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神仙姐姐-《天下第一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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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陽王顏閔最近日子過得不太好。當初,吏部尚書劉栗那件事,還是讓慶帝對他不滿了,劉栗與他的關系,慶帝是知道的,所以,禁足了惠妃后,對他也有些冷淡,許多原本派他做的事情,如今都不再交給他,這讓顏閔不免對慶帝有些怨恨之心。
算一算日子,到了耕織節,惠妃就該解除禁足了。倘若,慶帝能讓惠妃出面主持耕織節的織繡大會,那么,他就有希望再討得父皇歡心。畢竟,惠妃是慶帝的嬪妃,又是天宸宗的元老級人物,所以在奪嫡上,惠妃是他有力的后盾。
天宸宗李云霄是他的智囊,知悉他的想法,說道:“殿下,惠妃剛解除禁足,圣上讓惠妃娘娘主持耕織大會的可能性不太大,除非,殿下能做一件讓圣上心悅的事情,待圣上心情好時,好請求圣上。”
顏閔負手踱步,他容貌俊美,只氣質陰郁,此時眸中更是閃出一絲陰霾之光,“只可惜父皇最近什么事都不給本王做,本王要如何立功?”
李云霄淡淡一笑,“殿下,不是要到耕織節了嗎,不如殿下做個表率,做些利民之事!”
顏閔轉了幾圈,咬牙不舍道:“只有捐出些金銀了?!?
李云霄抬手道:“不光這些,最好殿下親自出面,親力親為,做些利民之事。”
顏閔略一思索,點了點頭。其后幾日,每日下了朝,顏閔便親自帶領康陽王府中的侍衛和府兵到麗京城外的農田去勞作,他身著布衣,親自動手耕地,更是從府中取出銀子,每日里在府門外命人熬粥發放。
此事很快傳到慶帝耳中,他很是欣慰,畢竟是自己的皇子,想到這段日子自己因劉栗之事遷怒于他,似有不妥。顏閔極會察言觀色,看到父皇對他態度有所好轉,立刻趁勢求他。慶帝略一沉思,便允了命惠妃主持織繡大會。
這件事傳到秦玖這里時,她正在府內和榴蓮說話。
榴蓮自從做了刑部尚書,他人極聰明,于訴訟刑案漸漸上手,但對官場上的行事之道還是白丁,少不得秦玖經常提點。榴蓮每日里極其忙碌,人也日漸穩重,只有休沐之日,到秦玖府中才偷得半刻輕閑,也只有此時,他才露出少年人應有的神采。
“蓮兒,你和楚楚最近關系如何?”秦玖抱著黃毛,在裝絲線的笸籮里取了一根紅絨線,一邊撫著黃毛的頭,一邊偷偷地將黃毛頭上的幾撮黃羽毛用紅繩扎成了兩個辮子,順勢將紅繩打了一個蝴蝶結。
“我們是朋友?!绷裆彽偷驼f道,瞧見黃毛頭上的小辮,瞬間直了眼。
秦玖頗為頭疼,撮合他們兩個怎么就這么難,什么時候榴蓮那個情竇才能開,“光是朋友可不行,以后,你要多到云韶國驛館去走走。”
“哦,哦!”榴蓮呆呆地盯著黃毛的頭,神色詭異,“黃毛,你的頭……”
黃毛大約感覺到不對勁了,從秦玖懷里飛了出來,跳到榴蓮肩頭上問道:“阿臭,你為什么看我的頭?”
榴蓮慢吞吞說道:“我沒看你的頭!”
“你明明看了。”黃毛叫道,頭上的紅頭繩一翹一翹的。
“我真的沒看你的頭,我在看你頭上的毛。”榴蓮神色淡定,一本正經地說道。
“哈哈!”荔枝站在秦玖身后,憋不住笑出了聲。櫻桃掩唇而笑。一向面癱的枇杷嘴角抽了抽,唇角上揚。秦玖捂住了肚子,笑得雙肩亂顫。
黃毛被笑蒙了,跳到幾人肩頭上,看看這個,瞅瞅那個,最后終究不知道他們在笑什么,于是學著眾人的笑聲“哈哈,哈哈!”了兩聲,引得眾人笑得更歡暢了。它卻渾然不覺,徑自頂著紅頭繩飛到樹上玩去了。
只要榴蓮和黃毛在一起,秦玖覺得,無論榴蓮是做到刑部尚書還是丞相,都會制造出讓人捧腹的對話。她笑夠了,便打發荔枝和櫻桃去煮茶。
院子里只剩下秦玖、枇杷和榴蓮時,秦玖臉色一凝問榴蓮:“我讓你在刑部查三年前白皇后那件案子的卷宗,你可找到了?”
