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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離開了

    林未未這一夜就沒睡過。

    救護車到家已經(jīng)快晚上十二點，幾個人幫忙將林澤遠(yuǎn)抬上來放在床上，她就開始收拾家里。

    房子里很久沒人住，到處都積了一層灰，展皓提出要幫忙，被她拒絕了。林澤遠(yuǎn)跟前必須得有人一直看著，這個任務(wù)落到了展皓身上。

    洗洗擦擦的就到了半夜，林澤遠(yuǎn)醒來一回，林未未放下抹布趕緊過去，林澤遠(yuǎn)睜眼緩慢地動腦袋，四下看，似乎是有些迷茫。

    林未未忍著難受告訴他：“爸，咱們回家了，你看，咱們到家里了。”

    林澤遠(yuǎn)的視線回到她臉上，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剛一應(yīng)，他眼睛又閉上了。

    林未未叫了幾聲爸，人沒反應(yīng)，頓時就有些慌，展皓按住她的肩頭，抬眼示意：“沒事的，只是睡著了。”

    她順著展皓的視線看去，林澤遠(yuǎn)胸口緩慢地起伏著，她發(fā)覺背脊出了一層汗。

    從救護車上下來的時候她拿了幾個醫(yī)院裝的一次性氧氣袋子，撐不了多久。凌晨六點多，展皓下樓去找藥店買制氧機，林未未已經(jīng)收拾過整個房子，在床邊守著林澤遠(yuǎn)，拿著他的手機看電話簿。

    林澤遠(yuǎn)現(xiàn)在這個樣子，她必須得通知親戚了。

    她從家里出去之后這些親戚基本上都沒來往，現(xiàn)在只能硬著頭皮打電話。

    林澤遠(yuǎn)早年是個酒鬼，人緣不好，和親戚們的來往也談不上多，結(jié)識的朋友又都是酒桌上的。林未未通知過一圈，到中午的時候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一些，人不多，主要是在最后來看望一下林澤遠(yuǎn)。但是林澤遠(yuǎn)清醒的時間非常少，那些人基本都沒和他說上話。

    有幾個親戚最后留了下來，按照縣里的習(xí)俗為后事做準(zhǔn)備，一段時間沒人住的房子頓時不再冷清，反倒是一堆親戚湊一起讓客廳有些吵，商量壽衣、棺材，還有墓地……

    林未未不得不將林澤遠(yuǎn)臥室的門關(guān)上，她想守著林澤遠(yuǎn)待一會兒，但不多時就被三姑給叫出去了，還責(zé)怪她不懂事，這個時候不知道和大家一起商量，又問她展皓是不是她男朋友。

    對著親戚她也沒心思說謊，直接否認(rèn)，三姑先嘆一句：“你爸爸都要走了，你到現(xiàn)在婚也沒結(jié)，真是……”

    林未未心里更難受，三姑又道：“那后事有些地方還得你拿主意。”

    最后只能展皓守著林澤遠(yuǎn)，林未未在客廳，被聒噪的親戚吵得頭疼，手扶著額頭。雖然她知道后事是很現(xiàn)實的問題，但是她沒法思考，腦子里一團亂麻，在親戚意見有分歧的時候她也拿不定主意。媽媽過世的時候有林澤遠(yuǎn)撐著，而且她當(dāng)時年齡小，現(xiàn)在對于這些事要怎么安排，她完全沒有思路。

    午后林澤遠(yuǎn)醒來一回，要喝水，但才喝一口，又咳嗽起來，吐出幾口血。林未未衣袖上都是血，她關(guān)上自己臥室的門換衣服的時候，有些混亂地想著，要不要把林澤遠(yuǎn)送到縣醫(yī)院去。

