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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 福-《失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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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愿望是?”

    “我只有一個愿望,就是希望把咱們兩人葬在一起。”

    “這些就夠了吧。”

    “這些就夠了。”

    不管能不能實現,臨死時,兩個人最后的愿望只有這一個。

    下午,久木和凜子一起寫下了遺書。

    凜子先用毛筆書寫了:“請原諒我們最后的任性。請把我們兩人葬在一起,這是我們最后的要求。”并按順序簽上了久木和凜子的名字。

    然后,久木分別給妻子和女兒寫了遺書。凜子也給母親寫了一份。

    久木在信里同樣只寫了“請你們原諒我的任性”,但附上了一句最后離家時沒有說出口的“非常感謝你們多年來對我的關照”。

    久木耳邊又響起了女兒知佳的“爸爸別走”的叫聲。

    這叫聲意味著什么呢?僅僅是不要我離開嗎?還是察覺了我將要踏上不歸之途呢?不管怎么說,到了明天,她們會明白一切的。

    寫完了遺書,突然覺得這世上再沒有什么可干的了,兩人都沉入了冥想之中。

    凜子倚靠在唯一一把安樂椅里,久木閉著眼睛斜躺在旁邊的沙發上,腦子里一片空白,享受著這份寧靜。這時太陽西斜,天色漸黑了。

    凜子無聲無息地站起來,去廚房準備最后一頓飯。

    材料都是事先準備好的,把香蕈培根沙拉、一小鍋加熱了的水芹燉鴨肉擺到餐桌上后,凜子說道:“隨便吃點吧。”

    凜子把沙拉盛到各人的小盤里,久木感到無比的幸福,因為他在這個世上吃的最后一頓飯是凜子親手做的。

    “把那瓶葡萄酒打開吧。”

    久木拿出昨天晚上從飯店買來的葡萄酒,起了瓶塞,慢慢倒進了兩個玻璃杯里。

    兩個人拿起杯子碰了一下,久木說:“為了我們的……”

    突然更咽了,凜子接著說:“美好的旅行……”

    兩人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后互相對視了一眼,凜子意味深長地說道:

    “活著,太好了……”

    馬上就要去死了,卻說活著太好了,這是為什么呢?

    久木覺得很奇怪。凜子拿著高腳杯對他說:“因為活著才認識的你,才知道了很多快樂的事,才會有許多美好的回憶……”

    久木也同樣深有感觸,他感激地點著頭,凜子的眼里放射出光彩。

    “愛情使我變得美麗,每日每時都在了解生活的意義。當然,也有許多煩惱,然而卻有幾十倍的歡欣。死去活來的愛,使我全身變得敏感起來,看到什么都會激動不已,懂得了任何東西都是有生命的……”

    “可是我們馬上要死……”

    “對,有這么多豐富多彩的美好回憶已經足夠了,再沒有什么可遺憾的了,是吧?”

    正像凜子所說的那樣,久木全身心地愛戀過了,現在沒有絲毫的遺憾了。

    “活著太好了。”

    久木不禁說出了和凜子一樣的話來。這一年半過得非常充實,所以感到死并不可怕。

    “謝謝。”

    凜子又伸出了玻璃杯,久木跟她碰了一下杯。

    “謝謝。”

    互相會意地喝了下去。

    今晚,只要再次重復一下這個動作,兩人就能完成極為幸福的死亡之旅。兩個人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

    吃完最后的一頓飯,已是下午六點了。

    外面已然黑透了,涼臺外的一盞燈照出了庭院的輪廓。一到十月,幾乎沒有人來別墅居住,只有他們這里亮著燈光。

    然而,這間房子里卻在做著去死的準備。

    久木拿了一個干凈的高腳杯,把晚餐喝剩下的葡萄酒倒進杯里四分之一,然后倒入裝在白色小瓶里的氰化鉀粉末。

    雖然只有兩小勺,可是一小勺就能奪去四五個人的生命,所以絕對夠用了。

    久木目不轉睛地盯著摻了毒藥的葡萄酒,這時凜子悄悄地坐到了他旁邊。

    “喝了它,就行了?”

    凜子輕輕伸手拿起杯腳,湊近鼻子聞了聞。

    “真好聞。”

    “葡萄酒會沖淡藥味兒,不過喝的時候還是會有點酸味兒。”

    “誰這么說的?”

