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變故橫生-《喜劫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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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女有三愿,愿十七哥哥沉冤得雪,常展笑顏
1
“阮妹妹?完了沒啊?我可以睜眼了嗎?”
宮離捂著雙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平瀾。
沒有辦法,誰能想到,無極門少主竟然有個暈血的怪毛病呢?
這也是他明明出生在武林世家,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柴的原因。連雞血都見不得,還練什么武?日后上了比武場,難道靠他這見血即暈的本事,把對手嚇退嗎?
因此他爹雖對他總是恨鐵不成鋼,卻也拿他沒有辦法。可誰又能想到,今日竟讓他碰上這種血流滿地的慘況。
宮離光是想想,眼前就一陣頭暈眼花。
他捂緊雙眼,再度問道:“好了嗎?阮妹妹?”
然而他口中的阮妹妹,此時卻說不出話來。
平瀾愣愣地看著陸鶴軒一步一步,提著劍從遠處走來。走得近了,平瀾看見他眼角依然緋紅一片,臉上卻沒什么表情。
只見他提起劍,向平瀾脖頸揮去!
劍氣帶起一陣微風(fēng),吹動了平瀾鬢邊幾縷碎發(fā),她卻動也不動,安然閉上眼睛。
鼻尖有腥臭的血液味道傳來,平瀾睜開眼,看見身側(cè)有兩截白唇竹葉青蛇的身子,還在不住扭曲。
她轉(zhuǎn)頭看向陸鶴軒。
“哭什么?”他輕輕地問。
她哭了嗎?
平瀾一怔,指尖觸上臉龐,摸到一片濕意。
“別怕。”陸鶴軒低頭看著她,嘴角微動,似乎是想擺出一個寬慰人的表情,卻因為習(xí)慣了冷漠對人的樣子,連個微笑也做不出來。
于是,他只能面無表情對平瀾道:“我不會殺你。”
這副表情說出這么一句話,真是毫無信服力,可平瀾卻眼淚決堤,淚水像山洪一樣暴發(fā)出來。
她站起身,像只蠻牛似的,一頭撞進了眼前人的懷里。
手沾鮮血又怎樣呢?是受盡千夫所指的壞人魔頭又怎樣呢?
這個人,在她光怪陸離的年少綺夢里,陪著她度過了日日又年年,從豆蔻長至韶光正艷的十八年華,是她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找著的救命恩人;這個人,是明明渾身是血,卻還是替她斬殺掉身后毒蛇,再鄭重其事地對她說“我不會殺你”的人。
這個人,明明這么好,可為什么,全天下的人卻都恨不得他死呢?
平瀾抱在他腰側(cè)的雙臂收得更緊,像個孩子一樣痛哭起來。
陸鶴軒則徹底蒙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左手伸在半空,像是要推開埋在胸前的那個姑娘,幾番猶疑,還是下不去手。
暮色四垂,竹林間有晚風(fēng)漸起。
自他們初遇,已三月有余,時節(jié)也由盛夏轉(zhuǎn)至初秋,秋日晚風(fēng)帶著稍許涼意,他們身上卻還著輕薄的夏衫。風(fēng)吹過時,陸鶴軒能清楚地感知到貼在他身上的平瀾,輕微地瑟縮了一下。
她冷。
這是那一瞬間,他腦子里劃過的念頭。
推拒的左手放了下來,低頭時,看到平瀾鬢邊發(fā)絲微亂,鬼使神差地,他很想為她理一理頭發(fā)。
但他左手滿是血污,有他自己的,也有羅憾生的。
還是罷了。
他垂下了手。
“阮妹妹?”
宮離探詢地問了一句,放下了蒙住眼睛的雙手,意外地看見了平瀾、陸鶴軒相擁的場面。
他像一個傻瓜似的,張大了嘴。
那一刻,他神奇地克服了自己暈血的毛病。
城隍廟里。
宮離手腳笨拙地生起火堆,然后把火折子吹滅,揣著手縮回角落里,盡可能地遠離那兩個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旁邊陸鶴軒正像一個被惡霸欺凌的小媳婦,捂住衣襟死也不放。
而平瀾則正是那個惡霸,她姿態(tài)強硬不容拒絕地道:“你松手,快點把衣服脫了!”
聞言,宮離的背影就是一抖。
陸鶴軒的側(cè)臉被火光映照著,帶出一片燎燎紅光。
“不用你,我自己可以。”
他都不知道是第幾回說這話了。
平瀾搖頭:“不行,你的手都傷成這樣了,怎么給自己上藥?我?guī)湍恪!?
