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她捏了捏他緊握的拳,他的手指僵硬而冰涼。 陳醫生簡短地陳述了一下病情:“是腦出血,意識已經模糊,生命體征衰竭……” 說完,陳醫生匆匆進了急救室,門緊緊地閉上了。 急救室外的紅燈亮了起來。 在病人眼中,那盞燈掌控在醫生手中,然而每個醫生都知道,那盞燈,其實掌控在命運手中。 許多事,人無力去改變。 action2 曾經的青梅竹馬,只差一步就要步入結婚禮堂的戀人,此刻站在潔白的走廊兩端,像是站在世界的兩極。 她記不清有多少次,她也這樣和印鐘添站在急診室門外,焦急地等待著她的爸爸。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焦急拖得無比漫長。 印鐘添總會站在她身邊,安慰她說:“薄叔叔一定不會有事,他救過那么多人的命,吉人自有天相……” 那時候,白熾燈勾勒出他沉穩的面容,她以為他的沉穩能承載所有的災難。 現在,她看著他坐在長椅上,十指深深地埋入凌亂的頭發中,手指的骨節微微泛白,連每一次呼吸都很艱難,她才知道,他遠比她想象的脆弱。 她走向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印鐘添騰一下站起來,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她幾乎能聽見指骨摩擦的咯咯聲,可她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你跟我說實話,我爸爸的病……”他聲音顫抖,沒有說下去。 “你放心,不會有生命危險。” “真的?” “真的。”除了善意的謊言,她不知道還能用什么安慰他。 畢竟是從小到大的朋友,一起經歷了那么多,她不愛他,但那份感情絕對不比愛輕。 幾個午休的醫護人員從走廊經過,看見他們,腳步慢了下來。從他們 身邊經過后,剛走出幾米,這群人便開始竊竊私語。 盡管他們壓低了聲音,她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那個男人是薄醫生以前的未婚夫吧?” “是啊!我聽說薄醫生昨天剛結婚,嫁了個軍人。” “我也是這么聽說的……” 薄冰深深地吐了口氣,抽回手,刻意與印鐘添拉開一步的距離。她并不在乎別人怎么說、怎么看,可她總要顧及葉正宸的感受。 印鐘添似乎也聽見了,臉色越發黯淡。 “別擔心,我進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忙。”她說。 印鐘添急忙點頭:“好。” 她走到急救室門口,正想推門進去,視線無意間落在樓梯口一側的地面上。 明亮的白熾燈將頎長的人影映照在地面上,看不清臉龐,只能依稀看見輪廓。 雖然只是輪廓,她也能辨出是誰。 她猛然抬頭,葉正宸在那里對著她靜靜地微笑,還是傲然獨立的英挺身姿,還是那種讓人炫目的微笑。 “你……” 他掃了一眼印鐘添的方向:“需要幫忙嗎?” 她搖頭。 “嗯,去忙吧。” action3 印鐘添的父親被直接從急救室送去了手術室,手術是神經外科的王主任親自操刀,經歷了漫長的三個小時才脫離生命危險。她長長地松了口氣,出來告知了印鐘添。 手術室外,除了印鐘添和印伯母,她的父母也趕來了,急得在手術室 外團團轉。 一見她出來,薄媽媽急忙扯住她:“小冰啊,你印伯父沒事了,是不是?” “是,手術很成功,印伯伯很快就會被送去重癥監護室。” “那就好。” “印伯父可能要晚點才醒,你們先回去吧,這里有我和鐘添照顧就行了。” 好容易將三個倔強的老人勸了回去,印鐘添陪在監護室,她也拖著一身疲憊回到辦公室。 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盒包裝精美的西點。她滿心好奇地打開,玫瑰形的提拉米蘇散發著誘人的濃香。她忽然記起,她第一次吃提拉米蘇時的場景。 那時候,她正和葉正宸曖昧著。有一次,她只忙著培養細菌,忘了時間,等到寫完觀察報告出來,午餐時間已經過了。 人一餓就特沒骨氣,她捂著肚子仰天長嘆:“現在誰要給我口吃的,讓我以身相許都愿意。” 葉正宸半瞇著眼睛沖她笑:“真的?” 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你干嗎笑得這么陰險?”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盒精致的點心,遞到她眼前。 