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陳述厭人傻了。 “……什么牛油果……就是那個啊?” 他微微起身,難以置信地看著徐涼云:“我們剛畢業(yè),搬出來一起住那時候,你領(lǐng)著我去游樂場,我說我想要那個牛油果……那個東西在射擊場里,你就走過去給我打下來了,你一槍打下來的,你……” 陳述厭說得語無倫次,越說越著急。 可徐涼云的神情卻肉眼可見地越來越茫然,像在聽一個沒頭沒尾又似曾相識的故事。 陳述厭慢慢說不出話來了。 他看著徐涼云,感覺像被一盆冷水慢慢從頭淋到腳,渾身都變得冰涼。 陳述厭喉結(jié)微動,輕聲問:“你……你不記得了嗎?” 他聲音在發(fā)抖。 徐涼云眼神一僵,突然慌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卻欲言又止,終于是無話可說,只低下頭抿了抿嘴,艱難又沉重地點了點頭。 徐涼云聲音發(fā)沉:“對不起。” 陳述厭:“……” 陳述厭看著徐涼云,突然感覺那天的徐涼云真的消失了,就好像不曾存在過一般,一點兒痕跡都不留下,他連影子都抓不到。 徐涼云真的走了。他慢慢走遠了,他消失了,他或許還能回來,又或許再也不會回來。 悲涼。 空余滿腔悲涼。 陳述厭沉默了下來。 徐涼云低著頭,不敢看他。 相顧無言。 陳述厭看著他,片刻后,忽的輕笑了一聲。 “忘了啊。”陳述厭輕輕說,“那就沒辦法了,以后再去一次吧。” 徐涼云怔了一下。 他抬起頭,看向陳述厭,眼神更加茫然了些。 陳述厭眼神柔和地看著他,嘴角還噙著笑意。 他俯身過去,鉆進了徐涼云懷里,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在他懷里閉上了眼。 陳述厭說:“睡覺啦。” 徐涼云下意識地應(yīng)了兩聲,抱住了陳述厭。 “晚安。” “……晚安。” 互道完晚安后,兩個人就沒有再說過話了。 陳述厭窩在徐涼云懷里,又慢慢睜開眼來,滿眼都是難壓下去的心不甘。 他聽到徐涼云呼吸聲發(fā)沉,他知道他也睡不著。 陳述厭都知道,但他沒有說話。 過了半晌后,陳述厭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你會好的。” 徐涼云默了片刻,嗯了一聲。 他低下頭,在陳述厭腦門上親了一口。 “睡覺吧。”徐涼云說,“我應(yīng)該會想起來的。” 他說應(yīng)該,他不確定。 陳述厭再沒多說什么,只嗯了一聲。 他沒閉上眼,他在一片黑暗里睜著眼睛看著眼前。他抱著徐涼云,又感覺其實根本抱不到。 他其實想多問些什么,想問問他還記不記得另一些事。 可陳述厭不敢問,他怕會從徐涼云那兒得到更多的“我不記得了”。 他怕這句話。 于是一夜難眠。 徐涼云請了假,第二天不用上班,兩個人便一覺睡到了自然醒,起來時都將近九點了。 陳述厭睡得不太好,徐涼云也一樣,第二天起來時兩個人看起來都很累,哈欠連天的。 徐涼云比陳述厭還要嚴重些,起床走進衛(wèi)生間洗漱時不停地在揉脖子,還時不時把手攥成拳捶捶后脖頸。 陳述厭問他:“沒睡好嗎?怎么揉脖子,落枕了?” “沒有,想揉揉而已。”徐涼云一邊說著一邊收回手,把牙膏擠到牙刷上,又苦笑起來,“你看起來也差不多啊,昨天不是很早就睡了嗎。” “畫家是睡不夠的。”陳述厭說,“睡覺這東西只嫌少不嫌多。” “……確實。” 他們再沒說沒睡好這件事,但各自心里都心知肚明。 簡單洗漱完畢以后,兩個人下樓吃了頓略遲了些的早飯,然后開車去了醫(yī)院。 市中心的醫(yī)院是幢白色高樓,最頂端用紅色的大字掛著醫(yī)院名稱,旁邊還有醫(yī)院的標志。 徐涼云把車停在醫(yī)院附近,牽著陳述厭走了進去。 這家醫(yī)院并不是陳述厭前幾天因為藝術(shù)殺人案而住院的那家醫(yī)院,而是五年前他險些命喪黃泉時進了icu治療的醫(yī)院。 他對這家醫(yī)院的記憶特別鮮明,一進來就有點束手束腳,手上的傷都隱隱作痛,讓他忍不住心道五年過去這里也沒怎么變。 兩人坐電梯到了六樓。陳述厭被徐涼云拉著東繞西繞,終于到了一個掛著“心理診療室”的牌子的門前。 “就是這兒了。”徐涼云說。 陳述厭點點頭,說:“那敲門吧。” 徐涼云敲了門。 里面?zhèn)鱽硪坏篮苋岷偷呐暎骸鞍ィM來吧,沒鎖。” 徐涼云便推門而入。 心理醫(yī)生是個女人,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手邊擺著一杯水杯。陳述厭和徐涼云一進來,她就抬起頭,朝他們點了點頭,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她看起來上了點年紀,眼角有些皺紋,她的微笑讓它們很顯眼,也讓它們看起來很美。 大約這種氣質(zhì)溫和的人怎么樣都是美麗的。 “來啦?”醫(yī)生朝徐涼云笑起來,“你看起來不錯呀。” 徐涼云苦笑一聲:“我哪不錯了。” “比我最后一次看到你好多了。”醫(yī)生說,“你那時候比現(xiàn)在瘦多了,瘦得都嚇人呢。” 陳述厭一聽這話,眉角微微一跳。 醫(yī)生歪了歪身子,看到站在徐涼云身后一些的陳述厭,道:“這就是你愛人?” “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