陸鶴軒快要抓狂:“那讓姓宮的來。”
角落里“姓宮的”背影又是一縮,舉起手弱弱地道:“那個……陸兄,我……我暈血。”
平瀾立即用一種“看吧,還是得我來”的眼神看著陸鶴軒。
陸鶴軒做著最后的垂死掙扎:“你一個姑娘家……”
平瀾漆黑的眼睛一眨,晶瑩的淚珠頓時灑落下來。
“好吧,你來吧。”
陸鶴軒認命地放開了手。
衣衫被剝落在一邊,露出陸鶴軒半邊胸膛。
他的身子很是漂亮,肌理分明、筋骨健壯,膚色白皙如玉。
只是胸口之上,赫然一個血洞,正是之前被羅夫人的青刀刺的。刀刺入胸口,本該是平直一道傷口,卻因他不要命地一攪,變成了一個血洞,血糊糊的,看著就痛。
平瀾將之前用水清洗過的帕子覆上他的傷口,先替他清洗掉傷口旁的血跡。
清涼的絲帕觸上肌膚,陸鶴軒悶哼了一聲。
平瀾的動作停了下來,擔(dān)憂地問:“疼?”
陸鶴軒搖了搖頭:“無事。”
清洗完傷口后,平瀾拿出從藥王谷帶出來的金瘡藥粉,在他傷口上撒下厚厚一層,然后又用干凈的白布細致地裹了起來。
陸鶴軒本想提醒她不用撒那么多,但見她那么認真的樣子,最終還是算了。
胸口的傷處理完了,還剩手上的傷。
陸鶴軒將衣服穿好,平瀾又執(zhí)過他的左手。
左手掌心一道又一道的猙獰劃痕,血液早已凝固,但傷口依舊向外翻著,露出內(nèi)里血紅的肉,若再深一點,怕是要見骨了。
平瀾鼻頭又是一酸,勉強控制住,說出口的話卻甕聲甕氣的,帶了鼻音。
“宮兄,勞駕你幫我把帕子洗一下。”
縮在角落里裝不存在的宮離聽見了,一陣風(fēng)似的拿過她手上的帕子,出去清洗了。
帕子被拿去清洗,平瀾手上暫時無事可做,她轉(zhuǎn)身拿了一截樹枝,百無聊賴地去撥火堆。
火堆燒得正旺,被她這么一撥,火星四濺,“嗶啵”一聲響。
她輕柔的嗓音同時響起:“陸兄,你手臂上的傷疤,是怎么來的呀?”
“嗯?”
“就你小臂上那些,剛剛你脫衣服我看見了。”
陸鶴軒垂眸看向自己小臂,衣服已經(jīng)被他穿好,但他知道,衣物之下覆蓋著的,是有好幾道刀痕。
刀痕有長有短,短的不過小拇指長,有些長的就幾乎橫貫他小臂。
是一些陳年舊傷了,也不知阮平瀾怎么就注意到了,還問起這些傷的來歷。
“時間太久,我也記不得了。”他低低道。
平瀾抬頭看向他:“我……”
她話未說出口,就聽見城隍廟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陸兄!阮妹!救命啊!”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起身向外趕去。
剛出廟門,就看見宮離被兩個蒙面人一人拽著半邊胳膊,嘴還被人捂著,看見他們,身子瘋狂地扭動,眼含熱淚。
“唔……唔……”
宮離極力掙扎,兩個蒙面人制不住他,其中那個高個蒙面人無奈開口道:“少主……”
平瀾瞪大雙眼:“宮無波?”
另一個稍矮些的蒙面人一把扯下臉上黑巾,露出一張嬌俏的臉蛋,杏眼桃腮,眉間一點朱砂。
“舅舅,你突然叫他少主干嗎啊?”
平瀾再度傻眼:“舅舅?”
喊宮無波“舅舅”,那這女子豈不是宮離那位未婚妻?峨嵋的那位?
宮離掙扎得更加厲害,女子放開捂住他嘴的手,氣急地在他頭頂一拍:“蠢貨,我和舅舅是來救你的!你瞎動個什么勁!”
這一掌下去,宮離眼皮一翻,差點當(dāng)場暈厥。
“陸兄,救我啊!”宮離涕淚四流,看著陸鶴軒深情呼喚道。
“哼!”
宮離的未婚妻放開宮離的胳膊,解開腰側(cè)纏著的金絲鈴鐺軟鞭,倏地一甩,鈴聲清脆,激起塵土一片。
“既然被你們看見了,那本姑娘不妨告訴你們,我乃峨嵋掌教同塵師太座下首徒,木家堡堡主之女——木盈盈,也是這蠢貨的未婚娘子。”說罷對著宮離的后腦勺又是一拍。
“今日,你們?nèi)粝虢壸呶曳蚓傻脝枂栁沂种斜拮油煌狻!蹦居瘓?zhí)起手中軟鞭又是一甩。
平瀾看見宮離的身子明顯地抖了一抖。
“不用問。”陸鶴軒突然道。
“你什么意思?”木盈盈怒目而視。
陸鶴軒:“意思是我們不綁他,人你帶走。”
一群人被他說的話弄得摸不著頭腦,只見他又轉(zhuǎn)頭對平瀾道:“進去。”
不遠處的宮離傷心欲絕:“陸兄,你怎么可以這樣!好歹我們有幾天同榻之誼,你這樣對我,你的良心會不會痛哇!陸兄!”
平瀾抬手:“等一下。”
頓時,宮離眼里的希望之光重燃:“阮妹妹,我就知道我倆知己之交,你不會丟下我的!”
