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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朱仙鎮(zhèn)外 (3)-《天涯洗劍錄》

    歡樂護(hù)法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說道:“孟幫主何出此言啊?難道是因為我和老苦位卑言輕,未能表達(dá)我教的一片誠意?”他嘆了口氣,神情有些沮喪,說道:“其實圣教教主本打算親自登門拜訪,確實有要事纏身,一時半刻無法脫身,這才命我二人前來。臨走之前,教主他老人家千叮嚀萬囑咐,務(wù)必要讓孟幫主體會到我教的一片誠意。”他越是說得恭敬,丁奇越是聽得驚訝,聽他說到圣教教主要親自相邀,不由得心想:聽說這圣教教主自視甚高,就算是少林寺的主持方竹大師和武當(dāng)派的掌教張真人也未必放在眼里,又怎么會對我們區(qū)區(qū)馬幫如此謙恭有加?他心中隱隱感到不安,忍不住看了孟霽云一眼。

    孟霽云一臉鎮(zhèn)定,不露聲色,淡然說道:“就請尊駕回去告訴你家教主,我馬幫上上下下幾十號人俱都散漫成性,難服管束,承受不起貴教的一片好意。我們這就啟程,退出中原,返回塞外,永不再來。”愁苦護(hù)法哼了一聲,朝他怒目而視,孟霽云卻是視若不見,負(fù)手而立。歡樂護(hù)法又是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幾乎要與愁苦護(hù)法的一般,說道:“孟幫主既是執(zhí)意要走,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孟霽云倒是沒料到他答復(fù)得如此爽快,擔(dān)心夜長夢多,朝苦樂護(hù)法一抱拳,朗聲說道:“多謝兩位護(hù)法成全。”他轉(zhuǎn)身朝丁奇一揮手,說道:“讓弟兄們統(tǒng)統(tǒng)上馬,我們這就離開。”早有馬幫的幫徒奔到樹下,將猶自酣睡的孟去病喚醒。孟去病睡意朦朧,問道:“我們要去哪里?”幫徒一邊將他攙扶到馬上,一邊應(yīng)道:“我們回去了。”孟去病只道是返回朱仙鎮(zhèn),不再多問,任由幫徒將馬牽到孟霽云身旁。

    孟霽云接過韁繩,飛身上馬,抱著了兒子,低聲說道:“去病,這回我們要走遠(yuǎn)路,你若是不舒服,忍一忍。”孟去病似乎明白過來,眼中露出欣喜的神情,笑道:“爹,你是不是終于肯帶我去江南游玩?”孟霽云默默地?fù)u了搖頭,沒有說話。

    歡樂護(hù)法突然說道:“這位想必就是孟公子?我聽說孟公子打娘胎里就得了癱癥,唉,可惜了這一表的人才。”他頓了一頓,又說道:“有件事情我倒差點忘了說,我家教主聽說孟公子患有癱癥,無法行走,甚是掛念,讓我轉(zhuǎn)告幫主,你若肯加入我教,他老人家愿以《洗髓經(jīng)》上的功夫相授,于治療孟公子的癱癥大有助益。”

    孟去病聽說自己的癱癥有望治好,喜出望外,扭過頭來,對孟霽云說道:“爹,我們?nèi)虢贪伞!泵响V云沉聲說道:“去病,大人的事你別管。”他見孟去病的神情有些受到驚嚇,將他抱得緊了一緊,語氣變得柔和,輕聲說道:“爹會想盡辦法,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孟去病嗯了一聲,重重地點了點頭。

    孟霽云不想多說,朝歡樂護(hù)法一抱拳,催動胯下的白馬,踏著碎步,慢慢跑了起來,身后面跟著馬幫的幫眾,有的心里猶自在想:難道真的就此離開了?想到要離開這商賈往來不絕、軟紅香土連綿的朱仙鎮(zhèn),回到那人煙稀少、落日孤煙的塞外,心中不免有些惘然。待到白馬小跑出去十幾步,孟霽云猛地一磕馬腹,白馬頓時明白,長嘶一聲,四蹄翻飛,向前疾奔。

    可是白馬剛奔出去一段路,突然一道人影從馬前掠過,身形迅疾如電,也不知道來的這個人使了什么手法,伸手在馬頭輕輕一揮,白馬受到驚嚇,后蹄站立,前蹄騰空而起,險些將孟霽云掀翻于馬下。緊接著又有幾條人影飛速掠上前來,正是苦樂護(hù)法,再加上董迪和鐵千秋,只見他們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將白馬圍在了中間。

    孟霽云看著攔在馬前的歡樂護(hù)法,見他雖是體形肥胖,輕功卻如此了得,心里暗暗吃驚,沉聲喝道:“尊駕這是要做什么?”歡樂護(hù)法樂呵呵地說道:“孟幫主,我剛才又想起一件事來。我家教主托我向你打聽一個人。”

    孟霽云不待他說完,驅(qū)馬往斜刺里就走,喝道:“走便走了,哪里來的這許多啰嗦。”他突然聽到腦后一陣惡風(fēng),趕忙往前一伏,反手一掌拍出,正與來人拍過來的一掌相擊,啪的一聲響,來人被他雄渾的掌力震得倒飛出去,孟霽云的身子也是一震,這才看清楚,那人正是愁苦護(hù)法。

    丁奇帶著馬幫的幫眾縱馬跟在后面,看到這幾個人突然交上了手,大吃一驚,喊道:“各位有話好說,怎么打起來了?”歡樂護(hù)法哈哈大笑道:“那就要問問你家孟幫主了。獨孤一現(xiàn),遍地狼煙。獨孤再現(xiàn),血浪滔天。孟霽云,你還想瞞得過去嗎?”