那是她第一次吃提拉米蘇。espresso咖啡的淡苦、甜酒的香醇、鮮奶油的馥郁,還有巧克力的甜蜜融合在一起,甜香四溢,但是,這些都不如他給她的關心甜美濃郁。 某色狼趁她不備,摟住她的肩膀:“丫頭,你打算什么時候履行承諾呢?” “好,明天咱就回國登記。” “要不咱們先洞房吧。” 她對他眨眨眼,滿眼的天真無邪:“師兄,我掏心掏肺對你,你真忍心這么糟蹋我?!” 他看了她很久,嘆了口氣,收回無恥的狼爪:“好吧,我再慎重考慮考慮。” …… “薄醫生……”回憶被切斷。她同屋的實習醫生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對著她面前的提拉米蘇感慨萬千:“你老公中午來過,特意給你送來的。” 她打開盒子,想和大家分享:“你也嘗嘗。” 另一個醫生恰巧經過,笑著說:“我們都吃過了,咱們醫院的醫生、護士,人人有份。” 她搖頭苦笑。葉正宸這樣的男人,下輩子都不可能和“低調”兩個字扯上關系。 action4 醫生辦公室里,她一邊吃著提拉米蘇,一邊撥通葉正宸的手機。 電話很快接通,里面隱約傳來浪漫的音樂,葉正宸的聲音比音樂更動聽,讓人心情舒暢:“你終于想起我了?” 提拉米蘇含在口里,滿口的甜蜜。 “我只是想告訴你,提拉米蘇很好吃。” “有心情吃點心,看來印鐘添的父親沒事了。” “嗯,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以后能不能恢復好,很難說。” “有你這么敬業的醫生照顧,怎么可能恢復不好。”他頓了頓,“不過敬業的薄醫生,你什么時候能下班?” 她看看表,已經快六點了。 “啊,六點了,我爸媽還說讓我帶你回家吃飯呢。” “那你下樓吧,我在醫院門口。” “你在等我?” “是啊,我怕你和印鐘添跑了。”他一本正經地說。 想起急救室門外的一幕,她尷尬地張口結舌了半天,不知道該怎么解 釋:“我和鐘添……” 他忽然笑了:“我明白,你是醫生,他是病人家屬,換作是你不認識的人,你也會盡力幫他,這叫職業道德。” “看不出,你也有通情達理的時候。” “我一直都很通情達理。” 才怪。她在心里反駁。 第五季 吵架 action1 合法同居剛過兩天半,正是新婚夫妻如膠似漆、耳鬢廝磨的時候。 優雅的西餐廳,浪漫的紅燭清酒,小提琴的樂聲飄揚,葉參謀長捉過葉太太的手,將一枚冰涼的東西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指環的大小剛好,鉆石的大小也正好,小一點點折光度不夠,大一點點有炫富的嫌疑。 鉆戒優雅的設計和獨一無二的切割工藝堪稱完美,足見這枚戒指是花了心思挑選的,戴在纖細的無名指上,是摯愛,是篤定,也是承諾。 細細摩挲著鉆石上的棱角,她不由得想起曾經套在中指上的那枚戒指。隨即她又掛念起醫院里的印伯伯,不知道他現在四肢能否活動,印伯母年紀那么大,一個人能不能照顧好他。 “在想什么?”葉正宸的手輕輕伸向她,撫平她不由自主鎖緊的眉頭。 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這么浪漫的場合,這么鄭重的禮物,她非但沒有一點欣喜,還把眉頭鎖得這么緊。 “哦……”她急忙收斂心神,專心應付她的新婚老公,“我在想,你為什么沒給我買一枚五克拉的鉆戒?” “我要是買了,你敢戴嗎?你不怕有人以為你嫁的是土豪,綁架你?” “有你在,誰敢綁架我?” “我又不能天天在你身邊……” 她差點忘了。想起他們以后聚少離多的日子,她才深刻地理解了,當年她媽媽為什么苦口婆心勸她別嫁軍人。 “你有沒有考慮過,”葉正宸試探著開口,“隨軍……” 隨軍?跟著他去北京,去部隊生活?聽上去真不錯,可是她的工作、她的父母,還有很多問題,都需要面對。 看出她的猶豫,葉正宸沒再勉強,正準備換個話題,手機響了。 他看了電話一眼,立刻接通,對方干脆利落地告知他,必須馬上回部隊。 他聽出事態的嚴重性,用手掩住話筒:“出了什么事?” 后面的話她聽得不是很清楚,依稀聽見什么機什么試飛出了問題。 葉參謀長的臉色當時就變了,飯都沒顧上吃就匆匆飛回部隊。 美好的新婚生活就這么戛然而止。 action2 葉正宸回了部隊,又沒了消息。 薄冰仍過著一個人的生活,忙碌而充實,有時她甚至覺得結婚只是一場夢,她還是一個人生活。 只有偶爾去隔壁打掃房間時,看見他房間里淡綠色的窗簾,她才會感覺到他的存在,遙遠但真實。 