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畫心-《一念心動,一生綿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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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穿的魂魄
猜不透的顏色
一陣風,一場夢
愛如生命般莫測
在醫院重新包扎之后,當天晚上,麥臻東就陪著我坐飛機回了翡海。
或許是因為高空氣壓的緣故,傷口那塊地方脹得仿佛要破開來,我只能強忍著,抱著靠枕,縮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身邊有人拿手指戳我。
我不想抬眼皮,裝睡。
戳變成了推,我聽到不滿的聲音:“我打飛的陪你來回,你好像還沒謝過我。”
我有氣無力地指指自己的額角,示意自己是個病人。
“白晞,我知道你睡不著,我們聊聊吧。”麥臻東忽然用認真的聲音說,“關于沈欽雋的事。”
我身子一僵,很想翻個身當作沒聽到。
“他訂婚了,你對他還有什么想法沒有?”麥臻東開門見山,不讓我有回避的機會。
“之前是有點兒,可是早沒了,”我無奈,“師父,現在的狀況是我躲著他,偏偏哪里都能撞到他,是他的問題,不是我的。”
老麥的表情有點兒震驚:“你真對他有過想法?白晞!你——”
我尷尬地避開眼神:“不管怎么說,沈欽雋長得挺好看,人也算正派專一,我是正常的性取向,有點兒喜歡他不算什么吧?”
麥臻東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和你認識這么久,怎么不見你對我有想法?”
“咳咳,你聽到關鍵詞正派專一沒有?”我小聲提醒。
麥臻東眼神危險地瞇起:“你以為他有多正派?”
我臉都僵了,幸好老麥也不打算再逼死我,徑直轉了話題:“照片我看過了。”
一提到照片,我的心情模式立刻轉換,仿佛是等待高考揭榜的學生,有些忐忑。
“挺好,沒丟我的臉。”他淡定地看了我的紗布一眼,“摔成這樣,值了。”
直到此刻,我才相信同事沒有再騙我,因為這是師父第一次正面表揚我。傷口似乎都不那么痛了,我精神奕奕地盯著他:“我終于放心了。”
他揉揉我的頭發:“后期我去盯著,你就好好把傷養好。”
我點了點頭,他就不理我了,重新靠到座位上,翻了一份報紙看。
因是晚間航班,機艙里光線迷蒙昏暗,只有淺淺一盞閱讀燈打在泛著油墨香的報紙上。我歪頭,悄悄覷著這個硬線條的男人,頭發短短地豎起來,下頜方正剛硬。
我有些驕傲的想,這就是我的師父啊!
我常常覺得他像是古代不拘小節的俠客,所有人包括沈欽雋在內,對于我受傷的事不以為然,覺得我這么拼命實在不值得;可只有他能摸著我的頭發說“值得”。
這個圈子里,他這么幫襯我,大約也是因為看中了我的拼命吧!
暖暖的機艙里,我終于克制不住睡意,昏睡之前,我喃喃地說:“老麥,謝謝你。”
回到翡海之后,公司安排我重新去醫院做檢查。
醫生拿著我的ct仔細看完,又問了問我的情況,語氣很淡定:“沒什么關系,定期來換藥就行了。”
我抓緊機會問醫生:“醫生,你看我會不會失憶?”
醫生原本在病歷上奮筆疾書,聞言放下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白晞啊,二十五。”
“我瞧你記性挺好嗎!”醫生樂了,“忘了啥?”
“我沒在開玩笑。”我急忙辯解,“自從被撞暈了,就老看到一些畫面,里邊的人我都不認識,不過都對我很好的樣子。”
“白小姐,會不會是你電視小說看得多了?”醫生很有耐心地對我解釋,“有時候人的潛意識里會把自己代入到某位主角中去,我們稱之為瑪麗蘇群侯癥。”
“……”我同愛開玩笑的醫生大眼瞪小眼,沉默了片刻,垂頭喪氣,“我的片子里真的看不出異樣?”
