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寒心暖絹-《天下第一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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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一輛青呢馬車停在府尹衙門不遠處,枇杷和榴蓮站在馬車前,喊話的是枇杷。榴蓮抱著黃毛垂頭站著,望著秦玖的目光幾許飄忽。
他們顯然在此已等候多時,看到她出來,黃毛怪叫一聲,展翅飛到秦玖肩頭上站定。
“枇杷,你去傳話讓那四個少年自行離去吧,回來時,把櫻桃帶過來。”秦玖淡淡吩咐完,緩步登上了馬車。
秦玖既然無罪,櫻桃便還是她的侍女,這一點就是安陵王也無法改變。
榴蓮在馬車外磨蹭著不肯上車,求著枇杷道:“枇杷你到馬車中,我在外面駕車。”
秦玖笑吟吟道:“蓮兒,到車廂里來。”這聲音嬌美動聽,但聽在榴蓮耳中,不亞于催命魔音。他額頭上冷汗不斷冒出,被日光一照,閃耀著微光。他哆嗦著抬起手,掀開車簾鉆到了馬車中,瞧準距離秦玖最遠的位置,膽戰心驚地坐了下來。片刻后,櫻桃被枇杷拎了進來,隨后馬車開始轆轆前行。
秦玖掀開車簾,只見顏夙負手凝立在衙門門前,整個人冷傲如霜,玄紅色織錦朝服被日光一照,閃著刺眼的光芒。但這光芒再是刺眼,也及不上他眸中那勢如破竹般的寒芒。秦玖心頭漫起無邊無際的涼意。她緩緩放下車簾,側首望向櫻桃。
櫻桃顯然被枇杷封了穴道,此刻正僵直地坐在車廂內,唯有眼珠能轉動。她死死盯著秦玖,漆黑的眸中一片血色。
秦玖微微瞇眼,眼波中的刺骨寒意讓櫻桃瞬間蒼白了臉。秦玖伸手拂開她的穴道,冷聲道:“櫻桃,你跟我時日不短了,你真當你做的事我毫不知覺?你是我身邊之人,我若是不了解你,那我豈不是自尋死路?你說,這進京的一路上,你主子刺殺了我多少次?真當我以為是朝廷派人刺殺的?”
櫻桃冷冷一笑,眸中閃過一絲決絕之色。秦玖鳳目一瞇,驀然出手捏住櫻桃的下巴,微一用力,便卸掉了她的下頜。
死寂的車廂內,這輕微的咯一聲,嚇得榴蓮一哆嗦。
“想死?哪那么容易!”秦玖掄起手臂狠狠打在櫻桃左臉上。這一拳比打在顏聿臉上那拳一點也不輕,只聽得一聲悶哼,櫻桃被打得偏過了臉,口中隨之噴出一口鮮血。混在鮮血之中的,還有幾顆牙齒和一顆包著紙的小藥丸。鮮血恰好濺了榴蓮一臉,那顆藥丸好巧不巧地恰好落到了榴蓮大張的口中。
榴蓮跟了秦玖這么多時日,一直從別人口中知曉她多么狠辣,但從未親眼見過。因秦玖對他,向來都是溫和至極,此刻乍見她如此狠辣,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感覺那拳頭似乎正砸在自己身上一般。
“蓮兒,吐出來!你想死嗎?”秦玖轉首慢條斯理道。
車廂內光線黯淡,榴蓮盯著秦玖冷意凜然的雙目,只覺得從頭到腳從內到外都是一股冷意。他恨不得自己咬了這顆藥丸即刻死去,那便不用再受妖女的折磨了。這顆從櫻桃口中被打出來的藥丸,無疑是毒藥。可他哪里敢,哆嗦著手將藥丸從口中掏了出來扔到車廂內。
秦玖側首,如畫的眉眼隱沒在暗影里,眸中寒意凜然,整個人如勾魂使者般讓人膽寒。她伸手,將櫻桃的下頜咯的一聲接上,懶懶問道:“櫻桃,我只問你,你如何得知我昨夜去了九蔓山,公堂上你說是跟蹤所至,旁人相信,九爺我卻不信。說吧,是誰給你透了風?你供出了他,我就饒了你。”
昨夜她說身子不適,早早歇息了。倘若無人透露風聲,櫻桃不可能知曉她會出去,更不可能跟蹤她至九蔓山。倘若如此,以她和枇杷的功力,早就發覺了。
秦玖不動聲色地側眸瞧了一眼榴蓮,榴蓮額頭上冷汗冒得更快了。她故作溫柔地沖著他笑道:“蓮兒,你很熱嗎?怎么出了一頭汗?”
榴蓮飛快瞥了一眼秦玖,見她笑吟吟望著自己,臉上沒有絲毫暴虐之色,心頭更懼,抬袖抹了抹額頭,顫抖著說道:“是啊,熱……真是太熱了!”