周末,她和往常一樣,回家度周末。 “小冰,你今天去看印伯伯沒有?他的身體恢復得怎么樣?”吃飯時,她的媽媽問。 印鐘添的父親年紀大了,雖然手術很成功,但是身體恢復得并不理想。 印鐘添的工作很忙,不得不離開南州,印伯母的身體又不太好,根本無法照顧病人,短短一周,印伯母仿佛老了十歲,熬得整個人瘦了一圈。 為了不讓媽媽掛念,這些她都沒說。 在病人家屬面前,她不得不把病人最壞的情況告訴家屬,以防萬一。 面對家人,她習慣性地報喜不報憂:“去看過了,印伯伯今天好了很多,可以下床活動了。下個月可以進行康復治療了。” “可是我聽你印伯母說,他現在精神狀態很不好,尤其是聽說鐘添想要辭了工作回來照顧他,說什么都要出院……” 薄冰拿著筷子的手一頓:“鐘添想要辭職?” “是啊!鐘添一向孝順,你印伯伯身體變成這樣,他在外地怎么能安心。我還聽你印伯母說,鐘添在那邊人生地不熟,工作壓力非常大。” “可是,他真辭了職,以后怎么辦?” 薄媽媽想了想,問:“我聽說鐘添現在的工作是正宸安排的,如果不麻煩,能不能讓他再幫幫忙,把鐘添調回南州?” “鐘添是國家干部,工作調動很難的。”她為難地看著薄媽媽。不是她不想幫,而是憑她對葉正宸的了解,如果她開口求他把印鐘添調回南州工作,他肯定二話不說將印鐘添調去青藏高原。 “我知道,以正宸的關系……應該可以吧?”薄媽媽哪里知道葉正宸與印鐘添之間的恩恩怨怨,見薄冰還在猶豫,她極力游說道,“小冰,你和鐘添畢竟……咱們欠人家的,能幫就幫一幫吧。” “我盡量想想辦法吧。” action3 南州一家頗具特色的酒樓門口,薄冰掛著僵硬的微笑送南州某局的局長出來。 “天這么晚了,你一個人不方便,我先送你回家吧。”姚局長客氣地說,溫和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真誠。 “謝謝!我開車來的,就停在對面。” “哦,那你開車小心點,你剛才喝了半杯葡萄酒。” “沒關系,葡萄酒的酒精含量不高,我沒事的。”見姚局長上了車, 準備離開,她急忙又說,“姚局長,我跟您說的事兒……” “你放心,我會盡力的,你等我的消息吧。” 姚局長的車緩緩駛離,消失在黑夜里,她才收起僵硬的笑容,站在小路上長長地出了口氣。 她認識姚局長已有三年了。三年前,剛三十歲的姚局長體檢時被誤診為肺癌,到他們醫院住院復診,她咨詢了很多專家,最后排除了肺癌的可能性。 姚局長很感激她,每次遠遠地看見她,都會刻意過來熱絡地跟她打招呼,寒暄幾句。 漸漸地,他們就熟悉了,姚局長不管有什么病都會來找她,還說讓她遇到什么困難盡管找他幫忙,但她從未求過他任何事。這一次,為了印鐘添,她也只能找他碰碰運氣。 能辦成自然好,辦不成,她也算盡了份心。 夜晚的路上,車子很少,顯出些許清冷。 她等了很久,也不見出租車經過。 不知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因為剛才和姚局長的應酬太耗神,也或許是這幾天晚上照顧印鐘添的父親沒有休息好,她感覺額頭像火燒一樣滾燙,四肢都不是自己的,每一步都像走在云端。 人在脆弱時,總會想起最思念的人。 看著遠方迷離的燈火,她開始想他,想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在忙些什么…… 電話響起,她以為是媽媽迫不及待想知道結果,拿出電話,卻驚喜地發現是一周沒有消息的葉正宸。 她頓時有了無限的力量,笑著接通電話:“葉參謀長,您終于在百忙之中想起您的新婚妻子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接著傳來笑語:“如果我說,我對你夜夜牽腸掛肚,你信嗎?” “嗯,要是你說‘日日’,我未必信,‘夜夜’嘛,憑我對你的了解,我深信不疑。” “你還是這么了解我。” 她笑著,剛巧看見一輛出租車經過,朝她鳴了鳴車笛,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朝司機擺擺手,繼續專心聊天,生怕一個走神就會打擾這份甜蜜。 “這么晚了,你在外面?”他問,似乎聽見了出租車的鳴笛聲。 “嗯,和朋友吃了個飯。” “什么朋友?”他追問。 怕他有所誤會,她隨口應了句:“普通朋友。” “哦。”他沒再說什么,這種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她有些不安。 果然,他接下來的一句話是:“我聽說,你想讓印鐘添回南州工作,是真的嗎?” 