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難吃。”他靜靜地道,聲音很粗。 “是啊,難吃。難吃為什么要吃?為什么一定要我屈就于你的心意,而不是你為了我把廚藝提上來?前者是大家一起吃得難受,后者卻是一起吃得舒坦。” 他放下筷子進了屋,我也跟了進去,抓著他的手摸上我的頭。 “這個傷痕是因為你留下的。你因為驕傲和骨子里的脾性本能地把我推倒,你太在意那些了,而那些東西是最沒用的,至少對現在的你來說是最沒用的。” “不要說這些了。”他轉過身,向外走去,沒多久,我聽到房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第二天他沒有回來。再次回來是三天后的一個晚上,當時我正站在窗前,沒日沒夜地惶恐不安,他進來后我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了過去,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 “秦子陽,你還知道回來。”我說得惡狠狠的,甚至這一巴掌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打完之后整個手都在顫抖。 他被我打得僵在那兒,眼睛漆黑如墨,這一刻我似乎才驚覺自己剛剛做了什么,但并不后悔。這幾天擔憂、驚懼、惶恐……各種各樣的心情交織在一起,當真是度日如年。原來等待一個人的心情是這樣的痛苦。 “你去哪了?”我問。 “沒去哪。”他低下頭,彎腰把鞋子換了,徑直進了屋。 “什么叫沒去哪兒,秦子陽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那天之后我們開始冷戰,因為無論我怎么樣去追問,他都不肯說出那三天去了哪里。 每天下班后我都會買菜,但做飯時只做一個人的份,睡覺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往他那邊移半分,當然睡熟了除外。 我看到他就跟看到空氣一樣,對,我就是要把他當成空氣。 秦子陽起初也還沒什么,就是到了晚上總會不經意地把胳膊伸過來,或者是把腿壓過來,都被我毫不留情地擋了回去。 后來我吃飯的時候他也會坐過來,看著我吃,在那里直直地盯著我。 我壓根就不搭理他。他秦子陽不是能耐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需要解釋,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 似乎比一個世紀還要長。 是啊,難熬的日子總顯得異常緩慢。 這個冰冷而尷尬的局面被打破是在一個清晨。那天我肚子疼得厲害,在床上直打滾,額頭有大滴的汗水往下掉,胸口窒悶得緊,難受,死一般的難受,但是我仍死挺著,上下牙齒狠狠地咬著不放。秦子陽就睡在我旁邊,我想要叫他送我去醫院,但我們在冷戰啊,應該是他來求我,而非我主動地找他。 也不知是哪股子別扭勁上來了,心里那口氣竟然硬生生地頂著這疼就是不肯說。 最后嘴唇也被咬破了,手把身子下面的床單抓出深深的一個印子。 秦子陽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轉過頭來看著我。 因為剛剛睡醒,他微微瞇著一雙眼,眼神看起來很迷茫,然后漸漸地開始清明起來。他猛地坐了起來。 “你怎么了,念錦?” 我仍是死咬著牙,不肯說話也不去看他。 最后他真的急了,迅速下地穿了衣服,“走,去醫院。” 他把我的衣服褲子都拿了過來,強迫性地給我套上,打橫把我抱下了樓。 因為是早上,在上海這個地方,這個時段打車是高峰期,攔了好幾次才攔到車。秦子陽的眉頭皺得死死的,對于一直開慣了自家車的人來說,如今來搶出租車心里總是有一些無法名狀的滋味。 上了車,他把我放平在他懷里,隨即對前面的司機道:“師傅,去醫院,麻煩你開快點,她疼得厲害。” 老師傅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好,我盡快。” “你現在覺得怎么樣了?” “疼,秦子陽,我疼。” “再挺挺就到了。師傅再快點!” “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這個時間段車都多,你還得祈禱下才成,不然前面的路段沒準得堵車。” 秦子陽聽完后整張臉都綠了,雙手更是死死地抱住我。 “沒事,一會兒就到了。” 果然,車子開到前方的路段時堵了車,很多車都憋在了這個地方,一時半會也過不去。 “不行啊,小伙子,這車堵在這兒了。” “你再試試看能不能穿過去,她疼得厲害。” “好吧,我再試試。”車子再次啟動,走了幾步,卻還是停了下來。 “根本過不去,前面那么多車都堵在那兒呢,只能等著了。” “這大概得等多久?” “這可不一定了,時間短的話十幾分鐘,時間長可能得一兩個小時呢。” 秦子陽啪的一下子把門打開,抱著我就往下走。 “喂,小伙子,你還沒給錢呢。” 秦子陽從兜里掏出錢,看也沒看就把一張五十的給他了,也不要找回的零錢,抱著我就往前奔。 當時,我只覺得自己在一個和小時候母親的懷抱一樣溫暖的胸膛里,然后就是那怦怦怦的心跳聲,十分明顯。后來回想時才驚覺秦子陽當時跑得可真快,那速度像是一頭獵豹狂奔在大草原上,我還取笑他說,秦子陽,你沒去當運動員真是白瞎了。 當天到了醫院時,秦子陽的雙腿已經麻掉了,我感覺到他連上臺階都有點吃力。 到了醫院,掛的緊急門診,診斷說是急性闌尾炎。 那一整天秦子陽似乎比我還急,直到現在我都清晰地記得那天秦子陽所有的擔憂、著急以及憤怒。 第(3/3)頁