他十分肯定,“如果你還是堅持,我只能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老麥在醫院的停車場等我。他說最討厭醫院里那股子陳腐的味道,不愿意陪我進去,靠著車門在抽煙。
“師父。”
他將煙頭掐滅了,看到我額頭上的紗布已經拆下來,走近仔細看了看:“還是留疤了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小心地伸出手,摸到額角那塊微微凸起、軟軟且新鮮的疤痕,咕噥說:“這傷疤沒你的神氣。”
他愣了愣,才明白我指的是他右臂上的那條疤痕,足足有十多公分。
要說是怎么劃傷的,幾乎已經是我們圈子里的神話了。
那次他給雜志拍“美女與野獸”專題系列硬照,攝制組真的從馬戲團借了老虎豹子來。快要收工的時候,其中一頭獅子忽然間發了狂,隔著籠子伸出粗壯的前肢,狠狠抓向正在低頭幫忙整理衣服的服裝編輯。也虧得麥臻東眼明手快,一把推開了那個小姑娘。
盡管馬戲團的獅子已經被剪去了最鋒銳的爪子,可是這一抓之力還是驚人,麥臻東的手臂上縫了二十多針,至今留下一條像是巨大蜈蚣的恐怖疤痕。
這個故事我早就爛熟于心,時刻用來提醒自己,沒有人會簡簡單單成功。
“什么亂七八糟的,”老麥發動汽車,哈哈一笑,“去吃飯吧?”
我“哦”了一聲,拉出安全帶系好,忽然說:“你信不信我失憶了?”
麥臻東嗤地笑了聲,“我聽說外國人腦震蕩之后醒過來,就忽然只會說中文了。”
“不信拉倒。”說真的,我也沒什么底氣,畢竟拿不出證據來。
“你就是純粹閑出病了。”老麥很肯定地說,“蘇汶給你放假到什么時候?”
“后天上班開選題會。”
老麥干脆轉了方向:“行,那你今天明天跟我走。”
車子奔馳在國道上,我啃著漢堡,再看看后座上滿套的裝備,“師父,咱們干嗎去?”
他一手扶著方向盤,若有所思:“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
老麥眼中“很有意義”的事究竟是什么呢?
是每三個月固定換一個女朋友?還是具備“把每個片場的工作人員罵哭”的能力?
我默了默,十分勇敢地說:“多遠?能不能坐火車去?”
“就你毛病多。”老麥橫我一眼,不過似乎沒有拒絕。
等到謎底揭曉的時候,已是三個小時之后。
我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小村莊外邊,城市小熱島的暖意絲毫無法浸潤到此處,土地都凍得硬邦邦的,有兩個孩子從我身邊跑過,回頭看看我們,一臉好奇。
“愣著干嗎?”他說,“工作啊。”
“什么工作?”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卻熟門熟路,拉著我進了一間屋子,招呼里邊的老人和孩子。
原來這是一個留守老幼村。村子里的年輕人大多出去打工,留下年邁的父母和稚齡孩子相依為命。這個家實在是太過簡陋了,幾乎是用紅磚搭起來,墻角掛著蛛網,老人牙齒都掉沒了,穿著潮乎乎的大棉襖,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著什么。她的孫女還在上學,墻上卻貼滿了獎狀。
看著這樣的場景,我心底很難過。
麥臻東坐得離老人很近,拉著她的手低低說著話。
在我的記憶里,見過在片場兇狠霸道的老麥,也見過頒獎禮的afterparty上被女模們眾星拱月、風流輕浮的老麥,卻沒見過這樣的他。
溫和,耐心,最重要的是尊重,對弱勢群體的尊重。
他征得了老人同意,拿著相機開始捕捉這座小屋里的細節——灶頭邊傾倒的玻璃瓶,發黑的棉被以及磨破了鞋底的布鞋。
他拍得極其認真,絲毫不亞于在奢華的片場給金像獎的影帝影后拍獲獎特輯。
可我還是覺得疑惑,我從來沒有在哪里看到以“麥臻東”署名的社會性新聞圖片。
又冷又餓拍到晚上,才七歲的小孫女踮著腳尖炒了盆蔬菜,就著冷饅頭和奶奶一起吃飯。老麥車子里還有一箱方便面,他搬了出來,要些熱水,每人一碗,沒想到小姑娘竟高興得不得了,小心翼翼地含了一口在嘴里,半天才吞下去說:“叔叔,我前年生日才吃了一次呢!”
