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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輪回…-《追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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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跟身上插的各種檢測儀突然漏電了似的,任非整個人猛地一震,倏然抬頭,悚然而驚。

    這表情在梁炎東眼里就跟自白劑似的,幾乎在轉(zhuǎn)瞬間就讓梁炎東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他反復(fù)敲打著自己手背的手指停下來,他毫無疑問地繼續(xù)為當(dāng)初的蒙面兇手勾勒輪廓,“她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

    然后再在無形的畫布上位她勾勒眉眼,“她是……你女朋友,或者你心里暗戀至深的人。”

    “梁炎東!”任非失控,他偽裝的冷靜在眼前這個男人的只言片語中土崩瓦解,他就像一頭暴露在獵人槍口下的兇獸,被致命的威脅捕獲,無從掙扎卻不肯放棄抵抗,渾身的毛都炸起來試圖反撲,但牙齒卻被人率先打掉了。

    一聲斷喝之后,他什么也說不出來,激烈的、失控的情緒讓他氣喘如牛,胸口纏的死緊的繃帶、剛縫合還沒長好的槍口,全都因此撕裂般絲絲拉拉地疼起來,可他卻只感覺到一把無形的憤怒的火從腳底猛然竄起來,沿著血脈終于燒到頭頂?shù)臅r候,卻被不知何時埋伏在那里的一盆冰水兜頭澆得只剩下茍延殘喘的火星兒。

    他慌亂地把手上的蘋果扔在桌上,痛苦地把手插進頭發(fā)里,擋住自己的臉,聲音在手掌的遮擋下聽著發(fā)悶,“別說了……求你了,你別再說了。”

    梁炎東看著他,刀削斧刻一般深刻的輪廓不見悲喜,臉上幾乎每一個毛孔都透著生冷無情的味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嗎?你——一個警察,包庇兇手,你知道你要為此付出什么代價嗎?”

    任非一手捂著臉,脫力一般頹然地向后仰靠回枕頭上,“……我都知道。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

    “那你知道,”梁炎東打斷他,“我跟殺陸歧的兇手,是什么關(guān)系嗎?”

    他一句話問得曖昧不清,任非甚至有一瞬間產(chǎn)生了一種“他跟楊璐是親戚”的奇妙聯(lián)想。盡管轉(zhuǎn)念之間他已經(jīng)意識到這是不可能的,但任非還是把擋在臉上的手拿開了,他沒看梁炎東,但從梁炎東那個角度看過去的話,能清楚地看見他的眼角有點發(fā)紅,臉上透出消極頹然的疲憊。

    “整件事情,從目前浮出水面已知的情況來看,都是因為我要翻案而引起的——秦文受人指使殺了我導(dǎo)師留下的唯一血脈,這個債我是一定要找背后的真兇來還的,而我相信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調(diào)查,你們也一定有猜測,目前暴露在警方視野之內(nèi)的陸歧并非真正主謀,但陸歧卻是找到背后那個人唯一線索。而現(xiàn)在,陸歧死了,那么殺他的人,就成了唯一可以追溯下去的關(guān)鍵。——她一定知道那個始終隱藏在黑暗中,卻指揮操縱了一切兇案發(fā)生的幕后主謀是誰,再不濟,她也會直到其他至關(guān)重要的信息和線索。”梁炎東說著,搖搖頭,拒絕他,“這個兇手和我息息相關(guān),所以我無法答應(yīng)你不去追查。”

    任非抬起胳膊擋住了眼睛。

    任非當(dāng)初寧愿冒死挨一槍也不愿出手把兇手抓住,梁炎東知道他有多掙扎多痛苦,但的確無法幫到他。如果任非執(zhí)意要保那個兇手的話,那么這一次,他們就只能站在彼此的對立面。而梁炎東知道,其實任非自己心里清楚,這場對立,他根本不可能有勝算。

    半晌,任非突然想起什么,他放下胳膊,倏然轉(zhuǎn)頭雙目炯炯地看向梁炎東,他眼底帶了點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戒備和敵意,但更多的目光卻是色厲內(nèi)荏的堅持、倔強和期盼,“梁炎東。我當(dāng)初為了幫你拿光盤助你翻案,差一點就把命留在江同——我就想問問你,你欠我的這個人情,你還打算還么?”

    “你別追查這件事了,就當(dāng)你是還我個差點沒命的人情,行么?”

    梁炎東靜靜地看著他。

    男人削薄的唇峰抿的很緊,微微瞇起的狹長眸子里眸光晦暗而銳利,任非咬著牙一眨不眨地跟他對視,有一瞬間甚至覺得眼前這男人甚至比法庭上的宣布判決的法官更加理智,更加冷硬無情。但良久之后,就在任非以為梁炎東根本是不屑與回答他這個幼稚問題的時候,男人那張沉定如水的臉上,卻有無可奈何的惻隱一晃而過。

    冗長的沉默過后,梁炎東嘆了口氣。任非自覺已經(jīng)做好了他說任何決定的準備,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梁炎東最后的最后,回應(yīng)他的竟然是一句反問。

    他問他——

    “如果我對你說,我懷疑指使陸歧的幕后主謀,跟當(dāng)年‘618’大案有關(guān)系的話,你還會繼續(xù)這樣固執(zhí)地包庇她、阻止我么?”

