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趴下!” 他歇斯底里地說,聲音又尖又細,“統統給我——趴下!” 在場的可不是遇到劫匪就花容失色的貴族,而是能吃人的地獄魅魔。 她們紛紛交換著戲謔的眼神,不少只好事的魅魔已經圍了上去,而惡魔小姐不感興趣地收回視線——是誰請來表演的刺激性節目吧。 “我開槍了!” 黑頭罩男子大叫,竟然真的扣下扳機。 眾魔紛紛嬉笑著看他動作,但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男子的手中的火槍槍口,竟然直指天花板。 而隨著“嘭”的一聲輕響,槍口中出現的并不是漆黑的子彈,而是金色的霧氣。 是魔法藥劑。 第一時間認出藥劑種類的惡魔小姐瞬間吼道:“捂住口鼻!離開舞廳!” 但是太晚了。 霧氣籠罩的速度出奇地快,仿佛火焰融化冰雪。 “咳、咳咳,唔,這是什么……” 勞拉在霧氣里艱難地摸索著,她第一時間收到好友的提醒,所以此時急忙對完全浸沒在金色霧氣里的自己做了一個檢查。 但古怪的是,她沒發現任何不適,只不過能見度被霧遮住了一些而已。 “小魅魔? 小魅魔? 你在嗎?” 發現身體沒有出問題后,勞拉暫時把疑惑放在一邊,大聲呼喚著自己的摯友:“你在哪兒?” “我在這兒。” 惡魔小姐鎮靜的聲音響起,她聽上去還算冷靜。 勞拉循聲摸索過去,還是什么都看不清:“你在哪兒?” “……用個風咒不就好了。” 好友回答,語氣有些古怪,“這種藥劑沒有生理上的損害性。” 可以用咒語? 勞拉心里疑惑更甚,急忙抬起指尖施咒:“那我立刻就把舞廳里所有的霧氣驅散——” “做好準備。” 惡魔小姐麻木地說,“你會看到糟糕透頂的東西。” 就是因為清楚會看到什么,所以她寧愿獨自坐在迷霧里,也不愿施咒驅散它。 “呼呼呼——” 呼嘯的風聲響起,金色霧氣紛紛散開,露出舞廳里的景象。 看清楚之后,勞拉不禁軟倒在地。 “撒旦啊。” ——周圍正上演著,一場血腥殘暴的反轉大戲。 那些裙擺翩翩,發型精致,姿態怡然的魅魔們,都被自己隨侍的男寵撲倒在地。 是那種野獸般的撲倒,原始的,口口見肉的撕咬,那些被蠱惑后格外柔順的雄性眼睛里紛紛閃現著血光。 想象一下狼吃人。 嗯,再想象一下群狼撕人。 這大概就是舞廳里的魅魔們正遭受的事情。 勞拉在原地抖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應該去確認好友的情況。 介于她作為吸血鬼沒有任何損害,而魅魔們可是。 “看完了?” 惡魔小姐有氣無力地說,“看完了,就過來扶我一把。” 勞拉急忙回頭,發現好友就在自己后方的位置,癱在破碎的長桌上——那張長桌完好時是用來盛放雞尾酒的,此時的惡魔小姐被潑灑的酒水澆成了落湯雞,漂亮的禮服像抹布一樣黏在身上。 當然,除了狼狽的外表,她似乎沒有受到任何雄性的襲擊。 只是頹靡地躺在長桌廢墟里,看上去似乎癱瘓了。 “我討厭這個藥劑。” 她輕聲嘟噥,“這是我最討厭的藥劑。” 黑暗陣營所創造的藥劑里唯一一個金光閃爍,外表怎么看怎么像含滿正能量的好東西——真言懲罰。 哦,可以類比《哈利波特》里的吐真劑,這種金色藥劑會導致“必須說真話”的效果。 但是,體現它隸屬“黑暗邪惡”的是,這種藥劑并不側重于“說出事實”,而是“施加懲罰”。 處于藥劑范圍內的說謊者,將遭到【失去一切移動能力】的懲罰,俗稱癱瘓。 處于藥劑范圍內的被欺瞞者,將被無限制強化,并失去理智,對欺瞞自己的對象施以【同等懲罰】。 怎么說呢,大概就是一幫平時作惡,現在無限削弱的羔羊,被無限強化的攻擊動物包圍。 惡魔小姐知道會發生什么。 所以她沒表現出多少擔憂的情緒:起碼現在,她在家族里唯一在乎的黛西婭,是不可能受到傷害的。 勞拉就更不可能了,學著東北腔說話的吸血鬼從來是個不說謊的直腸子。 但惡魔小姐現在的心情很復雜。 “這里所有被蠱惑的‘男寵’,都屬于‘被欺瞞者’。 而那些被撕咬的魅魔……你覺得她們有多少,說過‘我愛你’這種謊言?” 黛西婭從來是“為睡而睡”,態度涇渭分明,所以她也不算“說謊者”。 就算她曾說謊,那被謊言蒙蔽的家伙也不在舞廳里——惡魔小姐記得,黛西婭今天帶來參加舞會的男寵是還沒被她享用的新人。 勞拉想想惡魔小姐所說的事,覺得的確有道理。 反正那幫正遭受痛苦的魅魔和她不熟,而且強大魅魔的自我治愈能力也很強,她們還能撐很長一段時間。 “那你為什么也會癱瘓在地上?” 她吃力的把好友扶起,“你一個男寵都沒有,也不會輕易撒……謊……” 勞拉頓住了,明顯是想到了什么。 惡魔小姐幾乎是自暴自棄的說:“問我一個我絕不會誠實回答的問題。” 意識到什么的勞拉,小心翼翼道:“……你想和你室友發展到哪一步?” 