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朱仙鎮(zhèn)外 (2)-《天涯洗劍錄》
丁奇聽了這話,不禁眉頭皺起,心想:這勞什子的光明圣教向來在南方數(shù)省活動,聲勢頗大,近年來頗有北上之勢,頻頻派人相邀北方的幫派入伙,幫主既是不愿,找些話敷衍搪塞過去就是,又何必硬杠?他見來的這個人穿一身黑衣,神情彪悍,目露精光,眉間一粒黑痣,甚是惹人注目,卻是認得的,知他是光明圣教的風云使者,名喚董迪,此前往來聯(lián)絡(luò)的正是此人,也算的上有幾分相識,便趕忙上前,抱拳拱手,招呼道:“董圣使突然大駕光臨,真是令人意外。此地簡陋,這就請董圣使移步到鎮(zhèn)上的花月樓,容鄙幫替圣使接風洗塵,入教之事,我們邊喝邊談。”
他料知這董迪為人傲慢,自矜其能,只須示以恭順,言語上將他捧成光明圣教里如何如何重要的人物,再告之以眼下入教的種種難事,許之以來日方長,多半就能哄得董迪大拍胸脯,答應回教復命時替馬幫說話,如此這般,一來二去,便又能將此事拖延下去,卻不料這一回董迪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沮喪,說道:“老丁,這回我可幫不了你,馬幫到底入不入教,今天便要有個說法。”丁奇一驚,不由得脫口問道:“催得這么急嗎?”
他話音未落,身后傳來一陣笑聲,有個聲音說道:“丁副幫主,你也莫要怪他,董圣使因為替馬幫說話,已經(jīng)被教主責罰,險些連風云使者都沒得做了。今天就算你請他喝光花月樓所有的酒,包下花月樓里所有的姑娘,他也不敢答應你。”丁奇渾沒料到身后站得有人,趕忙往旁邊一跳,人在空中,打了個轉(zhuǎn)身,等站穩(wěn)腳跟,這才看到,對面站著一高一矮兩個人,高的體胖如球,矮的干瘦如柴,說話的正是那高胖之人,就見他滿臉帶笑,笑口常開,似乎世間有數(shù)不盡的樂事,可供他取樂,而那矮瘦之人偏偏哭喪著臉,還沒說話,已經(jīng)連著嘆了好幾口氣,似乎觸目所及,無不勾起他愁緒滿懷,縈繞胸中,難以排遣。
丁奇見這兩個人行跡古怪,正自猜疑,就聽那高胖之人大笑道:“董迪,我說得對不對?”董迪見著這兩個人,甚是畏懼,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應道:“屬下魯鈍,先前未能領(lǐng)會教主法旨,所以才沒將差事辦好,幸虧兩位護法指點,這才明白教主的苦心孤詣,每每念及他老人家心系蒼生悲天憫人的胸襟,就覺得辜負了教主的重托,實在是羞愧之極。”
高胖之人一邊聽他說,一邊不住點頭,笑不絕口,連連說好,那矮瘦之人卻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嘆道:“唉,只盼你莫要口是心非才好。”董迪哪敢辯白,趕忙說是,那矮瘦之人頓時惱怒起來,恨恨地說道:“我勸你莫要口是心非,你偏要說是,這是不打自招,承認自己口是心非了?”董迪嚇得趕忙跪倒,連連磕頭,大呼不敢。高胖之人又是一陣大笑,拍了拍矮瘦之人的肩膀,笑道:“你就莫要逼他了,諒他也是不敢。”矮瘦之人重重地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這時候丁奇腦中如電光石火一般,想到兩個人,心想:莫非是苦樂護法到了?他雖未見過此二人,卻素聽傳聞,說他們的武功之高不弱于中原各派掌門,辦起事來手段毒辣,令對手望風喪膽。他著實想不到,為了拉攏區(qū)區(qū)一個馬幫入教,光明圣教居然派出了這等人物,再想到孟霽云性情剛猛,嫉惡如仇,要說服他委身入教,怕是比登天還難。丁奇素來精明,江湖經(jīng)驗老到,平日里迎來送往替馬幫擋下的麻煩,并不比孟霽云拳腳上立的功勞要少,眼前這件事該如何擺平,卻是殊無把握,不由得急得背上冷汗直冒。
就見高胖之人面上帶笑,朝孟霽云一拱手,笑呵呵地說道:“孟幫主,我家教主久聞大名,思賢若渴,特意派我們兩個前來,盛情相邀。你入教以后,我就把這歡樂護法的座位讓給你。”他看到孟霽云怒目而視,默然不語,便用手指了指身旁的矮瘦之人,笑道:“不過以后你與這位愁苦護法搭檔,這苦樂護法的名頭要改,改成苦怒護法好了。”他自顧自說起來得意,又是一陣大笑,旁邊的愁苦護法卻是大翻白眼,想要說話,又顧忌自己言語尖刻,怕誤了大事,終于忍住。
孟霽云心中也是暗暗吃驚,雖是并不懼怕,到底擔著馬幫上下幾十號人的身家性命,不敢貿(mào)然得罪了對方,正自沉吟,歡樂護法笑道:“孟幫主何必多慮,我給你介紹一位老朋友,入教的好處,你聽他一說便知。”他朝身后招了招手,笑道:“鐵幫主,你還等什么?”