    不然，他吐血難受的時候，她就只能看著。但是她很快又想到，在醫(yī)院里無非是輸液之類的，會讓他更痛苦，而且沒有太大的效果。

    這很矛盾，不論去不去，好像都不對。

    她換過衣服出來，林澤遠(yuǎn)已經(jīng)又陷入昏迷，展皓看著她紅腫的眼睛，有些難受：“不然你休息一會兒吧，叔叔這里我看著。”

    林未未糾結(jié)了會兒，說：“親戚來了總得管飯，我出去買飯，這里如果有什么事你給我打電話吧。”

    其實她應(yīng)該留在林澤遠(yuǎn)身邊，或者是繼續(xù)和親戚討論后事，但她實在很想出去透口氣。她太累了，林澤遠(yuǎn)的臥室里彌漫著死亡的氣息，一門之隔是七八個親戚圍坐著討論后事，不時還會因為意見不合吵幾句，她在這個房子里都覺得快要喘不過氣。

    但她也怕有個萬一，不敢跑太遠(yuǎn)，最后在小區(qū)門口的飯館買了飯。等飯的時候，她在飯店門口對著馬路做深呼吸，然而肺腑內(nèi)的一股子郁氣怎么也呼不出去，她雙眼迷茫地望著前面，馬路上車子來來往往，莫大的恐懼感攫緊她的心，天氣很冷，她覺得心臟仿佛也被凍結(jié)了，好像就連血液都不流動了。

    她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過，現(xiàn)在一點方向也沒有。

    縣城交通管制不嚴(yán)，有車子在她跟前減速，她還在發(fā)愣，車窗降下來，露出墨子期的臉，他皺眉看著她：“你怎么在這里？”

    她這會兒反應(yīng)特別慢，隔了幾秒，才嘶啞地問：“你怎么來了……”

    他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一陣心疼：“我先找地方停車，馬上就過來找你。”

    墨子期停好車折回來，林未未剛從飯館出來，手里拎著塑料袋裝的飯盒，因為人多，飯也買得多，墨子期過去從她手里把東西提過來：“展皓呢？”

    “在陪我爸。”

    她沒再問他為什么會來，現(xiàn)在也沒腦子思考那些，上樓之后對親戚介紹墨子期是公司的領(lǐng)導(dǎo)，隨后招呼親戚吃飯。墨子期進臥室看了一眼林澤遠(yuǎn)，老人臉色發(fā)青，迷迷糊糊的，手卻總是扯制氧機的鼻管，扯掉又被展皓給帶好。

    展皓抬頭看到他，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墨子期也點了下頭，兩個人都沒說什么，整個房間的氣氛都很凝重。不多時，林未未也推門進來，叫展皓吃飯。

    展皓出去的時候帶上了門，外面那些親戚一邊吃飯一邊談墳地應(yīng)該選在哪里，雖然林澤遠(yuǎn)現(xiàn)在昏迷，但說不準(zhǔn)會不會醒來聽到這些，所以展皓和林未未進出都會有意識地將門關(guān)緊。

    房間里很安靜，林未未坐在床邊，墨子期在窗邊，靠著窗框沉默著，林未未忽然問：“你什么時候回去？”

    他沒怎么想就回：“看情況吧。”

    “公司里事情挺多的吧。”她并不看他，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林澤遠(yuǎn)身上，“你這個大領(lǐng)導(dǎo)跑了，會出亂子的，再說不是要申請上市？”

    “能上就上，上不了算了。”他的頭低下去，視線落在地板上，“你別急著趕我走，多個人多一份力。”

    她沒再說話，對他這些話也沒什么感覺，她這會兒很麻木。

    下午一伙人敲定了買壽衣和定做棺材的地方，林未未要陪著林澤遠(yuǎn)，墨子期主動請纓地跟著去了。這些事情他沒什么經(jīng)驗，跟著林未未的三姑，主要負(fù)責(zé)掏錢。

