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聽聞老者此問,錢不疑面上笑意一滯,眉宇間,竟隱隱帶上了些許陰戾。 “老不死的東西!” 滿是憤恨的一聲腹誹,卻見錢不疑面上,只略有些嚴肅的點了點頭。 “確如公所言:此策,雖似萬全,然尚稱不上萬無一失。” “——雖去歲,長安多有‘陛下欲易儲’之風聞,然臨出征之時,陛下又令太子監國,而主鄭國渠之整修事。” “歲初,太子發少府官奴以修渠,竟使渭北民自往而為修渠之力役。” “及今,太子修渠一事,亦已近罷;凡渭北民數十萬戶,無一不言太子‘盡得陛下仁以愛民之風’。” 說到這里,錢不疑便稍皺起眉,悠然長嘆一口氣,面帶憂慮的搖了搖頭。 “若陛下無欲易儲,太子此番所布之政令,恐難盡免。” “縱陛下仍不喜太子,單念‘不可朝令夕改’之慮,陛下亦或將錯就錯,只面斥太子之為,而勿行改動。” “若如此,吾等糧商米賈,仍當為太子絕于關中······” 言罷,便見錢不疑一改面上輕松,憂慮重重的坐回上首,盯著面前案幾之上的幾道政令,自顧自發起了呆? 堂內眾人卻是沒注意錢不疑的神情變化,只稍一思慮,也從‘陛下必然會懲罰太子’的美好想象中回過神來。 ——陛下意欲易儲,是傳遍關中,婦孺皆知的事沒錯,但再如何,此事,也依舊還停留在‘物論’的范疇。 除了這個無以辨別真假的‘風聞’,其余的事一切如故。 天子依然是劉邦,丞相依然是蕭何,太子劉盈,如今更是貴為監國太子! 哪怕退一萬步說,天子劉邦真的很不喜歡太子劉盈,真的有易立儲君的打算,那對于商人,天子劉邦就不討厭了? ——要知道這位,可是在登基后的第一時間,連都城都沒有確定下來,就頒布詔諭明令天下:賈人不得衣絲、乘車! 這樣一個對商人滿懷惡意的天子,難道還能討厭自己的親生兒子,更甚于商人? 只怕真到了那時,哪怕是為了自己,為了朝堂的臉面,那位也會將錯就錯,坐視關中糧商米賈被太子滅絕! 頂天了去,也就是在事后,私底下罵一罵太子,再不濟找個機會,換個太子了事。 只不過,在太子發布政令,說‘長陵田氏刺殺太子有同謀’,并將‘同謀’的身份限定為商人的情況下,此刻安坐于堂內的眾人,有幾人能活著等到那一天,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說來,此‘中策’,倒還不如那下策!” “下策再如何,也可得保身家性命,留得家貲為本,而行他業······” 如是想著,眾人的目光,不由再次集中在了錢不疑身上。 而這一次,眾人望向錢不疑的目光中,終于不見絲毫不甘之色。 “還請錢公言知吾等:若依上策,吾等當如何?” 與眾人放下心中,對錢不疑‘主關中糧商事’的不甘,由衷請教錢不疑所不同的事,先前那老者望向錢不疑的目光中,悄然帶上了一抹若隱若現的戒備。 卻見錢不疑絲毫沒有注意到老者的神情變化,只沉思良久,便狠狠一咬牙槽,從座位上拍案而起! “上策,便乃同仇敵愾,以應外敵!” 面帶決然的道出這句話,錢不疑的目光中,陡然帶上了一抹狠厲! “太子欲絕吾等糧商米賈于關中,然今關中,還離不得吾等糧商米賈!” “無吾等售糧于市,關中民數以百萬,當以何為食?” “長安南、北兩軍,有司之官佐、朝中之公卿,當以何為祿?” 說到這里,便將錢不疑又是猛地一拍面前案幾,順勢將上半身撐在案幾之上,將雙眼瞪得渾圓! “依上策,諸位可同仇敵愾,盡投手中存糧入渭水、涇水!” “如此,吾等雖蒙巨損,然關中,當再無米糧為食!” “吾等手中米糧盡無,太子亦無以因‘禁商賈屯糧’,而罪于吾等!” “待數月,關中遍地餓殍,朝中公卿無祿米為食,陛下大軍無軍糧以輸,則天下必亂!” “若得天神庇佑,天下戰火紛紜,糧價必重至秦末之石萬錢!” 語調激昂的說著,便見錢不疑面帶癲狂的看了看堂內眾人。 “諸位可還記得宣曲任氏?” “秦時,宣曲任氏為秦督道之倉吏;二世天下大亂,宣曲任氏據督道之糧為己有,以石萬錢之米糧,而立不敗之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