昏暗的燈光下,我看著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泛起一陣心酸。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真正覺得,生死溫飽才是一個人所能面臨的最大問題。和這些比起來,那些折磨了我很久的、所謂的愛而不得,真的單薄得矯情。
麥臻東替她們修好了總是一明一暗、光亮不定的燈泡,才和我一起離開。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村口,我忍不住問:“這些照片用在哪里?”
他從口袋里掏出包煙,抽了一支點上,我默默伸出手去,他勾著唇角看我一眼,重新把煙盒放進口袋,沒理我,只是笑:“白晞,有時候沈欽雋說得也沒錯,你跟著我,實在太野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他們還在背后交流過和我有關的事兒?
等到這支煙抽完,麥臻東才把后座上的ipad遞給我,我點開相冊,照片一張張滑過去,都是黑白的,主角們既沒化妝,也無華服,都是普通人。或者在寒冷的清晨,小攤販在路邊支起了早餐攤;又或者是雪后,環衛工一雙粗糲得裂開口子的手握緊了掃把。
每一張都是普通人,司空見慣的日常,可是蓄滿了力量。
可見拍攝者的風骨錚錚,肅穆得令人油然起敬。
“看得這么快?”老麥有些吃驚,“怎么,覺得拍得不好嗎?”
其實這些照片我都看過了,是在某門戶網站的一個攝影專題上,專題名叫《活著》。作者叫x-ray。我是在網上隨便逛的時候看到的,當時便覺得震撼,于是訂閱收藏了,甚至還問過圈子里的朋友這位匿名的攝影者是誰,大家討論了一通,最后只能說:高手在民間。
沒想到這個高手,竟然就是身邊這個總被我看作聲色犬馬的師父。
“x-ray?”我忍不住吐槽說,“這個名字太土了。”
“你看過?”他哈哈一笑,面有得色。
夜色之中,我仔細地端詳他,這個在紅酒珠寶名利場里瀟灑來回的男人,還是踩著不穩的小板凳去換燈泡的男人,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這里住的賓館都差不多,將就一下吧。”麥臻東停下車,手里挽了風衣,示意我下出租車。
我坐著沒動,心不在焉地撥弄著安全帶,問,“你不覺得很分裂嗎?”
“嗯?”他回頭看我一眼,眼波中有深邃的濃黑。
“時尚和紀實,兩個模式,你要怎么轉換呢?”
他沉默了一會兒,唇角的笑意似有似無:“我說了,只是偶爾做些有意義的事。”
“那么你在時尚圈的工作就是無意義的嗎?如果是這樣,內心認定了是無意義的事,你又怎么能繼續下去呢?”我步步緊逼。
許是察覺到我的語氣有些古怪,他打開了車頂的燈,欺近揉揉我的頭:“傻瓜,時尚圈的工作是追求美,可是新聞紀實的攝影,只是讓我知道這個世界有多不完美。”
他認真地說:“它們不矛盾。”
他身上寒寒的,沒有任何味道,卻叫人警醒。
這個人,在我很絕望的時候,給我帶來一份工作;在我很迷惘的時候,讓我學會再看看別的事,有很多事,只要你活著,就比風花雪月更加重要。
“師父,我可以抱你一下嗎?”我真誠地看著他。
“……為什么?”
“謝謝你。”
他定定看著我,唇角那抹笑意漸漸消失:“最好不要。”
“為啥?”
“因為我從來不拒絕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
“……滾!”
