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被困礦井-《調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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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遠第一眼根本沒看出來他們所處的是什么地方。總之肯定不是獵戶挖的陷阱,因為太深了。他仰頭看看上方圓圓的一小片天空,天空邊緣還有一些泥土搖搖欲墜,好像他稍微咳嗽一下,就能把它們震落下來。
他又看了看譚鈴音。
譚鈴音的表情有些異樣。因為她感覺到自己屁股下面墊著一只手。這里沒有第三個人,她不可能自己非禮自己。她大怒,突然舉巴掌扇向唐天遠,“登徒子!”
唐天遠反應很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做什么?!”
譚鈴音見他被發現了還這樣泰然,果真無恥。她于是舉起另一只手,勢必要扇他個大耳光。
唐天遠果斷抬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腕。她的手腕很細,他不敢太用力,生怕給她握斷似的。
譚鈴音兩手都被制住,她無奈,只好把眼睛瞪得溜圓,似乎打算以目光在他身上砍出幾個口子。
她這會兒灰頭土臉的,發髻亂得像是剛與人掐了一架,頭上塵土順著劉海落在臉上,這樣的形容配上她無比莊嚴的表情,讓唐天遠忍不住暗笑。他突然鼓起嘴巴,沖著她的臉長長地吹了一口仙氣兒。
譚鈴音:“……”不帶這么玩兒的好么。
她的臉被他吹得干凈了一些,眼睛酸酸的,只好瞇起來。
兩人這樣僵持了一小會兒,譚鈴音突然發現一個嚴峻的問題:現在他的兩只手都已經被占住了,那么此刻依舊停留在她屁股下面的手是哪里來的?
她登時嚇得汗毛倒豎,微微向前挪了一下身體,然后回頭一看。
“啊!”譚鈴音不管不顧,尖叫著撲向唐天遠懷里。
明明前一刻還張牙舞爪地要扇他耳光,現在又馬上來投懷送抱……唐天遠腦子再好使,也無法解讀譚鈴音這種一會兒瘋一會兒癲的行徑。
譚鈴音的沖力太大,一下把唐天遠撞得又躺回去。她不小心趴在他懷里,門牙磕了他的下巴。
她親了我她親了我她親了我……唐天遠滿腦子只剩下這一個念頭。他不明白,他明明被她再次耍流氓了,可他這會兒一點也不覺反感。難道是被調戲多了,也就習慣了?
他還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在譚鈴音看來,這真不算親,甚至都不算咬。只不過是磕一下門牙而已,她的門牙還疼呢。她摸了摸嘴巴,坐起身。
嗯,其實是騎坐在他的腰上。
她還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
唐天遠行走江湖這么多年,被人調戲的經驗極其豐富,但他以前從來沒有過現在這樣的感覺:腦子里的所有念頭突然被一陣狂風卷走,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他遲遲木木的,呆愣著不說話。
譚鈴音站起身,指著后面急切說道:“大人大人,這里有死人!”
唐天遠聽此,連忙起身查看。
他看到了從泥土里伸出來的一截手骨。
原來方才摸到譚鈴音臀部的,正是這只死人的手骨。手骨露在外面,尸骨全身被泥土掩埋,因此他們剛才并未發現。
唐天遠順著手骨刨那泥土。譚鈴音見狀,也來幫忙,下手刨土。唐天遠連忙制止她,“不許添亂!”那么漂亮的一雙手,怎么能干這種事,萬一傷到……
譚鈴音趕緊收回手,不安地看了他一眼。
唐天遠語氣緩和道:“你老實待在一旁,不要亂動,”想了想,看她嚇成那樣,他又安慰道,“有我在這里,你莫怕。”
譚鈴音點了點頭。
唐天遠刨了一會兒,尸骨胸部以上的部分便露出來。這尸骨的衣服和頭發尚存,血肉已經爛盡,泥土中散發著一種腐腥氣。根據死者的穿著來看,應該是普通百姓。他順著尸骨的腰繼續往下刨,又發現另一顆頭顱。
原來不止一具尸體。
譚鈴音看得頭皮發麻,悄悄向唐天遠挪了一下,又挪了一下。最終,她蹲在他旁邊,身體貼著他的身體。
唐天遠從尸骨下面摸出一顆硬硬的東西,他拿出來,弄掉外面包裹的泥土,看到這是一顆黃燦燦的礦巖一樣的東西。
譚鈴音失聲說道:“金礦!”
