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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聞聽訊立刻趕來，從墻縫里把這塊建寺殘碑撬了出來，以手掌略略擦拭，就開始細(xì)讀上面的文字。

    「元符□□年……重□碑記」

    「自山陰南至□□多有劍爐□鼎……仙人芝草」

    「□□靈異之跡甚多」

    …………

    這上面字跡漫漶模糊，多有缺漏，并且無關(guān)緊要的較多，卻仍能看出所寫的是宋元符年間，縣令為紀(jì)念縣人周才于山上祈雨，才在舊址上重建而成。

    “你干得好啊，紫衣姑娘。元符年間，那就是宋哲宗的年號，相較初建已經(jīng)過去了三百年，頹圮荒廢倒也正常。不過你看這里的字跡……”

    江聞細(xì)細(xì)打量著殘碑的文字，又從墻縫里搜刮出了一堆碎石，零零星星地又拼出了一段文字。

    「唐天祐□□……重修凈空□禪師陳□建……湛□禪□」

    “怪了，宋人重建的地方好像不是神龍年間的那棟建筑？從神龍年間到天祐年間，分明已經(jīng)過去將近二百年了。”

    江聞心中突然察覺不妙，這中間層累不斷地又冒出了兩個階段，難說這些人在山上建寺的時候，會不會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雷華殘留的線索，乃至順手將這些痕跡給抹除了？

    仿佛為了驗(yàn)證江聞的猜測，他們兩人在禪寺內(nèi)墻的左側(cè)發(fā)現(xiàn)了一偏殿，牌匾上寫著是襲古殿，卻于隱秘處又發(fā)現(xiàn)了一些更加古舊的石質(zhì)構(gòu)件，上面陰刻著「歐冶祠」三字，引來江聞的一陣長吁短嘆。

    “不出所料，唐人在此修建的分明就應(yīng)該是歐冶子的祠堂，當(dāng)?shù)厝斯烙?jì)覺得歐冶子鑄劍殺戮過多，就引來用慈顏善面的金身大佛，中和殺氣極濃的歐冶塑像，最后隨著世事變遷，反而鳩占鵲巢了。”

    說到這里，江聞意興闌珊地往外面走去，袁紫衣緊走上前兩步，似乎想要發(fā)問，卻被江聞率先開口打斷了。

    “這邊不須再看了，稍后我們到山里去找找線索吧……”

    文明痕跡泯滅的速度，已經(jīng)快到江聞的難以想象，比如山腳下的后起之秀湛盧書院，由于在宋明兩代培養(yǎng)諸多學(xué)者名宦，乃至于元代都曾得到朝廷賜額，導(dǎo)致湛盧山屬于「文」的一面已經(jīng)迅速壓過了代表「武」的一面，山上仿佛除了湛盧二字，便已經(jīng)全都脫胎換骨，與歐冶子鑄劍再無瓜葛了。

    但江聞還是不死心，因?yàn)榘凑帐琢_王的描述，這里至少在宋末時期還有一處劍莊，并有一名用劍的絕世高手出沒，絕不應(yīng)該就此杳無音訊才是。

    江聞與袁紫衣走出湛盧禪寺，很快就找到了行蹤詭秘的紅蓮圣母，詢問起了她們今天搜尋的情況。

    明尊教托于白蓮?fù)庖拢缦纫菜蚜_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物，前夜又在延平津上親睹了「龍光射斗」，自然對于江聞感興趣的東西同樣大為好奇，故而一大早就自行潛入山中搜察。

    如今看到江聞悻悻走來，紅蓮圣母率先開口問道：“江掌門，你這里可有收獲？”

    “收獲不多，幸而還有點(diǎn)。”

    江聞皺著眉頭說道，“與我之前所料不差，這里最初是唐神龍年間的歐冶祠，分明就是唐人發(fā)現(xiàn)了歐冶子于此地鑄劍的線索，故意修建下來的。”

    按照江聞的猜測，魏晉之人雖然不清楚松溪縣有歐冶子的鑄劍地，但唐人必定是有人清楚的，甚至極有可能包括修《晉書》的房玄齡等人在內(nèi)，全都是揮犀之事的知情者，才會奉旨編纂出這么一部光怪陸離、語焉不詳?shù)氖窌?

    紅蓮圣母恍然點(diǎn)頭，同樣開口說道：“果然如此。我們今早進(jìn)到了山中，只覺得此處山勢雄偉、樹木蔥蘢，四處流泉不息，終年云蒸霞蔚，確實(shí)是一處人間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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