第二天一早,麥臻東就把我喊起來了。
因為快捷酒店的隔音設施并不好,我被門外那臺公用吹風機“嗡嗡”的聲音折磨了大半個晚上,睡得并不好。黑著眼圈打開門,麥臻東把一個熱乎乎的煎餅果子扔在我懷里:“快點,上午還要去福利院。”
我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臉,咬了口已經變得有些軟趴趴的煎餅果子說:“走吧。”
他負手看著我,眼角含著淺淺的弧度,忽然間伸出手,從我嘴邊撈起一根軟軟長長的發絲,搖頭嘆氣說:“我在想你是不是我認識的女生里,活得最粗糙的一個了。”
我訕訕一笑,飛速把長發扎起來,解嘲說:“好養活。”
他瞇著眼睛,眼角處仿佛嵌了星星,笑意雖然隱約而璀璨。
福利院這個地方我并不陌生,讀大學以前,我都在那里生活。
不過正是因為這樣,踏進去的時候我才會覺得有些近鄉情怯。
麥臻東和負責人很熟,走在前邊不知聊些什么,我樂得一個人在后邊瞎逛,順便還跟著一群志愿者去了辦公室。有人在整理檔案,我湊熱鬧看了一會兒,旁邊的桌子上是一疊入院證明。
不知道當初是誰送我進兒童福利院的呢?
我心不在焉地想著,問那個看起來挺和藹的、胖胖的阿姨:“阿姨,這些孩子都是被什么人送進來的呀?”
阿姨答得很耐心:“……醫院,公安局。”
“這些名單是……”
阿姨看了一眼:“都是社會捐贈人的名單。”
我心底一暖,想到自己也是一直有人贊助著,才順利高中畢業,考上大學的……忽然間我腦海里什么東西溜過,我怔在那里,直覺告訴我這件事非常非常重要。可惜,那絲僅有的光亮轉眼就鉆進了深厚濃密、無數的神經細胞中,再也找不回來了。
許是這個原因,這一天我都精神懨懨,其實按照麥臻東慣常的工作標準,我早就該被罵得狗血淋頭了。可他沒有,偶爾對上眼光,我覺得他的表情有些異樣。
“干嗎這么看著我?”回去的火車上,我終于忍不住問。
“對不起。”他微微側臉,直視前方,聲音很低沉。
“欸?”
“今天……是不是讓你想起了不愉快的回憶?”他有些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
“你是說福利院嗎?”我舒了口氣,大咧咧地往座位上一靠,“不會啊。”
我在福利院生活了整整十幾年。
每個知道我這段經歷的人第一反應總是同情地看著我,仿佛我受了天大的委屈。等到他們知道我考取了xx大學,那種眼神又會變上一變,大約覺得我實在是“窮人孩子”艱苦奮斗的典范。
可其實那段日子對我來說并沒有那么不堪。
或許是運氣好,我所在的福利院并沒有遭遇過經濟緊張之類的問題,更加沒有傳說中“虐待孩子”的工作人員。每個人對我都很好,我有一個向南、滿滿都是陽光的房間,三餐雖然單調,卻也干凈。學校里規定穿校服,春夏冬三種式樣,發了六套。我和同伴穿一樣的衣服,唯一的不同是放了學他們回家,而我回福利院。
更重要的是,從我懂事開始,我就知道有好心的叔叔阿姨一直在贊助我。盡管我一次都沒見過他們,可是每個月,我都會堅持寫信,匯報自己的情況。
這種簡單的生活周而復始了十幾年,直到我去讀大學。
對方依舊提出要贊助我的學費生活費,可我拒絕了。我總覺得成人之后,我應該負責起自己的生活,至于贊助我的好心人,我也好幾次提出要去謝謝他們,可是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得到他們的任何消息。
我自然是要辦助學貸款的,走前就問清楚了需要哪些材料,院長一邊給我蓋章,一邊摸摸我的頭發,笑呵呵:“出去了好,出去了可別再回來了。”
我忽然覺得額頭癢癢的,那個場景仿佛還在眼前……
“欸?”猛然從那個場景里驚醒過來,我想起來了——那個讓我覺得疑惑的小細節。
當時那張福利院的證明復印件還放在我的抽屜,我只知道我應該立刻回去看上一看,我才能安下心來。
火車即將進站,車廂里已經開始騷動,麥臻東接了個電話,“喂”了一聲之后便刻意側了側身子。倒不是我有意去探聽他的隱私,只不過電話那邊的聲音太過響亮,我只能低頭刷手機,裝作自己很忙的樣子。
麥臻東忽然拿手肘撞了撞我,口型示意:“沈老爺子找你。”
我慌忙擺擺手,可是他已經把手機塞到了我手里,看著我有些手足無措地拿過去,笑得很狡猾。
“喂,爺爺。”我硬著頭皮接起來,狠狠剜他一眼。
許久沒有聯系的江爺爺狠狠地在電話里抱怨了我一通,于是我只能一再地誠懇道歉,并表示馬上回去看他。
“倒不用專門來看我,十六號晚上就能見到了,”爺爺在那邊沉吟,“你會來吧?”