惡魔小姐表情痛苦,似乎是在與自己說實話的沖動搏斗。 當然,她沒能干過這強大的藥劑作用。 “結婚。” “……那如果你室友對你提出了以上請求,你會說什么?” “滾蛋。” “說完之后你想干嘛?” “拿角角撞墻,翻出身份文件隨身攜帶,時刻準備他帶我去中立園登記。” 艸。 勞拉震驚的想,我一定要想辦法去搞一瓶這個什么真言懲罰。 “大人。” 剛才舉槍射擊的黑頭罩男子收起火槍,躬身行禮。 舞廳門口,一個不疾不徐的身影緩緩推開大門。 他身體修長,五官清秀,戴著金絲邊眼鏡,一襲黑色商務西裝,斯文敗類的氣質撲面而來。 “撒旦在上。” 他掃視著眼前混亂的一幕,語氣輕蔑,“這幫惡心的魅魔。” 地獄會計,七魔君之一的別西卜,幽幽地敲敲自己擦得亮晶晶的手杖。 “我早就說了,制服她們,只需要一個好時機。” 別西卜圓滑地說,并揚起手杖,用杖頭點點地上某只魅魔的腦袋,“我并不想針對任何種族,甜心,但誰讓你們的宅邸建在了一個該死的好位置?” “巴黎那邊的陣法,偏偏直通這里。 真是令我苦惱。” 別西卜敲著拐杖,輕巧繞過地上那些正被撕咬,滿目通紅瞪著他的魅魔,就要前往后花園:“把蟲潮引過來吧,我去開啟通道。 這里的魅魔已經無法構成阻礙——” “住手。” 他的腳步頓住了,伸出手指扶扶自己的眼鏡。 “落網之魚? 哦,我想起來了——” 別西卜轉身,面對那只顫巍巍被吸血鬼扶著的小魅魔,她看上去狼狽極了: “是你啊,傳聞里那個‘不當魅魔的魅魔’。” 他聳聳肩:“你不被影響,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請見諒,你現在是癱瘓狀態,身邊只有一只,嗯,雌性吸血鬼?” “而我,”他揚起手杖,指指自己,“是七魔君里最強大的。 我建議你不要與我為敵,乖乖呆在角落里。” 惡魔小姐本想與對方虛以為蛇一番,先想辦法套出他的目的與計劃,搞清楚是不是會對室友的出差調查造成危險——她本想躲在一邊的,但“巴黎”這個關鍵詞太敏感了——別西卜的只言片語,透出“要把‘蟲潮’通過‘空間法陣’引向巴黎的大略計劃。” 感謝撒旦,惡魔小姐有一個聰明的腦子。 可惜的是,在藥劑作用下,此時的她只能莽出大實話: “聽你放p。 我室友說七魔君里武力值最高的那個是貝利亞,而你只是個坐辦公室打算盤的菜雞。” 別西卜的臉色,“唰”一下變得鐵青。 “這是你自找的。” 他舉起手杖,黑紫色的無形光芒在身后聚齊,并盡數對準了那個連根手指都無法動彈的弱小魅魔,“我想將你碾成一團小小的碎末,再去殺了你那個膽敢口出狂言的室友——” “你找我?” 有人附在在他耳邊,平淡棒讀出三個字。 別西卜猛地回頭,視野卻一陣天旋地轉——在他能反應過來之前,就被抽到了半空中。 舞廳穹頂的水晶燈,正巧在他的金絲邊眼鏡片上閃閃發光。 天使先生收劍回鞘,漠然的態度就像剛剛只是開了一個汽水瓶蓋:“弱雞。 貝利亞好歹能看到我劍光的殘影。” 惡魔小姐呆滯的看著自己突然出現的室友。 后者正用與剛才面對別西卜時如出一轍的殺氣逼近她自己。 “雷米爾說,要給你一點空間,給彼此一點距離,以免尷尬。” 天使先生理直氣壯地說:“所以我等了20小時,現在直接來找你。” “考慮好了嗎? 都過20個小時了。” 惡魔小姐張張嘴,想說你這個霸道的混蛋,說好的深情溫柔人設呢,哪來的強盜邏輯。 但她忘了,那個“必須說真話”的藥劑影響。 “我根本不需要考慮。” 惡魔小姐用“你這個智障”的嫌棄神情說,“你出現的時候該死的帥爆了,我想現在就親你說我喜歡你,然后讓你停止這混亂的一切帶我回房間換濕衣服,為了再次證明我有多喜歡你,我可以把床上那幾百張的情書廢稿都念一遍。” 天使先生緩慢地眨眨眼睛。 惡魔小姐神色更加猙獰恐怖——如果有一個文學功底還算不錯的局外人在場,可以將其概括為“絕望的羞恥”。 嗯,具體可以參考蒙克的世界名畫:《吶喊》。 可惜的是,在場的四只里,一只攙扶著好友陷入空白,一只保持詭異沉默,一只猛地揮舞手臂,自己顫巍巍站了起來: “好了該死的我現在可以解除這破狀態了!因為我唯一撒的謊就是我不喜歡你!” 現場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仍然被撕咬的魅魔和仍然在撕咬對方的雄性不知何時已經停止動彈,蓋因為天使先生出現時,伴隨著他怒氣一起降臨的寒冰已經覆蓋了整個會場。 半晌,被打飛后臉著地,降落在舞廳另一頭,好不容易才爬起來的第四只清醒在場生物,別西卜怒吼著沖了回來:“你怎么敢叫我弱——” 天使先生連頭都沒回,就單手拔劍把他捅了個對穿,再次甩向穹頂亮閃閃的水晶燈。 “閉嘴。” 他冷冷地說,“我在聽我女朋友跟我告白。”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