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他擺手示意她不用再說了,直接把宇文楚天背起,匆匆走進藥鋪。 男人為宇文楚天處理好已經潰爛的舊傷和還在流血的新傷,已近深夜,他又探了探宇文楚天的脈息,臉上仍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轉過臉看向問過無數遍“我哥哥的傷真的沒事嗎”卻還是一臉擔憂的落塵:“小丫頭,你哥哥可是服過什么特別的藥物?” 落塵略略回想了一下:“一個多月以前,我哥哥受了重傷,有人給他吃了一小瓶的藥。” “一瓶藥?若真是火蓮,不該是一個月前才服下的。”他茫然地搖頭,起身準備出去,落塵急忙拉住他的衣袖。 “大叔,我哥哥的傷勢真的只是皮外傷嗎?” “嗯,你大可放心,你哥哥體質特殊,內力沉厚,這些皮外傷只需要休息半個月便可痊愈。”他從柜子里翻出一套干凈的女孩兒衣服,“你的衣服都濕透了,會著涼的,先把裙子換上吧。” “大叔,我哥哥……” “你到底還要問多少遍?你哥哥死不了,真的死不了,別再問了。” “呃,我是想問,我哥哥的衣服也濕了,您有干凈的衣服給他換嗎?” 大叔徹底無語了,從衣柜里又翻出一套干凈的玄色舊衣:“我這里沒有男孩的衣服,讓他湊合著穿我的吧。” “嗯嗯,謝謝大叔。” “我去給你煮點熱面吃,你換了衣服就出來。” “我哥哥……”她只說了三個字,他便猜到了她想說什么,“你哥哥暫時需要休息,什么也不能吃,等他醒了,我會煎藥給他的。” “哦!” 換上了干凈的衣服,也梳了頭發,落塵從后堂走了出來。藥鋪大叔正端著剛煮好的面,蹙眉沉思著什么。聽見動靜,他抬眼看見她,梳洗完的落塵像是水中含苞的芙蓉,水樣的潔凈。她身上穿的裙子也出奇的合身,杏黃色的紗絹長褂,烏黑的頭發隨意地散在背后,白皙的笑臉雖然干瘦,一雙墨色的眸子卻清明有神,有種纖塵不染的清靈。 他端詳了她很久,歷盡滄桑的眸子中透出一絲憐愛,不自覺地放柔了語調:“小丫頭,你多大了?” “十歲。”落塵干脆地答。 “十歲……”他若有所思端詳她許久,嘴角牽出一絲苦澀,拍了拍身邊靠近火爐的椅子,“來,過來坐這邊吃碗面吧。” 落塵走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下烤著火,端著面一口口慢慢地吃。 “我看你和你哥哥的言談舉止,并非窮苦出身,如今亂世,你們為什么在外流浪,你們的父母呢?” 提起父母,她不禁紅了眼眶:“他們都不在世上了。” “哦。”亂世成殤,生離死別的太多了,他并不覺意外,只問道,“那你們這是要去哪兒,投奔親戚嗎?” “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他說要帶我去苗疆,找一個人。” “苗疆?你們是苗疆人?” 她茫然地搖頭:“我也不知道。” 大叔低頭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醫書,落塵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只見那一頁紙上正好寫著:“火蓮,苗疆蘭族圣物,色如烈火,性熾熱……” 她只看了幾個字,大叔便合上醫書,道:“苗疆路途遙遠,你哥哥的傷勢不宜遠行,你們就先暫時住在我這里,等他養好了傷再走吧。” 落塵連忙點頭,放下筷子便起身行大禮:“小塵此生定不忘您的大恩。” “好孩子……”大叔扶起她,眼中更多了一絲溫柔,就像父親看著女兒時眼中難掩的溫柔,“你真是很像我的雪洛。” “雪洛?”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頓有所悟,“是您的女兒嗎?” “嗯。” 落塵聞言,四處張望了一圈:“她在哪兒呢?睡下了嗎?” 他搖搖頭,輕嘆一聲,道:“她和她娘住在一處,我有很多年沒見過她了。她今年也是十歲,和你一般大。” “你們一家人為何不住在一起?您不想念她們嗎?” “想啊,怎么會不想,可是……”大叔頓了頓,沒再說下去,轉了話題道,“我姓裘,以后你便叫我裘叔吧。” 落塵立即點點頭:“嗯,裘叔。” 那時,她看著裘叔傷感又溫柔的眼神,只覺得他是個很可憐又很善良的大叔。她不曾想到,這個跛了一只腳的落魄大叔,會是江湖第一神醫裘翼山,更沒有想到,他與夜梟竟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對了,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裘叔問道。 雖然哥哥不止一次交代過她人心險惡,不要隨便將姓名告訴陌生人,可落塵將裘叔視為恩人,恩人便不是陌生人,“我叫宇文落塵。” “宇文……”聽到這個姓氏,裘叔訝然看她一眼,很快又將眼中的驚訝收起,“落塵,嗯,好名字。你哥哥呢?” “宇文楚天。” “也是好名字。”裘叔摸摸她的頭,“快點吃吧,面都要涼了。” 她不再多說,低頭專心吃面。 喂飽了肚子,落塵便感覺到困倦,裘叔看出她累了,道:“小丫頭,累了吧?我今晚要去藥房查些醫書,你在我的房間歇息吧。” “不,不,我去哥哥房里,和他一起睡。” “你和他睡一張床,這……”見她一臉的純凈,裘叔欲言又止。 “他身上有傷,我要在他身邊照顧他。” “你哥哥剛吃過了我的藥,今晚一整晚都會沉睡不醒,不需要你照顧。倒是難得你有這份心,也好,去吧!” “嗯!” 裘叔沒騙她,那一晚宇文楚天果然睡得很沉,外面風雨交加,電閃雷鳴震耳欲聾,他眼皮都沒動過一下,一直在沉睡。見他睡得安穩,她也不再擔心,摟著他的一只手臂,依偎在他肩頭很快睡著了。 睡到午夜時分,鮮血淋漓的記憶又一次在她的噩夢中重演,她在夢魘里絕望地哭喊著:“哥!哥!你不能死,你不能丟下我!”溫暖的溫度撫上她的臉頰,她聽見低啞卻溫柔的聲音呼喚她:“小塵,別怕,哥哥在這里。” 她猛然驚醒,睜開眼看見那雙讓她最信賴的黑眸,一下子撲進她最依賴的懷抱。呼吸著他身上獨有的氣息,她才能不再顫抖,不再害怕。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哥,你怎么醒了?” “我剛才聽見你做噩夢了……” “是我吵醒你的?” 愧疚之余,她不禁在想:看來裘叔的醫術也不怎么靠譜嘛,還說吃了他的藥一整晚都不會醒,太不靠譜了。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