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薛直遇刺-《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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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辰年卻沒心思多愁善感,一直策馬不遠不近地追在穆展越身后,滿腦子都在想怎么才能既可以不說瞎話,又能把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去。
他們一前一后往西行了沒有多遠,還不等進入飛龍陘,就迎面碰到了清風寨的大當家張奎宿等人。張奎宿得到葉小七的回報,得知辰年竟被人劫走,一時不由得大驚,一面命人火速飛鴿傳信給穆展越,一面親自帶了幾十個寨中的高手前來營救辰年。
葉小七就緊隨在張奎宿馬側,見穆展越帶了辰年回來,心中頓時大松了口氣,正想著湊上前去和辰年說上兩句話,卻瞧見她一個勁地對著自己擠眉弄眼,顯然是在使眼色。葉小七一愣,下意識地就勒住了馬。
張奎宿忙迎上前去,仔細地打量著辰年,既焦急又關切地問道:“可有傷到?”
辰年小心地偷瞄著穆展越,斗笠上垂下的黑紗雖遮住了他的面色,卻遮不住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子凌厲冷意。她干咽了一口唾沫,怯怯答道:“沒有,一切都好。”
張奎宿面色明顯一松,還不及說話,跟在他身后的三當家劉忠義卻拍馬上前來,搶話道:“沒事就好,今兒這事可是嚇壞了咱們幾個了。要我說你這丫頭,行事也太魯莽了些,早就說不叫你出來攬這票買賣,你偏要逞強,搶了令牌就跑,也不等大當家妥當安排安排。也虧得是沒有出事,萬一有個好歹,你叫咱們怎么和穆兄弟交代?”
辰年越聽就越覺得他這話不順耳朵,她是怕義父不假,也是有心尊敬張奎宿,可這不代表她就是個好欺負的。她一反剛才避貓鼠般的模樣,大大方方地笑了笑,不疾不徐說道:“三當家這話說得可是有些重了,且不說辰年敢不敢在大當家面前放肆,就說以您的功夫,若是真不想叫辰年做這趟買賣,辰年能在您眼皮子底下搶了令牌去了?您未免也太瞧得起辰年了!”
她口舌本就利索,這一段話說得又快,噼里啪啦蹦豆一般蹦了下來,頓時把劉忠義嗆了個大紅臉。
穆展越一直沉默著。
張奎宿已是瞧出他心中不悅,見劉忠義還想著與辰年辯駁,忙出聲喝止他道:“老三,閉嘴!”
見此,旁邊一直沒有出聲的二當家文鳳鳴忙出來打圓場,面容誠懇地向穆展越道歉:“展越,你莫和老三計較,他向來是這個脾氣,嘴壞心不壞的。無論如何,這事都是咱們幾個思慮不周,不該叫辰年獨自出來挑這個大梁。大當家知道她被人抓了,也是心急如焚,立刻帶著咱們出來營救,說若是辰年這次有失,他實在不知該如何向你交代。”
說著,他又轉頭看向辰年,以長輩的口吻訓斥道:“辰年,此事你也有錯,雖說三當家情急之下言語不當,不過你這次貪功輕敵,以致落于敵手,卻全是你的不是了!”
文鳳鳴口中雖然是將劉忠義與辰年各打了五十大板,可言辭之中分明是偏著劉忠義的。辰年暗自冷笑,強壓下了心頭的那團火氣,笑嘻嘻地說道:“還是二當家公正嚴明,說得辰年心服口服。三當家就是這樣,心底明明好得很,偏要做出個惡人相來嚇唬人。辰年第一次出買賣其實心虛得很,本想著求他老人家過來幫忙的,可一看到他那樣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了,哪里還敢張嘴求他。今日若是有三當家在一旁給辰年掠陣,辰年何止如此嘛!”
張奎宿聽出他們幾人言辭之中各顯鋒芒,也猜到今日這事其中必有蹊蹺之處,可眼下不是深究此事的時候,便也不理會他們幾個,只抱拳向著穆展越一揖,誠心實意地向他說道:“穆兄弟,這次確是老哥行事不妥,在這里向你賠禮了。”
穆展越一別馬頭避過了他這一禮,只從馬側摘了一個帶著血跡的包袱下來遞給張奎宿,淡淡道:“張大當家,這是冀州薛直的人頭,穆某曾答應過替你殺十人,這是第十個,張大當家的人情,至此穆某已是還清了。”
此話一出,除了大當家張奎宿之外,其余眾人皆是大驚。眾人雖都是山匪,可山外的事情也大都知道一些,這薛直大名也都曾聽說過,其出身于軍中世家,自永平四年起便擔任冀州守將,手中握著好幾萬冀州軍。自永平九年的盛都之亂后,朝廷對江北諸郡的控制力遠不如之前,薛直也趁機招兵買馬壯大實力,雖名義上還受朝廷指令,實際上已成為割據冀州的一方梟雄。
現如今,這位“梟雄”的腦袋卻就在這個包裹里。
張奎宿不肯接那包袱,只是沉聲問道:“穆兄弟這是何意?”
穆展越見狀便將包袱擲向了三當家劉忠義,劉忠義下意識地接住了,待反應過來又恨不得立刻將包袱丟回去,可終究忍住了,只看向張奎宿。
張奎宿卻是沒有理會他,仍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穆展越:“穆兄弟,老哥也是有地方對不住你?”
穆展越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大當家沒有什么地方對不住我。”
張奎宿聞言面色稍緩,卻又聽得穆展越繼續說道:“可穆某對得起大當家。”
話音剛落,旁邊的劉忠義已是氣急叫道:“穆展越,你怎能如此忘恩負義?十六年前你受人追殺,落魄無依,若不是大當家收留了你,你父女二人早就死在這太行山了。是咱們護了你父女十六年,更是把辰年當千金小姐一般供養著。怎么,你現在撂了一句話就要走了?”
