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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救人之法-《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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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辰年是在封君揚懷中醒來的。他們兩人就睡在草地上,旁邊的篝火已經(jīng)燒盡,只余些許暗紅色的灰燼。封君揚仍在熟睡,她迷迷糊糊地?fù)纹鹕韥?,四下里看了看,就見此處只有她與封君揚,而那一對男女已不知去向。昨夜里的一切仿若是她做的一個夢,一覺醒來皆已不見。

    “莫不是遇到山里的精怪了?”她晃晃仍有些發(fā)暈的腦袋,喃喃道,“要不怎的一點痕跡也沒留下?就只剩下咱們兩人?!?

    封君揚也已醒了過來,坐起身怔了片刻,淡淡一笑,輕聲道:“就當(dāng)是吧,許是遇到了一對神仙眷侶。”

    時間已經(jīng)不早,兩人忙簡單整理一下自己,騎著馬往梁下而來。按照提前約定好的計劃,清風(fēng)寨的車馬將在北邊的照壁山下休一宿,次日一早穿過飛龍陘進入北太行。辰年抬頭看著日頭,估計著大隊此刻已經(jīng)到了飛龍陘,便與封君揚說道:“中午時候飛龍陘內(nèi)會有往來巡查的青州兵,我們等他們過去了再走飛龍陘。一進北太行,山路十分難走,李俊明那里有車有馬,定然快不了,我們稍稍追一追就能趕上。”

    封君揚說道:“你是在這山里長大的,我聽你的安排便是?!?

    兩人便也不忙趕路,沿著山間羊腸小道慢慢往北而走。到了照壁山下時果然見到了大隊人馬停留過的痕跡,辰年仔細(xì)瞧了瞧那些火堆的殘余灰燼,笑道:“李大哥果然是個謹(jǐn)慎脾氣,早早地就熄滅了火,看來是連早飯都沒燒就叫大伙上路了。”

    因飛龍陘是連接青州與冀州的交通通道,時常會有兩地的兵士經(jīng)過,青州方面更是專門派了兵每日都要沿著飛龍陘巡察一遍,因此越靠近飛龍陘也就越危險。李俊明怕是也想著早點穿過飛龍陘,這才急急地催大家趕路,趁著天色未亮穿過飛龍陘進入北太行。

    兩人略在山下歇了歇,辰年牽著馬去溪邊飲過了水,正欲上馬前行時卻瞧得遠(yuǎn)處有人從飛龍陘方向飛快地往這邊跑來。她心中奇怪,定睛一看卻見那人正是隨著大隊同行的邱三。

    片刻工夫邱三就到了眼前,人還未近卻有血腥之氣撲面而來。邱三也瞧到了辰年與封君揚,臉上頓時悲喜交加,連滾帶爬地奔了過來,帶著哭音叫道:“謝姑娘,有官兵,有許多官兵,把大伙都?xì)⒘?!?

    辰年面色一變,一把將撲倒在腳前的邱三拎了起來,急聲問道:“你說什么?哪里的官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三連喘帶哭,心里又慌恐至極,一時張口結(jié)舌竟答不出話來。辰年見此情形心中更急,怒道:“你倒是說??!”

    封君揚忙上前叫辰年松開邱三,又遞了水囊給他,沉聲說道:“先喝一口水,慢慢說。”

    邱三咕嚕嚕灌下去半袋水,情緒才鎮(zhèn)定了些,身體卻是隱隱發(fā)起抖來,顫聲說道:“李爺怕飛龍陘里不安全,今天一早天還沒亮就叫大伙收拾東西出發(fā),想著趁早過了飛龍陘也好安心。誰知卻在飛龍陘里遇到了官兵的埋伏?!?

    因為出南太行的谷口與入北太行的峽谷并不在一條直線上,所以還需在飛龍陘內(nèi)走上約莫兩里的路程。按說李俊明行事也謹(jǐn)慎,特意先派了探子進了陘內(nèi)打探,見陘內(nèi)安全才叫后面大隊出了谷口進入陘內(nèi)。開始時一行人悄聲行來倒也無事,誰知眼瞅著就要進入通往北太行的那個峽谷時,前后都出現(xiàn)了大隊的冀州官兵。