榴蓮點了點頭,“只是這些卷宗都已經封了起來,就算我是刑部尚書,也輕易不能去查看。”
“那就偷著去看?!鼻鼐敛[眼,伸出手指敲了敲身側桌案,緩緩說道。
榴蓮點頭,秦玖已經告訴他,他全家獲罪,正是因為白皇后一案,假若白皇后一案得以昭雪,那么他們家的案子也便昭雪了。不知為何,近日來,他最近越發覺得秦玖不似陌生人??墒?,他搜遍自己的記憶,發現在自己過往的人生中,并未出現過這樣一個女子,甚至連和她相似的人都沒有。他自小接觸的女子本就極少,除了他的母親,唯一接觸比較多的一個女子,便是教他撫琴的那位萱姐姐。
母親說她是他們家的遠房親戚,是專程來為他過生辰的。
那一日正是他十歲的生辰,午后,母親忽然派人傳話讓他到后院廳堂去見一個人。于是,他見到了她。彼時,她身著輕綃,手執團扇,端坐在廳內的繡墩上。
十歲的他,對于美丑還沒有特別的概念,可是他看到她,卻覺得她身上無一不美,她梳的發髻,她戴的發釵,她穿的衣服,她的眉,她的眼,她的一顰一笑,都是那樣好看,好看得讓他忍不住屏息靜氣,好似怕出一口氣,眼前這仙子一樣的姐姐就會消失一般。
在他眼里,她就像是籠在重重光影中的仙子,不該在人間出現的。但要他說出來這姐姐究竟美在哪里,到底有什么好,只怕就算是現在的他見了她,也是說不出來的。
他那個時候的樣子,一定是像丟了魂一樣。因為他聽到母親咳嗽了一聲,他似乎這才回過神。那位姐姐也靜靜瞧著他,秋水一般的眸中有晶瑩閃過,接著她淺淺一笑,從那宛若流云幕卷一般的云袖中,伸出皓白如玉的手腕,朝著他招了招手,“這是逸兒吧,竟然這么大了,過來讓姐姐看看!”這姐姐的聲音也是美如天籟一般,婉轉輕盈,語氣又溫柔又充滿了疼溺。
榴蓮感覺自己當時就像被招了魂一般走了過去。
神仙般的姐姐摸著他的頭問他讀了什么書,都會些什么。這位姐姐的年齡,看著也不過比他長了三四歲,但說出來的話就像大人一樣。那個時候的他其實最不愿意別人把他當成小孩了,更別說摸他的頭了。但是,她說話的聲音實在太好聽了,而她摸他的頭的手又那樣滑膩,他寧愿一輩子被她這樣考校功課,就算摸他的頭他也愿意。
他不知自己都答了什么,到了最后,那位姐姐說:“逸兒,我叫阿萱,以后你就叫我萱姐姐好嗎?我很喜歡你,很想為你畫一幅畫像,要是姐姐走了,想念你的時候,就看你的畫像好不好?姐姐畫的人可像了,我家里的長輩也想看看逸兒是什么樣子的,逸兒讓姐姐畫好不好?那位長輩還給逸兒帶了好多好玩的東西,一會兒姐姐都給你,好嗎?”
就算不給他東西,他也愿意讓這位姐姐畫。于是他乖乖地坐在廳堂內的椅子上,一動也不動,眼睛也一眨也不眨。
萱姐姐卻嫣然一笑,對他說道:“逸兒,你不用坐在椅子上,我要將逸兒畫得姿容生動,活靈活現,所以你不用坐在那里不動。你可以隨意走動,可以誦書,可以撫琴,可以逗貓,可以寫字,不拘形式,任意而為?!彼浺娺^別人畫人物像,被畫的人都是一動不動一連一兩個時辰,這位姐姐竟然讓他隨意動,可見她的畫功不知多高明。
她輕輕吩咐了一聲,她帶來的兩名侍女便開始忙碌了起來,將作畫的用具一一擺在了桌面上。絹紙、畫筆、硯臺、各色顏料……
如此擺滿了一桌,萱姐姐便站在桌前,一邊讓他自行走動,時而還和他聊上幾句,而她手中的畫筆卻開始在細絹上慢慢游走。
時而舒緩,時而恣意。
他也按照她說的,撫了一會兒琴,又讀了一會兒書。
萱姐姐不時地換著畫筆,點染著不同的顏料,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萱姐姐放下了畫筆,輕輕說道:“畫好了。”
他忙放下自己手中的書卷,奔過去看。
素白的細絹上,是一個亭亭玉立的男孩子,手中捧著書卷,正在讀書。他模樣乖巧,眼神清澈靈動。
這就是他。
他每日里在鏡子里都能看到的他。萱姐姐將他畫得那樣像,又是那樣靈動,看著這幅畫,讓人似乎能聽到他的讀書聲一般。
容他看夠了,畫的墨跡也干了,萱姐姐命她的侍女將他的畫像收了起來,又派另一個侍女送了他好些玩物,是他在所居住的偏僻小鎮從未見過的小孩子玩的稀罕物。
“逸兒,我剛剛聽了你的琴聲,覺得彈得非常好,萱姐姐也會撫琴,我在這里住幾日,每日里教你撫琴如何?”萱姐姐微笑著問道。
他自然是愿意的。其后幾日,每日里萱姐姐便指點他撫琴。他平日里都有一個師傅專門教撫琴的,他一直以為師傅彈得是最好的,及至聽了萱姐姐的琴聲,才知道什么叫天籟之音。
他在萱姐姐的指點下,琴技進步得很快。但是萱姐姐卻在他家住了沒幾日就離去了,并說來年還會來看他。要他努力練琴,勤奮讀書。所以,自她走后,他就會努力練琴讀書,同時,日日期盼著來年快點過來。
其后幾年,萱姐姐每年都會來看望他一次,也每年都會給他畫一幅畫像,同時帶來許多好玩的好吃的東西。每一年他生辰前后的那幾日,都會成為他最快活的日子。
可是這樣快活的日子,僅僅持續了四年就結束了。自從他家里出了事,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他想,她定是又去找過他,只是,恐怕再也找不到他了吧!