    是川端告訴他的。不過,如果有人竟然親口嘗過這種一喝就死的毒藥的話,就太不可思議了。

    “也可能有人誤喝了極少量的毒藥,后來被救活了。”

    “我們不會這樣的吧?”

    “絕對沒問題。”久木滿懷自信地堅決地說道。

    他看了一眼電話,說:“要不要打個電話給笠原先生,讓他明天中午到這兒來。”

    關于死亡的時間,久木作過大致的計算。

    他們希望尸體被發現時,能像凜子期待的那樣緊緊抱在一起不分離。為了以這種姿勢死,必須在尸體最僵硬的時候,即在死后十幾個小時至二十個小時之間被人發現最理想。

    “就說壁爐需要添加劈柴,他一定會來的。”

    雖然有些對不住管理人,但當他來的時候,他們兩人應該是緊緊擁抱著的僵尸了。

    “咱們該去了吧。”

    這輕松的一句話,即是走向死亡的信號。

    久木這么一說,凜子點點頭,兩人手牽著手上了樓梯。

    二樓的臥室里,面向庭院的窗戶白天敞開過,但現在緊閉著,空調吹出暖風。

    久木擰開床頭的臺燈,把酒杯放在床頭柜上,和凜子手牽著手并肩坐在床沿上。

    夜還不深,四周靜得出奇,隱約可以聽見啾啾的蟲鳴。

    在這靜寂中,仍然有生物存在,使久木心情安靜下來。

    傾聽著這些動靜,凜子道:“你不后悔嗎?”

    聽到這輕柔的問話,久木慢慢點點頭。

    “不后悔。”

    “你的一生……”

    “雖然有著種種不如意,但終于遇見你這樣的女性,實在太榮幸了。”

    “我也沒有什么可遺憾的了。認識你太幸福了。”

    一瞬間,對凜子的愛在久木的全身奔涌翻騰,他不禁擁抱著凜子親吻起來。他吻遍了凜子臉上的每一處,在這暴風雨般的接吻中,久木產生了一個欲望。

    “你把衣服都脫了。”

    臨死前他要再一次仔仔細細地看遍凜子的全身,把它刻印在眼睛里。

    “全都脫光……”

    他像個純情少年似的再一次哀求著。凜子的眼神像慈母一樣,背著身,脫下毛衣、裙子、胸罩和內褲后,便轉過身來。

    “這樣行了吧?”

    一絲不掛的凜子站在久木的眼前。

    她仍不免有點害羞,用雙手掩著胸前。這面臨著死亡的裸體顯得有些蒼白,就像白色陶瓷般晶瑩剔透。

    被這全裸的女體所吸引,久木站在凜子的面前,抓住她擋在胸前的雙手,緩慢地拉了下來。

    “真美……”

    他還是第一次在這么明亮的地方,這么用心仔細地欣賞凜子的身體。

    從頭看到腳趾尖,再從腳趾尖看到頭,來回看了好幾遍。久木恍然覺得面前的女人,就像盤坐在須彌壇上的阿彌陀佛或菩薩一樣。

    久木第一次發覺自己孜孜以求的,原來是這種美麗妖艷的女體佛像,是對這女體的信仰。

    如同虔誠的信徒摸遍佛像的每一處,體味無上的幸福感一樣,久木伸出雙手,從女人細細的脖頸開始一直撫摸到豐腴的肩頭、堅挺的乳房直至乳頭。再由此順著窈窕的腰部滑向滾圓的臀部,再到豐滿的腹部,最后到達了胯間那處顫動著的黑色小密林。這時,久木忽然癱軟了似的跪了下來,祈禱般的請求。

    “請讓我看看這里吧。”

    凜子一下子有些惶惑,然后慢慢在床上躺了下來,微微分開了雙腿。

    看到了希望的男人眼睛發出了光亮,他把女人的腿彎曲后,再最大限度地分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臉湊了上去。

    雙腿分開到這個程度后,黑色的密林顯得稀疏了一些,花蕾從淡淡的鬈毛中露出頭來。久木忍著想要親吻的沖動,雙手慢慢撥開花蕾下面稍厚的暗黑褶皺,于是他看到了從外表完全想象不到的桃紅色花蕊,濃厚的愛液正從那里吐露光華。

    這個既優美又淫靡的裂縫,是男人生命的誕生之地,同時也是男人的絕命之地。只要從這個閃耀著粉紅色光輝的柔軟的前庭向里踏進一步,便是深不見底的無間地獄,就會被那重重褶皺捕捉、纏繞住,令男人再也無法生還。

