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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相護情深-《調(diào)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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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天遠抓小麻雀的時候,被鄭少封看到,后者深深地驚悚了。以前他玩兒個小畫眉都被唐天遠說玩物喪志,現(xiàn)在,這個一本正經(jīng)的人,他在掏鳥窩!

    鄭少封差一點甩自己一耳光,想看看他和唐天遠到底誰得了失心瘋。他在樹下轉(zhuǎn)悠了兩圈,最后嗖的一下高高躍起,在上升的過程中,他看到唐天遠正笑瞇瞇地抓著一把谷子喂小鳥,鳥窩里還有半個饅頭。

    鄭少封再次受到驚嚇,落下來時下盤不穩(wěn),踉蹌著退了幾步。

    唐天遠也發(fā)現(xiàn)了鄭少封,他拍拍手,從容地跳下來。

    鄭少封看到他的交領(lǐng)領(lǐng)口有些松動,里面顫巍巍地探出一個小腦袋,是一個小麻雀。

    “你你你……”鄭少封張大嘴巴,說不出話。

    “哦,我拿了它們一只鳥,有些過意不去,所以回饋了一些吃食。”唐天遠說得云淡風輕。

    “不是,你捉它做什么?”

    “常言道,美人一笑值千金,我不過是用鳥討好她一下,求之不得。”唐天遠背著手,笑得一派風流,只可惜他胸前的小鳥不停地晃腦袋,有些煞氣氛。

    鄭少封明白了,“你想用鳥去討好譚妹子?”

    唐天遠點了點頭。

    “啊,你要用鳥討好美人,”鄭少封又重復了一遍此話,最后摸著下巴嘿嘿笑,“下流坯!”

    唐天遠把小麻雀給譚鈴音,譚鈴音一轉(zhuǎn)手就給如意了,如意很高興,自不消提。

    快傍晚時,唐天遠要親自過問紀衡夫婦的住宿問題。這兩尊神沒提前打個招呼,所以他來不及搞隆重接待,只好現(xiàn)打掃出客房。他又覺得這樣簡陋的客房實在配不起那兩位的高貴氣質(zhì),思前想后,干脆把本縣衙最豪華的院子騰出來。嗯,就是他自己住的地方。

    季昭覺得不用那么麻煩。反正這個院子的房間不少,大家就住在一起嘛,熱鬧。最重要的是,譚鈴音也住在這里,季昭得知她照顧了清辰多年,對她很有好感,一直想和她親近親近。

    季昭的意思就是紀衡的意思,這個提議沒有任何人敢反對。

    唐天遠堅持把正房讓出來了,他住進了西廂房。

    譚鈴音也在西廂房。

    嗷嗷嗷,他和音音住隔壁了!唐天遠覺得特別特別幸福,一下子就原諒了“譚鈴音央求他抓小麻雀是為了借花獻佛討好如意”之事。

    用過晚飯,大家也都累了。紀衡覺得,他老婆今天經(jīng)歷了人生中的大喜大悲,又哭了那么久,到現(xiàn)在眼圈都還是紅著的,這個夜晚,她一定很需要他的安慰。

    他已經(jīng)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是她卻不好意思地告訴他,“我今晚想和鈴音妹妹一起睡。我想和她秉燭夜談。”

    紀衡勸道:“你有什么事可以白天說,晚上鬧人家多不好。”最重要的是,他怎么辦!

    季昭有些為難,“我都和她說好了。”

    紀衡只好妥協(xié),一臉幽怨地目送她離去。

    其實季昭一點也不覺得累,更沒什么困意。她找到了自己的親弟弟,這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所以她今天從見到譚清辰之后就一直處于一種極度興奮的狀態(tài),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一切,這些年他過得怎么樣,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

    譚鈴音很理解季昭的心態(tài)。她開門把她迎進去,遞給她一個暖爐。

    季昭接過暖爐,道了謝。她看到床腳臥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是那條叫糖糖的狗。

    譚鈴音解釋道:“糖糖也怕冷,所以它晚上會睡在我房間里,你怕它嗎?”

    季昭搖了搖頭。她在譚鈴音面前有些微不好意思,身為一個皇后,這種情緒很不常見。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太重視,所以才小心翼翼地對待。

    譚鈴音看出季昭的羞澀,她拉著季昭坐在床頭,笑道:“你是清辰的姐姐,我也是清辰的姐姐,所以我們倆該是姐妹。我聽你夫君叫你阿昭,那我就叫你昭姐姐好啦。”

    季昭重重點頭,笑得眼睛彎彎,“嗯!”

    譚鈴音想活躍一下氣氛,她就拍了一下腦門,“咦,我想起一件好玩兒的事情。”

    季昭笑問:“什么?”

    “你姓季,名字叫季昭,你又是從京城來的。我聽說當今皇后娘娘也叫季昭,你說,她要是知道你名字跟她名字重了,會不會強令你改名字呀?”

    “……”季昭的嘴角有些僵,“這個,這個,嗯,皇后應(yīng)該不會這樣不講道理。”

    “那可不一定,我聽說皇上可怕皇后了。你想啊,連皇上都怕她……”

    季昭哭笑不得,“皇上怎么可能怕她!”

    譚鈴音發(fā)覺季昭的反應(yīng)不太正常,而且她突然想起另外一事:這個昭姐姐,她的夫君姓紀,跟皇上一個姓!

    譚鈴音像是突然被雷轟了一下,此刻豁然開朗,她看著季昭,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你你你不會就是皇后吧?”一邊說著,一邊微不可察地往旁邊縮了縮,又縮了縮。

    “你別怕……”季昭的聲音又輕又溫柔,像是安撫受到驚嚇的小動物。

    她這一說,譚鈴音直接躥到床上,縮在墻角里,“啊啊啊你真的是皇后!”

