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我碰上幾次令人愉快的風雪。那時外面風雪呼嘯旋轉(zhuǎn),就算是梟鷹的叫聲也被湮沒,而我在火爐旁度過了很多愉快的冬夜。幾周以來,我在散步中從未遇到一個人,除了那些有時到林中作業(yè)的伐木者,之后他們會用雪車將木料運走。但是那些狂風暴雪卻教給我怎樣在林中積雪深處踏出一條新路。譬如,有一次,風將一些橡樹葉吹到我踩出來的雪印里。它們駐留在那吸收著太陽光,使積雪融化,這樣不但使我有干燥的路可走,而且在夜晚,它們黑色的線條還能給我領路。 談到與人交往,我不得不喚起有關(guān)昔日林中居民的記憶。在鄉(xiāng)鎮(zhèn)很多居民的回憶里,我房屋附近的那條路上曾回蕩著居民的閑談與笑聲,而他們的小花園和小住宅則散落在兩旁的森林中,斑斑點點。盡管當時的森林比現(xiàn)在要濃密很多。甚至在有些地方,我記得輕便馬車的兩側(cè)都會蹭到濃密的松枝。不得不獨自步行到林肯去的女人和孩子,走到這里常常很害怕,甚至經(jīng)過這里時一路狂奔。雖然說,這是通往鄰村的一條微不足道的小路,或者說只有樵夫常走,但它曾經(jīng)因景色變幻而使一些旅行家癡心于此,當時它一步一景,比現(xiàn)在豐富絢爛,并且在他們的記憶中存留久遠?,F(xiàn)在村子和森林中間是一片寬廣無垠的原野,當時卻是一片楓樹林的沼澤區(qū),現(xiàn)在很多木料都成為了小徑的地基,為一條塵土飛揚的公路作奉獻了,現(xiàn)在的斯特拉登已是濟貧院所在地,這條公路經(jīng)過這個田莊會一直通到布立斯特山下。 在我的豆田的東面,路的那一頭,卡托? 英格拉哈姆曾在那住過, 他是康科德鄉(xiāng)紳鄧肯 ? 英格拉哈姆老爺?shù)呐`。這位主人給他的奴隸建造了一座房子,還批準他可以住在瓦爾登林里— 這個卡托不是尤 蒂卡的那個,而是康科德人。有人說他是幾內(nèi)亞的黑人。還有人記得他在胡桃林中的一小塊地,他將它培育成林地的目的就是在年老之后能有所用處,但最后被一個年輕的白人投機家買下了。現(xiàn)在他住在一間狹長的房子里??ㄍ心莻€坍塌一半的地窖至今仍在,一行松樹遮擋了旅行家的視線,因而知道它的人寥寥無幾。現(xiàn)在那里長滿了漆樹(rhusglabra),還有一種歷史悠久的黃紫苑(solidagostricta)也生長得郁郁蔥蔥。 就在我的豆田轉(zhuǎn)角處,離鄉(xiāng)鎮(zhèn)更近的地方,黑人女子濟爾發(fā)的一幢小屋矗立于此,她以織細麻布賣給鎮(zhèn)上的人謀生。她的嗓音響亮而激昂,她高亢的歌聲能在瓦爾登林上方久久回蕩。1812年,她的房屋被一些假釋的英國兵燒毀了,當時她恰巧出門了,她的貓、狗和老母雞都被燒死了。她的生活異常艱苦,幾乎沒有人樣。有個經(jīng)常出入森林的老者還記得,有一天中午他經(jīng)過她家時,聽到她對著沸騰的壺低聲自語:“你們都是骨頭,骨頭呀!”在那里的橡樹林中我還看到一些斷壁殘垣。 沿路一直走下去,在右邊的勃里斯特山上,勃里斯特? 費理曼 曾住在那里,人們都說他是“一個機靈的黑人”,他曾是卡明斯老爺?shù)呐` — 勃里斯特親手栽種的蘋果樹現(xiàn)在仍郁郁蔥蔥地生長著,成為一棵古老的參天大樹,但那果實吃起來仍然野性十足。不久前,我去林肯公墓時還讀到了他的墓志銘,他的墓緊挨著一位英國擲彈兵的墓碑,這位士兵戰(zhàn)死在康科德撤退中— 墓碑上他被稱做“西 彼奧 ? 勃里斯特” — 人們曾稱他為西彼奧 ? 阿非利加努斯 — “一 個有色人種”,似乎人們已經(jīng)無視他的膚色。墓碑上還十分醒目地告訴我他死亡的時間。這無疑是一個間接的方式告訴我,這人曾經(jīng)存活于世。他的賢妻芬達與他長眠在一起,她替人算命,但討人喜歡 — 她的體格壯碩,呈圓胖形,皮膚黑得發(fā)亮,比任何夜間出生的孩子都要黑。這樣的黑人,在康科德附近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