    林未未的三姑是個聒噪的中年女人，回程路上和墨子期抱怨林未未沒對象，又抱怨她這幾年沒照顧林澤遠(yuǎn)，讓老人一個人在家，墨子期越聽心里越沉。

    這兩件事都和他脫不了干系。

    林未未是為了把那二十萬從家里拿出來而和林澤遠(yuǎn)鬧翻的，他有種感覺，這件事無論他做什么也彌補不了了。

    后來林未未回憶這兩天，其實記憶是很模糊的，時間被拉得很長，她一直處在一種無法思考的狀況里，被親戚呼來喚去地做后事準(zhǔn)備，墨子期和展皓都會主動地替她干活。墨子期抽空會拿著筆記本電腦處理一些工作，就這么熬到林澤遠(yuǎn)顆粒未進的第三天，親戚走了幾個。

    大家都有些守不住了，林澤遠(yuǎn)現(xiàn)在奄奄一息，晚上大家要換著班睡覺，兩天下來體力上、精神上都覺得很累。

    林澤遠(yuǎn)偶爾還會清醒過來，只是醒來也不再說話，總是急促地喘息，他一這么喘林未未就害怕，就會糾結(jié)要不要把人送到醫(yī)院里去，但每次都被親戚們勸住，原因是，如今去醫(yī)院也沒有意義了。

    展皓這幾天不停接電話，新公司注冊流程沒走完，晉城那邊還有很多事。林未未也知道，到了下午把展皓叫到自己的房間去，對他說：“你回晉城吧。”

    展皓一愣。

    “你也看到了……”林未未的手摸著額頭，頭低著，“我不知道我爸這個情況還得多久，總不能連你的事都耽擱了。他現(xiàn)在就連人都認(rèn)不清楚，你充個假男朋友意義不大。”

    展皓沉默了。

    如果在幾年前，他會堅定地留下來，那時候年輕，身上有種為了感情可以忽略其他所有的沖勁兒，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隨著年齡漸長，很多事情他也會在心中權(quán)衡。

    他這個時候陪在林未未身邊其實也不是想要求什么回報，他是想幫助她。但他的工作也很重要，如果因為她而導(dǎo)致公司在注冊期間出現(xiàn)什么情況，他不確定是否值得。

    他想了會兒：“我先試試打電話能不能解決那邊的事。”

    林未未嘆口氣，慢慢抬起頭，神情充滿疲憊：“真沒必要，這邊有親戚幫忙，你那公司現(xiàn)在這個階段很關(guān)鍵，你不在晉城怎么行？”

    他還是有些為難，最后道：“我考慮下。”

    林未未不再多說，她這幾天就連說幾句話都覺得要耗費很大力氣。她站起身，展皓忽然又問：“墨子期呢？”

    她愣了下，沒明白。

    “你有趕他走嗎？”

    林未未有些無奈：“我不是趕你走，只是覺得這樣拖著你意義不大，還有可能會影響到你的工作。現(xiàn)在和上學(xué)的時候不一樣，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展皓固執(zhí)地問：“那你有叫他走嗎？”

    “我說過。”她扯扯唇角，“不過他這個人總是這樣，過去幾年也沒見他聽過別人的意見，他決定的事情我說什么都很難改變。”

    墨子期一直就是那種方向明確的人，一旦做了決定，哪怕是錯的，別人也無法扭轉(zhuǎn)。他來的第一天她就已經(jīng)勸他回去，他不樂意，她也懶得再費口舌。如今kit的事情已經(jīng)不在她的考量范圍之內(nèi)，但是展皓不同，展皓有自己的生活和未來，要是因為她的家事受到影響，她以后想要還這個人情都很難。

    展皓沒再說話。

    中午吃過飯，墨子期接了個路通的電話，便拿著煙跑樓道去了。林未未家目前是禁煙的，主要是怕林澤遠(yuǎn)聞見煙味被嗆到，他在樓道里點上煙，拿著手機繼續(xù)給董事會的人打電話。

    kit那邊的事也不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董事聽說這回kit和這家證券公司的合作可能要泡湯，那意味著又要花費很大工夫?qū)ふ移渌C券公司做保薦機構(gòu)，也會延緩申請上市的進度，墨子期這個管事的又不在，董事會有很多人不滿。