“我不會告訴你的,要殺要剮隨你便!”櫻桃嘶啞著聲音道。
“隨我便?真的隨我便?”秦玖微微一笑,“我倒是聽說過很多種殺人的法子,其中有一種,倒是蠻好玩的。那便是剝皮,據說在頭頂上開一個口子,將水銀灌進去,人身上的皮就會和血肉分開。最奇的是,人不會立刻就死,會一直痛上好幾天。要不我們試試怎么樣?蓮兒,屆時讓你親自動手如何?”秦玖忽然回首問榴蓮。
榴蓮聽得毛骨悚然,他撲通一聲跪倒在秦玖面前道:“九爺,別殺她,求你別殺她,是……”
“妖女,你們天宸宗沒有一個好東西,我就是做了鬼也不會饒過你們的!”櫻桃顯然已經被秦玖方才殘忍血腥的描述嚇壞了,臉色慘白如雪,但縱使如此,卻依然截住了榴蓮的話頭。這讓秦玖頗驚訝,更讓她驚異的是,櫻桃說天宸宗沒有一個好東西。
天宸宗沒有一個好東西嗎?
秦玖訝異地挑了挑眉。
從連司空建立天宸宗傳承至今,天宸宗英雄輩出,在朝堂上建功立業的也有不少,天宸宗的勢力也越來越強。在大煜國,天宸宗是白道領袖,是很多人艷羨的一個門派。有不少子民是以能入天宸宗為榮的。櫻桃身為天宸宗弟子,卻說出這樣一番話,秦玖極是詫異。這有兩個可能,一是,櫻桃真的深恨天宸宗;二是,被她方才剝皮之說嚇住了,要趁機激怒她,好求個速死。到底是哪一種呢?
秦玖挑眉,慢條斯理道:“天宸宗沒有好東西?嗯?”
櫻桃望著秦玖唇角那抹春花般的笑意,再聯想到這個妖女有可能將自己剝皮,只覺得心中的恐懼不斷在滋長,身子止不住地哆嗦了起來。她猛然撲倒在地上,去撿那粒被榴蓮丟在車內的藥丸。她身子方動,便覺得雙手手指劇痛,低頭一看,只見十根手指的指尖皆被繡花針刺穿。都說十指連心,她微微一用力,就痛得厲害,哪里還拿得起東西。
那連著繡花針的絲線五彩繽紛,艷麗得讓人心悸。
秦玖左手持著繡花繃子,伸出纖白如凝脂般的右手,在絲線上好似彈琴般輕輕撥弄幾下,櫻桃便痛得叫了出來。
“膽敢誹謗天宸宗,你就是叛逆,死十次都不夠,看我如何收拾你!”秦玖笑吟吟說道,“黃毛,好久沒跳舞吧?來一曲凌波踏步!”
黃毛一聽凌波踏步,興奮地怪叫一聲,撲扇著翅膀落到了絲線上,踩著十根絲線顫巍巍地跳了起來。絲線隨著黃毛跳動,不時地下沉,勒緊了櫻桃的手指。偏繡花針刺穿了手指,根本就無法拔出來。
櫻桃疼得撕心裂肺地喊叫,榴蓮在一側都嚇傻了。
“櫻桃,你知道嗎?我還有一種更厲害的殺人法子,黃毛,你來告訴她。”秦玖瞇眼說道。
“織布!織布!”黃毛道。
秦玖溫婉一笑,“這織布可不是脫你的衣服,我對女人的身體不感興趣。而是用你的血肉來織布,你信不信?我現在扔出梭子,它刺穿你的皮肉,將你的血肉和絲線凝在一起,你說,這匹布織完,你身上會成什么樣子呢?現在你說,天宸宗還沒有好東西嗎?”
榴蓮凝視著秦玖唇角的笑意,眼睛一翻,幾乎要昏過去。
櫻桃倒是硬氣,嘶啞著聲音道:“你就是將我殺了,天宸宗還是沒有好東西。天宸宗早有了謀逆之心,當我不知道嗎?你們最后都不得好死,會比我今日更慘。”
秦玖黛眉一凝,笑著對黃毛道:“黃毛,回來吧,你好像又胖了,這凌波踏步舞得像跳大神一樣。”
黃毛被秦玖的話打擊得不輕,撲棱著翅膀飛到秦玖肩頭上,開始歪著頭打量自己的鳥身。最后大概覺得自己真的胖了,心情郁悶之下,飛到榴蓮頭上開始練習舞步瘦身。榴蓮早被嚇得渾身發軟,黃毛這一撲來,他承受不住,整個人咚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秦玖朝著櫻桃微微一笑,“你倒是硬氣,沖著這一點,我再給你最后一個機會,你若供出為你透露風聲之人,我便饒你一死!”
櫻桃淡淡說道:“沒有人告訴我,我是猜到的。”
“看來你是一心求死了,也好,我便成全了你。”秦玖殘忍一笑,聲音幽冷。她從袖中將梭子掏了出來,正要擲出,就聽榴蓮顫聲喊道:“九爺,饒了她吧,是我告訴她的!”
