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生齟齬-《長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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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冷清隔著幾分疏離的聲音落在微涼的夜里,李綏側首看去,只見楊延默然矗立在不遠處,仍舊是那般長身玉立,眸中卻是看不清的復雜,仿佛眼前的她變成了一個陌生人。
楊延此刻怔怔站在那兒,對于方才聽到的,看到的,他不是不明白。
或許對于罪人的后代而言,能夠換來性命,是一件幸事,可對于一個襁褓中的孩子也是如此嗎。
生來,便沒有了說話的權利,永遠披著罪人之子的身份茍且的活著,這樣的一輩子,又能有多好。
定定看著眼前那個明眸善睞的少女,似乎想這般將她看個透徹,可他的心卻越來越涼。
他可以想象任何人向父親提出這條建議,卻難以相信,方才竟都是出自她的口中。
那個看似熟悉,卻越來越陌生的阿蠻口中。
楊延唇邊苦澀,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那個孩子,原該喚她一聲姑母的。
“今日是我的生辰。”
面對楊延這不尋常的沉默,李綏平靜的回過頭,不再看他,今夜發生的太多,她實在疲憊于爭執,因而并不急于解釋什么,只是看著遠處喧鬧的朱雀街,聲音很輕,唇邊甚至浮起幾絲不可察覺的無奈來。
“若是說教,便改日吧。”
話語一點一點消散在靜默的空氣里,楊延看似平靜的眸中輕輕一動,就像是蜻蜓點過一汪池水般,不過片刻,便恢復如常,唇邊浮起看不清的晦澀:“那便祝你生辰長樂。”
話語方說盡,楊延便已轉而入殿,當真沒有絲毫的停留,李綏的身子依舊一動未動,就那般立在那兒,仿佛入定。
作為歷盡一世,輔佐三帝的她來說,原本不該如此行事。
可自從重生而來,她對楊延的耐心確實被磨滅了許多。
她心中如明鏡一般清楚,前世讓她迫不得已墜樓的始作俑者本是楊延,可她對楊延卻連恨也無法恨起來。
因為李綏很明白,楊延是一個毋庸置疑的好人。
若非如此,她也無需一次又一次的說服他,意圖改變他那過于天真的想法。
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楊延與她始終不是同路人。
經歷了前世,她累了。
既然道不同便不相為謀,這樣與他相別,或許才是最好的。
“閣下,也聽了許久了。”
寂靜中,李綏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周圍明明沒有人,卻又好似是在對誰說,片刻,終于聽得一個腳步聲從另一方緩緩落在臺階上,李綏隨聲看去,看到來人也是些微詫異。
只見夜色中,身形極為挺拔的男子一步一步從陰影中走出來,明明從遠處的燈輝下,看不到來人的絲毫表情,卻是能夠感受到無形的靜默,好似隨著凜冽的寒冰一點一點封住周身的氣息,就連這夜色仿佛也為之深沉了許多。
“御陵王——”
李綏秀眉舒緩,放下了幾分戒備,轉而閑適地看向遠處喃喃自語:“你也是來這兒欣賞長安夜色的。”
原以為眼前人會質問,此刻看起來,似乎這位永寧郡主對于他聽到楊延與她的對話并不在意。
趙翌默然看著眼前的女子,不過十六歲,看起來的確與他所知曉的那些長安女郎不同,不盡是那般柔弱羞赧、驕矜奢華的模樣,雖常年鎮守西域,但他對這位在長安城一度刮起女子著胡服,下球場,巾幗不輸男兒之風的永寧郡主,可是早有耳聞。
有著皇室的高貴血統,承的是世家李氏的風流底蘊,通曉文墨史書,卻非長安淑女閨秀般,反倒多了些男兒的率性,平日里喜穿胡服與楊家幾個兄弟姊妹打馬球,射箭,投壺,是長安貴女圈里出了名的人物。
就連當朝只手遮天的楊崇淵,也夸這侄女兒有男兒丘壑,青眼有加。
然而此刻看起來,眼前人倒沒有聽聞中那般明艷放肆,反倒是頗為沉靜,就像是夜里的一池深湖,至少此刻的他是未看出一絲波瀾。
感受到趙翌的打量,李綏也不惱,反倒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看了回去,如此靜距離的觀察,她才發現,眼前人明明長年駐守西域,在那般肆意的風沙下,卻是膚若玉,細膩而白皙,眸若星,熠熠而生輝。
此刻已然褪去那滿身肅殺的胄甲,一如既往地著一身象牙白的衣袍,竟有幾分清風霽月之感。
面對李綏坦率而無絲毫回避的眼神,趙翌這才收回目光,心下卻升起幾分說不清的有趣和意外。
雖說當朝民風開放,但有哪個小女兒家家的當真敢和她一般,這般當仁不讓的與外男對視。
何況,還是與他?
無論是方才,還是現在,都印證了他心底的那個想法,眼前人的確和長安閨秀不一樣。
即便留著皇室的血,卻始終是李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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