唐天遠點了點頭。他雖沒見過金礦,但看這東西的長相,八成就是。他站起身,又向四圍看了一遍,說道:“難道這里其實是個礦井?”
譚鈴音看著地上的尸骨,不解,“可是礦井里為什么會有死人?”還不止一個,很可能也不止兩個。
“或者是他們自己失足掉下來的,或者是被人殺害的。”唐天遠更傾向于后者,因為井口的偽裝很好,看樣子多半是人為。
譚鈴音比較關心的是,“那我們還能出去嗎?”
唐天遠也不太確定。這個礦井太深了,四周又比較光滑,不好找著力的地方。而且,他不清楚上面的情況,也不知還有多少土石搖搖欲落,倘若真的墜下把他們埋起來,那就不妙了。
這時,上方突然傳來一陣哀嚎。
譚鈴音聽出是糖糖的叫聲,連忙喊它,“糖糖!”糖糖這樣叫,多半是遇到什么可怕的東西,不會被野獸纏上了吧?它雖然是獅子,但年紀太小,現在連狗都打不過,更何況是豺狼之類。
譚鈴音又焦急地喊了幾聲,直到糖糖的小腦袋從井口上探出來。譚鈴音放下心來,沒被狼欺負就好。
糖糖看到兩人都在井底,它好奇又著急,嗷嗷嗚嗚地叫著。
唐天遠突然說道:“糖糖,回去叫些人來。”
“它能聽懂嗎?”譚鈴音問道。
“不知道,”唐天遠搖頭,“但總比在這里坐以待斃強。”還有一點,唐天遠沒有說出來,倘若這時候真的躥出只狼來與糖糖打斗,糖糖當著主人的面被凌虐,譚鈴音非急死不可。把糖糖支開,它不牽掛主人了,也能警醒些,方便躲藏。
糖糖果然扭頭走了,一邊走一邊又叫了兩聲,像是在安慰他們。
譚鈴音坐在地上,離那兩具尸體遠遠的,靠著井壁。哪知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隨手往地上一摸,竟摸出半尺長的一條大蜈蚣來!
她慘叫著把蜈蚣摔在地上。
唐天遠一腳踩死蜈蚣,接著攬著她的肩,柔聲道:“沒事了沒事了。”
譚鈴音已經被接二連三的爛事兒搞得崩潰了,現在一下子撲進唐天遠的懷里,痛哭起來。
唐天遠手忙腳亂,小心摟著她,一遍遍地安慰。他掏出一條還算干凈的手帕,輕輕地幫譚鈴音擦眼淚。她臉上本來有泥土,這會兒被淚水一浸,立刻成了花貓,唐天遠幫她抹了幾把,反而更花了。
唐天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著她哭成這樣,他的心一抽一抽的,不比她好受。
譚鈴音哭了一會兒便頓住,抽咽著問道:“有吃的嗎?”