從他身后應聲走出一人,走到苦樂護法面前,跪倒在地,大聲說道:“屬下鐵千秋見過兩位護法。”此話一出,不僅孟霽云大吃一驚,在場游龍幫的幫眾個個驚得目瞪口呆,只見這個人四十開外的年紀,生得虎背熊腰,面型方正,相貌堂堂,可不正是游龍幫幫主鐵千秋。說起來,這鐵千秋原本生性暴躁,性如烈火,往往與人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故此才與馬幫勢成水火。此刻他卻像完全變了個人,低眉垂首,一臉的恭順,大聲說道:“屬下是個粗坯,原本活得渾渾噩噩,只知道與人爭強斗氣,蒙兩位護法點醒,這才入得我圣教半天功夫,已然覺得如獲重生,不僅滿心歡喜,就是全身的筋骨都覺得輕松了許多。自今日起,這世上再無鐵幫主,只有一心一意追隨教主的屬下鐵千秋。”
歡樂護法樂呵呵地說道:“鐵千秋,還不快見過你的老朋友。”鐵千秋站起身來,走到孟霽云面前,抱拳行禮,說道:“孟兄弟,過往種種都是鐵千秋的不對,我不該貪圖蠅頭小利,與貴幫失了和氣,還望您大人大量,不計前嫌,原諒則個。”孟霽云的心中滿是疑團,只覺得眼前這個鐵千秋雖然聲音相貌與過往無異,可是言談舉止透著古怪,越是謙和有禮,越讓人看著心生懼意。
孟霽云沉聲問道:“鐵幫主,你到底怎么了?”鐵千秋搖頭笑道:“孟兄弟休要再提幫主二字,如今江湖上已無游龍幫的名頭,只有新入我光明圣教的一群好兄弟。我盼著孟兄弟也能如我一般,追隨教主,加入圣教,那就能與你同在教內(nèi)做一對好兄弟。”他說的言辭懇切,一雙眼睛熱切地看著孟霽云,似乎一心盼著孟霽云答應下來。
孟霽云還沒來得及回他,游龍幫幫眾當中有人怒道:“鐵幫主,這游龍幫是關(guān)幫主一手創(chuàng)立,交到你手上,是指著你將本幫發(fā)揚光大,可不是讓你一筆勾銷了它。”眾人循聲看過去,原來說話的是游龍幫的方舵主,就見他怒氣沖沖,一臉的鄙夷。說起來這游龍幫本是他與上任幫主關(guān)滄海聯(lián)手所創(chuàng),關(guān)滄海失蹤之后,幫中群龍無首,方舵主自知武功、才能俱屬平庸,為籠絡(luò)住鐵千秋,這才極力推舉,讓他接了幫主之位,如今聽鐵千秋的意思竟是擅自做主,要將游龍幫并入光明圣教,他氣憤不過,發(fā)作起來。
鐵千秋不以為忤,笑道:“方兄弟,我領(lǐng)著大伙一體加入圣教,就是發(fā)揚光大的意思呀。”方舵主怒道:“你想入教,你就去入,老子這把歲數(shù),可沒有興致。”他猛一跺腳,高聲喊道:“游龍幫的兄弟想入教的便留下,不想入教的跟老子走。”他氣鼓鼓地扭頭就走,游龍幫眾初時有些猶豫,陸陸續(xù)續(xù)便有幫徒跟隨上去,方舵主在游龍幫時間既是最久,為人也甚是熱心,故而追隨而去的倒比留下來的要多。
方舵主才走出去十幾步,只覺得身側(cè)疾風掠過,一個老大的身影到了他的身前,來的這人伸手相攔,笑呵呵地說道:“方舵主怎么著急要走?您是貴幫宿久,有話好說。”方舵主見這歡樂護法一臉和氣,也是他怒不可遏,渾沒多想,伸手要將他的手臂撥開,嘴上說著,“閃開”。可是他的手還沒碰上,歡樂護法的手臂猛地一翻,一把將他抓住,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經(jīng)將他攔腰抱起,夾在了腋下。
方舵主只覺得腰間如被套上鐵箍,越勒越緊,想要喊叫,張開嘴來,一口氣呼的出去,便再也吸不回來,歡樂護法的手臂猶自越收越緊,他的身子抖了幾下,癱軟下來,四肢垂到了地上。
歡樂護法依舊是那副笑呵呵的神情,手臂間夾著方舵主,走回到孟霽云的跟前,笑道:“孟幫主意下如何?”孟霽云略一沉吟,沉聲說道:“我馬幫原本來自塞外,遭遇變故才來到朱仙鎮(zhèn),我這就帶著大伙回去,終身不入中原半步。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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