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關于少府專營關中糧食一事,陳平已然是再無擔憂。 僅剩的,就只有最后一個問題。 “家上。” “少府代民儲糧一事,臣已盡知其詳,家上此策,實可謂萬全!” “然臣尚有一惑,請家上解之。” 溫聲一語,便見陳平輕笑著對劉盈一拱手,雖面上仍稍帶些許疑惑,但先前那抹擔憂和凝重,卻是早已消失在了陳平面容之上。 “——少府代民儲糧,當先于今歲夏、秋,建糧倉足數以備。” “然代民儲糧之所得,乃于今歲秋收,民獲糧于田間之時,方可得入府、庫。” “如此,少府便當先出錢、糧而興倉,方可于秋收之時,遍收關中民之糧,以入倉代儲。” “敢請問家上:此建倉所需錢、糧之耗費,當從何而來?” 說著,便見陳平又一沉吟,看了看蕭何,再對劉盈問道:“又今,值年中初春,少府代民儲糧一事,當待秋收歲末。” “然今關中,已糧價鼎沸在即,家上又令蕭相國廣布政文,以禁商賈貨糧事。” “雖家上令少府設糧市于長安南,以平價售米與民,然少府,何來足關中民半歲所食之糧米?” “更者:即欲專營糧米,糧市便不可獨存長安一處,而當廣布關中。” “此立糧市所需之耗費,又當自何而來?” 聽聞陳平這接連數問,劉盈面上,仍舊是先前那副輕松寫意的淡然之色,只輕笑著側過頭,稍帶調侃的望向蕭何。 “此事,蕭相當亦存疑于心?” 待蕭何僵笑著一點頭,劉盈便也沒再繞彎子,雙手輕輕一拍膝蓋,順勢從軟榻上起身。 負手上前,朝殿門的方向長嘆一口氣,劉盈便將這個問題的答案,盡數擺在了陳平、蕭何二人面前。 “前時,蕭相廣布相府政令于關中,以禁商賈屯糧、貨糧事;又限關中糧商米賈,當于春三月甲午(初一)前,盡出手中米糧。” “往數日,已有糧商米賈上百,以石二千錢之平價,盡售其存糧于少府。” “孤亦已傳令少府:凡糧商米賈售與少府之存糧,皆勿須送抵長安。” “只需留于原儲之倉,遣少府六百石之長吏,攜吏佐數人往之,驗其數而收,再售與當地之民,即可······” 卻見陳平、蕭何二人聽聞此言,面上齊齊流露出些許古怪之色。 “這······” 劉盈話里的意思,二人自然是聽得明白。 ——關中的糧商,把手里的糧食賣給少府之后,根本不需要將糧食,從自家的糧倉搬出來; 而是少府派出官員,直接上門驗收,之后也不把糧食搬走,就守在那些個商人們的糧倉外,一點點把糧食賣給百姓。 只不過這樣一來······ “少府何來錢,以付糧商米賈?” 聽聞陳平又是一問,劉盈只微微一笑。 “自當先售糧與民,再以售糧所得之錢,以付糧商米賈。” 這話一出,陳平面上的古怪,終于徹底凝為實質。 聽聽劉盈說了什么? ——商人的糧食,在賣給少府之后,仍然原封不動得放在商人們的糧倉! 只不過看守糧倉的人,從先前的商人家丁、奴仆,變成了少府的官佐;倉內糧食的擁有者,也從先前的商人,變成了少府。 在這個前提下,少府還得先把這些糧食賣了,才能用賣糧食得來的錢,結清糧商們的貨款。 換而言之:這根本就是少府幫商人們,把糧食賣給百姓。 只不過糧價,從原本的將近四千錢,被劉盈憑借太子之威,以及少府的官方身份,強行壓到了二千錢一石。 “不愧為陛下子啊······” 暗自腹誹一聲,陳平便諱莫如深的低下頭。 剩下的事,已經不需要劉盈繼續作答了。 接下來的半年時間里,商人們的糧食,必然會在少府的‘幫助下’,全部賣給關中百姓。 之后呢? 有‘禁賈屯糧、貨糧令’存在,商人們根本無法在從事糧食買賣,那商人們耗費巨資建造、維護那些個糧倉,還有什么用處? 為了止損,商人們就只能把糧倉賣給少府,甚至出于‘花錢買安心’的考慮,把糧倉白送給少府! 這樣一來,少府代民儲糧,連糧倉都不用建了,直接無縫接過糧商們的‘生產工具’——糧倉,以及糧商們在糧食市場中所扮演的角色,就可以了。 而對于劉盈這種堪稱強盜風范的行為,商人們,恐怕也只能咬碎牙齒和血吞······ ——為了糧食的事兒,身為太子的劉盈,可是差點丟了性命!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