    李俊明忙叫那兩百護衛(wèi)前后護住了當(dāng)中的老幼婦孺,想拼著全力帶著眾人沖入北太行,誰知道路兩側(cè)的山壁上竟也埋伏有弓箭手,利箭似雨般落下,頓時就將清風(fēng)寨的兵馬射殺了大半,其余的人也都慘死在官兵的刀劍下,只剩下了中間的那些老幼婦孺。誰知那些官兵竟連這些人也不放過,提刀捉著人就砍,除了一些年輕女子留下之外,就連幼小的孩童都沒放過。

    邱三能活下命來全靠僥幸。他本一直坐在嚴(yán)嬸子她們的大車上,因著油嘴滑舌不討大伙喜歡,那幾個婦人便合計好了戲耍他,快進飛龍陘時故意支使了他去遠(yuǎn)處打水,想著讓他追趕一下大車。誰知竟是這樣一個無意的玩笑救了邱三一命,待他打了水追到谷口時,寨子里的護衛(wèi)已是與官兵打了起來。

    他膽子小,腦子又靈活,嚇得立刻縮回了谷內(nèi),直到那些官兵押著活人往東走,這才敢動地方。邱三邊說邊哭,眼淚鼻涕糊得滿臉,哭道:“都死了,都死了!嚴(yán)嬸子、馬大嫂……老人孩子都沒放過,幾百人都?xì)⒘耍」俦鴼⒌玫教幨茄?,人間地獄一樣?!?

    辰年雙目通紅,瞳孔里卻冒著火,雙手在體側(cè)緊緊地握成了拳,整個身體都隱隱顫抖起來,嘶聲問道:“小孩子也沒放過?”

    “沒有,沒有。”邱三哭著搖頭,雙腿虛軟得撐不住身體,只能癱坐在地上。他不算好人,不過是為了糊口偷雞摸狗,卻從沒有做過什么大奸大惡之事,更沒見過這樣殺人如砍菜切瓜的場面。

    在上清風(fēng)寨之前,他心中以為這些山匪就是窮兇極惡之人了。可真等進了寨子,發(fā)現(xiàn)大伙也不過都是被生活逼得混不下去的普通人,會笑著和他說話,會和他稱兄道弟。有家室的惦記著讓老婆孩子吃飽穿暖,打光棍的就做夢有一日能娶上一房媳婦。

    自幾百年前起,清風(fēng)寨一直以“義”字立本,寨子里有著自己的產(chǎn)業(yè),能養(yǎng)活大半的人。偶爾打劫一下過往商隊,卻不過是留下些買路財,輕易不傷人性命。有時遇見那窮苦的百姓,寨子里甚至還會給點干糧。這些人,說是匪,其實也不過是在山里過活的貧苦百姓!

    可就是這樣一群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卻慘死在了官兵的刀下。辰年鐵青著臉,咬著牙不發(fā)一言地向著坐騎走去。封君揚忙從后一把拉住了她,急道:“辰年,你冷靜一下!”

    辰年忍著淚轉(zhuǎn)頭看他,嘶啞著嗓子問他:“那些都曾是我身邊的人,活生生的人,我叫她們嬸子,叫她們婆婆。她們看著我長大。義父不在的時候,我餓了的時候她們會給我吃的,夜里害怕就會睡到她們家里的炕上。還有那些自小同我一起長大的姐妹,還有小柳,她們現(xiàn)在還在官兵手上生死難料,你叫我怎么冷靜?”

    封君揚平靜地看著她,說道:“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更應(yīng)該冷靜。你去是為了救她們,而不是去送死。”

    辰年鼻腔一酸,封君揚已將她擁到自己懷里,用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柔聲說道:“哭吧,心里既然難受就好好地哭一場,哭完了我們再好好想該如何去救人。辰年,你記著,事情越是慌急,人就越要沉穩(wěn)?!?

    辰年的脊背卻依舊挺得筆直:“我不哭,哭沒有用!”她聽見身后邱三的哭泣聲,回身惡狠狠地去看仍癱坐在地上的他,冷聲道,“不準(zhǔn)哭!起來,把眼淚擦干!”

    邱三忙爬起來,用衣袖胡亂地抹著臉:“我不哭,我聽你的吩咐!”

    辰年雙眉擰起,問他道:“你會不會騎馬?”

    邱三忙點頭道:“小的會!”

    “那好!”辰年將坐騎的韁繩交到他的手中,一字一句地交代他道,“你騎著馬趕回寨子,把你看到的聽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大當(dāng)家,請他速速派人來救人。我會先追過去,在路上留下記號。去!快去!路上停也不許停,一定要盡早把消息傳回寨子!”