十六號是什么日子?我有些茫然。
“好啊好啊。”先答應下來再說,我這么想著,聽爺爺笑得爽朗,“我讓他們把你的位子排我旁邊。”
掛了電話,我才問:“十六號什么日子啊?不是集團慶典吧?”
“十六號啊?”他淡淡看著我,“沈欽雋和秦眸的訂婚宴。”
火車輕微一頓,徹底靜止下來。
我的身子往前一傾,順勢轉頭望向窗外,茫茫的一片白色中一道道黑影,讓我分不清那些究竟是人影還是樹影。
“沒事吧?”他伸手拍拍我的腦袋,“實在不想去就算了。”
“我靠。”我鎮定地回望他,只說,“又要平白無故出一份份子錢。”
麥臻東望著我半晌,冷硬的線條柔軟下來,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沒讓麥臻東送我,自己打了車回家,手忙腳亂地開始翻箱倒柜。
最后在一個裝滿大學時代筆記的箱子里找到了透明塑膠袋。
一張張地扒拉出來,最后壓著的那張福利院證明是復印件,因為年代久遠,有些字跡已經辨認不清了。我定了定神,到底找到了那個令我不安的小疑點。
——一行不起眼的、寫在紙張角落的小字:有贊助。
從我記事開始,福利院的叔叔阿姨都告訴我,我是被放在福利院門口的小棄嬰。
在那個年代,我會運氣好到一進福利院,就找到了捐助人嗎?
我在書桌邊呆呆坐了很久,電話響了不知多少遍,我才順手拿起來,“喂”了一聲。
對方連句寒暄都沒有,直接就問:“身體好了?”
我激靈靈回到現實,條件反射地說了句“恭喜”。
對方沉默了片刻:“謝謝。”
似乎就無話可說了。
我的指尖還摁著那張復印證明件,心不在焉:“你最近很忙吧,那我掛了。”
“白晞——”他叫住我,竟有些小心翼翼,“這兩天你跑哪里去了?”
如果是以前他這樣問我,我一準兒又要怒了,可這次我竟然很平靜,打著哈哈說:“做了點兒有意義的事。嗯,我掛了啊,下次再聊吧。”
把手機從耳邊拿下去的瞬間,我終于……被此刻自己內心的強大感動了。
第二天終于可以去上班,這讓無所事事了快兩個星期的我覺得歡欣鼓舞。
大約是因為興奮,一大早我就爬了起來,去南街吃了最愛的蟹黃小籠包,到公司不過八點一刻。手剛剛扶在門把上,忽然聽到里邊傳來的聲音。
“困死了……一大早跑來加班,這么多人里就數秦眸的經紀人最事兒媽。”
“昨晚折騰到十二點,主編都定稿了,她還非得再來親自審核。”另一個聲音抱怨,“這次照片都經過麥大腕的手后期加工了,我就不信還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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