平瀾走到宮離身前,蹲下身拿過他手中攥著的濕帕子,回頭沖著陸鶴軒羞澀一笑。
“我先拿個帕子。”
宮離:“……”
去他大爺?shù)闹褐弧?
2
“五個人,開一個雅間,謝謝。”
平瀾話音剛落,身旁陸鶴軒就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遞給了店小二。
小二伸手接過,神色恭敬地領(lǐng)著人去了樓上雅間。
雖是恭敬,眼珠卻賊溜溜地轉(zhuǎn)著,不住地偷眼去瞧這奇奇怪怪的五人,究竟是什么來頭。
當(dāng)真是奇奇怪怪。
兩個女子都戴著面紗,女子覆面出行倒也正常,可能家中有個肚量狹小的丈夫,可為什么同行的三個男子也要戴著斗笠呢?還將斗笠壓得低低的,進了屋也不摘下來,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著實奇怪。
“客官,到了。”
“嗯,你下去吧,上一些你們拿手的好菜。”平瀾吩咐道。
小二忍不住抬眼去打量這位說話的女子,卻突然覺得背上一寒,側(cè)頭去看時,看見了一雙恍若寒星的眸子,正冷眼瞧著他。
店小二肩膀一縮,慌忙低頭,點頭哈腰地下去了。
行至半路,身后傳來一句“且慢”。
小二身子一抖,轉(zhuǎn)身望去。那位女子雙眸微彎,問他道:“請問,先前看到街道兩旁張燈結(jié)彩,是有什么喜事嗎?”
小二連忙作揖道:“客官,是八月十五中秋將至,城中在準(zhǔn)備晚上的花燈節(jié)呢。”
女子恍然大悟點點頭道:“這樣,你下去吧。”
“是。”
店小二恭敬退下。
平瀾見凳子上有些油污,拿出絲絹在上面擦了擦。
宮離見狀輕哼道:“哼,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呃……”平瀾直起身,尷尬道,“這是給陸兄坐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木盈盈大笑起來。
宮離惱羞成怒道:“你笑什么?”
“笑你自作多情唄。”木盈盈輕叱他一眼,“人家都不帶搭理你的,連綁都不愿意綁你,偏你還死賴著人家。”
“我不管,他們既然綁了我,就應(yīng)該綁我到底,倒是你,非得跟上來,那你這不是死……”
一個“賴”字在看到木盈盈抬起的纖纖玉手時,終是屈辱地咽回了肚子里。
最后到底不甘心,他小聲含糊了句什么。
木盈盈沒聽清:“你說什么?”
宮離嘴唇又動了動。
木盈盈來火,一掌拍上宮離后腦勺。
“嘰嘰歪歪什么?是男人就大點兒聲。”
宮離抱著腦袋無辜又可憐:“你又打我?”
木盈盈:“打的就是你,蠢貨!”
“你!真是粗蠻不講理,我要去找我爹退婚!”
“哼,你要是敢退,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
“……”
平瀾扶額頭痛不已,不知自己當(dāng)初怎么就出了個綁架宮離的餿主意,不僅半點便宜占不到,他完全就是個大麻煩,現(xiàn)在這個麻煩還以一帶二,又惹來了兩個小麻煩。
“欸,我說諸位。”
“嗖嗖嗖嗖!”四雙眼睛朝她看過來。
平瀾頓了頓,提議道:“晚上,我們?nèi)ス浠舭桑俊?
木盈盈:“開什么玩笑?你認為合適嗎?你——綁匪,我們——肉票。”
宮離:“呵呵,我才不與薄情冷性之人看花燈。”
宮無波:“哼!”
平瀾:“……”
她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可以。”
身旁傳來一道清冷嗓音。
平瀾微微側(cè)頭,看見陸鶴軒眉眼低斂的英俊側(cè)臉。
“去吧,花燈節(jié)。”
平瀾聽見他低聲道。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jié)。
往年的這一天,平瀾都得隨父親進宮參加家宴。
說是家宴,其實她皇叔也會宴請一些寵信的大臣,以示榮寵,再加上她皇叔重孝,牢記為皇室開枝散葉的祖訓(xùn),貴人嬪妃叫來一大堆人,這堆妃子生的公主皇子又是一大堆人,到最后她都識不清誰是誰,掩了袖問一旁游刃有余的雍王爺,誰知雍王爺其實也認不出來,偷偷告訴她若有人來敬酒,只管微笑就好了。
因此平瀾在這一天總是笑得嘴角發(fā)酸,這也導(dǎo)致了她對節(jié)日什么的沒好感。
但是,今日不一樣。
這是她與陸鶴軒過的第一個節(jié)。
雖前路渺茫,危險重重,卻仍阻止不了她此刻的雀躍心思。她拿出了自己包袱里最漂亮的一件衣裙,正紅色的坦領(lǐng)齊腰長裙,上衣用銀線勾勒出一對仙鶴,仙鶴遨游,欲上九霄,下裙再以金線細細繪出重重疊疊的梅花,梅花于林,凌寒獨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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