

    可誰知道唐少丞不久便又好賭起來,一個鋪子接一個鋪子地輸掉。那個時候白如懿正坐月子,婆婆唐陸氏因她頭胎生了個女兒,嫌得很,偶爾進白如懿的屋子,神情都是不咸不淡的。

    唐少丞出了這般的荒唐事,唐陸氏就把兒子鎖在祠堂罰跪思過,一字不罵兒子,反倒是每日里在白如懿的院子里指桑罵槐:“哎呀,造孽啊,我唐家這是怎么了?明日里去永寧寺給菩薩捐點兒香油錢,讓方丈算算是不是什么災星落到咱們家里了。”或者唉聲嘆氣不斷,“我進唐家幾十年了,就數如今最不順當,下去了也沒臉見唐家的列祖列宗啊……”

    白如懿氣得在自己屋子里直抹眼淚,可是又無半點兒法子。出嫁前一晚,母親在耳邊再三叮嚀:“孝順公婆是第一大事,若是違了這一條,你在唐家便難以立足。唐家老爺不在了,你婆婆便是唐家第一人,無論如何,你都得把婆婆給哄好了,她再為難你,你都聽到當作沒聽到,見到當作沒見到。我的兒啊,娘如今說的話,字字都是為你好,你可得牢牢記在心上啊。”

    白如懿到那時才明白,母親當時說話為何會如此地語重心長。出了月子的第一天,天光熹微,白如懿便下廚親自為婆婆唐陸氏燒制吃食,才換來婆婆唐陸氏淡淡的一句話:“不愧是肅州白家出來的媳婦。寧慧,你好好跟你大嫂學學,日后也好找個好婆家。”

    唐寧慧在唐家一直是影子一般的存在。唐寧慧的母親是唐秋馮在外頭經商時納的小妾,后來唐陸氏知曉,讓唐秋馮把唐寧慧帶回到寧州祖宅認祖歸宗時,唐寧慧已經六歲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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