    打這通電話主要是安撫，他壓抑著心頭的煩躁和對方磨了一陣，那邊的口氣才緩和了些，掛斷電話，他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樓道里響起腳步聲，他一抬頭，展皓走過來。

    家屬樓的樓道空間其實很小，而且光線非常暗，展皓手里也拿了煙，到他跟前，卻沒點，看了他手里的手機一眼，像是了然了：“工作的事？”

    墨子期點頭。

    “不打算回去？”

    回去這個想法墨子期有過，但是晉城到這里要三個小時，依林澤遠(yuǎn)現(xiàn)在的情況，三個小時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他說：“時間太趕，回不了。”

    展皓在手指間來回捻那支煙，低著頭：“我沒想到你會來，還待這么久。”

    墨子期吐了個煙圈，疑心展皓這是吃醋了。他現(xiàn)在沒摸清林未未和展皓的關(guān)系，于是解釋：“林未未到底是kit的創(chuàng)始人，公司總要來人，我就來了。”

    “用得著總裁親自來？”展皓笑了下，“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已經(jīng)離職的員工。”

    墨子期側(cè)過臉看著展皓，他也不知道林未未在公司的那些事展皓到底知道多少，他說：“之前的事情是我決策上有失誤，但林未未永遠(yuǎn)是kit的創(chuàng)始人，她什么時候想要回來都可以。”

    展皓一時間愣住，這和他想的不一樣。

    他和墨子期其實一直談不上多熟悉，在校的時候就是點頭之交，有關(guān)于墨子期的很多事情他都是聽林未未說的，包括墨子期有多獨斷和我行我素，他沒有想到，他話還沒說幾句，墨子期就直接承認(rèn)自己失誤。

    他默了默，忽然道：“其實我和未未并沒有在一起。”

    墨子期微怔，聽見他又說：“未未是不想讓叔叔帶著太多遺憾走，所以叫我來幫忙。”

    說話間他將煙給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問墨子期：“我聽路通之前說，你們在申請上市了，你真不打算回去，就不怕影響到上市？”

    墨子期的思緒還停留在他方才的那句上，有一瞬了然，他就覺得林未未不會隨隨便便就和展皓在一起，他的感覺是對的。

    展皓皺眉又問一遍，他才應(yīng)：“影響就影響吧，kit和我這幾年都跑得太著急……”他尾音拖長，頓了頓，“上市這事，要是林未未不在，其實也沒什么意思。kit本來是十幾個人做起來的，做到現(xiàn)在剩下三個人，這是我的問題，以后公司要怎么發(fā)展，還是要等她回來一起商量。”

    其實他那些毛病他都知道，早年有人說他恃才傲物，多數(shù)時候他確實不太將他人放在眼里，在公司的重要決策上他也很少聽取別人的意見，不少人是因為這個緣故離開的。他沒能做一個好領(lǐng)導(dǎo)，一直不怎么關(guān)心手下干活的人，就連林未未的事情也一樣，他自以為是為她好，但其實從來就沒有好好和她溝通過，他總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結(jié)果卻一步一步將她推出了公司。

    kit團隊建立之初熱熱鬧鬧的，那時候沒有什么上下級概念，工作環(huán)境和網(wǎng)吧差不多，十多個人在小小的房子里各自對著電腦，插科打諢地聊著天，大家都管他叫聲老大。他身上沒有什么光環(huán)，思路也很單純，想帶著一群和他一樣意氣風(fēng)發(fā)的年輕人做點自己的事。現(xiàn)在網(wǎng)頁做大，那些人卻都不在了，他也想過，林未未走了，就剩下他和路通，那么kit爬到更高的位置又有什么意義。