好吧,不管發生什么,她是不會忘記吃飯的。唐天遠突然就有些好笑,他覺得倘若有人娶這樣一個老婆也挺好的,好養活,好哄。
現在已經到了飯點,他們出來時帶了干糧。唐天遠仔細把手擦干凈,從褡褳里翻出一個荷葉包,打開,里面是素包子。
“還有個雞腿。”譚鈴音提醒他。
兩人爬山不宜帶太多東西,雞腿是譚鈴音吵著要帶的。唐天遠依了她,但現在她哭得心力交瘁的,唐天遠不想給她吃油膩的東西。
不管,一定要吃。
唐天遠只好把雞腿也給她了。譚鈴音吃飽喝足,困了,倒頭便睡。在地上躺著容易著涼,靠在井壁上又不舒服,譚鈴音猶豫了一下,只好又滾進唐天遠的懷里。反正今天都已經這樣了,她也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唐天遠挺佩服她的。不管遇到什么事兒,照吃照睡,大不了哭一場,哭完該干嗎干嗎,兩不耽誤。
他抱著她,靠在井壁上沉思。深秋時節,礦井中很有些涼意。不過兩人貼在一起取暖,也不覺得冷。
唐天遠的思緒一開始還在可控范圍內,后來就飄得有些遠。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臉上,淚痕混著泥痕,那臉蛋已經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
真是腦殼壞掉了,唐天遠搖頭,他有些費解,明明她已經狼狽成這樣了,他竟然還覺得好看。
糖糖轉身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在井口撒了點尿。
嗯,這是記號。
然后它就下山了。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它連上山都不會,下山就更難了,一個不小心,又是骨碌碌——滾下去了。
還挺快的……
糖糖干脆就這么順其自然地一滾二滾三四滾,從山上滾了下來。這類動物天生的皮糙肉厚,它沒傷筋動骨,也沒破相。
下山之后,它歇了一會兒,總算不那么頭暈了,又繼續趕路。
路上遇到什么花兒呀,草呀,蝴蝶呀,小鳥兒呀,糖糖目不斜視,全速前進。偶爾撒尿,作為回來時的記號。
它身體太小,走不快,且又是第一次在山間行走,就迷了幾次路。過了好半天,它才走回到縣衙。縣衙外頭的大門檻太高,這會兒門口沒人把它抱進去,它干脆一掉頭,進了古堂書舍。
看到譚清辰,糖糖可算見到親人了,嗚嗚哀叫,咬著他的衣角不松口,一個勁兒地往外拖。
譚清辰很是詫異。糖糖一直在姐姐那里,因此他第一想到的就是姐姐會不會遇到什么問題。他讓人去縣衙找譚鈴音,伙計很快回來說鈴音姐一早出門了,與縣太爺一起,至今未歸。
譚清辰看看天色,這就快傍晚了,他們能出去做什么,一走就是一天?再看糖糖這反常的樣子,多半是遇到什么阻力了。而且這阻力還不小,否則也不會讓一個小動物回來求援。
縣衙的人并未交代這兩人的目的為何,譚清辰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機密,也就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周正道諸人——縣衙里頭是分幫派的,這個譚鈴音和譚清辰提過。譚清辰只把幾個平時和譚鈴音交情不錯的衙役請了來,想同他們一起先探個虛實。
幾人準備了一些可能用到的東西,打架的兵器,照明的火把,治傷的藥品和紗布,救援用的繩索等,這就出發了。
糖糖在前面帶路,他們在后頭跟著走。
小家伙的身份尚未被澄清,大多數人仍以為糖糖是只狗。現在,他們抄著家伙跟在一只小狗后面找人,總覺得這種做法略不靠譜。
不靠譜歸不靠譜,他們又沒有別的辦法。縣太爺和譚師爺出去這么久都沒回來,這是從前沒有的事兒,還是要盡快找到他們為妙。
糖糖真快累成狗了,但還在堅持著。這次回去順利了許多,因為有記號做指引。不過山路有些漫長,他們找到那礦井時,天已經黑了。
山中的夜尤其黑,雜樹繁花把天光都遮了,只些微漏下些星輝,聊勝于無。幾人舉著火把,才得以看到那黑洞洞的井口。
糖糖對著井口狂叫。
井底下譚鈴音正和唐天遠靠在一塊兒說話。今天下午她睡醒之后,兩人無事可做,唐天遠又開始刨尸體,刨出第三顆頭顱之后,他果斷罷手。倒不是怕嚇到譚鈴音——反正有他在嘛,他主要是擔心這礦井多日無人修繕,不知結實與否,萬一挖著挖著又造成塌陷,那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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