她拿著電話,愣了好久。不愧是做過間諜的,消息靈通得讓人難以置信。 “不是我想,是他的父母身體不好,希望他能回南州工作,照顧一下家人。” 她努力地解釋著,可葉正宸的質問卻讓她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 “那他的父母為什么不找人幫忙,印鐘添本人為什么不出面?竟然要你低聲下氣去求人,陪人家喝酒聊天!你什么酒量,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她的酒量是差了點,可是半杯葡萄酒還是可以承受的。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姚乘羽對你意圖不軌,你怎么辦?”他的聲音越來越陰冷,隔著電波也讓她冷得牙齒都在打戰,“再為印鐘添忍辱負重獻一次身?!”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自重的女人?” “你沒有為印鐘添在男人面前脫過衣服嗎?” “你!”她第一次發現,嫁一個思維敏銳,說話總是一針見血的男人 是一種悲哀,因為吵架的時候,他總能一句話刺中你的要害,讓你毫無反擊之力。 自知有錯,也明白葉正宸的憤怒源于對她的深愛和嫉妒,她咬牙忍下被侮辱的憤慨,解釋說:“是,我是脫過,那是因為面對的是你。” “沒錯,是我,一個讓你恨了整整三年的男人……如果不是為了印鐘添,別說讓你脫衣服,讓你跟我說一句話你都不愿意。” “你!”深呼吸很多次,她才找到聲音,“你明知道事情不是這樣,我不想跟你說話,是因為我害怕……” “你不用解釋……”他頓了頓,聲音里忽然多了諷刺的笑意,“我很清楚,在你心里,你始終放不下他。” 怎么可能放下?他曾對她那么好,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是印鐘添站在她身邊,這份感情,她怎么可能放下? “我和印鐘添從小一起長大,我當他是哥哥,是至親……” “所以,你為了他,什么都肯做?” “不是!”她大聲說道,聲音出口卻是虛弱無力的。 天地都在旋轉,頭疼得快要炸開,她的雙手緊緊地扶著身邊的圍欄,卻還是無法站穩:“我和姚局長認識很久了,我了解他的為人,他最多不幫我,不會為難我。” “了解?你能了解多少?你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嗎?你知道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嗎?” “你的朋友?” 難怪!難怪她剛送走姚局長不到十分鐘,葉正宸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早該想到,一個年輕有為的局長,憑什么對她關切有加,她早該想到的。 電話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許久,葉正宸無奈地嘆了口氣:“你想幫印鐘添,為什么不來找我?你求別人幫忙讓印鐘添回南州,你知不知道他會怎么想你,怎么想我?!” “我怕你誤會,怕你會介意。” “你背著我找別人幫忙,我就不會介意?” “那你說,我該怎么辦?”她用盡全力反問他,“看著他父親病重,看著他左右為難,我權當沒看見?” 她忍著鼻尖的酸楚,可是不穩的呼吸聲還是通過電波傳到了千里之外。 他的語氣軟了下來:“你真的想他回南州?” “印伯伯的身體恢復得不好,我擔心印伯母一個人……” 他又重重地嘆了口氣,什么都沒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里的忙音,她站在黑夜里,有些辨不清方向。 她不怪他。她和印鐘添的過去是枚定時炸彈,一直都存在于葉正宸的內心深處,沒有爆炸,只是缺少一根導火索。 她小心翼翼,生怕觸動導火索,然而,導火索還是被點燃了…… 因為愛,因為在乎,所以才會痛,才會傷。 不過,痛和傷不會讓愛損傷分毫,只會讓愛越來越深,越來越重。 action4 一周后,印鐘添接到工作調動的通知,讓他交接工作,準備回南州某局工作。 她又撥通葉正宸的電話,回復她的還是甜美的電子錄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服務區,還是他有意不接她的電話。 