    現在久木提早一步走上死亡之旅,正是為了償還闖進這豐饒肥沃的花園、貪享愉悅至極的淫蕩這一奢華的孽債。

    作為對這個世界最后的留戀,久木盡情欣賞了女人的秘處后,再也無法忍耐了,跟著凜子脫光了自己的衣服,將嘴唇緊緊貼到花蕊上,使出渾身解數,驅動舌頭舔舐起來。受到他率真的鼓舞,凜子也緊緊抓住他的男根,無比惋惜地撫弄著,然后深深含進口里。

    恐怕凜子此刻也感覺到,這個溫暖可愛的東西是一個改變自己一生,以致使自己絕命的宿命般的東西。

    兩人就這樣,對使自己深陷其中不得自拔的女陰與男根,懷著無限的熱愛與眷戀愛撫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恢復了正面相對的姿勢。

    現在要開始共同踏上死亡之旅的最后的美餐了。女人仰面朝上躺下,腰部下面塞了個枕頭以使胯部突出,男人從上面壓下來,與心愛的女人身體重合在一起,以這樣緊密相接的體位來企求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到了現在,再也沒有可懼怕的了,一直朝著極樂世界飛奔就可以了。

    久木的意志傳遞給了凜子,他使出渾身的力氣作了最后一搏,她那早已沸騰的花蕊波浪般起伏、凝縮、收斂,終于全身震顫起來,發出了“不行了……”、“要死了……”的叫喊。

    突然間,久木的命根子被女人的肉體和褶皺吸附、纏繞,最后的精氣如火球般散落。

    “我真高興……”

    與凜子發自心底的歡喜喊叫同時,久木也被吸干了所有的精氣,燃盡了全部生命。

    他們沉浸在這滿足的感受中。這時久木慢慢將右手伸向了床頭柜。

    他要在這快樂的極點給凜子的全身注入毒液,使她死去,同時自己也在剛剛射精后的高潮時喝下毒藥。

    這正是兩人所期待、盼望和夢寐以求的通往幸福彼岸的旅途。

    久木不再猶豫了,他伸開五個手指緊緊攥住了玻璃杯,把它拿到自己的嘴邊,一仰頭喝了一大口火焰般通紅的液體。

    奇怪的是他感覺不到一絲苦澀味兒或者酸味兒,不,也許感覺到了味道,但他一心只想著要把它喝下去。

    久木咽下了一部分,感覺酒汁進入喉嚨后,迅速把嘴里剩余的毒酒注入了神情安詳而滿足的凜子的紅唇里。

    躺在久木懷抱里的凜子,十分順從地,就像嬰兒喝奶一樣,拼命地吮吸著。

    嘴對嘴注入的鮮紅的酒汁,不一會兒從凜子的嘴角溢了出來,順著雪白的臉頰淌落。

    久木凝望著凜子,感到無比的幸福。這時突然襲來的窒息使他拼命掙扎著,用盡最后的力氣叫了聲:“凜子……”

    “親愛的……”

    這霧笛般飄然遠去的短促聲音,是兩人留在這個世上的最后的呼喚和絕唱。

    尸體檢驗報告之一。

    ***

    【注釋】

    [1]近松門左衛門:(1653~1724)日本江戶時代凈瑠璃和歌舞伎劇作家。一生創作凈瑠璃劇本110余部、歌舞伎劇本28部。代表作為《景清出家》、《曾根崎情死》等。2井原西鶴:(1642~1693)日本江戶時代小說家,俳句詩人。代表作有俳諧著作《西鶴大矢數》、《五百韻》等,以及艷情小說《好色一代男》、《好色一代女》等。

    [2]井原西鶴:(1642~1693)日本江戶時代小說家,俳句詩人。代表作有俳諧著作《西鶴大矢數》、《五百韻》等,以及艷情小說《好色一代男》、《好色一代女》等。

    [3]堀辰雄:(1904~1953)日本昭和初期著名感覺派作家。代表作包括《神圣家族》、《起風了》、《菜穗子》等。

    [4]保爾·瓦累里(paulvalery,1871~1945):法國象征派大師、法蘭西學院院士,被譽為“20世紀法國最偉大的詩人”。下文所引文字出自其代表作《海濱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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