“蓮兒,你在想什么?”榴蓮想得太投入,秦玖這句話就好似從夢中傳來一般,驚醒了他的沉思。
他忙說道:“去查看卷宗的時間,我會安排的?!彼缃癫胖?,秦玖扳倒了刑部尚書朱子秋,為的就是讓他頂上朱子秋的位子,頂上這個位子的目的,或許就是為了讓他能夠去查看當年白皇后之案的卷宗。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著想不到的深意,面對這樣一個人,榴蓮覺得有點恐懼。他覺得他在她面前,幾乎是無所遁形的,似乎他想什么,她都會知道一般。
“我知道,我是問,你方才在想什么,這么入神?你和別人說話的時候,這樣子可不好。”秦玖蹙著眉頭,輕聲問道。
榴蓮低下了頭,想了想,抬頭望著她,“我其實沒想什么,就是,我的生辰快到了,在想還過不過?!?
“你的生辰,哦,原來你的生辰快到了?!鼻鼐晾w長的黛眉揚了揚,鳳目中閃過一絲波瀾,她似乎是在喃喃自語,“那是自然要過了,你如今是刑部尚書了,想必要來為你賀生辰的人定是不少,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其實,他又沒有讓她為他過生辰,不過聽到她這句話,還是覺得心里挺不舒服的。他低低“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想了想,忽然又問道:“九爺的生辰是什么時候?”
秦玖幽幽嘆息一聲道:“我都好多年不過了,都快忘記什么時候生辰了,如今想起來,大約是和你差不多的日子吧,也是這牡丹花開的時節?!?
不知為何,她那輕輕的嘆息,讓榴蓮極是憂傷,他很想說,不如今年我們一起過吧,但是想到她方才的話,他終究沒有開口。
黃毛在枝頭上飛了一會兒,忽然朝著秦玖和榴蓮道:“媳婦兒來了,媳婦兒來了!”
秦玖一聽,知曉是尚楚楚到了,黃毛站得高,所以看得遠。今日榴蓮來這兒,她特地派人請了尚楚楚前來玩兒。因她之前和黃毛說起過,尚楚楚是榴蓮未來的媳婦兒,黃毛學會了,如今一見到尚楚楚,必叫媳婦兒。
這聲媳婦兒叫得榴蓮背脊涼颼颼的,淡淡瞥了一眼在枝頭上啄花的黃毛一眼,眼神似乎想從黃毛頭上拔一根毛下來。榴蓮這會兒的眼神和方才不同,忒是犀利,黃毛很快就察覺到了,歪著頭道:“阿臭不高興?!?
榴蓮沉著臉沒說話。黃毛在枝頭上跳來跳去,跳落榴蓮一身的花瓣。
尚楚楚靈動如碎玉般的聲音在蒹葭院月洞門口響起,“你們在做什么呢?”
黃毛從枝頭上飛了下來,落在榴蓮肩頭,朝著尚楚楚說道:“媳婦兒,后晌好?!?
黃毛沒在媳婦兒前面加上“某某的媳婦兒”,導致了尚楚楚一愣,她何時成了這只鳥的媳婦兒了。不過,她顧不上和這只鳥較真兒,因為她看到了鳥頭上的紅繩。尚楚楚指著那根紅繩笑了起來,“黃毛,誰給你扎的辮子啊,哈哈哈,真可愛?!?
黃毛這次沒有傻傻地跟著笑,而是飛到院子里的水缸前,在水里照了照自己的倩影,待看到頭上的紅頭繩以后,左照照,右照照,覺得極是新奇。它仰著頭使勁地去啄,想要啄一啄頭上的紅頭繩,可這又哪里夠得著,它越是仰頭,紅頭繩就離它越遠,最后一不小心,摔在了地面上。但黃毛馬上又飛起來,繼續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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