    邱三慌忙爬上馬背,撥轉(zhuǎn)馬頭往清風(fēng)寨方向趕去。

    辰年又轉(zhuǎn)回身去看封君揚,一時卻不知該如何處理他。他武功盡失,又是那樣的一個身份,自是不能跟她一起去救人的??扇羰蔷桶阉氉詠G在這山中,也將是十分危險的事情。

    “阿策,我……”她張了嘴,卻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辰年,你有沒有想過此事太過于湊巧?”封君揚突然問道,他面容沉靜不見喜怒,聲音一如既往地冷靜從容,“冀州軍怎會這么巧就埋伏在那里?”

    辰年抿唇沉默片刻:“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眼下我沒有別的選擇?!?

    她不是沒瞧出此事大有問題,冀州軍竟然這樣精準(zhǔn)地埋伏,就像是早就知道了清風(fēng)寨的計劃,然后提前等在這里一般??v使李俊明已經(jīng)百般提防,還是沒能逃脫死亡的命運。就算是邱三的幸存,誰又知道是不是對方故意放他回去報信?

    封君揚看她一眼,淡淡說道:“也許,此‘冀州’軍并非來自冀州?!?

    辰年猛地抬頭看他,問道:“此話怎講?你是說冀州軍是別人假扮的?”

    封君揚略略點頭,說道:“薛盛英帶兵還在清風(fēng)寨之南,難不成還要特意分出一股人馬來守在飛龍陘里?若說是他有意從北偷襲,兩面夾擊清風(fēng)寨,可這些人馬又太少了些。也許并不是他,甚至不是冀州軍……”

    飛龍陘里的官兵,不是冀州的,還能是哪里的?辰年聽出他的意思,問:“你是說這些官兵來自青州?”

    “未必不可能?!狈饩龘P緩聲答道。

    辰年想了想?yún)s覺得不可能:“不會,張奎宿既是為楊成才殺的薛直,他們兩個就早已結(jié)盟,楊成為何還要來殺寨子里的家眷?”

    封君揚冷冷一笑,說道:“殺了寨子里的家眷然后嫁禍冀州,豈不是將清風(fēng)寨與冀州的仇恨結(jié)得更深?之前清風(fēng)寨里可能還有人會想著避一避薛盛英的風(fēng)頭,忍一時之氣以保寨子。經(jīng)此事之后,怕是再沒人會這樣想了?!彼f著停了停,眉宇間露出些不屑與嘲弄,“也許,這不過是張奎宿與楊成的另一個合作!”

    “不可能!”辰年立刻大聲否定道。

    封君揚問她:“為何?若不是有人提前給了對方消息,哪里會這樣準(zhǔn)?”

    “寨子里就是有內(nèi)奸,但是絕不可能是張奎宿!”辰年低下了頭,聲音忽有些澀啞,“因為他的老母與妻兒都在隊伍里面,如果邱三剛才沒有撒謊,他們此刻怕已是兇多吉少。”

    封君揚并不知道這些,聞言也不由得沉默下來,片刻后才與辰年說道:“辰年,你不能就這樣一個人追過去,這太過于危險。你等我一天好不好?”見辰年面露不解,他又解釋道,“我已經(jīng)給順平傳信,若是不出預(yù)料,他最遲明天也就能趕到了。到時候我定會想法幫你救人?!?

    順平聽到他捎去的那句話就會明白他的處境,定然要帶高手過來尋他的。

    封君揚說完看了辰年一眼,怕她會因他的隱瞞而不悅,誰知辰年卻說道:“這樣正好,既然你的人很快就到,我也就放心了。你留在這里找個地方藏身等著你的人馬,我去救人?!?

    封君揚本是想攔下她,卻不承想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眼見著她轉(zhuǎn)身就要走,心中一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變色道:“你不能去!”

    辰年不語,卻神色倔強地看著他。

    他不自覺地抿緊了嘴角,壓下心中惶急,只冷聲說道:“辰年,如若今天我們換了身份,你是否能容忍我把你一人丟在這里自己去送死?”

    “我不會死的,我會見機行事?!背侥攴洲q道。

    封君揚卻不肯松手:“我不管你是否見機行事,我只問你,如若是你,能不能容我丟下你去送死?”

    “不會死的!你也聽邱三說了,他們不殺年輕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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