秦玖側首朝著榴蓮寵溺一笑,“蓮兒心腸太好了,這罪名可不是胡亂能認的。你對我的忠心我是知道的,怎么會背叛我呢。”
榴蓮從地上爬起來,好似突然得了力量一般,俊臉上一片猙獰之色,指著秦玖罵道:“誰說小爺我對你忠心耿耿了,那是因為你奸詐狠辣,小爺我怕你。今天我豁出去了,誰不知道你就是勾魂紅衣,你用童男子練功,害了多少好男兒的性命。我就是揭發你,利用安陵王除掉你,誰知道你昨夜竟然沒有動那四個少年,算你命大,小爺我認栽。你不是要織人皮布嗎?用我吧!你放了櫻桃!”
秦玖撲哧一笑,手指撥動,微一用力,十根繡花針便飛了回來。她真是沒看錯,在她每日里欺壓恐嚇下,這小子還保持著一顆純真正義之心。她憋住笑,做出一副極受傷的樣子,直視著榴蓮道:“蓮兒,你在胡說什么?你可知道,你這番話會讓你丟掉性命。我是真心喜歡你,才沒舍得讓你去陪我練功。可我最恨身邊人的背叛,倘若你真背叛了我,我也只得忍痛下殺手了。”
榴蓮一臉恐慌,偏做出不怕的樣子,“昨日之事,都是小爺之錯。小爺在玲瓏閣醉倒在地,但沒有完全迷糊,聽到慕閣主告訴你,說童男子已備好,要你到九蔓山昭平公主別院去。我以為這童男子包括小爺呢,就打算偷跑,不想碰到了櫻桃,我就把此事透露給櫻桃了,讓她和我一起逃。櫻桃說我們逃不掉,她讓我別怕,說她會救我的。櫻桃只是為了救我,并未背叛你,你不能殺她。”
櫻桃捂著手指說道:“榴蓮,我知道你是好人,但也用不著把罪名攬在自己身上,我不用你救。”
榴蓮挺直脊背,一字一句道:“小爺的罪小爺來擔,妖女,你出手吧!”這一副坦蕩蕩視死如歸的樣子,讓榴蓮的身上充滿了一種正義的氣質。這個向來在秦玖面前唯命是從的少年,忽然間就變得高大了起來。
秦玖唇角笑意一斂,黑眸中凝起了冷冽的殺意。她慢慢抬手,車廂內響起絲線掠動的聲音。榴蓮閉上了眼睛,等著繡花針刺在自己身上,過了不知多久,意料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他壯著膽子慢慢睜開眼,看到妖女坐在美人靠上品茶。
榴蓮一下子蒙了,“你不殺我?”
秦玖的鳳眼在水汽氤氳中微微一瞇,“殺了你多沒趣?我還要留著你的命好好折磨呢。我剛又想起一種新的死法……”
榴蓮只覺得脊背后升起一股涼氣。其實,人有時候不怕死,怕的是等死。那種折磨,只有體驗過的才會真正知道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恐懼。
回到光宅坊的秦府,秦玖派枇杷將榴蓮和櫻桃關在了一起。
秦玖沒有再審問櫻桃,因她早已知曉櫻桃在為姚昔兒做事,櫻桃欲殺她,也是在服從姚昔兒的命令。櫻桃對天宸宗確實深恨,這一點秦玖已經確信。自然,這種恨,不光如她說的那樣,因天宸宗有謀逆之心,應當還有別的。既如此恨,何以對姚昔兒如此賣命呢?這件事,秦玖不能直接去問櫻桃,因為櫻桃尚不知秦玖已經知曉她是姚昔兒的人。所以,她將櫻桃和榴蓮關在了一起,希望榴蓮能從櫻桃身上得到更多線索。
第二日,秦玖審問了榴蓮。從他口中知悉,姚昔兒看中了櫻桃習武的資質,為了收她入宗,便將她全家殺害了,只留了她的弟弟。說若是她表現不好,就要對她弟弟下手。天宸宗如此行事,秦玖這兩年也聽說過,倒是沒想到櫻桃也是受脅迫入宗的,也怪不得她雖恨天宸宗卻也不得不為姚昔兒做事。
秦玖輕輕嘆息一聲,“我早聽聞宗中有些人如此行事,也怪不得櫻桃如此,此事我會派人前去調查,假若確實屬實,我會派人將櫻桃的弟弟救出來。”
榴蓮經歷一夜恐懼的折磨,今日明顯憔悴,已沒有了昨日在馬車上那咄咄逼人的氣勢。聽到秦玖如此說,不可置信地張大嘴,“九爺,你真的要放過櫻桃,放過她弟弟?”
秦玖搖了搖手中的繡花繃子,“是啊,櫻桃如此有情有義,就算被威脅,也不愿將你供出來,我很欣賞她。但是,蓮兒背叛了我,又罵我狠辣奸詐,你說我該如何懲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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