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望歸山。 “嘭!” “嘭!” “嘭!” 黑臉漢騎著火麟馬,一頭接一頭地朝困山大陣上撞,心情儼然已經急躁到了極致。 整片望歸山,上半部分全都被困山大陣籠罩,從外面看,就好像山體被人憑空斬去一半似的。 他不懂陣法。 只覺得這模樣很嚇人。 在他樸素的認知體系中,越是嚇人的東西,就越危險。 所以他拼了命鼓足真氣,刺激得胯下火麟馬獸血沸騰的,一人一馬跟火流星一樣,朝陣法上撞了一下又一下,撞得整個望歸山都在顫抖。 可任望歸山如何顫抖,陣法都牢不可破。 黑臉漢急得直撓頭。 陣法這東西,他不是沒接觸過,很清楚這種玩意兒只有宗門之人能學會。 宗門之人…… 再結合剛才疑似姜淮的“牧馬放羊”之說。 布下陣法的人,除了姜淮那個毒婦還能有誰? 不用懷疑,這毒婦幾次被老爺子打到重傷垂死,就算是再癡婦也該動殺心了。 所以這陣法,一定是奔著殺老爺子來的。 這咋辦? 這咋辦? 黑臉漢都要瘋了,瞅著胯下的火麟馬就來氣,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馬臉上。 聲音暴怒:“你瞅瞅,姜淮是宗師,你也是宗師,你卻連她的陣法都破不了,你可真是個廢物啊!” 火麟馬:“???” 它感覺趙家爺三個,除了那個能打得過自己的,其它兩個好像都有些大病。 那個臉白的,還能給自己找些老婆。 這個臉黑的,全身上下除了病,什么都不剩了。 它打了一個響鼻,便別過頭不理黑臉漢了。 黑臉漢又給它了一巴掌:“你別過頭有用么?我在你背上,我就問你別過頭有用么?這么蠢,還怎么破陣?” 火麟馬:“???” 黑臉漢有些挫敗:“算了,我跟一個畜生計較什么?” 說罷,他就跳下了馬,在陣法邊緣踱來踱去生悶氣。 正在這時,一道沖天的戟光沖向天際,直指漫天星辰,本來牢不可破的陣法,也似乎打開了一個缺口。 于此同時,黑臉漢感應到了一個熟悉的氣息。 俾睨天下,所向披靡。 這……就是爹的感覺么? 黑臉漢頓時激動了起來,從第一次踏上戰場,趙定邊給他的感覺就是戰無不勝。 雖然現在,老爺子的真氣已經顯得有些虛浮,但只要氣勢沒有弱,就絕對不會輸。 隨著陣法破碎,他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對話。 “死賊禿!你又摸魚!” “真人勿怪,佛門眾人不喜殺生,貧僧自幼只學慈悲經,不習殺人技,你在前面頂住,我在后面念經打消趙施主的殺念!” 僅僅是只言片語,黑臉漢就得到了幾條很重要的信息。 里面有一個和尚,還有一個道士。 道士喜歡罵人,而那個和尚,好像很講禮貌,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念經勸架。 然而下一刻,他就體會到了這“勸架”的威力,只見陣法缺口處,渾厚的佛光直沖霄漢,一陣陣聽不懂的梵音聲如洪鐘,不停鉆到了他耳朵里。 黑臉漢聽不懂這些梵文都是什么。 但他也是縱橫許多年的高手,一聽就猜出來了這些梵文的意思。 這些梵文……是勸架用的。 梵音入耳,剛才的暴躁和煩悶,仿佛頃刻間煙消云散。 不僅如此,他甚至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所有欲望,只想立刻躺倒在地上,不過問世間任何事。 