    他突然說出這么幾句話,年輕一輩的人聽得不免糊涂,不知他所說何事,丁奇聽了卻是面色大變,只因歡樂護(hù)法所說的獨孤一現(xiàn),遍地狼煙,指的是六十年前發(fā)生在江湖中的一樁大事。那時候自川北突然崛起一個獨孤家族,人數(shù)既多,所習(xí)武功又極是詭異歹毒,為首的族長名喚獨孤行,一心想要一統(tǒng)江湖,稱霸天下,故而率眾出川,先下江南,后入中原,一路之上可謂攻城略地,不論大小門派、正邪幫會,歸順者存,抗拒者亡,只短短數(shù)月功夫,連著吞并了數(shù)十個幫派,將拒絕歸順的“水月庵”、“衡山派”、“長槍會”等十幾個門派的弟子屠戮殆盡,聲勢之大,凌駕于少林、武當(dāng)之上,就連天下第一幫的丐幫也被逼得退到關(guān)外。

    到的后來,各大門派只得聯(lián)手,先是假意屈服,邀得獨孤行在泰山的最高峰玉皇頂上相商并派事宜,再突然發(fā)難,要圍而殲之。那一日各大門派幾十位高手輪番上陣,一場惡戰(zhàn),打得是天昏地暗,雖是終于逼得獨孤行自盡身亡,上陣的高手也是死傷過半。獨孤家族既是群龍無首,又起了內(nèi)訌,所占地盤盡數(shù)丟失,門人弟子遭各派四處圍剿,無處容身,殘存一支退守川北,遭八大幫派圍攻,最終不肯投降,全數(shù)自焚,竟是沒有留下一個活口。可唯獨有一樣,獨孤行生的有一子一女,獨孤家族灰飛煙滅之時,卻是消失不見。據(jù)說獨孤行自盡之前,說的便是這句話,不消說,“獨孤再現(xiàn),血浪滔天”指的就是,終有一天獨孤行的子女會東山再起,到那時候必然又是一場腥風(fēng)血雨。

    丁奇雖是未曾親見六十年前玉皇頂上那場惡戰(zhàn),卻沒少聽師父提起,饒是他師父號稱“鐵膽”,每每提及都不免心驚膽戰(zhàn),故而丁奇記憶深刻。他記得師父說過,獨孤行的武功極是詭異,身形之快,絕非人力所及,手段又毒辣異常,每一招使出,都有人中招,或手臂折斷,或胸腹洞穿,直若鬼魅一般。

    各大門派既是剿滅了獨孤世家,自然費盡心思想要找到獨孤行的這一子一女,可是那兩個人卻仿佛人間消失,無論怎么查找,都是蹤跡全無。時光流逝,轉(zhuǎn)眼過去了六十年,那兩個人如果還活在世上,算起來也要七十多歲。各大門派當(dāng)年參與此役的前輩高手也大多凋零,這些人活著的時候或者覺得勝之不武,或者對當(dāng)日惡戰(zhàn)心有余悸,多數(shù)不愿提及,久而久之,這一段往事竟是漸漸被人淡忘,獨孤行留下的那句話也似乎變成泛黃的紙上日益褪色的墨跡,似乎多過得一些時日,便會徹底消失,再無人記得。

    丁奇突然從歡樂護(hù)法嘴里聽到這句話,不免又是驚訝,又覺奇怪,問道:“獨孤家族與我們馬幫有什么干系?”愁苦護(hù)法怒道:“孟霽云死去的婆娘就是獨孤行的孫女!”丁奇一聽這話,大吃一驚,說起來他原是馬幫的幫主,在塞外偶遇孟霽云,與之交手,為其折服,這才領(lǐng)著馬幫的幫眾奉其為幫主,故而對孟霽云過往的經(jīng)歷卻是一無所知。

    孟霽云聽愁苦護(hù)法辱及亡妻,勃然大怒,一縱身形,從馬上跳下,重重的一掌朝著他當(dāng)頭拍下,愁苦護(hù)法領(lǐng)教過他的厲害,不敢硬接,側(cè)身閃躲,還了他一掌,拍向他的左肋。哪知道孟霽云早料到他這一招,右掌穿出,使了招“撥云見日”,正接住他這一掌。孟霽云心中憤怒,手上使出了全力,一掌接著一掌,連著四五掌,一掌快似一掌,愁苦護(hù)法既是被搶得先機,只得勉強接住,接到最后一掌,只覺得胸口氣血翻騰,一口氣提不上來。他心中驚懼,往后就退,孟霽云哪肯放過,搶上一步,又是一掌拍到,眼看著愁苦護(hù)法避無可避,斜刺里一對判官筆遞上前來,一上一下,分點孟霽云手臂上的穴道,卻原來是董迪見勢不妙,上來解圍。這董迪的判官筆使得好快,上下翻飛,轉(zhuǎn)瞬之間,連襲“太淵”、“尺澤”、“天府”、“俠白”諸穴,其疾如風(fēng),孟霽云若不撤掌,勢必要被點中。

