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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如歸還讓人趕制了雪狐皮毛毯，怕夏朝生坐在馬車?yán)锵永洌峙扇说教幨召徺F比黃金的銀絲炭，因為這種炭火燒起來沒有煙。

    總之馬車內(nèi)的零零總總，全是穆如歸的心意。

    紅五原以為，這樣一個大好的表露心跡的機會放在王爺面前，王爺隨便提一嘴，就能和小侯爺互通心意，卻沒想到，他家王爺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將小侯爺扔進(jìn)了馬車，還狠狠地摔下了門簾。

    ……這下子，別說感動，小侯爺沒氣死就算心胸廣闊了！

    “小侯爺。”紅五跪在車廂外，有苦難言，“您找屬下是有什么事嗎？”

    素白纖細(xì)的手指將沉重的簾子掀開一條縫，仿佛天上透過云層的光。

    “你們王爺去哪兒了？”

    紅五縱有萬般無奈，在夏朝生面前，只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答：“陛下的儀仗比我們快了約半日的行程，王爺身負(fù)要職，快馬加鞭，趕去面圣了。”

    “原來是這樣……”夏朝生懨懨地捧著手爐，臉色蒼白似雪，“那等你們王爺回來，和他說，我想見他。”

    紅五領(lǐng)命離去。

    “小侯爺，奴婢猜得沒錯吧？”夏花繼續(xù)替他捶腿。

    “我倒寧愿你猜錯。”夏朝生想起梁王，自然也想起了侯府尷尬的局勢，沒心情再與夏花打趣，“你以為這支所謂全是親眷的隊伍里，沒有陛下安插的眼線嗎？”

    “……兩支隊伍差了不過半天的行程，九叔前腳將我扔進(jìn)馬車，后腳消息就會飛鴿傳書送到陛下眼前。”

    “……九叔此時去見陛下，指不定被怎么笑話呢！”

    “小侯爺……”

    “罷了，我睡一會兒。”夏朝生煩悶地按了按眉心，由夏花服侍著躺了下來。

    他更煩的是，穆如歸在躲他。

    因為……那顆夜明珠。

    17、017

    穆如歸其人，夏朝生可以說是了解又不了解。

    畢竟，他死后跟在九叔身后飄了三十年，看透了穆如歸的冷漠無情，也知道九叔的溫柔藏在冷漠之下。

    但他卻從未了解過年輕的穆如歸。

    他年少時被太子的甜言蜜語蒙蔽了雙眼，細(xì)想起來，前世生前和穆如歸的接觸，不過是在宮宴之上的擦肩而過罷了。

    他不知穆如歸何時動了心，為何動了心。

    他只知道在自己死后三十載，唯有穆如歸心悅他如初。

    而夏朝生現(xiàn)在面對的穆如歸，不是前世那個殺伐果斷，殘暴兇狠的帝王。

    也很可能，不是那個心悅他的穆如歸。

    不，不會的。

    若是九叔沒有動心，為何那么在乎他給的夜明珠？

    九叔……九叔……

    即使在睡夢中，夏朝生的思緒依舊不得安寧，腦海中紛紛亂亂鬧成一團(tuán)，最后定格在了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上。

    “朝生。”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呼喚著他的名字。

    夏朝生拼命追趕，可那個人就是不肯回頭。

    “九……九叔咳咳……”他撕心裂肺地咳醒。

    騎馬跟在馬車后的紅五立刻上前，敲了敲窗戶：“小侯爺？”

    夏朝生捂著心口，慢慢順過氣來。

    “我無事。”他用帕子捂著嘴，將木窗推開一條細(xì)縫。只見道路兩旁盡是鄉(xiāng)野田園，遠(yuǎn)處炊煙渺渺，早已出了上京的地界。

    “紅五。”夏朝生疲倦地靠在窗前，“王爺呢？”

    “小侯爺休息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王爺還沒回來呢。”紅五悄悄打量著他的神情，見夏朝生滿臉疲憊，就將手背在身后，招呼黑七將東西拿過來。

    黑七拎著食盒湊了過來：“小侯爺，這是我們王爺特意……”

    吵鬧聲忽而自隊伍前傳來。

    “小侯爺，”金吾衛(wèi)擠開紅五和黑七，跪在馬車前，雙手奉上紅木食盒，“太子殿下?lián)哪纳眢w，特命屬下送來一道鵪子水晶膾。”

    “你們……”同樣抓著食盒的黑七登時急了，伸手欲抓金吾衛(wèi)的肩膀，結(jié)果手還沒伸出去，整個人就被紅五扯到身后。

    “你做什么？！”

    “那是金吾衛(wèi)，你冷靜點，別給王爺找麻煩。”紅五冷笑，“太子尚未執(zhí)政，金吾衛(wèi)明明面上只聽從陛下的命令……你現(xiàn)在沖出去，是想要王爺擔(dān)上大不敬的罪名嗎？”

    “可這是王爺……”黑七不甘心地將食盒藏在身后，轉(zhuǎn)頭恨恨地盯著跪在馬車前的金吾衛(wèi)，“不過是一群龜縮在上京的廢物罷了，居然敢在我們玄甲鐵騎前耍威風(fēng)？”

    “黑七！”

    “好了好了，不說了。”黑七沒好氣地翻著白眼，冷眼瞧著簾子內(nèi)伸出一只纖細(xì)柔軟的手。

    夏朝生虛弱的聲音從馬車內(nèi)飄出來：“多謝太子殿下美意，我尚在病中，就不出來謝恩了。”

    言罷，讓夏花去接食盒。

    金吾衛(wèi)連忙將食盒遞過去，抽手的剎那，在侍女耳邊低語：“隔層。”

    夏花目不斜視，規(guī)規(guī)矩矩地謝恩，然后轉(zhuǎn)身鉆回了馬車內(nèi)。

    寒意被厚厚的門簾阻礙，靠在軟墊上的夏朝生面色雖然蒼白，精神卻還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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