    “……”任非就像是聽了一個本年度最驚悚的鬼故事,霎時間仿佛方才所有的情緒都被抽離身體,他張著嘴,放大的瞳孔看著梁炎東,幾乎對不上焦,“……你說什么?”

    ………………

    …………

    任非第二次從醫(yī)院逃走了。

    趁著他爹沒回來,梁炎東前腳剛走,他后腳就給楊璐打電話,打了十幾個都無人接聽后,他毅然決然地拖著個多了個彈孔的身體,匆匆裹上外套,步履不穩(wěn)地上了出租車,直奔楊璐的小花店。

    他明白,事發(fā)前他爸為了他去查楊璐的祖宗十八代,已經(jīng)查到了楊璐可疑的諸多問題,就算他不說,就算他能阻擋梁炎東去查,楊璐的暴露也只是時間問題。

    因為他或許能用梁炎東欠他的人情讓那男人閉嘴,但無論如何,他攔不住他爸。

    他只是下意識地想在自己能夠控制的范圍內(nèi),為楊璐爭取更多的反應(yīng)時間。

    ——離開也好,想辦法自救也好,哪怕只是去接受了最基本的治療以便對抗未來無法逃避的高強度審訊……什么都好,他只是不想親口去指證他愛著的女人,他只是想給楊璐多一些時間。

    他有一肚子都裝不下的話想問楊璐。但當(dāng)初的決然轉(zhuǎn)身也好,現(xiàn)在的不接電話也好,從那顆子彈釘進他身體的那一刻開始,楊璐會從他的世界里消失都是任非意料之中的事,他打電話,他來花店,其實只是為了讓自己死心。

    但是他沒想到,大雪過后,那家轉(zhuǎn)角的路口花店竟然開著。

    門前道路兩旁已經(jīng)掉光了葉子的大楊樹稍被積血壓得搖搖欲墜,離店門不遠的街道上堆著被掃雪車推過來的殘雪,人行道上的積雪基本已經(jīng)被過往行人踩實了,但路邊小花店在大雪天鮮少有人會來,店門口只留下寥寥幾個腳印,松松軟軟的積雪被老北風(fēng)吹起來,打著旋刮到任非近前,晶晶亮亮的顏色蒙住他的眼睛,只一瞬的冰涼和黑暗,睜開眼睛的時候,鼓起勇氣從上著些微哈氣的櫥窗向內(nèi)望,心臟像漏了一拍似的,驟然停頓,緊接著又倏然狂跳——

    讓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正在花叢中的小木桌上枕著胳膊淺淺地睡著。

    一如最初的最初,他第一次誤打誤撞地推開花店的門,風(fēng)鈴清悅中,他第一眼看見楊璐的樣子。

    她在熟睡中抬頭,臉上帶著初醒的懵懂迷離,眼神和順柔軟地問他:“想買什么花?還是隨便看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最初的遇見,和最近的一槍,中間隔著無數(shù)山川河流,他們曾經(jīng)手牽手,但跋涉的太久,來路已經(jīng)消逝在世間的長河中,再也望不見了。

    心里泛出從未嘗過的酸楚,像是把整個心臟都腐蝕成了千瘡百孔的樣子,任非難受得連手指尖都在疼,就在他站在空寂的街頭與心頭無以名狀的痛楚對抗的時候,楊璐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正隔著玻璃,維持著從淺眠中初醒的姿勢,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他。

    他推門進去,依舊有風(fēng)鈴輕響,楊璐坐在桌邊支頤輕笑,手邊還是那本怎么也讀不完的圣經(jīng),“你來啦。”

    她看著他,一顰一笑一如往昔,就跟他們之間從來不曾有那場大雪的阻隔一樣。

    任非張張嘴,酸楚的喉嚨發(fā)緊,嗓子里跟被塞了一團棉花似的卡在那兒,讓他無從著力,每一個音節(jié)都說得滯澀而艱難,“……你知道我會來?”

    楊璐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慢慢落到他右肩下方——任非受傷動作不便,羽絨服外套里面什么也沒穿,隔著沒拉到頂?shù)睦溇湍芸匆娂绨蛐靥爬p著的繃帶。女人臉上清淺得仿佛不知愁的笑維持不下去了,她站起來,走到任非跟前,垂在身側(cè)的手指下意識地想打開羽絨服看看他的傷,但最終她什么也沒做,只是微微仰起臉,“傷得不要緊吧?”

    任非沒想過自己能在這里見到她,什么都沒準備好,滿腔的話滿肚子的問題都如同被喉嚨里那塊莫須有的棉花堵住了似的,他心快擰成了心絞痛,腦子里嗡嗡的亂成一團,最終那些在他自己的預(yù)演里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話,在此時此地只變成了簡短而頹然的三個字,“……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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