辰年聽得不忿,正欲挺身與他爭辯,身旁的穆展越卻是伸手攔下了她,只看著前面的張奎宿說道:“大當家,當日我便有言在先,無論在清風寨住多久,總有一日要走的。”
張奎宿沉默片刻,終嘆了口氣,說道:“不錯,你的確說過此話。”
穆展越聽了便不再說話。
張奎宿又說道:“既然如此,張某也不再多留穆兄弟了。不過你我好歹相交一場,辰年更是長在清風寨,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這里早已把她當做自家女兒一般。以后穆兄弟你們不管到了哪里,都別和清風寨斷了消息。若是順遂,便給我報個平安就好,若是有事,只需一句話,我清風寨定會鼎力相助。”
說著,張奎宿率先策馬讓開道路,與穆展越抱拳道:“穆兄弟,后會有期。”
穆展越也向他抱了抱拳,轉頭與辰年說道:“走吧。”
辰年自記事起便在清風寨,卻不知義父為何會選在今天離開,這變故來得有些突然,教她一時無法接受,愣了一愣才拍馬追著穆展越而去。
旁邊一直插不上話的葉小七也是蒙了,見辰年竟是這樣走了,忍不住出聲喚道:“辰年!”
辰年勒了勒馬,稍一遲疑后又打馬轉了回來,與葉小七急急交代道:“小七,我先走了,你多保重,我放的那些寶貝都送你了,你可要好好保管。還有我在屋后養的那一對兔子,你回去后就把它們拿到后山放了。千萬別忘了啊,也不能偷偷宰殺了它們,不然我定不饒你!”
葉小七只顧得點頭,自己還來不及說上兩句,辰年卻又掉轉了馬頭,眨眼工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只聽得馬蹄聲漸漸遠去,最后沒了動靜。
飛龍陘外,由西向東的官道上,封君揚等人也在連夜趕路。這樣一路疾行,直到夜半時分眾人才到了驛站。自有護衛安排警衛事宜,封君揚與蕓生等人則下了馬車,徑直進入驛站之內休息。誰知還不及歇下,卻又聽得外面響起喧鬧之聲。
封君揚正在洗漱,聞聲不由得眉頭微皺,吩咐身邊的衛士道:“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護衛急忙出去,過得片刻便回來了,面色緊張地稟報道:“是冀州那邊過來的人馬,說是冀州薛將軍遇刺身亡,他們一路往西追著刺客到了此處。”
封君揚的手在水中停滯了片刻:“薛將軍遇刺身亡?”
護衛遲疑著,小心地打量一下封君揚的面色,低聲說道:“是的,聽說……首級還被刺客割下來帶走了。”
封君揚沒再說話,只沉默地站著。他此次去冀州就是代表封家與薛直結盟的,誰知他人還沒到冀州城,薛直竟然就這樣死了。這是誰的手段?是私仇還是暗中有勢力在操縱?薛直只有兩子,卻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向來是面和心不和,現如今薛直一死,冀州會落入誰手中?局勢是否會發生動蕩?
一堆的問題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教封君揚不由得皺起了劍眉,他正思量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卻聽得門外又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房門咣當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蕓生一陣風地卷了進來,叫道:“表哥,薛家姨夫可是真的遇害了?”
封君揚展平了眉頭,接過侍衛遞過來的手巾,不緊不慢地擦干了手,這才把手巾隨意地往水盆里一丟,轉回身看向蕓生:“外頭那幫人是這樣說的,具體情況還要等咱們到了冀州才能知道。”
蕓生的眼圈已是紅了,卻仍有些不敢相信此事是真的,喃喃道:“薛家姨夫那樣的英雄人物,怎么會遭了歹人的暗算呢?嫻兒現在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可能受得住這變故。”
見她這般,封君揚面上閃過一絲溫柔之色,溫聲說道:“蕓生,現在想這些也是沒用,我明日一早就起程趕往冀州,你若是想隨我一塊兒趕過去,現在就趕緊回房歇一會兒,明日怕是一天都要在馬背上了。”
蕓生聽了,心中雖然萬分掛念嫻兒,卻也只能點頭,滿心擔憂地回房去休息。可回去了哪里又能睡得著,她在床上輾轉半夜,外面天色稍稍見亮時就再也躺不住了,索性叫侍女伺候著她起了身,靜靜地坐在房中聽著封君揚那邊的動靜。
就這樣等到寅正二刻,屋外就有人過來請蕓生起身。
蕓生聞聲忙開了門出去,見封君揚已是穿戴整齊地等在樓下,正側著臉與鄭綸低聲說著什么:“冀州城眼下必是外松內緊,放進不放出。你不必隨著我進城,就帶著人停駐在城外,時刻關注青州與宜城的動靜。薛直被刺身亡之事瞞不住,那兩處很快就會有所反應。”
聽到腳步聲,封君揚往樓梯這邊瞥了一眼,見是蕓生下來,只沖著她微微頷了下首,又轉頭交代鄭綸道:“去吧,小心莫要泄露了身份。”
鄭綸點著頭,領命快步而去。
封君揚這才轉頭看向蕓生,說道:“走吧。”
蕓生忙跟著他出了驛站,棄車上馬,帶著眾多護衛往冀州趕去。一行人快馬加鞭,足足跑了一日,天黑時分才趕到冀州城。冀州副將李崇提前得到消息,已帶著人在城外迎著,封君揚顧不上與他寒暄,策馬徑直進了冀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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