就連日夜心心念念的天香閣,也是轉瞬之間變成了“天閣”,已然不香了。 這老和尚當真修為了得。 竟然連男女之架都能勸! 黑臉漢察覺到不對,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梵音帶來那異樣的感覺頓時消失不見。 冷汗頓時浸濕了他的后背,臉上也露出一絲驚駭的神色。 只是從陣法缺口中溢出的梵音,就差點讓他意志消沉。 陣法里面那個喜歡勸架的老和尚,實力究竟有多強? 他沒跟佛門中人交過手,但一直聽說過一句話,武夫再強不過萬人之敵。 但若沒有國運,以修行入道的宗師,須臾之間就能屠滅千軍萬馬。 一開始他是不信的,但現在他有些相信了。 自己這個一品巔峰,都險些心神失守,更何況普通的士兵? 他望了一眼火麟馬,只見這畜生已經懶洋洋地躺在了地上,一雙眼睛安逸朦朧,仿佛一頭無欲無求的賢馬。 黑臉漢氣急,一巴掌打在他的馬臉上:“和尚是宗師,你也是宗師,別的宗師都會念經勸架,你什么都不會,真是個廢物!” 火麟馬:“???” 它騰的一聲站起身,只想沖著這黑臉漢來一腦袋。 但被這梵音影響,心中燥念終究還是沒有失控。 黑臉漢嘿嘿一笑,心想自己還真是機智,別管手法過分不過分,這畜生好賴站起來了。 他縱身一躍,就跳到了馬背上,雙腿用力一夾。 “走!上天,去陣法缺口看看!” 一人一騎沖天而起,凌空飛渡,飛向了望歸山的正上方。 背負三千星辰,俯瞰望歸之頂。 黑臉漢只覺豪情萬丈,因為即便有梵音環繞,陣法之中老爺子的氣勢都沒有減弱半分。 爹還能戰! 那我就不慌! 他撫了撫火麟馬的鬃毛:“寶兒,帶哥去陣法缺口。” 火麟馬打了一個響鼻,便朝剛才戟光出現的地方趕去,果真看到了一個大腿粗的缺口。 然后,它路過了缺口。 調轉馬頭,又看到了缺口,然后又路過了缺口。 黑臉漢氣死了,一巴掌打在了馬臉上:“別的宗師都能浮空,你停下就不會飛了是吧?真是個廢物!” 火麟馬:“???” 它這回是真的忍不了了,馬背瘋狂抖動,黑臉漢一個反應不及,直接從馬背上墜落下來。 黑臉漢大駭,當場嚇成了綠臉漢,全身真氣不要錢一樣涌出,助推之下,化作一條曲線朝陣法缺口砸去。 最終,在離缺口不遠的地方,被陣法的力量束縛在了半空中。 他只覺置身泥潭,就連動動指頭都感覺無比阻滯,可望了望陣法缺口,卻足足有三丈之遠。 這…… 他忽然感覺一股危險的感覺襲來,抬頭一看,火麟馬已經化作一道火流星朝自己身上砸來。 這畜生想報復我! 黑臉漢心頭一凜,這畜生實打實的宗師級兇獸,就算沒有動殺心,只是想朝自己撒撒氣,也不是隨隨便便能夠承受的。 但現在自己又動彈不得…… 他急中生智,從懷里抓出了一把丹藥就朝缺口處丟去。 果然,火麟馬看到丹藥,當即調轉方向,朝陣法缺口處沖過去。 結果調整太急,沒有調整好方向,丹藥沒吃到,反倒是把馬屁股嵌在了陣法缺口上。 旋即,一陣腸鳴。 …… 望歸山內。 一僧一道,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 原以為一個武夫就算再強也強不到哪去,但今天的趙定邊,在他們兩人面前,就是一個戰神。 這破天戟明明是玄鐵做的,威勢卻比他們的上品法器都要強上一截,儼然已經逼近靈器的位階。 這東西,究竟匯聚了多少國運,才能達到如今的地步啊? 如此多國運,匯聚到普通玄鐵上,簡直是暴殄天物。 