她當然不知道,那晚,葉正宸為了找到通話信號,深夜驅車翻山越嶺…… 葉正宸也并不知道,那晚之后,她高燒不退,病了一周。 雖說軍嫂這個身份一直是她夢寐以求的,可是在濃重的相思和沒有下文的爭吵面前,什么偉大的夢想都變得微不足道。 大病初愈,葉太太終于堅持不住了,買了一張飛機票,直奔北京某部隊。 根據葉正宸曾隨口提起的部隊番號,她很快找到了軍區的師部。守衛森嚴的師部門前,拿著槍的士兵站如青松。 部隊的主樓嵌著燙金的八一徽章標識,平坦的柏油路旁鋪著一條青色的石子路,兩旁是井然有序的松柏,一切都顯得威嚴莊重。 她剛走近兩步,拿槍的士兵立刻攔住她,手中烏黑的機槍懾人:“請出示出入證。” 她急忙退后一步。 “請問,葉正宸是在這支部隊嗎?”她試探性地問道。 聽到這個名字,士兵神色微詫,上下打量她一番,語氣變得客氣了許多:“您找葉參謀長什么事?” “我來看看他……” “對不起,葉參謀長不在部隊。”言外之意,請她改天再來。 “哦,那我有什么辦法能找到他嗎?他的手機沒開機,我好久聯系不到他了,不知道你們內部電話能不能聯系到他?” 見士兵又一次認真地打量她,似在猜測她的身份,她解釋說:“我是他……太太。” “太太”兩個字仿佛重磅炸彈,一丟出來,士兵絲毫不敢怠慢,帶著她走進接待室。 “您稍等,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謝謝!” 士兵快速撥通警調連的電話:“張連長,葉參謀長的太太來找他……是,是!” 掛了電話,士兵恭恭敬敬地搬來一把椅子:“您請坐,張連長馬上過來。” 第六季 探親 action1 不及十分鐘,一名氣宇軒昂的軍人迎著午后的烈日匆匆而來,看軍銜 應該是上尉,級別不低,但在她面前反倒有些局促,氣還沒有喘勻,便急切地說:“嫂子,您好。我是警調連的張陽,參謀長現在在基地,我剛才用內線電話向他匯報了,他說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馬上就能回來,讓您先在部隊等他。” 薄冰感激地笑了笑:“太謝謝了,麻煩你了。” 張陽趕緊接過她肩上的背包:“不麻煩。嫂子,您跟我來,我帶您去參謀長的住處等他。” “哦,好。” 跟在張陽身后,薄冰第一次走進部隊——一個被高墻包圍,讓她夢想過很久,卻無法窺探其嚴肅莊重的世界。他們走進一所僻靜的大院,在一棟被白樺樹環繞的二層小樓前停下腳步。 “張連長。”一個士官軍銜的小戰士一路小跑過來,對張陽敬了個軍禮,然后又恭敬地看向薄冰,“嫂子,您好。” 小戰士看上去很年輕,二十多歲,眼睛很亮,白皙的皮膚被烈日灼得泛紅。 張陽介紹說:“他是參謀長的通信員小常,參謀長專門派他來照顧您的衣食住行,您有什么需要,盡管跟他說。” “好的,謝謝!麻煩你們了!” 通信員小常帶她走進小樓,用鑰匙打開一扇房門:“嫂子,請進。” 房間是很寬敞的兩室一廳,整潔明亮,淡灰色的桌椅、淡綠色的窗簾顯示出這是屬于他的世界。 唯一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就是床頭的一張照片:她站在渡月橋頭,望著漫山遍野的紅葉發呆。 action2 自從薄冰進了房間,小常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準備水果,照顧得無微不至。 “小常,葉正宸去了哪個基地,你知道嗎?離這里遠嗎?” “不知道,這是機密。” 薄冰雖然不知道葉正宸去的基地在哪,但猜測必定是人跡罕至的地方,從那里回來,少說也要一天。 她做好了長期靜候的準備,收拾好東西,洗漱完畢,正準備好好休息,誰知晚飯時間還沒到,門外突然響起通信員的聲音:“參謀長,您回來了。” 然后,房門被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外,仿若從天而降。 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籠罩在金光之下,氣質高貴。 “你,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她到部隊還不足三個小時。 “嗯。”他冷淡地應了一聲,回身問身后的通信員小常,“晚飯準備了嗎?” “我已經讓炊事班準備了。” “去告訴他們,要川味。” “是!” 小常領了命,片刻不敢耽誤,直奔炊事班。 action3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