    “噓——”季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有些歉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隱瞞你的。只是……你懂吧?”

    譚鈴音點頭如搗蒜。

    “要不我們先睡覺吧,躺在床上聊天怎么樣?”季昭抻了一下被子,“你想怎么睡?”

    “我想跪著睡。”

    “……”

    譚鈴音最終沒能跪著睡,季昭拉她躺在床上,自己主動躺在外面。譚鈴音哪敢讓皇后娘娘睡外面,萬一掉下去怎么辦?萬一有人偷襲怎么辦?萬一糖糖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氣息有些陌生啃上一口怎么辦……

    所以譚鈴音就躺在了外面,兩人鉆一個被窩。

    人一躺下來的時候,心跳會放緩,情緒也隨之漸漸平靜。譚鈴音本來就心大,接受這個事實之后也就不那么震驚了。

    譚鈴音發(fā)覺這事兒其實挺好的,清辰的親姐姐是皇后,那他就是國舅啦?看以后有誰敢欺負他!

    她便高興起來。

    兩人都很興奮,誰也睡不著,于是躺在被窩里低語了半宿,聊著聊著發(fā)現(xiàn)她們倆還挺投脾氣。譚鈴音發(fā)現(xiàn)這個皇后一點架子都沒有,她也挺放得開的,說話還很好玩兒,總之是個很不錯的人,一點也不像母老虎。

    譚鈴音有些感慨。她竟然和皇后娘娘同床共枕了,這可是皇上才有的待遇。她感覺自己已然站到了人生巔峰之上。

    兩人頭天睡得晚,次日就賴床了。大冬天的早上,讓人從暖烘烘的被窩里爬出來,這簡直是酷刑。

    清辰一早來到縣衙,去找譚能文夫婦。他想告訴他們,他找到了自己的親人。

    譚能文稱病沒見他,接待他的是譚夫人,清辰有些奇怪。

    其實譚能文也沒辦法,他確實想擺脫清辰,可他又不忍心當著孩子的面說斷絕來往的話,只好讓自家夫人頂上了。說句良心話,譚能文養(yǎng)清辰并未花費多少錢,但清辰給他家做了不少事,說起來譚家還算賺的。譚能文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因此給清辰留了五百兩銀子的遣散費,讓夫人一并交給清辰。他知道自己老婆小肚雞腸的脾性,為了保證她會把錢給清辰,他頗說了幾句重話。

    譚夫人見到清辰,一派和氣,讓清辰更覺奇怪了。他在她手上摔過跤,差一點送了性命,自此之后對這個女人一直心存防備。

    “清辰,你叔跟我商量過了。俗話說,男人當自強。他管得了你一時,管不了你一世。這些年你在譚家,我們也是一直拘著你,早該放開了。你現(xiàn)在是大人了,也該自立門戶了,我是說……”

    清辰要不是一個啞巴,現(xiàn)在一定截她一句:麻煩你正常說話……

    譚夫人小門小戶出身,平常說話直白,至少能聽懂。她一旦端起來說話,就總顛三倒四的,只有熟識的人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清辰明白她是想趕他走,這應(yīng)該經(jīng)過了義父的授意。他用手語說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添任何麻煩的。

    譚夫人又問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清辰:我大概會去京城。

    昨天姐姐已經(jīng)告訴他,他們的家在京城。

    譚夫人只當譚清辰是想賴譚鈴音一輩子了。對于這一點,她有些暗爽又有些不爽,爽的是譚鈴音撕不下這塊狗皮膏藥,不爽的是譚鈴音對這么個外姓人如此好,對親弟弟卻冷淡無比,小寶以后可指望不上她呢!

    譚清辰一直享受譚鈴音的保護,這一點讓譚夫人尤其不爽。她頓了頓,說道:“你在譚家這么多年,吃譚家的喝譚家的,也不能拍拍屁股就走吧……”

    清辰:我會記住譚家的恩情。

    譚夫人眼珠一轉(zhuǎn),“光記住有什么用,你打算怎么報答你叔?”

    清辰:你希望我怎么報答?

    “我們養(yǎng)你這么久,花費了不少,你就意思一下吧,一千兩銀子怎么樣?”

    到此,今天這場談話完全可以用一句話來總結(jié)了:給我們一千兩銀子,咱們斷絕往來。

    清辰便去找譚鈴音商量了。他其實有些失落,畢竟他把譚家當家了,不過他的存在也確實容易讓人家擔心他謀奪他們家產(chǎn),從這個角度來想,早點斷了劃清界限也未嘗不好。

    譚鈴音一聽說此,氣得直拍桌子,要去罵譚夫人。

    清辰連忙攔住她,他并不是想挑撥她去干仗。

    譚鈴音突然一拍腦袋,“哎喲我真是笨!清辰,沒關(guān)系,斷!早晚有他們后悔的一天!”

    她把小金庫翻出來,數(shù)了一千兩銀票,想了想,把其中一張放下,稱了等額的現(xiàn)銀,然后拉著清辰風風火火地去了南書房。

    譚夫人正在院中哄兒子,譚鈴音咣的一下踹開門,把院子里的主人丫鬟都驚到了。

    連譚能文也聽到了動靜,從屋里走出來。看到來勢洶洶的譚鈴音,他臉一沉,“你做什么!”

    譚鈴音本來想把銀子摔到她爹臉上,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銀子打在臉上肯定很疼,她有點不忍心……于是她果斷把銀票和銀子一股腦摔到譚夫人身上。

    “哎喲!”譚夫人吃痛驚叫。

    “這是一千兩銀子,從此清辰跟譚家沒有半分瓜葛,一切如你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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