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這位所長在社交場所碰見了德·萊納先生,有意冷落了他一下。此舉可稱巧妙;在外省,輕率之舉本屬少見:引起轟動的事情如此之少,有了也讓它石沉大海。 瓦勒諾先生是距巴黎百里之外的人所說的“混混兒”的那種人;那是一種生性無禮而粗魯?shù)娜恕R话艘晃迥暌詠恚娘w黃騰達(dá)更加強(qiáng)了他的這些美妙品質(zhì)。這么說吧,他是奉德·萊納先生之命統(tǒng)治維里埃;但是他更為活躍,寡廉鮮恥,插手一切,不停地走動,寫信,說話,從不記得對他的侮辱,也沒有任何個人的抱負(fù),他終于在教會的勢力中動搖了他的主人的信譽(yù)。瓦勒諾先生幾乎是對當(dāng)?shù)仉s貨商們說:把你們當(dāng)中最愚蠢的兩個人給我;對法官們說:告訴我你們當(dāng)中最無知的兩個人是誰;對醫(yī)生們說:把你們當(dāng)中最騙人的兩個指給我看。他把各行業(yè)最無恥的人集合起來,對他們說:讓我們一道統(tǒng)治吧。 德·萊納先生對這些人的作風(fēng)深感不快。瓦勒諾的粗魯?shù)稑尣蝗耄褪切●R斯隆神甫當(dāng)眾戳穿他的謊言,也無奈他何。 然而,在這種發(fā)達(dá)的中間,瓦勒諾先生還需要不時地搞些小小的無禮之舉,用來抵制他感覺到人人都有權(quán)向他端出的事實。阿佩爾先生的來訪使他大為恐懼,打那以后他的活動變本加厲,他去了兩趟貝藏松,每班郵車都寫好幾封信,他還能過夜里到他家去的陌生人帶過幾封。也許他不該參與解除謝朗這位老本堂神甫的職務(wù),因為這一報復(fù)性行為使得好幾位出身高貴的女信徒把他看作惡毒透頂?shù)娜恕T僬f,這一次效勞使他完全依附于代理主教德·福利萊,而他也接受過代理主教交辦的一些很奇怪的事。正是在他的生涯的這個階段,他寫了一封匿名信,暗自品味著快樂。更棘手的是,他的妻子宣布要把于連請到家里;她的虛榮心使她對此念念不忘。 在這種情況下,瓦勒諾先生預(yù)見到他和舊日的盟友德·萊納先生之間必有一場決定性的爭吵。德·萊納先生會對他說些嚴(yán)厲的話,這他倒不在乎;但是德·萊納先生可以往貝藏松甚至巴黎寫信。某位大臣的一個親戚可能突然來到維里埃,把乞丐收容所奪走。瓦勒諾先生于是想到接近自由黨人,正是為此幾位自由黨人被邀出席了于連背書的那次午宴。他若反對市長,本來是可以得到強(qiáng)有力的支持的。然而選舉可能突然舉行,收容所的職位和投反對票二者不可得兼,這太明顯了。這個內(nèi)幕德·萊納夫人猜得很準(zhǔn),于連挽著她的手一個鋪子一個鋪子地逛,她就這段故事講給他聽,說著說著,他們上了忠誠大道,他們在那里消磨了好幾個鐘頭,幾乎和在韋爾吉一樣寧靜。 這時,瓦勒諾先生正試圖避免跟他的老上司發(fā)生決定性的沖突,同時主動對他拿出一副大無畏的神氣來。當(dāng)天這種戰(zhàn)術(shù)獲得成功,但也加深了市長的不滿。 虛榮心碰上了愛錢所能有的最貪婪最猥瑣的東西,兩者之間的搏斗從未使人陷入德·萊納先生走進(jìn)酒館時那樣難堪的境地。相反,他的孩子們卻從來沒有更快活更開心過。這種對比終于刺痛了他。 “就我所看見的情景來說,我在這個家里是多余的了!”他走進(jìn)來裝腔作勢地說。 他妻子的回答只是把他拉在一邊,對他說必須讓于連離開。她剛剛度過的幸福時光使她獲得了為執(zhí)行考慮了半個月的行動計劃所必須的自如和堅定。使可怕的維里埃市市長徹底陷入混亂的,是他已知道全城都在公開嘲笑他對現(xiàn)金的迷戀。瓦勒諾先生像竊賊一樣慷慨,而他呢,在最近為圣約翰兄弟會、圣母會和圣體會等進(jìn)行的五、六次募捐中表現(xiàn)得過于拘謹(jǐn),不夠漂亮。 在募集捐款的修士的登記冊上,維里埃及附近的紳士們都按捐款數(shù)目被巧妙地加以排列,人們不止一次看見德·萊納先生的名字占據(jù)最后一行。他說他不掙錢,但是沒有用。在這一條上教士們是不開玩笑的。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