    他不想到最后，發(fā)現(xiàn)他手里除了kit，其實也沒剩下什么。

    展皓低著頭悶聲笑，聲音低落下去：“真倒霉，你都在琢磨上市了，我公司的注冊流程還沒走完。”

    墨子期不回去，最壞的可能就是kit無法順利上市，但他要是不回去，也不知道公司能不能順利注冊下來，這個損失是沒法比較的。他覺得真是倒霉，他好像沒得選了。

    墨子期也不知道這話要怎么接，過了會兒說：“你要回就趕緊回吧，這邊有事我給你打電話。”

    展皓斜睨著他：“趕我走？”

    墨子期無語：“現(xiàn)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除非你不在乎兩頭都落空。”

    “你怎么就知道我兩頭都落空了？”展皓不滿，“未未現(xiàn)在顧不得想這些，一旦她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

    墨子期死撐著道：“她喜歡的是我。”

    這句話他說得很虛，畢竟林未未現(xiàn)在對他的態(tài)度確實好不到哪里去。

    “你這人會不會聊天。”展皓別過臉，神色里帶著一絲頹喪，“我就覺得你這趟來沒安好心，果然，你是后悔了吧。你別以為你做這點事就能彌補，她是不會在原地等你的。”

    “我知道。”墨子期不想和他爭這個，“她不用在原地等我，我長腿了，會追。”

    “……”本來展皓想問一句“你還要不要臉”，但到嘴邊還是換了：“你說話算數(shù)嗎，這邊有事你真給我打電話？”

    是不能指望林未未的，她那個人極怕欠別人人情，他現(xiàn)在回晉城，這邊天塌了她也不可能主動給他打電話求助，至于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他想著就頭疼，她們很聒噪，成天譴責(zé)林未未沒對象不孝順，他自個兒家里也有這種麻煩的親戚，自己都煩得要死，對這種人避之唯恐不及，他斷然不想和那些人聯(lián)系。

    “我說了就肯定會打，你想得未免太多。”墨子期停了下，補充一句，“公平競爭，未未現(xiàn)在身邊需要人幫忙，我肯定不會攔著你，現(xiàn)在這情況不比別的，人多一點也好。”

    展皓還是不太放心。

    墨子期最后說：“隨你吧，反正也是你的公司。”

    他說完將手里的煙在旁邊一個垃圾箱上的煙灰缸里按滅，轉(zhuǎn)身走了。

    展皓看著他的背影，恨恨地想，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展皓還是走了，雖然不想走，但他畢竟也不是大學(xué)時候那個傻乎乎的大男孩了，他得面對現(xiàn)實。他走的時候林未未去送，他能明顯感覺到她整個人都放松了一點。

    她真的很怕欠著他人情，他要走，她的壓力好像也沒那么大了。

    來的時候坐的救護車，回去坐的是去晉城的大巴，上車之后還要等幾分鐘才能開，他在窗口將窗玻璃打開，看到林未未呆呆地站在外面。他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就過來了。

    她仰起臉，擠出個笑容：“路上小心點，到了給我發(fā)個信息。”

    他看著她毫無血色的小臉，心口壓抑得厲害，艱難地扯著唇角擠出個不怎么自然的笑：“有什么事情，記得給我打電話。”

    雖然這可能就是一句廢話，但他還是說了。

    林未未點點頭，聽見展皓又問：“有他在，你會安心一點嗎？”

    她愣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展皓話里連個名字也沒提，但這個“他”指的是誰顯而易見。她沉默著，這時候大巴車的喇叭響了聲，要發(fā)車了。

    展皓的問題她到最后也沒回答。目送大巴車開走之后，她滿身疲憊地打車回到家里，親戚只剩下了兩個人，她去林澤遠(yuǎn)的臥室，墨子期正在用棉簽蘸水給林澤遠(yuǎn)潤嘴唇。

    林澤遠(yuǎn)這會兒是醒著的，但是精神很萎靡，她過去跟墨子期把東西要過來：“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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