    孟霽云眉頭一揚,喝道:“只有你能快嗎?”他手掌一撤,使出一路“大力金剛掌法”,以快打快,將原本沉穩(wěn)剛健的掌法施展開來,如風(fēng)馳電掣一般,每一招每一式又都使得淋漓盡致。董迪只覺得一片掌風(fēng)掌雨迎面襲來,初時還能招架,多接得幾掌,已是心驚膽戰(zhàn),一個沒留神,一支判官筆被孟霽云劈手奪了過去。他一驚,孟霽云已經(jīng)掄起判官筆,朝他當(dāng)頭砸了下來,他趕忙將剩下的那支判官筆橫著迎上去,想要架住。當(dāng)啷一聲響,兩支判官筆撞在一處,一股大力直迫而下,壓得他抵擋不住,單膝跪倒在地。

    孟霽云再要使力壓得片刻,董迪非受重傷不可,這時節(jié)孟霽云偷眼看到鐵千秋朝他的白馬奔去,料知他竟是要向孟去病下手,怒喝一聲,“好狗賊”,飛身向后退去。董迪正自用力,陡然失去依憑,身子往前一沖,險些栽倒。到這時他才感覺雙臂酸麻,舉之乏力,坐倒在地,嚇得面無人色。

    孟霽云去勢飛快,恰好攔住了鐵千秋,二話不說,一招“太祖長拳”中的“上架沖拳”,當(dāng)胸打了過去。鐵千秋號稱“鐵拳無敵”,也是存了心要與他比個高下,不躲不閃,也是一拳擊出。兩只拳頭擊在一起,他覺得孟霽云的這一拳綿軟,自己的拳勁竟是無從施力,只道孟霽云內(nèi)力不濟,心頭一喜,正要催力再擊,突然覺得孟霽云的拳頭變得堅逾金石,剛勁無儔的內(nèi)力直逼過來,他前力已發(fā),后力未繼,哪里招架得住,被孟霽云的拳力撞在胸口,大叫一聲,仰面跌倒,口中鮮血噴出。孟霽云恨他心思陰毒,故而下手最重,幾個人當(dāng)中數(shù)他傷得也是最重。

    孟霽云既是打傷了鐵千秋,飛身跳到馬背,抱住了孟去病,驅(qū)馬要走。歡樂護(hù)法早已攔住去路,猶自呵呵笑道:“孟幫主,你還想走嗎?”歡樂護(hù)法縱身上前,雙臂劃了個半圓,一股凌厲的掌風(fēng)撲面襲來。

    孟霽云知道,幾個人當(dāng)中數(shù)他武功最高,再要提氣運力,這才發(fā)覺,連番惡斗,已是內(nèi)力大耗。眼見得他這一記“彌陀掌”拍到面前,趕忙一掌揮出,雙掌相擊,借力使力,抱著孟去病,身子往后急退,跳下馬來,施展輕功,發(fā)足疾奔。歡樂護(hù)法怎肯放過,呼喝有聲,自后面追了上來。

    孟霽云一邊展開身形,閃展騰挪,一邊暗中留意,恰好歡樂護(hù)法追到身后,一掌拍落,他身形猛地一轉(zhuǎn),五指如鉤,朝歡樂護(hù)法胸口抓了過去,手法詭異,疾如閃電。孟霽云的武功向?qū)賱偯鸵宦罚蝗恢g變得陰狠毒辣,歡樂護(hù)法大驚失色,只來得撤掌招架。

    轉(zhuǎn)眼之間,孟霽云的五根手指就在歡樂護(hù)法的手背一敲,也就是他劇斗之余,內(nèi)力大耗,使不出全力,饒是如此,也在歡樂護(hù)法的手背留下五個黑點,疼徹骨髓。這歡樂護(hù)法也是了得,上半身往后一倒,大吼一聲,抬腿橫著掃了過去,百忙之中,猶自還了一招。到這時,孟霽云已是內(nèi)力耗盡,再難躲閃,被他一腿掃中腰肋,連帶著孟去病一起跌倒在地,只是孟霽云怕傷著愛子,既是硬接下他全部的力道,摔倒之時兀自不忘墊身于下。

    孟霽云緩緩坐起,只覺胸口氣血翻騰,忍之不住,吐出一口血來。孟去病見狀大驚,喊道:“爹,你要不要緊?”孟霽云緩緩搖了搖頭。歡樂護(hù)法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抬起頭來,臉色變得陰沉,森然說道:“你使得可是獨孤家的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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