但兩人明顯沒有心疼國運的時間,眼前的趙定邊雖然真氣有所衰減,但氣勢卻是節節攀高,戰斗力更是沒有絲毫下滑。 反觀兩人,已經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明明每次都能重創趙定邊,但這老頭氣血與真氣實在太強,每次都能用強橫的氣血和真氣將傷勢壓下。 這是什么怪物? 而現在,圓真和尚連壓箱底的清心咒都拿出來了,多年修為全都傾注在了趙定邊身上,卻仍然不能亂他心智。 這…… “真人!這人實在太過難纏,若真等到陣法破了,恐怕咱們底牌也要被他掏干凈了。方才他將陣法打穿了一個缺口,你看這樣,你再拖住他一會兒,我去缺口處破陣。” “死賊禿,你又想……” “真人!情況你也看到了,他確有以一敵二之能,雖然如今態勢是我們雙方互相奈何不得,但你我都清楚我們都到了強弩之末。這場戰斗,從一開始就是他在選擇,究竟是兩敗俱傷,還是同歸于盡。 如今陣法還沒破,萬一等會破了,我們有了逃跑的機會,他要選同歸于盡怎么辦?他是荒國元帥,為荒國捐軀合情合理,我們難道也要為魏國捐軀么?” “……” 哪有寄生蟲為宿主捐軀的? 眼見沖和道人陷入沉默,圓真和尚便不再給他拒絕的機會,當即腳踏祥云沖天而起,徑直朝陣法缺口沖去。 趙定邊皺了皺眉,卻沒有阻止,現在他雖然戰力不減,但其實體內的暗傷已經密集到恐怖的地步,這些修行之人手法詭異,他若想殺了他們,只能選擇同歸于盡。 罷了! 再試這血真人一招,若他還能接下,就放他們走吧。 他擎起破天戟,神情冷峻道:“血真人,我踏入宗師境之后,便拋棄了所有的招式,一舉一動皆是殺人技。不過兩個月前與令徒一戰,偶爾悟來一道劍招,既是出自你門,今天便物歸原主。趙某今日以戟代劍,還請血真人不吝賜教!” 說罷,當即變換手勢。 從手持戟身,便手握戟……尾。 儼然是握劍的姿勢,以戟代劍,竟沒有絲毫違和。 而此時,沖和道人也感覺到了沖天的劍意,整個人又是驚慌又是欣喜。 沒想到,趙定邊竟然也是一個用劍的高手。 這是他此行第一次真正生出戰意,愛惜羽毛之意頓時消散,不由激動道:“好!好!好!如今看來,我那不肖徒死在你的手上倒也不虧,如今我便領教一下,我門之劍意,在趙兄手中究竟有何等威力。” 說著,全身便血氣激蕩,血氣、真氣與法力三股力量盡數傾入兩儀劍中。 一時間,劍鋒劍刃煞氣沖天。 趙定邊眼神微動,沒想到沖和道人真實實力竟然如此強橫。 于是便不再留手,當即人戟合一,化作一道銳利無匹的劍光,悍然迎向那兇悍的長劍。 “轟!” 兩道劍意毫無花哨地撞在了一起,激起漫天劍氣,所到之處,山巖皆如泥塑,草木轉瞬崩毀。 即便是空中的圓真和尚,也是感覺罡風如劍,刮得他遍體生疼。 他驚駭地回頭望了一眼,沒想到兩個人竟然這么拼命。 愚笨! 幸虧沒跟他們繼續死磕! 真人,你就放心地去吧,你死總好過貧僧死。 人間多享樂,何苦化佛陀? 他繼續騰空而上,陣法缺口已經盡在咫尺,雖然缺口只有大腿粗,雖然他已經感覺到那如同泥沼般的阻力。 但他已經觸摸到了“芥子納須彌”的真意,雖做不到須彌芥子那么神奇,但將自己身形縮小十余倍還是不成問題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破開陣法與沖和道人一起離開,他只想想辦法打開一個陣法缺口自己遁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